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缨双手死死地抓住浴桶的边缘,眸中情绪暗涌。
当初是无忧楼用一种特殊的药,让她的瞳孔颜色和其他人一样都是黑眸。从离开无忧楼后,纪明缨就想过有这一天,只是她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姜弄玉走近纪明缨,她疑惑地睁大眼,“十一,旁人都是黑眸,你怎么会是异瞳,我曾听宫里的嬷嬷说过,异瞳之人,往往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祸......”
纪明缨蓦然抓住姜弄玉的肩膀,质问:“你也觉得我是‘灾星’,是怪人?”
姜弄玉缩了下肩膀,低声道:“是嬷嬷说的,又不是我说的,而且你干嘛突然这样?你吓到我了。”
纪明缨一只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收紧,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些藏在她脑海里,被她尘封已久的记忆,向她扑面而来。
“娘,娘!”小小的纪明缨趴在母亲的尸身上痛哭,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只是生了一场风寒,就躺在床上再也醒不来了,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她记事起,她就没有爹,明明别人都有爹,为什么只有她没有,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
为什么那些人都要骂她怪物,灾星。
风雪更甚,狂风打得窗子啪啪直响,纪明缨爬到床上,想去暖一暖母亲冰冷的身躯,然而她的身体一碰到母亲,就被一个方形的牌子硌到,纪明缨把方形的牌子拿出来,上面镌刻着楷书“死生契阔,与子成说。”右下角还有三个小字,“纪弘文。”
纪明缨不知道纪弘文是谁,但她知道母亲经常看着这个铜牌流眼泪,她把牌子攥在手心,和母亲抱在一起。
雪花从外面飘进来,纪明缨的睫毛上沾染了不少雪粒子,她冻得瑟瑟发抖,却仍旧没有放开母亲,几天过后,风雪停了,纪明缨看着母亲肿胀的身躯,终于意识到,母亲不会醒了,再也不会醒了,小小的她,拼尽全力,拖着母亲的尸体,给母亲找了一片安静的地方,给她下葬。
后来,纪明缨从一个母亲的故交那里得知,这人是她亲爹,姜国郎中令,纪明缨穿坏了几个鞋子,走了百里路,终于来到了郎中令的府邸,她想寻一个答案,想知道父亲抛弃妻女,是不是一场误会,却只听到府中的下人们,咒骂她是不祥之人,让她滚出府邸。
原来这其中没有任何误会,他们恨她,骂她是“不祥之人”,只是因为她有一双异瞳,他们怀疑母亲与外人私通,才会生下如此怪异的她,所以将她和母亲一并赶出去。
她的存在从来不被人祝福。
纪明缨捂着眼睛的手,颤抖着,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
姜弄玉脑袋歪向一边,仰着脸看纪明缨,“十一,如果我再不沐浴的话,水要凉了。”
纪明缨目光定在她身上,“殿下,你不介意吗?”
姜弄玉纳闷:“介意什么?”稍一转念,她道:“我介意!”
纪明缨目光瞬间变冷,她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往下说。
“十一,为什么浴桶里没有花瓣?也没有香皂,花露,擦身用的巾帕还那么粗糙!”姜弄玉一脸不满。
纪明缨眉头舒缓开来,她笑道:“原来殿下介意的是这个。”
姜弄玉瞪了她一眼,难道她不该介意吗?该死的十一,非要拉着她在一个小山村定居,甚至明日还逼迫她去跟她一起去农田,她可是公主,从出生起就没有去过农田。
纪明缨刮了下姜弄玉的鼻子,嘴角含笑道:“殿下想要的东西,过不久都会有。”
姜弄玉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即便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也无法改变,现在的她,要过着没有香皂,没有花露,没有花瓣的生活。
纪明缨忽略姜弄玉眼神中的怨怪,她轻巧退出去,关上门,“殿下,若有急事叫我。”
姜弄玉朝着那扇门叫了一声,“你!”怎么又跑那么快!
