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就这些。”纪金桐想了想,目前他最关心的就是脱离李家和保障高考两件事。至于其他,比如报酬的具体数额,他反而没有急着提。他相信,以沈鹤翎的身份和迫切需要,在这方面绝不会亏待他。
“纪少爷日后若是还有其他补充,记得联系我。”陈今从西装内袋中取出一张设计简洁却质感极佳的名片,双手递了过去。
纪金桐接过名片,仰头看着陈今,“陈先生。”
陈今适时地纠正,态度依旧恭敬:“纪少爷叫我陈助理就可以。”
纪金桐:“陈助理。”
陈今:“是的,纪少爷。”
“陈助理。”纪金桐从善如流,他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继续说道,“今晚你也看到了,李家的人对我并不好,我也已经和他们彻底撕破了脸。所以,今晚……”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他不能再回李家了,一刻也不能。
陈今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纪少爷放心,我来安排。”
陈今不愧是沈鹤翎最得力的助手,行事效率高得惊人,当即安排好了纪金桐休息的住处。
不在酒店里,陈今亲自驾车将他带到位于市中心另一处闹中取静的高档公寓小区。
车子在地下车库平稳停驻,陈今引着纪金桐乘坐需要刷卡才能启动的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公寓是一套装修精致,视野开阔的二居室,风格是现代简约的冷淡风,但家具家电一应俱全,看起来整洁又舒适。
陈今面带歉意:“时间仓促,纪少爷先在此处休息,这里绝对安全安静。明日上午,我会带着初步拟定的合作合同过来,与您详细商谈具体细节。”
纪金桐点头,这比他在李家居住的环境好太多了,他下意识地,带着一丝好奇问道:“沈鹤……沈先生明天会来吗?”
他差点直呼老板其名,幸好及时改口。
谁知,陈今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手轻轻点了点自己右耳上那个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极其小巧的蓝牙耳机,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职业化的,笑吟吟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让纪金桐心头一跳:“沈先生一直在的。”
“啊……”纪金桐瞬间恍然,一股微妙的热意涌上耳根。
原来如此!陈今一直和沈鹤翎保持着通话!
也就是说今晚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沈鹤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颇为奇异,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始终在黑暗中注视着他。
不过想到那段记忆里,李纤云和那个面容模糊的alpha在床上翻云覆雨的画面,纪金桐心里就忍不住嘀咕:沈鹤翎的眼光……看来也不怎么样嘛。居然会被李纤云那种货色迷惑。
陈今安排好一切,确认纪金桐没有其他急需后,便礼貌地告辞离开。
陈今走后,纪金桐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仔仔细细地将房门反锁,又检查了所有窗户,确保都锁得严严实实。
这是他在李家的习惯,李纤云总喜欢找各种机会往他房间里扔些恶心的虫子,死老鼠什么的,而李家的那些佣人,也都是看人下菜碟的主,丝毫不尊重他,时常不经允许就闯入他的房间,美其名曰“打扫”,实则翻箱倒柜,窥探他的**。
时间久了,纪金桐养成了进出房间必须反锁的习惯,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在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里,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他记得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问李纤云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李纤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他穿着昂贵的定制服装,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嘴角带着恶劣的笑意,轻飘飘地说:“给你的,你就受着。在这个家里,你有什么资格问为什么?”
那句话,就像一根冰冷的刺,深深扎进了纪金桐的心里。
也就是说,不论他受到什么样的对待,都是他活该。
天底下哪有这么不讲理的事。
既然你不讲道理,我又何必再固守那些无用的道德和礼仪?从今往后,谁让我不痛快,我就让他更加不痛快!
今天晚上,要不是他身体不舒服,他高低得冲上去,给李纤云那张虚伪的脸甩上两巴掌!
