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总能照出真实的我,却看不透我的内心。我不知道,你总是看着我跌倒,我头顶的阴霾挥之不去,为何我觉得自己如此渺小,我不知道,我走进寂静的夜里,猛兽都喜欢藏在暗处,内心的烦躁,我努力给自己安慰,我……我…总是重蹈覆辙不该全归咎于我。我应该保持理性,我应该保持清醒,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厌倦了恐惧,这不是家。当我遇到困境时,我多希望,我会突发休克,醒来我已回到了家乡。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奈特亚微微一怔。赫夫韦向来不是个善于表露情绪的纳威,她像林间的晨雾,安静、理性,总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这些年来,很多时候她只是静静的在一边看着弟弟妹妹们打闹,她会在图克做噩梦时轻轻搂住她颤抖的小身子,会在琪莉烦躁时耐心梳理她的发辫,甚至偶尔也会揉揉洛阿克的发顶。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礼貌克制的,自从褪去幼崽的稚气,她就很少再像这样主动贴近自己了。
此刻妹妹突然的亲近,让他想起小时候那个会躲在他身后怯生生观察这个世界的小团子。这个发现让奈特亚心头一软,如果赫夫韦真的撒起娇来,他怕是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小心翼翼的抬手环住她的背,指尖避开绷带缠绕的位置,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那个总是沉稳自持的妹妹,此刻终于卸下了保护壳,露出内里最柔软的部分。或许这次的险境真的让她害怕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可能失去的家人。
"如果没有战争……"奈特亚望着帐篷外透进的月光,思绪飘远。族人们本该在丛林间吹奏,围着篝火踏歌而舞。赫夫韦会像她的名字所寓意的那样,如风般自由穿梭在森林里,收集她珍爱的草药,观察夜行的生灵。
帐帘突然被掀开,打断了静谧时刻。洛阿克和蜘蛛一前一后进来,脸上写满担忧。
"你们的伤怎么样?"洛阿克急切地问,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
"不严重,"我轻声回答,"我的旧伤裂开了些,奈特亚被弹片划了道口子,但都没伤及筋骨。"
洛阿克在我们身旁坐下,耳朵沮丧地垂着,尾巴不安地扫过地面。这个弟弟总是把情绪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我被禁飞一个月。"他闷闷的说,先是看向奈特亚,"对不起。"又转向我,"赫夫韦,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像他小时候摔跤哭鼻子时那样。洛阿克微微一颤,随即放松下来,他懂得这个动作里包含的原谅与安慰。在无声的触碰间,过往的莽撞与伤痛都化作了成长的养分。
夜幕低垂,姆阿特和琪莉带着新调配的药膏来到帐篷。一圈圈解开奈特亚背上的绷带,我凑近细看,那道狰狞的伤口已开始结痂,边缘泛着健康的粉红色。
一整日的紧张与奔波让我感到疲惫,但此刻被家人的温暖包围,这种疲倦也带着奇异的满足感。琪莉正帮着姆阿特调配草药,图克靠在我膝头,洛阿克和蜘蛛在角落里低声交谈。奈蒂莉和杰克站在帐篷外,他们的剪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坚定。
"最后一次齐聚"这个念头突然刺痛我的心。我摇摇头甩开这阴霾,恰巧听见奈特亚被药膏刺激得倒吸冷气的声音。原来我们沉稳的大哥,也会在祖母手下疼得龇牙咧嘴。
"看吧,"图克拽着我的胳膊,眼睛笑成了弯月,"连赫夫韦都在笑你呢,奈特亚!"
