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原来拐角是一个很美的词。”
8月31号,风裹着热浪扑面而来,不是清爽的晨风格,而是带着夏末最后一丝黏腻的暖,吹在脸上,竟比泪水还让人觉得发闷;手里攥着的车票,被手心的汗浸得微微发潮。这次第一次离家,上车前,我怕妈妈的叮嘱成了我怎么都压不住眼泪的阀门,我不想让妈妈看见我的不舍,就朝她说“我先上车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好好读书。”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强忍着泪水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自己安定下来了,当我望向她时,她朝我我挥挥手,我不知道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痛,以前总是质疑父母对我的爱,觉得自己不是他们的小孩,但是在分别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可以解释了,不是他们不爱我,是他们没有时间,每天都要为生活奔波,突然发现我也很久没有好好地看看她,不再是记忆里乌黑的样子,鬓角处冒出了不少刺眼的白发,像撒了一把碎雪,是不是空调开得太足了,让人觉得周身寒冷。我贪婪地怀念着过去,思绪中夹杂着难过,开心,还有庆幸,庆幸自己是他们的女儿,是弟弟妹妹的姐姐。一个小时的车程总是很快,我看见爸爸在车站等我,在父亲这边,我通常会把自己变成木讷的鸵鸟,因为我总觉得我和爸爸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因为爸爸刚好今天回家,知道我今天开学,他早早从外地赶回来在车站接应我。
香樟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阳光筛成细碎的金屑,落在台阶上,随着风的节奏缓缓跳动。领物品的队伍像条长龙,在教学楼前绕了好几个弯。头顶的太阳渐渐热起来,晒得人头晕眼花,后背的汗把衣服浸湿了一大片,黏腻地贴在身上。好不容易挪到跟前,接过沉甸甸的校服和床上用品,手臂瞬间沉得像灌了铅,抱着包裹的手指都被勒出了红印,每走一步都觉得腿像绑了沙袋。爸爸把这些东西都扛在自己的肩上,我默默跟着他背后,走到岔路口,爸爸停下脚步,四处望了望。他放下肩上的包裹,微微喘口气,然后朝着不远处一位穿着校服的女生走去,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客气:“同学,请问女生宿舍是在哪一栋楼啊?”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平时不善言辞的爸爸,此刻为了我,主动向陌生人询问,阳光下,他微微弓着背听对方指路的样子,让我鼻尖一阵发酸,刚才排队的疲惫仿佛都淡了许多。
到了宿舍之后,我看着大家都在整理自己的床位,我后知后觉发现我的凉席还没晒,于是我抱着凉席,有一个女生刚好进门,主动开口问到“你要出去晒凉席吗,我这边有记号笔,你可以做个记号。”我接过笔,声音细若蚊蚋地道谢了。
接下来就是一顿收拾,爸爸找来抹布,仔细擦拭着柜子的每一个角落,连柜门的缝隙都没放过,擦完后,又弯腰帮我把行李箱里的衣物一件件叠好放进柜中;我则拿着小刷子,清理着床底和洗漱台上灰尘,把洗漱用品放在台上,俩人不用多说什么,却格外默契。收拾完了之后恰好到了午饭时间,不想再折腾,便在学校的食堂就餐,因为在疫情期间,每一桌都有隔板,午饭时间和妈妈通了一会话。午饭后的校园静悄悄的,夏末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送爸爸到校门口时,刚才一起收拾床位的疲惫还没散去,可心里却被一股莫名的酸涩填满。
云汀兰浑浑噩噩回到宿舍,发现宿舍只有一个女生,她告诉云汀兰大家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可能是宿舍太安静了,我从她的口中知道原来她初中也在这个学校,学校的食堂翻新了……聊着聊着她也收拾好了,便出门了。
平时最好玩的手机此刻却索然无味,我望着门外,下午三点的太阳果然没了正午的锋芒,光线变得柔和起来,像被过滤过一样,带着淡淡的金色,正好有一个舍友回来了,正是早上借我记号笔的女生,我打着还笔的名义介绍自己:“你好,我叫云汀兰,‘岸芷汀兰,郁郁青青’的汀兰,早上谢谢你的笔啦!”她接过笔,微笑着说“我叫阮疏,其实早上我听见你的道谢啦,你声音太小啦,下次勇敢一点!”我心里咯噔一下,满是不可思议——我们才刚认识没多久,她怎么会知道我胆小?这惊讶像颗小石子,在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我微微点头,转身的时候没注意到脚边有一摞折叠好的快递包装盒,不小心被弄乱了,我瞬间慌了神,脸颊发烫,连忙弯腰整理。这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在我头顶想起“呀!你提醒我了,我还有快递没拿,没事的没事的,而且这本来也要丢掉的,怪我太着急去吃饭,忘记带下去了。”
说完便和我一起捡,出于不好意思,我提议“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拿快递吧!”
