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着昏迷不醒的止水,花见在夜色和密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逃亡。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火之国虽大,却似乎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她那一头如火焰般的红发太过显眼,如同黑暗中的灯塔,随时可能引来木叶的追兵或觊觎漩涡血脉的不轨之徒。
恐惧和疲惫如同跗骨之蛆,但她不敢停歇,直到天光微亮,体力与查克拉都近乎耗尽时,她幸运地遇到了一个正在林间休整、准备前往水之国的商队。
商队头目是个面容沧桑、眼神却带着几分精明的中年男人。他起初对这对突然出现的、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年轻男女充满警惕,尤其是在看到止水脸上那可怖的伤痕和空洞的眼眶时。
花见放下所有的骄傲,恳求商队收留。她展示了自己精妙的医疗忍术,迅速处理了商队里几个伙计的陈年旧伤和旅途劳顿引起的小毛病。“我可以做你们的随行医忍,”她声音沙哑却坚定,“保护大家免受毒虫和常见疾病的困扰,处理意外伤势。只求一个容身之处,带我们离开火之国。”
她拿出了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母亲留给她的、质地莹润的玉镯,那上面雕刻着漩涡一族古老的纹样。“这个,换一些伤药,和我们的路费。”
头目掂量着那只价值不菲的玉镯,又看了看花见那双因为极度担忧和疲惫而布满血丝却依然清澈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跟上吧,但别惹麻烦。”
就这样,他们混入了商队。花见将止水安置在颠簸的货车上,用买来的简陋伤药和持续不断的、微弱的医疗查克拉维系着他的生命。止水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中偶尔会因为剧痛而痉挛,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花见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用沾湿的布巾擦拭他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用珍贵玉镯换来的药汁,满眼都是化不开的担忧和心疼。
商队头目在一次歇脚时,看着花见像守护最珍贵的宝物一样照顾着止水,忍不住叹了口气,用烟斗指了指昏迷的止水,低声问道:“他……是你的丈夫吗?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花见正在给止水喂药的手猛地一颤,药汁险些洒出来。丈夫?这个词让她心头泛起一阵酸涩的涟漪。她看向止水苍白却依旧英挺的侧脸,想起南贺川边的夕阳,想起他温和的笑容,也想起团藏冰冷的视线和鼬那绝望的宣告。
她不能说出真相,不能暴露他们是来自木叶的逃亡者,尤其是宇智波止水这个名字,太过敏感,会招致杀身之祸。
保护他,必须保护他。
花见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所有的复杂情绪,再抬起头时,脸上带着一种符合她此刻“流亡者”身份的悲伤与坚韧,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是的,他是我的丈夫。我们在流亡中……遇到了袭击。”
商队头目听了花见的话,看着地上昏迷不醒、双眼蒙着纱布的止水,摇了摇头,吐出一口烟圈:“那可真可惜了……年纪轻轻的。就算你们到了水之国,往后这日子,只有你一个人能劳动,还要照顾他,怕是难熬啊。” 他的话语里带着几分现实的残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若是从前,那个在木叶医院里按部就班工作的花见,听到这样的话或许会感到茫然和恐惧。但此刻,经历了背叛、逃亡、目睹挚爱被摧残至斯,她内心深处某种韧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她脸上没有露出丝毫怯懦,反而浮现出一种近乎平静的坚定。
“没关系,”她轻声说,目光却像淬火的钢,“我一个人,可以照顾他。再难熬,也比失去他好。”
头目看着她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光芒,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旅途在车轮辘辘声中继续。
止水是在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醒来的。
长时间的昏迷和高烧消耗了他太多的精力,他甚至连动一动手指都感到无比艰难,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痛,尤其是双眼的位置,传来一阵阵空洞而剧烈的灼痛感,提醒着他那场发生在南贺川边的、撕心裂肺的背叛。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不是夜晚的那种黑,而是失去了所有光线、失去了所有视觉概念的、永恒的虚无。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和茫然,仿佛漂浮在无根的河流上。然而,当他的意识稍微清晰一点时,他敏锐地感觉到身边有人。一种熟悉的、带着淡淡药草清香的气息萦绕在鼻尖,一种让他感到安心的存在感。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沉重的手臂,手指在虚空中微微颤抖着摸索,终于,触碰到了身边之人的衣袖,然后是微凉的手指。
他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发出的声音嘶哑微弱,几乎只是气流摩擦的声音:
“……花见……吗?”
