第三章
就在苏清晚焦急万分的时候,几个士兵突然找到了她,说李医官请她去军营里给一批刚生病的马看病。苏清晚有些疑惑,李医官不是一直很讨厌她吗?怎么会突然请她去看病?但她还是跟着士兵去了。
来到军营的马厩,苏清晚看到里面关押着十几匹病马,这些马比之前她治过的马病得更严重,有的已经奄奄一息,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李医官站在一旁,抱着胳膊,冷冷地说道:“苏兽医,这些马就交给你了。要是治不好,你也别想好过。”
苏清晚没有理会李医官的挑衅,她蹲下身,仔细检查着病马的情况。她发现马匹的症状变得奇怪,之前她以为是风寒和外伤感染,现在她仔细观察,发现这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病症。她尝试着用课本上的方法给马喂药,但根本没有效果。
苏清晚心里十分着急,她看着那些奄奄一息的病马,又想到棕棕可能会和它们一起被处死,心烦意燥地在马厩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啪嗒”一声,她的脚不小心踢到了一个东西,她起身一看,发现是那本医书。
这书自从被她收起来后,就一直放在床的角落里,因为她不觉得古代的医术能胜过现代,所以她从来没有认真看过。现在走投无路,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捡起医书,翻开看了起来。
里面是她不认识的字体,她觉得像蒙文,但书上有很多插图,画着各种草药和动物的病症,还有一些针灸的图谱。她心中一颤,她曾在课上听教授讲过蒙古传统医学中治疗马匹的针灸疗法,没想到在此时此景,她竟然能看到国家宝贵非遗的传书。
她紧紧攥着那本蒙医书,心脏“砰砰”直跳。
她快速地翻阅书籍,目光停在了一幅插图上,那里画着几匹病马,病马的眼睑下垂、呼吸急促,连蹄子上的细微肿胀都与军营里的病马一模一样。
可兴奋劲儿没持续多久,现实的难题就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书中记载的草药她很难在这荒无人烟的边疆找到;针灸的穴位图谱虽然画得详细,但她连最基础的施针手法都不懂,更别提在活蹦乱跳的军马身上下针。而且军营里的人本就对她心存芥蒂,李医官更是处处针对,就算她真的研究出救治方法,也未必有人愿意相信她。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晚一边扫着马粪,一边偷偷研究蒙医书。她把书中的草药插图记在心里,趁着扫马粪的间隙在军营附近的草地上寻找,可每次都是空手而归。偶尔遇到几个士兵,她试着打听草药的下落,但对方都匆匆离去。
棕棕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不再像往常一样围着她蹦跳,而是安静地跟在她身后,时不时用温暖的身子蹭一蹭她的手臂,像是在给她打气。
这天午后,苏清晚坐在马粪堆旁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个用干草扎成的布偶用来练习针灸。她对照着医书上的图谱,拿着一根磨尖的细木针,小心翼翼地往布偶的“穴位”上扎。
可木针要么扎偏,要么直接戳穿了布偶,试了几百次都没成功。
“唉,怎么这么难啊。”苏清晚沮丧地把木针扔在地上,双手撑着脸颊,看着不远处正在啃青草的棕棕。棕棕似乎察觉到她的低落,叼着几根新鲜的青草跑过来,把草放在她的手心里,然后用头轻轻蹭了蹭她的下巴。
“棕棕,谢谢你。”苏清晚摸了摸棕棕柔软的鬃毛,心里更不是滋味,“要是我连你都保护不了,我还有什么用啊。”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传来。苏清晚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军服的士兵站在不远处,神色严肃地看着她。这个士兵她有印象,名叫赵武,之前曾找她给自家的马治过腿伤,为人还算正直。
“苏兽医,你在这里做什么?”赵武走过来,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布偶和地上的木针上,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苏清晚连忙把布偶和木针藏到身后,有些尴尬地说道:“没什么,就是随便玩玩。”
赵武没有追问,而是蹲下身,压低声音说道:“苏兽医,我知道你懂医术。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提供你需要的草药,还能帮你在将领面前说几句好话。”
苏清晚心里一动,连忙问道:“赵大哥,你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
“是这样的,”赵武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凝重,“监狱里有个犯人,受了很重的刑,现在奄奄一息,随军的医官都不愿意去治。我听说你胆子大,而且医术不错,想请你乔装成送饭的杂役,去给那个犯人治病。”
苏清晚皱了皱眉,监狱里的犯人大多是十恶不赦之徒,她实在不想惹麻烦。可一想到赵武说能提供草药,她又犹豫了,如果能拿到草药,说不定就能治好那些病马,保住棕棕。
“那个犯人是谁?为什么医官不愿意去治?”苏清晚问道。
赵武迟疑了一下,还是如实说道:“那个犯人……是凌肃。他毕竟现在被冠上叛徒的罪名,医官们怕惹祸上身,所以都不愿意去。”
“凌肃?”苏清晚心里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赵武要她救的人竟然是他。一想到当初凌肃冷漠地看着她被鞭打的场景,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可转念一想,凌肃现在是阶下囚,浑身是伤,正是她练习针灸的好机会。
反正他现在动弹不得,就算她真的扎错了,也没人会知道。而且只要能拿到草药,救下棕棕,就算是给凌肃治病,她也认了。
“好,我答应你。”苏清晚咬了咬牙,说道,“不过你得保证,事成之后,你必须给我草药,而且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赵武大喜过望,连忙点头:“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明天一早,我会把杂役的衣服给你送来,再带你混进监狱。”
第二天清晨,苏清晚换上了一身灰色的杂役服,脸上抹了些泥土,把自己打扮得灰头土脸。赵武则拿着一个装满饭菜的食盒,带着她一路避开巡逻的士兵,顺利混进了监狱。
监狱里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霉味,让人闻之欲呕。苏清晚跟着赵武来到一间单独的牢房前,牢房的铁门锈迹斑斑,透过铁栏杆,她看到凌肃正躺在冰冷的稻草上,身上的布满干涸的血迹囚服破烂不堪。他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上布更是肌无完肤,伤口甚至隐隐化脓溃烂。
赵武打开牢门,低声对苏清晚说:“我在外面帮你望风,你尽快治疗,一个时辰后我来接你。”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轻轻关上了牢门。
苏清晚走到凌肃身边,蹲下身,用脚踢了踢他的胳膊:“喂,你还活着吗?”