“行啊!不过现在去太热啦~再等一会儿吧。”也是在这一刻,我才真正看清她的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发梢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一双大大的眼睛像浸了水的黑葡萄,笑起来时,右脸颊还会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甜得像盛了蜜。她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浅色上衣,搭配着一条干净的白色裤子,整个人透着一股清爽又温柔的气息。刚才因为慌张,我根本没心思留意这些,此刻近距离看着,竟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心里默默想着:原来她长得这么好看。
……
舍友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个很大方的舍友叫李昭然,给我们每个人分了零食,夏婧婷提议大家晚上一起吃饭,几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傍晚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散了一天的疲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虽然还有些生疏,但话语间的拘谨渐渐消散,偶尔传来的笑声,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清脆。
吃饱喝足后,夜色渐浓,云汀兰和阮疏一起去校外拿了快递,在拐角处,遇见了那天帮我投币的男生,我先是一惊,机械举起右手挥了挥,犹如雨刮器一般,连笑容都显得僵硬。
出口道:“Hi!”
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见我,脚步顿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惊讶,随即反应过来,对着我轻轻说了声:“嗨。”
声音刚落,我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对着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毕竟只是公交车上的一面之缘,实在没什么多余的话好说。云汀兰的不好意思是出于跟陌生人说话,好似通病,能不能大胆一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云汀兰想到他的表情就落荒而逃了,阮疏小跑挽住她的手臂,说到:“我知道这个男生,我初中跟他同一个学校,只是没想到……他也来这个学校。”
我点点头,毕竟这是人家的事,不好说什么,俩人也不熟,觉得“好奇心害死猫”。不过她俩的首要任务就是拿快递,回宿舍的途中遇见了李昭然她们,并告诉我们晚上开班会。
因为先把快递放在宿舍后再去的教室,发现只有后排有座位了,于是云汀兰和阮疏就随意找了两个位置坐下了,很快,班主任莫影走进去教室,简单地说了几句话,不过令大家至今难忘的还是那句“相遇就是缘分!”其实分要特别加重,还伴有歪嘴……之后便宣布自我介绍,同学们一个个按学号走上讲台,或紧张或大方介绍着自己,听到班主任叫我名字的瞬间,我手心直冒汗,硬着头皮走上讲台,张嘴时声音都在发颤,好在介绍完了,班主任还不忘调侃一句“太小声喽,这么腼腆干嘛。”我同手同脚走了下来,紧接着,令我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来他叫陈远岫,让我想到出自秦观《满庭芳·山抹微云》“远岫出云催薄暮,细风吹雨弄轻阴” 名字跟他人一样朦胧,学号还排在我的下面……
等所有人介绍完毕,就到了安排位置环节,很俗套,俩俩搭配,必须是同性才能同桌,按身高来排,云汀兰和阮疏有身高差,注定不能成为同桌了,不过新同桌周雨涵也不错,是一个文学爱好者。之后班主任给寄宿生发了“一卡通”,让每个人在第二节课去食堂充钱,好在他们班主任也要开会,莫影不用一直坐班,便给我们布置了任务,有没有人自荐当班委,把名字和职位写在黑板上。云汀兰只想当只咸鱼,拿出字帖来练字。
有人悄悄将夜色再调黑了一个度,晚风拂过,冲淡了身上的热气,食堂里面熙熙攘攘,好在云汀兰和阮疏已经充好钱,回到教室,还是很难一下适应高中生活,云汀兰便盯着窗外发呆,发现她舍友和另一个女生被班主任叫到了走廊,心想应该之前都是三中的学生,目光投向另一面天空,发现有一轮渐盈凸月,原来快到十五了,思家之情有感而发……
班主任唤了几个高大的男生去多媒体教室搬书,待新书之际,云汀兰发现黑板上多了自己的大名!之后便知道这是夏婧婷下午和自己交谈中知道她有当宣传委员的经验向班主任推荐的,几个男生回来之后开始发书,大家清点自己的书本数,云汀兰浑然忘记自己名字还挂在黑板的事实,莫影吼道:“安静点,看黑板,大家对这上面的班委有什么异议吗?”大家都是初识,所以都选择沉默,莫影见班级一片静寂,提议到:“班委先这样安排,一个月的考核期,要是有人干得不好,大家可以积极指出来。”
云汀兰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有经验,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胜任。也在这一刻,铃声响了,云汀兰看见陈远岫提着书包走出了教室,有点震惊地问同桌“为什么有人现在就能放学了?”
“考虑到通学生回家的安全,他们会比寄宿生少上一节课。”周雨涵回答到,眼里充满了对通学生的羡慕,我点点头,默默倒数还有多久回宿舍。
带着困意终于熬到了下课,阮疏在前门等下云汀兰,对她说道:“恭喜你啊,当上宣传委员咯!”
我微笑回道“谢谢。”
经过一天的折腾,云汀兰睡前囫囵吞枣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在脑子过了一遍,便疲惫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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