我轻轻点头,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帐篷外的交谈声隐约传来,虽然听不清内容,但想必是关于今日的战事与孩子们的安全。当我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时,能感觉到杰克的目光曾短暂掠过我的方向,父亲的警觉总是如此敏锐。
"要不要去阿凡达基地看看?"蜘蛛突然提议,"琪莉正好要去看她母亲。"
我有些意外。平日里我对人类科技的兴致并不浓厚,除了送样本和帮父亲跑腿,很少主动接近那个充满异星气息的地方。但看着蜘蛛期待的眼神,我还是点了点头。
林间小径上,植物比记忆中生长得更加茂盛。这些日子未经过人工修剪,藤蔓与荧光蕨类几乎要将小路淹没。我享受着穿梭其间的感觉,每一次呼吸都充盈着爱娃的恩赐。
基地帐篷里,几位穿着陌生服饰的阿凡达正在忙碌。不一样的服饰让我不太适应,总觉得怪怪的,一位女研究员拦住我们"这里只允许阿凡达进入。"
"抱歉!"洛阿克机智地引开她的注意力,我们趁机溜了进去。
来的路上蜘蛛说过纳威人可以适量吸入满足人类需求的空气,但进入实验室我们都得戴上类似氧气面罩不时吸入适量的二氧化碳以维持生命。
琪莉和洛阿克已经来过这里几次了,熟悉并知道该怎么做,我跟着他们的动作也拿起一个,按照蜘蛛事先的提醒,我们戴上了特制的面罩。看着镜中自己口鼻被罩住的陌生模样,我突然理解了蜘蛛画上蓝纹的心情,我们都在这两个世界的夹缝中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
"你涂上蓝纹也不会长大,兄弟。"洛阿克直言不讳。
"那我照样可以打赢你。"蜘蛛毫不示弱地回敬。
在放置格蕾丝阿凡达的培养室前,琪莉深深吸了几口面罩里的气体。我学着她的样子,感受到混合气体在肺部的流动。这时蜘蛛又故技重施,伸手去抓琪莉摆动的尾巴。
看着琪莉恼怒地甩开他的手,我不禁莞尔。这些男孩们永远学不会,尾巴被突然拉扯的感觉就像被人挠了脚心,虽然不痛,却让人浑身不自在。
站在巨大的培养箱前,望着在液体中漂浮的格蕾丝,我突然意识到,无论我们选择拥抱哪个世界,有些羁绊永远无法割舍。就像琪莉会来看望这位从未真正拥抱过她的母亲,就像蜘蛛努力在纳威人的世界里寻找归属。
这些跨越种族的牵挂,或许才是爱娃给予我们最珍贵的礼物。
洛阿克与蜘蛛熟稔地和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打招呼。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这么多人类,除了蜘蛛之外。那些陌生的面孔和目光让我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面罩的位置。
琪莉早已抛开我们,轻盈地跃上那个巨大的培养箱,像只树蛙般贴在玻璃壁上。近距离观察格蕾丝博士的阿凡达确实很神奇,她仿佛沉睡在爱娃的怀抱中,偶尔细微的颤动让人相信生命仍在延续。
"真可怜,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洛阿克低声说道。我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这种怜悯对琪莉而言是一种冒犯。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而琪莉的独特与优秀,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作为被姆阿特从灵魂树下捡回的孩子,我深知这种话题的敏感性。洛阿克显然也意识到了失言,慌乱地想要补救,"其实…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很好。"
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终是没有忍心逗弄他。
"是啊。"我轻声应和,伸手抚了抚他的脑袋。在不安的时候,总显得格外惹人怜爱。
"洛阿克。"我直视他的眼睛,"我从不觉得身世有什么重要。你们都是我的家人,这就够了。世间万物从无完美,所有的相遇都是爱娃的安排。"
我们聚在培养箱前,琪莉已经沉浸在格蕾丝的影像日记中许久。
"所以你们觉得是谁让她怀孕的?"洛阿克突然发问,"我猜是诺姆。"
"绝对是。"蜘蛛笑着附和。
琪莉猛地站起身,眼中燃着怒火。"你们俩不值得活着!"