凌肃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他看到苏清晚,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漠,虚弱地说道:“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我可没那闲工夫。”苏清晚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工具:“有人请我来给你治病。我丑话说在前面,我没学过正统的医术,要是治不好你的病,或者不小心把你治死了,你可别怪我。”
凌肃冷笑一声,闭上眼睛,嘲讽道:“一个流放罪人的医术,能有多高明?你要是想趁机报复我,尽管动手,我凌肃还不至于怕你个小子。”
苏清晚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心里的火气顿时上来了。她本来还觉得凌肃现在的处境有些可怜,可现在看来,这家伙就算成了阶下囚,依旧改不了那高高在上的臭脾气。
“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苏清晚挑了挑眉,伸手一把扯开凌肃破烂的囚服。囚服下的皮肤布满了伤痕,新伤叠着旧伤,有的地方还在渗着血珠,看起来触目惊心。
不过她想到之前那顿鞭子,立刻就硬下心来,将酒洒在伤口上,又用纱布将伤口包扎,糊了点草药上去。
苏清晚的动作有些粗鲁,凌肃疼得闷哼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干什么?!”
“干什么?给你治病啊。”她一脸无辜地拿起银针,在凌肃的身上寻找着穴位,“你现在浑身是伤,多处骨折,要是不尽快治疗,就算不死,也得落下终身残疾。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小心’的。”
她说“小心”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眼神里还带着一丝狡黠。凌肃看着她手里闪着寒光的银针,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想挣扎,可浑身的伤痛让他连动一下都异常困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清晚把银针对准了他的穴位。
“嘶——”银针刚扎进皮肤,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能感觉到一股刺痛顺着穴位蔓延开来,比鞭子抽打还要难受。他咬着牙,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却倔强地不肯再发出一点声音。
苏清晚一边扎针,一边偷偷观察着凌肃的反应。看到他疼得脸色发白,却依旧强撑着的样子,心里暗暗偷笑,让你之前那么冷漠,让你现在还嘴硬,这点疼只是利息而已。
她按照医书,将银针一根根扎进凌肃身上的穴位。虽然她的手法还很生疏,有时候会不小心扎偏,让凌肃疼得浑身发抖,但总体来说,还是按照图谱完成了施针。
“好了,针已经扎完了,你忍一会儿,等半个时辰后我再把针拔出来。”苏清晚收起书,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走到牢房的角落里,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凌肃躺在稻草上,浑身的刺痛感还在持续,他能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热气在体内流动,僵硬发冷的四肢似乎也稍微放松了一些。他有些疑惑地看向苏清晚,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流放罪人,好像真的懂一些医术。
“你真只是学过一点医术?”凌肃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清晚看了他一眼,故意说道:“这是我家传的医术,厉害吧?不过像你这种大人物,肯定是看不上的。”
凌肃沉默了,他确实没想到苏清晚真的懂医术。他想起之前在荒原上,苏清晚给小马治伤的场景,心下抱愧,当初怎能误会他要害小马驹对她拔刀相向。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苏清晚站起身,走到凌肃身边,开始给他拔针。拔针的动作比扎针轻柔了许多,凌肃的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好了,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明天我会再来给你换药。”她收起银针,对凌肃说道。
就在这时,牢房外传来了赵武的声音:“苏兽医,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苏清晚应了一声,转身朝着牢门走去。倏地,她停下脚步,回过头,对凌肃说道:“对了,我叫苏清晚,不叫‘小子’,也不叫‘流放罪人’。还有,你最好别想着报复我,毕竟现在你的命还握在我手里。”
说完,苏清晚离开了牢房找赵武,留下凌肃一个人在牢房里,看着栏杆外射进来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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