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完全没注意到前方不远处还坐着个人,埋在万枕竹颈窝处,想要享受这一片刻安宁。
“喂,林听......”万枕竹扒着林听的肩想要把他推开,林听却是更加收紧手臂。
“杭州下暴雨,不然给你拨通电话之前我就到了。”说话带着呼吸喷了一脖子,“我想你。”
廖佳嫣:“......”谁来管管我的死活。
但老师没动静,她也不敢擅自打断两人的如胶似漆琴瑟和鸣卿卿我我你情我愿比翼双飞......对了,廖佳嫣终于把流量打开,张宥麟发了长达一分钟的轰炸表情包认识到没人会理他,终于消停了。
廖佳嫣忽略上面的消息,带着幸灾乐祸地又给张宥麟沉痛一击:我见证了你偶像和我前偶像的爱情了。
张宥麟:???!!!
电话铃打断了胶着似的屋,廖佳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着急挂断,然后装不下去了抬头,强颜欢笑道:“hii学长好你也在啊呵呵呵呵万老师您们继续、继续。”
这哪还抱得下去,林听终于松开手,讪讪挠了挠头,站到门边。目光很明显地打量不远处的廖佳嫣,想了好一会,才记起来了,顺便把她跟几天前喊万枕竹“猪猪宝宝”的小姑娘对标上了。
确实符合她印象里廖佳嫣的性子。
廖佳嫣浅浅和他对视片刻,一阵窒息,恨不得把自己埋了心想我为什么要过来而不是跟同事在酒店里,我真该死啊,拆一段好姻缘天打雷劈。
万枕竹注意到门外的行李箱,短短几秒分析出了来龙去脉,盯着林听沉默了会,主动递台阶道:“你行李箱不要了?”
终于想起来被丢弃的孤零零立在门口的行李箱,林听都不想提上来的,嫌碍事儿,一心想着万枕竹,要不是刘叔一嗓门把走一半路的他喊住拎走,这行李箱此时应该在接客大厅。
林听把行李箱拎进来,反手关上了门。
尴尬劲也过了,廖佳嫣主动揽过不让话题掉地上的任务,问:“原来万老师就是学长你的男朋友啊,缘分也太妙了。”
这就对上了万枕竹回来那天在车里喊林听的名字,此林听就是她想到的那个林听。
林听和廖佳嫣都是浙传毕业的,这姑娘好社交,简历上大篇大篇写自己在哪些个社团担任什么得过什么奖项,学校里大大小小的社团都有她的身影,认识也不奇怪。
“前男友。”万枕竹纠正道。
“......哇哦。”廖佳嫣想扇自己这破嘴。
然后被林听瞪了一眼,廖佳嫣选择闭嘴了,旧情难忘?藕断丝连?重逢强制爱?追妻火葬场?在学校高冷拽上天的林听学长居然是这样的人!
但凡廖佳嫣再机灵一点,她就该明白在打断两人拥抱的那一刻就得走了,但她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只能桩在原地前线吃瓜。
现在时机对了,廖佳嫣起身把碗送到洗水槽里:“万老师林听学长我就先走了哈,记得待会过来找我们哦万老师。”
手搭在门把上,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走之前回过头,发现里面的氛围还十分胶着,林听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一次被她打断了。
两人不解的看着她,等她继续说。
她要说什么来着,廖佳嫣脑袋一片空白,瞟到洗碗池后只能硬着头皮道:“万老师,你煮的意面很好吃!”说完砰地关上门,跑了。
太窒息了,廖佳嫣发誓以后再也不要一个人过来了,她给万枕竹发消息:对不起老师我今天估计是熬大夜脑壳晕有点神智不清了对不起!(双手合十)
她打了车,经过大厅时跟小鱼打了声招呼就走了,网约车很快来了,廖佳嫣坐进去,车驶入大道。
不知道多久,一辆银灰跑车从对向车道飞快驶过,带起的风吹进车内,将廖佳嫣散落的头发吹糊一脸,为了不弄花妆容,小心拨了拨,心想着刚才那辆车里的驾驶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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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下,万枕竹瞟了一眼,又收回视线。他和林听站在狭小的过道中,对峙般谁也不说话。
末了,万枕竹叹了一口气,像诸多开场白一样:“你怎么来了?”
林听终于有了反应,像是被摁了启动按钮,浅色的眼珠子动了动,有了聚焦,定定的看向万枕竹:“我,我找你。”
“那你见到了,走吧?”万枕竹下逐客令,在凌晨那通电话他深知自己和林听已经回不到像以前一样的状态了。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有些东西一旦被发现,活在记忆里的美好事物就会跟悬浮的泡泡一起消失,给双方留下曾经最体面的印象不好么。
林听装傻充愣,问了个几分钟前廖佳嫣给他的疑惑:“你要去哪?”