姜弄玉是真的不习惯沐浴的时候,身边没有人伺候,可恨十一是个怎么说都无动于衷的呆子,根本不在乎她的孤苦无助。
姜弄玉吸了吸鼻子,踏入木桶,等她和琅华公主汇合,她绝对不会在琅华公主面前,帮十一讨官职。
此刻的姜弄玉已经忘了前不久的她还想要帮纪明缨讨一个军职,而纪明缨站在门外,对姜弄玉的百转心思,毫不知情,她听着里头传来的淅淅沥沥的声音,心头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纪明缨拔出腰间的剑,放在月光下仔细打量。
剑上的血痕已经不见了,可是纪明缨清晰地记得,她曾经杀过多少人,那种无时无刻不与杀戮为伴的日子,她已经厌倦了,她宁愿和小公主在山间待一辈子。
纪明缨抱剑倚在土墙上,抬头看向天空,天上一轮明月,皎洁如昨。
第二日一早,姜弄玉不情愿地戴上帷帽,和纪明缨前往麻田,割苎麻。
田巧儿蹦蹦跳跳地跟在纪明缨身后,王婶出门看见纪明缨,惊道:“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一只眼睛还用布蒙上了。
纪明缨还未开口,就听见姜弄玉道:“她的一只眼睛被我咬掉啦。”
小公主胡说八道一通,谁也不信,但被她这么一说,王婶莫名不知道怎么问了,纪明缨成功躲过王婶的询问。
纪明缨看向姜弄玉,牵起她的手,姜弄玉躲了一下,不让她牵,她嘟囔道:“太热啦。”
天气那么热,还要牵她的手,手心不知道要出多少汗。
纪明缨的手落空,她眼神失落了一下,但没有执着,而是推着推车,并肩和姜弄玉一起走,姜弄玉走了一会儿就喊累,她埋怨道:“你不要走那么快!十一!”
姜弄玉为了跟上纪明缨的步伐,不得已也加快步子,可是她的体力和纪明缨完全比不了,她这么走了一会儿,就觉得腿软想休息。
纪明缨放下推车,道:“你坐上来,我推着你。”
姜弄玉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纪明缨自从成为小公主的死士,她是能被她背着,绝不走,怎么会突然拒绝她。
就在纪明缨疑惑间,姜弄玉提着下摆,走到一个在田间干活的老婆婆面前,转了一圈。
然后,纪明缨就听见那个老婆婆赞美道:“哎哟,老婆子我活了那么大,第一回见到这么美的姑娘,你是天上的仙女么?”
纪明缨:“......”原来是想听人夸她。
姜弄玉今日的打扮也着实漂亮,一身月白描花缂丝襦裙,衬得她像从云雾里走出的琉璃美人。
这身衣裳,还是她在临康郡的时候给她买的,算不上多轻薄,可是姜弄玉非要穿这件,原来是为的这一出。
因为姜弄玉的招摇,一里的路程,她们足足走了两炷香才到。
到了之后,纪明缨把板凳拿出来,放到姜弄玉的面前,自己拉着田巧儿下地割苎麻。
因为时不时要去观察姜弄玉有没有乖乖坐在那里,纪明缨割得很慢,姜弄玉也很奇怪,她不好好干农活,时不时看她作甚么?
她又不会跑。
姜弄玉遂瞪了纪明缨几眼,让她不要再看她了,好好干活。
纪明缨只好埋头苦干,克制自己尽量不往姜弄玉那边看。
日头正烈,姜弄玉热得满额头都是汗水,却渐渐觉出这事的有趣来,她大声道:“那边,那边还没割呢!”
