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许林幼双眼和鼻尖都是红的,谢清樾奇怪的看了李正阳一眼,什么也没有问。倒是李正阳看到满桌美食,难受的说:“老谢,你这……也太偏心了吧。平时丝瓜、土豆、空心菜、油麦菜、豆角大白菜,许公主一来,全是荤菜,啥意思?”
谢清樾面不改色回道:“中午在公司食堂,没吃饱吗?”
万藤的食堂,菜品丰富,一周菜单不重样,李正阳的餐盘不见素菜,全是荤腥,吃的相当不错,体重明显见涨。
李正阳噘着嘴说:“反正你就是偏心。”
说完低下头疯狂扒饭,要将满腹不爽统统用美食代替。
吃完饭谢清樾把围裙丢到李正阳身上,命令他把碗洗了,吃饱喝足的李正阳二话不说,心甘情愿一头扎进厨房,顺便打开音乐。
而谢清樾走到沙发旁,问许林幼开车没有,知道没有开车来,拿了车钥匙送他回去。
车子在车道上行驶了很长一段路,两人都没说话,只有音乐充斥在耳边。
迎来第三个红灯,谢清樾开了口:“正阳和你说什么了?”
他不信许林幼是因为不让他在厨房帮忙才哭的,肯定是李正阳说了什么。
许林幼情绪低落了许久,被问话也没多大反应,脑袋靠在车窗,伤感的眼盯着隔壁车道上的轿车,“没什么。”
他从李正阳手里买回那对被谢清樾遗弃的戒指,可心中一直空落落的。
李正阳不让他跟谢清樾提戒指的事,更不能让他知道是他买了戒指。
绿灯亮起,谢清樾熟练地将车子开出去,右拐汇入新的车道。
“林幼,”谢清樾正视前方,“人要学会朝前看,事情已经过去了。”
许林幼滚了滚苦涩的嗓子眼,眼泪直直流下。
谢清樾说:“你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将来一定会有更好的人出现,他比任何人都适合陪你走下去。而我,除了不值钱的感情,什么也给不起,说不定还会拖累你。”
“难道一开始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许林幼哽咽的问,歪过头幽怨的望着他,“我很在乎你有没有钱有没有权吗?”
“你的家人不在乎吗?”谢清樾反问。
许林幼咽下口水,悲愤的质问:“谢清樾,是我和你谈恋爱,不是我家人。我不在乎就行,你何必管他们怎么想?”
“那我们对换立场,我的家人总是对你尖酸刻薄,不给你丝毫颜面,甚至从心底瞧不起你,你会怎么想?”
许林幼顿了一下。
“你会很生气,会难过,会不想和我的家人见面,长此以往,会不会对我、对感情感到失望?”
如果调换立场,许林幼不止于此,他会找谢清樾麻烦,会对他发火。想到以前谢清樾每次被冷言冷语,什么也不说,把委屈与酸楚全咽进肚子里,再一如既往对自己好,许林幼感到一阵窒息,回过头靠在车窗上默默流泪。
记得在海晏市的沙滩上,谢清樾问过他一个问题:你有想过离开家人的羽翼,自己一人闯荡吗?
那时候他不懂,现在他终于懂了,谢清樾并不是放着有钱日子不过,非要吃糠咽菜硬找苦吃,而是扛不住了。谢清樾早就受不了他家里人的刁难、刻薄与逼视,想离开,又舍不得他要一起带走。
他拒绝了。
拒绝了和谢清樾一起走。
倘若那时候他不闹脾气,而是坐下和谢清樾推心置腹,了解他在想什么,又为什么那么问,然后大胆和他一起走。也许,这辈子谢清樾都不会和自己分手。
黑色奥迪顺利进入景和宫,驶入地下停车场。
装饰奢华的地下停车场,灯光明亮,黑色奥迪右边停着黑色卡宴,左边是黑色宾利。
谢清樾关闭音乐,解开安全带,放松身体舒服靠在车座上。
“林幼,下车吧,我只能将你送到这里。”
许林幼脸上眼泪已干,动手解开安全带,恍惚坐着没动,“我现在跟你走,还来得及吗?”
谢清樾眼底闪过一丝惊疑,偏过头看了过去。
许林幼微微低头,“你不是想让我和你一起走吗?”
