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许林幼冲到浴室镜前,开满灯,让整个房间亮堂,如同白昼。镜子里的人,肤色苍白,有一种作息和饮食不良的病态。眼神黯然无光,没有神,更像失去了某种精神支撑,虚弱且黯淡。唇色浅淡,有轻微的白,那是不健康的状态。
五官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神,低沉虚弱,就和野塘子里的枯荷一样,不复鲜艳光彩。
所以,许蕾说的没错,和以往相比,的确难看了。
许林幼惆怅的摸了一会儿脸,不知道该怎么调整当下的困境。但也清楚,自己的低沉源自哪里。
晚餐是轻食,很不好吃,他勉强吃掉三分之二。
随即考虑明天的事情,他不会做饭,明天谢清樾过来,不会是中午,晚餐需要找厨师负责。他没有往家里叫过厨师,只能在群里问有没有不错的上门厨师推荐一下。
过了五六分钟,林子意在群里艾特他并发了厨师信息。
许林幼通过上面的电话打过去约,又加了微信,确定好菜谱。
忙完了差不多九点,将浴缸的水放上,等待期间洗脸护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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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下午三点左右,许林幼的手机上跳出了谢清樾电话,他正和厨师在厨房交流。片刻愣神后,拿着手机匆匆忙忙退出厨房到客厅接通了电话,心脏跳的很快。
“你什么时候方便?”谢清樾语气疏离,也没那么客气。
“晚上吧。我……正在外面。”许林幼看向窗外,一夜醒来,京州市又下起了雪,到现在也不见停。
“行。”
许林幼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心口难受,和谢清樾还不熟的时候,他也不会这样利落的挂电话。如今每次通话,像是很讨厌自己一样,惜字如金不说,挂电话的速度也很快。
讨厌我了吗?
许林幼颓丧了一会儿,回房间找衣服换上,到藏酒室取了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回来的外国牌葡萄酒,找到醒酒器和酒杯一并摆放于餐桌上。
看着干净整齐的餐桌,觉得再加点新鲜花卉就好了,可惜自己对花粉过敏。
五点半,六个菜齐齐上桌,许林幼给厨师结了账,把他送出门顺便让他帮自己把垃圾带了下去。
六点时,他给谢清樾打电话,告诉他可以过来了。打过去,依然是熟悉冰冷的女声提示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鼻尖一酸,吸了吸。若是从前,谢清樾接电话太慢,会遭到他一番抱怨和不满;若是不接电话,谢清樾打过来他会不接,直到第三个才会接听,然后小小怨他几句;但从前……谢清樾从未拉黑自己过,也只有自己拉黑他的份。
当时谢清樾的感受是什么?也像自己这样难受吗?
很快门铃响起,将许林幼从失落的漩涡中拽回来,他又满血复活,跑到门口将门拉开。
谢清樾穿着黑色大衣,沉沉的,像夜色一样寂静站在楼道中。
寒冷的空气吹进来挤走了暖气,许林幼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马上说:“怎么不自己进来?”
谢清樾一双黑沉的眸子盯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请自入,很不礼貌。”
“……”许林幼觉得不可思议,又不可置信的凝起了眉头,知道密码却要按门铃,完全把自己当成外人,而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眼神凄楚起来,苦涩的说:“进来吧。”
侧过身,让了道。
谢清樾带着冬日的寒冷迈入房间,袖子擦过他的肩膀,轻微到无法察觉。
随着他的进入,一直在后面的青年露出了身影,许林幼关门的动作顿住,疑惑的看着对方。
“我陪清樾取东西。不进去。”沈书仪没有进门的动作,神情与语气十分温和。
许林幼看向走进去的谢清樾,又看向沈书仪。大学时,谢清樾除了李正阳和池小舟,基本不会和其他人走在一起,后来他与池小舟分手,大多时间会和李正阳在一起。谢清樾并非不善于交朋友,他对交朋友没有兴趣,都不得罪也都不接触。平时外出吃饭,只会和室友,李正阳像是大善人一样,非得拉他结识朋友,才渐渐有了李正阳以外的朋友。
门外的人……许林幼很难不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暧昧,对方长的很温柔,清朗俊逸。
他没有把门关上,转身进到屋内,谢清樾站在灯下,似是在等他过来。
“他是谁?”许林幼直接质问,他并不是天生的温柔乖巧,一点点事就能变回原形。
谢清樾没有回答,回过身冷漠的看着他,仿佛看不见他脸上的嫉妒、生气,“请问我的东西在哪?”