原来当监工这么有趣。
只是这份有趣没有持续多久,就被田间的蚊子破坏了,小公主的脸上,手上,都被咬了几个包,姜弄玉也不指挥她俩了,而是哭着喊道:“十一,你过来,我被蚊子咬了。”
纪明缨连忙放下镰刀,走到姜弄玉身边,这蚊子也奇怪得很,明明她**着双臂,不来咬她,偏偏要咬,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的小公主。
可能蚊子也知道,谁的血比较香甜。
姜弄玉把手上肿起来的包给纪明缨看,“都怪你。”
非要带她来农田,非要让她受罪,姜弄玉越想越委屈,便挠了一下纪明缨,“我要回去。”
纪明缨回头望了一下麻田,道:“再等半个时辰,我们就回去。”
姜弄玉闪着泪花的眼睛,望着她道:“真的?”
“真的。”
田巧儿望着身影闪过的纪明缨,嘴巴大张,怎么能这么快,她都看不清她的身影了。
这田间的地都是接壤的,有几个人看到纪明缨的动作,甚至不割自己家的麻田了,跑来看她割麻,实在是他们见识浅薄,没见过那么麻利的。
最让人稀罕的是,那苎麻放在推车上堆那么高,普通大汉推着都吃力,她却看起来无比轻松,着实令人佩服。
这些人情不自禁地围过来,问是哪家的,得知是田家找来的人,都忍不住问:“能去他们家做帮工吗?”
纪明缨答道:“可以,但我要报酬。”
众人回道:“那是自然。”
这世上没有白得的好事,他们是知道的,和他们交流了一会儿,纪明缨就定下了自己要的报酬,有人家里是做工匠的,她就要上好的家具,有人家里是做豆腐的,纪明缨就要他们给她送豆腐过来,有人家里是养猪的,纪明缨就要他们养的猪肉。
总之都是用自己的体力来换他们的东西。
她要的这些东西,当然可以自己想办法获得,可是山村这种小地方,其实是相当于一个大家庭,如果想融入到里面,就必须让他们认识到你的价值,而且得让他们知道这种价值对他们是有用的。
纪明缨和他们商议好后,便推着姜弄玉和一车苎麻回去。毕竟已经招摇过了,姜弄玉不需要再招摇一次,所以回去的路上,她乖巧地坐在推车上,任由纪明缨推着自己走。
一回到田家,姜弄玉就说要沐浴,等她沐浴完,纪明缨的饭也做好了,姜弄玉湿着头发坐下来,纪明缨望着她,眉头紧皱,眼前这张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蛋上,有好几个肿包,实在是刺眼得很。
纪明缨当即放下碗筷,说要出门一趟,姜弄玉都没来得及问她要作甚么?她的身影就已经闪到门外。
没过多久,纪明缨拿着从别人家借来的薄荷叶和艾草结成的绳子,回到了屋内,薄荷叶碾碎了之后敷在脸上可以止痒,艾草挂在房里,晚上焚烧,可以驱走蚊虫。
姜弄玉仰头望着认真给她敷薄荷叶的纪明缨,撒娇道:“十一,我明天可以不去农田吗?”
“如果明天还去的话,我的脸肯定又会被蚊子叮咬。”姜弄玉补充道。
“可以。”
纪明缨答应得那么快,倒是出乎姜弄玉的意料,她还以为要费好一番功夫,纪明缨才会答应她。
纪明缨给她绞了绞头发,道:“你得答应我,尽量不要出门,谁来找你都不要开门。”
这件事和在大太阳底下熬着,可轻松多了,姜弄玉重重点头,“十一,我知道啦。”
虽然她答应了,但是纪明缨还是隐隐有些担心,田庆那边应该是不敢惹事了,但是今日她这么招摇,她的美貌应该传遍整个八陂村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来觊觎她的美色。
纪明缨越是思量,越是后悔,其实她不该答应的,正要开口,姜弄玉跨坐在她身上,捂住她的嘴道:“十一,你答应我了,就不能改口。”
纪明缨把姜弄玉的手从唇上拿下来,“但是......殿下......”
姜弄玉截住她的话头道:“我说不可以反悔,就是不可以反悔。”说完,她哭诉道:“我身上被咬了那么多大包,你都不心疼我。”
纪明缨以为她只有脸上和手上被叮咬了,身上居然也有,她忙问道:“哪里?”