让家人接受谢清樾并非易事,需要时间,许林幼等不了那么久,他真的受不了没有谢清樾的一分一秒。如果还来得及,他愿意撇下他曾引以为傲的一切,跟谢清樾一起走。
“以前我不明白,今天,我明白了。”他抬起头坚定的看向谢清樾,“谢清樾,我可以不要家里给的一切。你带我走吧。”
谢清樾的神情从最初的不理解和惊讶逐渐回归沉静,曾经想干的事,还是被人发现了。回头继续看向前方,如果是在海晏市的沙滩上,许林幼这样告诉他,他会勇敢地带许林幼走出富丽堂皇的牢笼,去过只属于他们的平凡生活。这辈子,他的命都将完全绝对的献给许林幼。
可一旦冷静下来,他便清楚,把喜欢的花从枝头摘下是件极其残忍的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突然坠入底层的泥潭,怎么会适应?他就应该永远待在他的舒适区,无忧无虑活着。
此时此刻,想起曾经黑暗的私心,也只是一笑而过。
“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谢清樾说。
绝对拥有一个人,让他只能依赖自己,没有自己他就会什么也不是,说不定会死,固然很好。但让对方好好活下去,即使陪在他身侧的人不是自己,也很好。
许林幼狠狠咬住唇,直到温热的液体冒出才松开,“谢清樾,你不爱我了吗?”
一辆库里南从车前缓缓试过,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许林幼一手拽紧裤兜里的戒指盒,执着的盯着谢清樾冰冷的俊美脸庞,这时候要是把戒指拿出来,能让谢清樾心软吗?
谢清樾眼神有些涣散,轻声说:“有天在万藤旁边的咖啡厅,正阳给我点了一杯我常喝的美式,我喝了一口,觉得特别难喝,于是我问正阳是不是没加糖,他说少糖。明明都对,就是感觉味道不一样了,从哪之后,我再也不喝美式。”
许林幼恨这段话说的太直白,应该说的复杂些,自己无法揣摩其中意思。颓丧又无奈的咬咬唇,苦涩的说:“所以,你也不爱我了。”
谢清樾垂了垂眼睫,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好好照顾自己,我依然希望你健康顺遂,平安喜乐。”
许林幼的嗓子突然剧烈酸疼起来,好半天才发出声音:“那我要是半夜胃疼,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你希望我换一个号码吗?”
许林幼的小心翼翼和期许被对方的无情狠狠碾压,自嘲一笑,泪水在眼眶疯狂打转。怎么会这样呢?希望我健康,可我胃疼,你却不愿意让我联系你。
推开车门,脚步虚浮下了车,甩上车门。
黑色奥迪没有丝毫留恋从身边驶离。
许林幼痴痴望着,车影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
心脏好像碎了……
那样的疼。
-
周一十点,谢清樾去了万藤,进了吴市东的办公室。
看着自己无比器重的人,吴市东脸色有些绷不住,扶扶眼镜不甘心的坐回椅子里,“你才24岁,未来的路还很长,就不能,哪怕只是一次,低下你昂贵的头吗?”
谢清樾面无表情说:“这是原则问题,寸步难让。”
“原则?”吴市东对这两个字咬牙切齿,“只要你一天还是站在办公桌前汇报工作的角色,你就没有资格与谁提原则。”
谢清樾心想是吧。
吴市东喘了一口气,胸腔凝着怒火,“早知道会发生那种事,不如我亲口替你回绝。她一个大小姐,怎会清楚,栽培一个人,有多不容易。”
谢清樾微微低眼,他的辞呈摊开了放在桌上,吴市东没有在签字处动笔。缓缓抬眼,说:“吴总,我辜负了您的良苦用心,真的抱歉。事已至此,还请您签下我的辞呈。”
吴市东直接把辞呈合上,“盛董说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不用走。不过,助理这个岗位你不能继续待了,市场部、设计部、广告部、公关部,你想去那都可以。”
“感谢盛董留情,也感谢吴总栽培,但我还是坚持辞职。”
吴市东不解:“理由。”
“您刚才说,我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我认为既然未来的路还很长,就有无数次跌倒无数次站起来的机会。小猪妖可以勇敢地走出浪浪山,我也想走出去。”
谢清樾将自己的东西扔进了垃圾桶,一身轻松走出万藤集团大门。
站在台阶上,眼神寂静眺望对面高楼上的晴空。
晚上,谢清樾叫了沈书仪、顾云阁和李正阳,到上次去的酒吧,一番小酌,彼此算认识了。
谢清樾从未如此轻松,跟着音乐节奏在桌上敲手指,最后被李正阳架到了台上高歌一曲。
顾云阁在台下十分捧场,手掌拍个不停,嘴里叫好。
沈书仪感叹道:“清樾今晚真的很高兴。”
顾云阁好奇的问:“怎么?他以前不快乐吗?”
沈书仪端起酒杯,浅笑道:“闷葫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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