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从玉撕下衣服,紧紧绑在腰腹上。
他靠在美人靠上看起来只是力竭一样,闻浔因原本以为没有大事,他半路去搬救兵,回来时一切都结束了。
直到走进,他抱着陈从玉起来,才摸到暗色的衣服上满是黏腻,腰腹伤口处,从布料里渗出晶亮的血液。
陈从玉脸色极其苍白,靠在闻浔因胸膛上虚弱的半眯着眼。
“快叫太医,快叫太医!”闻浔因大喊,抱着人往宫殿里飞奔。
这时陈从玉一个部下匆匆过来:“统领,晋王那边有动作了,正在强行突破围困,看样子是想走。”
他的角度看不到陈从玉如何,只是汇报过后见人迟迟不说话才发觉不好,闻浔因额角青筋一跳,他此刻管不了这么多,抱着人置之不理依旧往里走。
突然陈从玉扯了扯他的袖子,第一次堪称请求地说:“闻浔因,替我去一趟,万要帮我拦下他,莫要放虎归山。”
闻浔因看着他的脸,想说他还记得他们是政敌吗,就在不久前他甚至才帮助萧南昭杀了萧显。
可是看着他的脸他还是妥协了,闻浔因只好低头蹭了蹭他的脸哄道:“那回来后你就要原谅我了,你还做我夫君好不好?”陈从玉已然意识不清,半合着眼点点头。
闻浔因把他就给了过来的医师又留了心腹保护他,他看了陈从玉一眼,往晋王府方向去了。
与此同时,萧南昭那边驸马陈子默扫清萧映的散兵后,就进了宫。
他见到萧南昭克制地行礼道:“公主,外面萧映的人都清干净了,萧显的人也被我们秘密控制起来,只是陆潮我实在无能为力。”他有点羞愧难当。
萧南昭拍拍他的背安慰他:“不必担心,陆潮那边有陈从玉去解决。”
陈子默这时才放心下来,若是曾经的鹤翅统领,那想必没有问题。他看着公主又问萧显是否已经死了,得到肯定的答案,脸上露出个笑。
他陈家这次真要起来了,他在萧南昭是催促下解下兵甲,疲惫又感慨地抱着公主道:“南昭,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嗯,我知道。”萧南昭温柔地嗯了一声,随后从袖中拔出一把匕首,干净利落地捅进了陈子默的身体:“子默,我非常感谢你,只是我不该和外姓有关。”
她推开陈子默的身体,他睁大眼睛,嘴角流出血,缓缓滑倒在地上,而萧南昭半分难过都没有。
“你必须死,你死了,我就是寡妇,我的萧姓前面不会再有陈姓,这样的我抚养小皇子就更容易得到那些大臣的支持。”
她看着陈子默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面无表情道:“来人,传令下去,驸马陈子默死于逆贼之手,尸体送回陈家。”
*
萧晗从军多年,身边高手如云,他察觉到萧映要动手,就起了趁乱逃走的念头,没想到陈从玉早早就派人堵住了他。
眼看陈从玉的人都被他的手下驱散出去,他摇着轮椅出来,身后还有帮他拿着行李的小厮和手下。
“殿下,该走了吧。”
萧晗摆摆手,颇为期盼地朝外看。说道:“不急,总得见见老朋友,还是说你们没有把我从鹤翅手里救出去的把握?”
明明是如此危急时刻,他还有心情说说笑笑,那些手下也很无语,想了想很认真道:“若是鹤翅本人来杀殿下,说不定还真没有打算。”
萧晗却颇为认真的说:“不会,他一定亲自来,亲手杀了我,才能保证万无一失。”他说着笑了笑,想起什么事道:“他向来是这种性格。”
不久,浩荡的马蹄声过来,萧晗起先探身去听,后来又觉不对,皱着眉头低声道:“这样排场不像是他的做派。”
人影逐渐显露,来人是带着人马的闻浔因,面色冰寒。
萧晗的神色一下子冷下去,他都忘了,还有这个人,鹤翅竟这般信任他。
可惜,鹤翅不来如何拦得住他。
闻浔因自认功夫不好,也不上去凑热闹,一声令下,众人围攻上去。
萧晗也是早做准备,人手也从暗处显露,与闻浔因带来的人缠斗在一起。
他的轮椅目标大,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往外移动,闻浔因暗道该死,带着人亲自过去围堵。
于是便正面对上萧晗。
“晋王要往哪里去啊。”闻浔因似笑非笑:“陛下重病在卧,康王谋反,晋王合该留下帮助陛下诛杀康王啊。”
他阴阳怪气又尖酸刻薄,但萧晗却一副温和坦荡的模样。
“闻大人不必再打机锋,我要去哪儿,你又要来做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只是我没想到你原来效忠萧显,如今能这么快转头萧南昭手下,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想必其中就有陈从玉的影响。
闻浔因懒的多解释,只说:“陈从玉和萧南昭合作,我为他们做事不是正常。”
“是啊,只是我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我还以为会是鹤翅。”说到最后那个名字,萧晗的声音透露出一点奇怪。
闻浔因从中闻到一种暧昧的气息,他直觉向来准确,几乎没有出错过,他当即便知道这又是一个倾慕过陈从玉的人。
“话不多说,殿下何不速速就死。”
这狂言也惹怒了萧晗的人,他们都冲了出来:“你这人口出不逊,看杀!”