万枕竹皱起眉,出现被人支配的情绪让他有一瞬不爽:“我去哪可能不用向你报备吧。”
林听脸色白了一道,不说话了,显然没想到万枕竹会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讲话,一时与曾经所发生的记忆抽离不出来。
万枕竹径直走向岛台,把没吃完的意面倒进垃圾桶里,站在灶台与岛台之间的过道中,往水槽内加水,屋内一时间没人说话。
“我们能不能聊聊?”林听走近了些,手扣住大理石台面的缝隙里。
万枕竹盯着水流,一遍又一遍冲刷碗里残留的油渍,不正面回答:“我以为凌晨那通电话你会明白。”
林听当然听懂了话里的意思,电话里一声又一声的道歉,击溃了所有想要强硬到底的心。
如果不是这一趟突然的紧急工作,他为此回了一趟家,好久没和爸爸妈妈坐下来聊聊天了,但他知道他们已经逐渐生疏,有些话题一旦撬出一个口,整个家就会因此阴沉下去。最严重的是在几年前,引起很长一段时间的唇枪舌战,林听拎包独自出来,再也没回去过。
这次关系应该有所缓和,林擎主动提出的谈一谈,从话中他提到了自己主动找万枕竹的事情,正是那孩子精神最脆弱的时期。
那段时间林听正被关在屋子里,与外界一切联系的方式都没有,林侨月为此被警告了再三再四,林擎自认为权威被挑衅,最后把林侨月送回意大利暂时不要回来了。
什么东西轰然坍塌,掉落的碎片扎林听心口,烙了印子。
这次谈话让父子关系再次降到冰点,本以为自己会发很大的火,可他看着自己父亲快白了一半的头发,只觉得无力,又很累。
在他这对父亲所建立的有爱而伟大无所不能顶天立地的世界观彻底崩塌。
再怎么样也不能趁人之危,这是变相杀人!
他印象中的爸爸明明是个很有爱很臭屁有时候很幼稚的人啊,为什么会变成那样。难道别人所经历过的痛苦就要以偏概全吗?矛头还要指向其中最无辜的那个人。
林侨月那句“你不要害他”像早早投掷的定时炸弹,有人告诉你存在着,不要去碰,但你不甚在意,甚至挑衅一般去踩那颗雷,这时有人把你带走了,你不知道炸弹的倒计时会因为这样一个举动疯狂加速进行,波及了一路都在拆弹的那个人。
轰——炸弹的威力太猛了,把那人炸得体无完肤,血本无归。
他这才真真实实的明白了,但太晚了,晚了八年。
面前的人他想了那么久想得骨头都痛,对他说出来的话却跟针扎一样的难受,不解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呢。”
在下决心要走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一下我,或者在你所规划的未来里,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抛开那些长远的先不提,为什么现在站在面前想要聊一聊都要拒绝,至少要给他一个知情权,让他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被主动抛弃了。
水流声很大,但盖不住林听的疑惑,万枕竹却像是没听见一样,沉默着。
“我爸当时去找你了对么?”林听哑着嗓子问。
手一滑,陶瓷碗磕碰到不锈钢水槽,掉落进水池,溅了一脸的水。
万枕竹感受不到一样,任由水滴在脸上划过,微有些狼狈眨了眨眼。啪嗒,一滴水砸进水槽里,视线变得清明,万枕竹理所当然地把它想成刚刚溅在脸上的水渍。
“都过去了,干什么要提呢。”万枕竹关了水龙头,屋内一下子安静了。
真的没关系吗,林听盯着万枕竹的侧脸线条心想。
僵局在这时候结束,有人摁了几下门铃,万枕竹抽了几张厨房纸,抬手时不着痕迹抹了一下酸涩的眼尾,还以为廖佳嫣落什么东西了,走过去开了门。
只见不久前还在电话里的实习小孩现在就来到了他眼前。
张宥麟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因为一时上头而冲动,因此他在看见廖佳嫣发的那句话后,给人打电话也不接,“见证爱情”那四个字烧得他肺腑都热,直接冲到酒店地下车库把他的车开了出来。
这民宿有够大的,那接待厅的人更是嘴巴严实,根本不透露住客的一点信息,张宥麟只能说万枕竹是他老板,廖佳嫣是他朋友,这才告诉他。
谁曾想一开门就见着万枕竹微肿发红的眼尾,以为是被人欺负了,更是怒火中烧,情绪激动地想要去瞪里头的人,但被门板遮着了连个身影都看不见。
他一把扣住万枕竹的手腕,要把他带离这片让人伤心的地方:“我带你走。”
“什么?”万枕竹愣了片刻,人已经被带出门了,连忙拉住情绪激动的小朋友,“等一会。”
小朋友用力拽一下没拽动,这才回头,脸上的表情有点委屈。
万枕竹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我衣服没换,穿成这样怎么给你过生日,你等我一下。”
说完万枕竹就转身回屋,没想到林听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门边,像堵人墙把门堵的死死的。
试图挤过去但没动,万枕竹无奈抬起头:“麻烦让我一下。”
林听没动,眼睛从万枕竹身上挪到不远处那个年轻人身上。
然后被那小孩使劲瞪了一眼。
“这是我租的屋子。”万枕竹没耐心的划分界限道。
把嘴堵了就说不出这么生分的话了。
林听恨得牙痒痒,还拉手,还摸头,还过生日,再瞪我试试你个死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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