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这样......是虫皇设的局?”
莱恩与对方的对话实在太过直白,他从刚才那段信息量巨大的对话中,拼凑出了一个可怕的轮廓。
莱恩点头:“是。”
许南星消化着这个答案,脑海中闪现无数权谋剧里的剧情,无非是什么功高震主、政见不合,最终君臣关系破裂,走向鸟尽弓藏的结局
“那你......真的不打算顺势夺了他的位置?”
“没必要。”莱恩的声音平静,内容却可怕,“杀了就好。”
“弑君......听起来也没比篡位好多少啊。”许南星被这个解决方案噎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想和命运抗争一下吗?”
莱恩闻言,嘴角牵起一抹沧桑的弧度:“我能从底层爬到这个位置,已经是和命运抗争的结果了。”
许南星怔了怔,“那我能在这里,和你说话,大概也是和命运抗争的结果吧。”
“为什么?”莱恩捕捉到他话里未尽的含义,追问道。
但许南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只是沉默地从那堆新买的物资里,取出一瓶营养液和一个松软的面包,塞到莱恩手中。
然后拿起一条崭新的毛巾和睡衣,转身走向狭小的卫生间,只留下一句含糊的“我先洗个澡。”
水流声很快响起,暂时掩盖了那些沉重的秘密和未尽的话语。
说是洗澡,但这个简陋的卫生间里连基本的淋浴喷头都没有。
许南星只能脱光衣服,用热水彻底浸湿毛巾,拧得半干,从头到脚擦拭一遍。
他讨厌这种原始的清洁方式,没有舒服的浴缸也就算了,竟然连花洒都没有,这让他格外怀念地球上便利的生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有热水供应,不至于在深秋时节忍受刺骨的寒冷。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徒步,这具身体居然没有磨出一个水泡,疲惫程度也没有太高,原主的身体素质远比他想象的强悍,不愧是经历过军旅生涯的。
他一边迅速地擦拭身体,一边盘算着等会要和莱恩商量搬家的事,这个漏风又缺乏基本设施的破铁皮屋,他是一天都不想多待。
卖信息素剩下的钱,应该足够他们在城区租个像样点的房子,至少出行和生活都能方便些。
与此同时,莱恩手中的光屏还亮着,显示着阿尔法发来的最新消息:[每天给我发一条消息,让我知道你还安全。]
莱恩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好。]
他正要退出界面,目光不经意瞥见下方许南星的聊天图标——那个小小的头像旁,赫然标着一个刺眼的“99 ”。
莱恩觉得窥探他虫的**并不妥当,正准备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几条新消息接连弹出,未读数字也随之跳动更新。
让他在意的是,对方发来的名字并非他熟悉的“许南星”,而是一个陌生的——
兰斯。
莱恩的目光定格在那条新消息上:
[突然发现又是10月了,原来死亡是这么可怕的事情,祝你永远开心。]
[兰斯]
他的手指顿住了,许南星对他隐瞒了真实的名字?
这个念头带来一丝莫名的不快,尽管他自己也清楚这种情绪来得毫无道理。
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点开了那些堆积的未读消息。
一连串浸透着思念的文字滚入眼帘:
[又想你了,下辈子做个自由的虫崽快乐长大吧。]
[好冷的季节,记得多晒晒太阳啊。]
[又在加练了,你会变成小精灵悄悄陪着我吗?]
[一般跟你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已经上大学了,你呢,会不会有小小的烦恼呢?]
[你会在那边养小猫咪吗?]
[刚刚在看照片,翻到我们小学的毕业合影,我才发现你笑得好傻。]
[每次路过你宿舍的时候都会侧过头看很久,大家都很好,你放心吧。]
[到家了吗?有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啊,我就怕你不找我。]
......
莱恩浏览着这些来自不同虫跨越时间的留言,拼凑出一个被许多虫真心爱着、怀念着的“兰斯”的形象。
他想,这个雄虫生前的虫际关系一定很好,才能让这么多虫真挚地惦念。
这个雄虫也确实与众不同,不用于他见过的那些盛气凌人的雄虫,和许南星相处时总能让他感到舒适。
不知怎的,一个念头悄然浮现,会不会有这么多虫也想念自己呢?