姜弄玉把领口拨开,指了指:“这里。”
乍然的春色使得纪明缨慌乱极了,她错开眼,不去看姜弄玉。
姜弄玉似乎完全没意识到纪明缨有多慌,她按住纪明缨的脸,不让她的眼神躲开,“你看嘛!真的很肿,很痒。”
纪明缨避无可避,只能看过去,只见雪白的山丘上,出现一点红,那点红,幸好不是在红樱桃之下,否则纪明缨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姜弄玉见纪明缨愣愣的,不去主动给她敷薄荷叶,她生气道:“十一!”
纪明缨反应过来,把碾碎的薄荷叶子,丢给姜弄玉,“殿下用这个敷一敷,就不痒了。”
她居然还想让她自己敷!姜弄玉更加生气了,“不要,你给我敷。”
纪明缨咳了一下,“殿下,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她们俩都是女人,姜弄玉认为这就是纪明缨犯懒,不想照顾她的借口,她道:“你不给我敷,我就讨厌你,恨你,永远不理你。”
纪明缨只好快速地将薄荷叶敷在上面,随后把姜弄玉推开,道:“殿下,我去砌墙。”
纪明缨去砌墙,肯定是为了她的安全,姜弄玉自然不能说什么,她嘟了嘟嘴:“你去罢。”
纪明缨一边垒墙,一边忍不住想起那温热的触感,她深深地叹息一声,将眸中的复杂情绪敛在漆黑的夜色中。
翌日,姜弄玉看着高了一尺的院墙,和无比牢固的大门,嘴角勾起,十一也太担心她了罢,村里的流氓出于对十一的忌惮,应该也不敢惹她。
然而姜弄玉没想到,她只悠闲了半个时辰,就有人来敲门,姜弄玉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从门缝里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俗气的中年妇人,在门外翘首以盼。
姜弄玉没忍住,问道:“你是谁啊,来我这里干嘛!”
那妇人道:“我是八陂村的媒婆,来给你们主仆俩说媒的。”
姜弄玉不屑地哼一声,“不需要。”
那妇人提着一个篮子,她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笑道:“给你们带了一些果点蜜饯,你先开门放我进去,需不需要总要了解之后说。”
来到这里这么久,姜弄玉还没吃过果点蜜饯,她咬了咬舌尖,道:“你等会儿。”
那妇人以为姜弄玉要放她进去了,谁知姜弄玉拿着一个竹竿往院外伸,并道:“你把东西挂竹竿上就好。”
媒婆活那么大,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拿人东西还不给开门,那媒婆脸上挤出笑意道:“挂不了,您先开了门让我进去。”
姜弄玉果断道:“不行。”
媒婆没办法了,站在门口道:“我把隔壁王婶叫过来好了,有她看着,你总不用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
这倒也行,姜弄玉道:“我只给你一炷香时间,一炷香之后,你立马走。”
媒婆应道:“放心,不会打扰小姐您的。”
媒婆把王婶叫过来后,姜弄玉给她开了门,媒婆走进院子里,把篮子里的两张画像,拿出来给姜弄玉看,“这是李家的两兄弟,长得都很俊朗,大哥呢,是给你那个护卫介绍的,二弟是给你介绍的,你看般不般配!”
姜弄玉把篮子里的果点蜜饯全都拿出来,道:“不般配。”
媒婆尴尬一笑,继续道:“这李家也算是八陂村里的大户,他们......”
媒婆滔滔不绝地讲了许久,姜弄玉懒懒地听着,看时间差不多了,便道:“一炷香时间已到。”
媒婆知道她是该走了,可是她收了李家那么多钱,事没办成怎么能走,媒婆笑道:“这李家俩兄弟是最忠厚老实的......”