许林幼·逼近两步,心口异常难受,嗓子眼也疼,仿佛有无数根刺卡在那,连说话都变得艰难,“你谈恋爱了吗?”
约好过来取东西,自己一人来就好,用不着第二个人。既然带来了,还是在自己去找他却避而不见之后,肯定是想让自己知道他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警告自己不要继续纠缠。
但是为什么这么快?分手才多久呢?
“和你……没有关系。”
许林幼的双眼霎时红了,眼泪因为谢清樾的冷漠及过分的疏离直接涌出,顷刻蓄满眼眶。他大声质问:“怎么没有关系?为什么没有关系?我没同意分手,你怎么可以跟别人谈恋爱?”
双手抓住谢清樾的胳膊,死死扣住,仰着头哭诉,“和他分手,行不行?谢清樾,我才是你男朋友,你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谢清樾眼底的情绪滚动了几次归于平静,沉静的将扣住自己的手掰开,往后退了一步,漠然转过身,“如果没有我遗漏的东西,我先走了。”
他始终不肯对许林幼的质问作出回应,又是这样一幅冷硬心肠,许林幼的心脏迅速下坠。
谢清樾的转身也让他找回了一丝理智,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沙哑的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谢清樾没有出声。
“谢清樾,你很讨厌我吗?”许林幼咽下口水,不敢继续往前,在谢清樾面前,他没有用力气挽留对方的可能,“不然你不会和我提出分手后,马上又和别人在一起,就像当初你和池小舟分手没多久,也和我在一起。”
他不清楚谢清樾为什么会和池小舟分手,只清楚是池小舟的问题,那时谢清樾一点也不难过,没多久和自己在一起了。
他想过谢清樾为什么不难过,大概是不喜欢吧。
所以现在自己站在了池小舟的位置上,成为和他一样不被喜欢的可怜虫。
“既然谈不到事上,没必要再谈。”谢清樾没有看向身边的人,转身就走,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充斥在两人耳里。
可他又被许林幼抓住了小手臂,“你不是说会永远爱我吗?”
许林幼低着头,眼泪往地板上砸,一颗接着一颗,“怎么就和我分手了?还和别人在一起?难道你是骗我的吗?”
谢清樾说:“人会变。”
“所以,是你变了吗?”许林幼猛地抬起头看向他,只看见半张侧脸,被光亮照着,也让他的冷酷更明显。他的心脏更难受了,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是像不喜欢池小舟那样不喜欢自己了吗?所以急切的找了新欢带到自己面前。
他一点点松开手里的东西,谢清樾也在这时候说:“爱你让我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累了,许林幼。抱歉。”
许林幼无法理解‘我累了’三个字,爱他是一件让谢清樾很疲倦的事情吗?有那么累吗?
肖澄说的那些话回响在脑海,他醍醐灌顶般明白了“我累了”的背后是怎样荆棘的长途,是他的冷战、高傲、强势以及无理取闹。
他没有开口,因为自己真的很糟糕,糟糕到令人无法接受的程度。
安静片刻,谢清樾问:“所以……我的东西还在吗?”
话题又回到今晚的主题,可那本是许林幼找的借口。但此时此刻,他与谢清樾之间真的如履薄冰,堪堪有那么几丝的线连着。他留不住谢清樾,准备的大餐也没有上场的机会。
从书房取出那两本书,送到谢清樾面前,“拿走吧。”
谢清樾眼里闪过微妙的情绪,伸手接住,“还有吗?”
许林幼想了想,摇头。
“好。走了。”
谢清樾转过身,许林幼愣在了原地。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逐渐向远,许林幼只觉得神经绷着要断,不知不觉间伸手抓住了对方的大衣,“谢清樾。”
谢清樾停下来,颔首看了一眼手里的教材,如果知道遗漏的东西是两本书,没必要过来。
“你和门外那个人……是在谈恋爱吗?”许林幼依然不死心,他很想知道答案,没有答案和猜测都让他心慌难过,如果缩头也是一刀,那就死一个痛快。
谢清樾垂了垂眼皮,眼底一片寂然冷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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