两拨人又是一番缠打。
闻浔因这边人多,可那边人也不弱,闻浔因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没过多久,萧晗就突破了包围,上了一匹马,往城外疾驰而去。
失败了,陈从玉交给他的任务,便如此轻而易举的失败了。
*
等到陈从玉从昏迷中睁开眼,就看到闻浔因颓丧的脸,这张写满不悦的脸,看见他醒了,便欢天喜地地凑上来,又是给他倒水,又是给他擦汗,忙的不可开交。
等到陈从玉叫停他,问起萧晗的事,才得到对方扭捏又羞愧的表情,闻浔因告诉他萧晗跑了,又附赠一个消息——萧晴也不见了,而此刻是他和陆潮大战的五天后,局势勉强有些稳定。
萧晴就是那个才十几岁,萧统的小儿子,很难说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见了没什么阴谋在里面。
陈从玉有所预料,看着闻浔因颓败的样子,拍拍他的手道:“没事,我猜到你拦不住萧晗了。”可闻浔因的表情更糟,像是被人比下去一样。
但也不容他在陈从玉面前再撒娇,陈从玉就用颇为审视的表情看着他:“你老实跟我说,萧晴在哪儿?”
“你,你什么意思?你又怀疑我?”闻浔因觉得天都要塌了,“这次真跟我没关系。”
陈从玉冷嗤一声:“再给我装,你走后没多久,我就派人去搜了萧晴的宅子没找到人,现在你告诉我不过是想打消我对你的怀疑。如果我记得不错,但是萧显躲在宫内,陆潮面对萧映,而你虽然给了支援,却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想必就是那时候,你知道萧显不行了,去萧晴那里带走了那个孩子,对不对!”
闻浔因偏过头,过了一会儿才闷声道:“从玉果然聪明。”他扭过来颇为真诚地表示:“可是这样是为我们再做一层保险啊,萧显的儿子和萧南昭是姑侄关系,萧南昭是皇室,那小皇子又在她手上,对我们来说是大大的不利。”
“天底下没有什么同盟是永远牢固的,萧映起兵迅速衰败,北狄那边不也是观望过后彻底不动了。你和萧南昭的关系一夕之间建立起来,日后必定要出间隙,与其日后受制于人,不如现在趁乱扶持萧晴。”
陈从玉知道闻浔因的小心思,他原来是萧显的人,如今势力重新洗牌,他的势力必受打击,说不定之后清算还要被发落,所以干脆博一把,把权牢牢扣在自己手里。
“不可,如今正值动荡,不说萧南昭还有陈家,魏临渊等人也只会偏向她,此外萧晗在西疆,你我把持萧晴,这不明摆着告诉他江山将不再姓萧,他虽然对皇位没有兴趣,可难保不会带兵过来,到时候你我该如何。”
“更何况还有霍家,沈随风,他们只是被绊住了脚,不代表有人能轻易夺走他们护卫的大雍。”
陈从玉说完疲惫地闭上眼,一旁的闻浔因也知道是自己鲁莽了。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闻浔因说:“陈子默死了。”
陈从玉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稍微一想便说:“萧南昭杀的。”
他静了一会儿见闻浔因还坐着,催促他:“你去,把萧晴……”他本想让闻浔因把萧晴叫出去,可仔细一想觉得不妥,于是立刻坐起来,不顾伤势开始穿衣。
闻浔因抓着他的手拦他:“你干嘛?”
“你之前是萧显的人,你去交难免易受怀疑,还是我去。”他知道闻浔因担忧,安慰他:“萧南昭一时间站不稳的,而且她还不至于那么容易和我闹掰。”
“可是你的伤……”
“带路!”
闻浔因乖乖带着人去找萧晴,这个鸡贼的,没把萧晴藏在他闻家老宅,倒是藏在和陈从玉一墙之隔的那个家里。
看来要是陈从玉不问,闻浔因就不会说,还要玩一招灯下黑。
陈从玉瞪了闻浔因一眼,下车时还是由人抱着下去,等到进了内院才下来。
那萧晴就被圈在一个小院子里,来到时候,那小孩儿正在亭子下面喂鱼,说是喂鱼实际上神情恍惚,脸色苍白,被吓得不轻。
看见陈从玉过来,他也停下手中的动作静静等着。
等到陈从玉走到眼前,准备去抓他的手,那小孩突然抬起头问他:“你是来抓我的吗?我会死吗?”他虽然年纪小,可也是皇室,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现在这个身份有多么尴尬,对这些人又有多么大的威胁。
可能是陈从玉苍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有些虚弱温柔,萧晴鼓起勇气颤抖着问,陈从玉一眼就看出这个小孩色历内茬的本质,他蹲下来,声音一贯低沉沙哑:“不会,你不会死。”
话音刚落,萧晴就颤抖着抓起他的手,随他往外走。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缓缓地走出深色的宅院。
闻浔因有一种很莫名的危机感,跟着抓起陈从玉的另一只手,等到下台阶上车的时候,又很积极地把人抱上去,萧晴原本害怕,可看到这一幕瞪圆了眼睛,反而没那么恐惧了。
陈从玉果然说话算话,也或许是萧南昭没想赶尽杀绝,也或许是魏临渊等人的力保,萧晴被封王,赶去了南边一个不算富庶也不算贫瘠的小地方,起码足够对方一辈子无忧无虑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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