姜弄玉淡淡地扫她一眼,“你该走了。”
王氏扫过媒婆尴尬的脸庞,也帮着说腔道:“女人,总要有一个夫君,这日子才能过得踏实,李家人,我是熟悉的,在村里名声不错。”
王氏还未说完,姜弄玉端着一盆水,就过来了。
王氏退后几步,“我走,我走。”
那媒婆事没办成,不敢走,只是稍微往后退了退,“你先听我说,我这是为了你好,没有男人的话,你们主仆在村里不好混......”
姜弄玉微微一笑,把一整盆水泼了下去,媒婆被淋成落汤鸡,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姜弄玉,指着她道:“如果没有那个十一护着你,我看你怎么办!”
媒婆确实是忌惮着十一,才对她以礼相待。
姜弄玉吐了下舌头:“可是十一会一直护着我耶!”
媒婆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向她白了一眼,咬着牙离开。
纪明缨因为挂念着姜弄玉,没到黄昏就回来了,她一推开门,就见姜弄玉,向她奔过来,抱住她道:“十一,有人欺负我。”
纪明缨心中一跳,“谁?你有没有事?”
姜弄玉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纪明缨听,并道:“我现在不喜欢那个王婶了。”
纪明缨也没想到王婶那般拎不清,她还以为她只是多嘴多舌,爱说闲话而已,纪明缨脸色一沉,道:“我们以后不和她来往了。”
王婶根本没想到纪明缨是因为这一点才不跟她来往,她频频向纪明缨示好,奈何对方一点也不搭理她,后来还是田巧儿提醒了王婶,王婶才知道她错在哪了,提着果点和蜜饯来向姜弄玉道歉。
其实王婶这么做,不是因为她不敢得罪纪明缨,而是她家里就缺帮工,纪明缨力气大,干活又快,像她这样的人,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幸好她带来的果点和蜜饯,姜弄玉很喜欢,勉强原谅了她,否则她真不知道以后该请谁帮他们干农活。
日子就这样平静而悠闲地滑过去,这日,纪明缨没有出去干活,而是在家里陪着姜弄玉,小公主贪凉,吃了好多冰镇的食物,晚上被风一吹,就得了风寒,然而都生病了,小公主还是挂念着吃冰。
“十一,我想喝冰镇的酸梅汤。”生了病的姜弄玉声音糯糯的,仿佛一只糯米团子在说话。
“殿下,不行。”纪明缨心内十分后悔,姜弄玉想要冰块的时候,她就不该答应她。
这冰块还是她千方百计弄来的,本来只是为了给小公主解暑,哪想到会害得她得风寒。
姜弄玉带着哭腔道:“往日我在宫里....
往常只要她这么说,纪明缨都会答应她,可是这一回,纪明缨却一点也不惯着她,她坚持道:“殿下,不行。”
姜弄玉气得瞪她,“如果你再欺负我,我就跟别人走。”
纪明缨笑了笑,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殿下,您要跟谁走。”
姜弄玉把头偏向一边,做出委屈的模样,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她只能依赖十一,但是姜弄玉仍旧嘴硬:“让我想想。”
纪明缨把药端过来,笑道:“殿下,想好跟谁走了吗?想好的话,就喝药。”
姜弄玉苦着脸道:“十一,你把药拿走好不好。”
纪明缨当然不会答应她,正当她要用蜜饯诱惑姜弄玉喝药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听声音来了不少人。
纪明缨不由得升起警惕心,难道有谁要来找事?田庆那厮安分许久了,看日子,应该是休养好了,莫非是他?
纪明缨把药放下,转身去开门,只见十几个府衙衙役走过来,为首的衙役看了她一眼,拿出一张画像,道:“上面的人,你认得吗?”
这张画像画得栩栩如生,纪明缨怎么可能不认识,分明就是小公主的脸,纪明缨问道:“不认识,你们找这人,是为了什么,她是通缉犯?”
为首的衙役当即否认,“自然不是,这是州牧让我们找的女子。说是一见倾心的美人,只望再见她一面。”
是船上的那个女官?她在找小公主?纪明缨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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