“下次吧。”纪金桐对着空气中并不存在的李纤云,冷冷地扯了扯嘴角,“反正,我们很快还会在学校里再见的。”
这两巴掌他已经想好怎么给他了。
陈今安排得非常妥帖周到。
客卫的洗漱台上,摆放着全新未拆封的洗漱用品,毛巾浴巾柔软干净。主卧的床上,铺着质感舒适的床品。他甚至打开衣柜看了看,里面竟然挂满了当季的衣物,从休闲装到稍正式的都有,而且目测尺码完全符合他的身材。
这一切,显然不是仓促之间能准备好的。看来,沈家在他点头之前,就已经笃定他会答应,并且提前做好了接应他的准备。
那么,在原本的那段“记忆”里,李纤云又是如何成功顶替了他的身份,去为沈鹤翎治疗的呢?毕竟,他和李纤云的身高体型都有明显差异,沈家的人难道发现不了?
除非……李纤云用了什么非常手段,或者,沈家内部有人被他们收买或者蒙蔽了?
他甩了甩头,暂时将这些纷乱的思绪压下。走进浴室,用温热的水流冲洗掉身上沾染的甜腻气息。洗漱完毕后,他整个人裹进柔软干燥的被子里,像只寻求安全的猫一样,蜷缩着滚到了床中央。
直到此刻,周围彻底安静下来,脸颊上那火辣辣的疼痛感和耳朵里持续不断的嗡鸣声才变得愈发清晰。
李宪山那一巴掌,一点余地也没有留。
纪金桐皱着眉,忍受着不适,迷迷糊糊地想:看来明天陈今过来的时候,得跟他提一下,安排他去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才行。
尤其是耳朵和头部,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第二日,当时钟指向上午九点整,门铃被准时按响。
纪金桐几乎是瞬间就从浅眠中惊醒。在李家养成的警觉让他像只受惊的兔子,心脏猛地一缩。
他迅速起身,透过猫眼谨慎地向外望去。
门外站着陈今,依旧是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无波。然而,让纪金桐微微怔住的是,陈今的身侧还站着一位同样穿着正式,气质干练的中年女性,她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神情严肃而专业。
这阵仗……纪金桐心下微动,打开了房门。
“纪少爷,早上好。”陈今微微欠身,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昨晚休息得如何?”他侧身介绍道,“这位是沈氏集团法务部的首席顾问,张澜律师。”
张澜上前一步,向纪金桐伸出手,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纪少爷,您好。很荣幸能为您服务。”
纪金桐与她轻轻一握,感受到对方掌心的干燥与力量。他侧身将两人让进屋内,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张澜手中那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公文包,以及她严谨的着装和一丝不苟的盘发。
这一刻,一种微妙的,许久未曾体验过的情绪,如同涓涓细流,悄然浸润了他那颗因长久被轻视而变得干涸的心。
他们带来了律师。
这看似平常的一个举动,背后蕴含的意义却非同小可。这意味着,沈鹤翎,或者说沈家,并没有因为他只是一个来自乡下的,无依无靠的,甚至昨晚还狼狈不堪的omega而轻视他,糊弄他。
他们没有打算利用信息素的不对等或者权势压人,随便拿出一份条款模糊的协议让他签字画押。相反,他们派来了最专业的法律人士,以正式、平等、甚至可说是郑重的态度,来与他商谈这份关乎他未来,也关乎沈鹤翎健康的合同。
这个认知,像一缕阳光,穿透了纪金桐内心因过往种种而积聚的阴霾。
他感受到了沈鹤翎对他,至少是对他作为“匹配者”这个身份的尊重。这种尊重,是他在李家这几年从未得到过的奢侈品。
陈今似乎看出了纪金桐一瞬间的怔忪,他语气温和地补充道:“沈先生特意吩咐,合同的所有条款都必须清晰明了,充分保障纪少爷您的权益。有任何不清楚或者觉得需要修改的地方,您都可以直接向张律师提出。”
张澜也适时地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装订整齐,封面精美的合同文件。
她双手递到纪金桐面前的茶几上,“纪少爷,这是根据我们昨晚沟通初步拟定的合作协议草案。您可以先过目,我会逐条为您解释,确保您完全理解每一条款的含义和法律后果。”
纪金桐的目光落在合同封面上烫金的“信息素辅助治疗合作协议”几个字上,又抬起头,看了眼面前神色认真的两人。他原本因为即将与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打交道而隐隐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神奇地松弛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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