一直浅眠,守在他身旁的花见猛地一震,立刻清醒过来。她连忙握住他摸索的手,凑近他,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止水!你醒了?!你……你怎么知道是我?”
她惊讶极了。他明明看不见,而且她在他昏迷期间几乎没有发出过什么声音。
止水苍白干裂的嘴唇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那是一个几乎看不见的、虚弱的弧度。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她手指的温度和细微的颤抖,用气声缓缓地、断断续续地回答:
“味道……你身上……总是有……药草的味道……”
还有那种无声的、温柔的守护,仿佛已经陪伴了他很久,久到即使沉沦在最深的黑暗和痛苦中,他的本能也能立刻辨认出来。
这句话轻轻落下,却让花见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紧紧握住他的手,将额头抵在他们交握的手上,肩膀微微颤抖。在这个逃亡的深夜里,在这个充满不确定性的异国他乡之路上的简陋营地里,他失去了窥见人心的眼睛,却依然能凭借最原始的感觉,准确地找到她。
水之国,终年弥漫着若有似无的薄雾,气候潮湿而阴冷。对于逃亡至此的两人而言,这里既是避风港,也是另一个需要挣扎求存的战场。
花见那头显眼的红发,被她用粗糙的染料勉强掩盖成了深褐色,发根处却总在不经意间露出原本灼眼的色彩。她拼了命地接取一切能接到的医疗委托。从雾隐村周边小镇的居民头疼脑热、跌打损伤,到一些见不得光的地下势力成员处理刀伤、解毒——只要报酬尚可,她几乎来者不拒。
起初的日子最为艰难。她身上那点仅存的盘缠,只够在偏僻潮湿的贫民区租下一间老旧的、下雨天会漏雨的木板房。屋子里总是弥漫着一股霉味,夜晚能听到老鼠在房梁上跑动的声音。
然而,就是在这样拮据的情况下,花见给止水买的伤药,却始终是能力范围内最好的。那些散发着清苦气味的膏药和内服的药剂,花去了她大部分的收入。她自己啃着白饭团,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却将换来的柔软被褥铺在止水身下,将有限的、有营养的食物尽量留给他。
这一切的艰辛,她从未对止水提起过一个“累”字。
每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那间漏雨的小屋时,她总是先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然后才推门进去。
“止水,我回来了。今天感觉怎么样?”
止水的伤势在花见不计成本的医治和悉心照料下,逐渐稳定并好转。断裂的骨头慢慢愈合,内脏的创伤也趋于平复。除了那永远无法恢复的双眼,以及体内难以完全逆转的查克拉经络损伤,他至少摆脱了生命危险,并且能够在小屋里缓慢活动了。
他看不见,但他的其他感官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他能听到花见推门时那一瞬间极力掩饰的、细微的喘息;能闻到她身上除了药草味之外,偶尔沾染的血腥或污秽气息;能感觉到她指尖因为过度使用医疗忍术和从事其他粗重工作而带来的、无法完全消除的颤抖;甚至能“听”出她笑容背后的那份沉重的疲惫。
他坐在简陋的床铺上,面向门口的方向,空洞的眼眶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那个为他撑起一片天的、倔强的身影。
“今天……顺利吗?”他问,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和一丝无力感。他知道,她独自背负了太多。而他,曾经名震忍界的“瞬身止水”,如今却只能被困在这方寸之地,成为她的拖累。
花见总是用轻快的语气回答:“嗯,很顺利!又赚到了一些钱,明天可以去买点更好的药了。” 她走过去,习惯性地替他理了理衣领,检查他眼睛上纱布的情况,动作自然而温柔。
止水沉默着,伸出手,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指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腕骨的纤细,以及皮肤下因为长期劳碌而略显紧绷的肌肉。
他没有说破,也没有道谢。有些东西,太过沉重,言语显得苍白。他只是紧紧地、又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腕,仿佛那是他在无边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真实的依靠。
屋外,水之国的冷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敲打着破旧的屋顶。屋内,两人在昏黄的灯光下相依为命,一个隐藏起所有的疲惫撑起现在,一个在永恒的黑暗中咀嚼着过去,摸索着未来。寂静中,只有彼此交握的手,传递着微弱的,却是唯一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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