我皱起眉头。这不仅是对格蕾丝博士的亵渎,更伤害了琪莉。"洛阿克!"我的声音让两个男孩同时回头。
"格蕾丝博士是位值得尊敬的学者,她与爱娃同在,深爱着她的女儿。"我的指尖轻触冰凉的培养箱壁,"你们的揣测既浅薄又失礼。"
洛阿克还想辩解。"可是赫夫韦,想想看,他们经常在一起……"
"我会服毒自杀。"琪莉的声音在颤抖。
"这不能成为证据。"我轻轻揽住琪莉的肩膀,"向琪莉和格蕾丝博士道歉。"
蜘蛛还在试图开玩笑。"你看他在所有视频里看她的眼神——"
"还有你,"我冷眼扫过他,"诺姆博士是格蕾丝的学生。谈论长辈的私事很不恰当,父亲也不会乐意听到你们这样议论他的朋友。"
在我的注视下,两人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赫夫韦平日温和如水,但触及底线时,她会像被惊动的闪雷兽般捍卫自己在乎的一切。
"抱歉,琪莉。"洛阿克小声说,偷瞄我的脸色。我面无表情地微微偏头,等待着他的下一步表示。
"还有…格蕾丝博士……"他深吸一口气,"请原谅我们的失礼。"
"记住这个教训。"我的声音依然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琪莉冷哼一声,拉着我转身离开。蜘蛛终于识趣地闭上了嘴。在踏出实验室的瞬间,我回头望了一眼培养箱中安睡的格蕾丝。有些尊重,不该因为距离而打折扣,界限也不该因为熟悉而跨越。
几天后,奈特亚背上的伤已愈合如初,只留下一道浅色的疤痕。由于洛阿克仍在禁飞期,今日的巡逻任务由奈特亚随父母前往。而我因背后伤口愈合缓慢,被姆阿特留下检查是否有感染迹象。
待我回到营地时,发现洛阿克和蜘蛛为首的弟妹们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听到他们打算去寻找父亲当年战斗过的实验室残骸时,我几乎要叹息出声,男孩们的冒险精神永远这般旺盛。
记忆如潮水涌来,正是在那片残骸附近,他们曾与迈尔斯·库里奇上校的小队狭路相逢。如今库里奇虽已阵亡,却以更危险的形态重生,一具高达2.9米的合成体士兵。资源开发管理局不仅恢复了他的军衔,更赋予他年轻强健的躯体。作为追捕杰克·萨利的特种小队指挥官,他带着十一名同样改造过的士兵,正潜伏在雨林的某个角落。
更令我忧心的是接替库里奇的阿德墨将军。这位冷静如机器的战略家,与暴躁易怒的前任截然不同。她手下的军官个个沉稳干练,整个远征军如同一台精密运转的战争机器。她是资源开发管理局驻潘多拉星球的最高指挥官,负责指挥新成立的远征军,资源开发管理局安保行动部首要的任务是重返潘多拉星球,为人类建立新的家园。阿德墨受过良好的教育,是经验丰富的战略家,实战经验丰富,擅长思考和规划,举手投足间体现出非凡的才智和敏捷的思维。不同于之前安保行动部主管迈尔斯.库里奇上校,阿德墨冷酷无情,很有远见,她的命令很简单:以桥头市为据点,攻占潘多拉星球。在非常时期,阿德墨会不惜一切代价实现目标。
而温弗利下士,那个擅长狙击的年轻队长,同样是不可小觑的威胁。
这些合成体士兵最可怕之处在于他们拥有纳威基因,爱娃不会视他们为威胁。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在雨林中自由穿行,像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
“我们只是去看看。”洛阿克的声音将我从沉思中拉回。
看着他们跃跃欲试的模样,我知道劝阻已是徒劳。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脖颈上的联络器传来冰凉的触感,必要时,我能立即呼叫杰克和奈特亚前来支援。
阳光透过树冠洒下斑驳的光点,我轻盈地跃过盘虬的树根,脚掌落在松软的苔藓上悄无声息。耳廓不时转动,捕捉着林间最细微的响动。每一次鸟雀惊飞,每一次枝叶异动,都让我的肌肉微微绷紧。
就在我们逐渐接近目的地时,一阵不寻常的寂静突然笼罩了这片区域。连终日鸣叫的毒狼蛙都噤了声。我停下脚步,手指轻轻按在联络器上——那片实验室残骸的轮廓已在林隙间若隐若现,而某种难以言喻的危机感,正随着风中的异样气息悄然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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