他退出界面,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新闻应用,输入自己的名字。
与他相关的报道下方,评论区被汹涌的谩骂和指控淹没。
需要费力翻找许久,才能偶尔看到一两条为他辩白的评论,但很快就被更多的恶意吞噬。
莱恩深谙群体的特性,他们热衷于造神,更擅长毁神,追捧与贬损往往只在一念之间,鲜少有理性可言。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亲眼见证自己过去的付出,在一份真伪难辨的证据面前变得不值一提,难免觉得心寒。
他粗略扫过,确认没有任何不利的言论牵连到他的雌父,悬着的心才大致放了下来。
他将光脑放到一旁,浴室传来的水声尚未停歇。屋内一时只剩下他独自面对这片寂静,以及截然不同的身后名声所带来的微妙对比。
许南星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卫生间走出来,周身带着清冽的水汽,浅蓝色睡衣让他看起来柔软了许多。
他看向靠在床头的莱恩,提出斟酌已久的想法:“莱恩,我们之后搬个家吧?我还有点存款,虽然租不到多好的地方,但找个普通住处没问题。这里实在太不方便了,离城市远,要什么没什么。”
莱恩对此没有异议:“你决定就好。”
得到赞同,许南星一边继续擦头发,一边思考着下一个实际问题:“对了,你们这里......这个星球,除了飞行器和公交车,还有别的交通方式吗?总不能每次都靠腿走二十多公里吧。”
“可以开星舰。”莱恩回答得一本正经。
许南星:“......”
我连飞行器都买不起,还星舰呢。
他沉默片刻,试图了解这个世界的交通体系:“......只有这些?不会觉得很不方便吗?”
“雌虫大多有翅翼,可以自己飞行。”莱恩解释道,“雄虫通常更富裕,他们会购置私虫飞行器出行,基本就没有别的交通方式了。”
好吧。
许南星顿时感觉自己膝盖连中数箭,他既没有能飞的翅膀,也没有钱。
他倒是会骑电动车和自行车,汽车游戏玩多了也能迅速上手开车,可这里什么都没有。
他默默闭上嘴,擦头发的动作都带上了几分悲愤的意味。
莱恩看着许南星低落的神情,开口道:“没关系。等我伤好以后,可以带你飞过去,就不用再走那么远了。”
许南星抬起头,眼睛微亮:“好。”
他关切地问:“你的伤还要多久才能好?”
莱恩凭借多年受伤的经验估算了一下:“大概还要一个星期。”
虽然不能完全康复,但恢复到能飞行的状态没问题。
“好快。”许南星已经开始期待翱翔天际的快乐,如果翅膀长自己身上就更好了。
莱恩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对不起,我看了你的光脑消息,给你发消息的虫很多......你要不要回复一下?”他将光脑递还给许南星。
许南星接过光脑,重新戴回手腕上,目光扫过那些不断增加的未读消息,“暂时先不回吧,他们都以为我不在了,不好回复。”
发的消息再多,也不是发给他的,他很难回应这些属于原主的思念。
“你......是不是叫兰斯?”
许南星愣了一下,开始圆这个谎。
“是啊,这是我大名,许南星是我的小名。”他补充道,“我还有个圈名,叫南极星,你叫哪个都行。”
莱恩:“......”
看来又是他不了解的雄虫潮流了。
许南星望着靠在床头的莱恩,纠结一会还是开口:“你要不要也洗个澡?我可以帮你擦背。”
莱恩眼中闪过一丝窘迫,让雄虫为自己擦拭身体?这实在超出他能接受的范围。
“不用,”他拒绝得干脆,“太麻烦你了。”
“洗一个吧,”许南星坚持道,带着与生俱来的对洗澡的执着,“保持伤口周围的干净很重要。”
“没关系,”莱恩试图用常理说服他,“现在不是夏季,不容易感染。”
“就简单擦一擦也行,”许南星没有退让的意思。
“不用麻烦了。”莱恩再次婉拒。
许南星顿时感到一阵无力,仿佛陷入了传说中的“南北洗澡之争”。
他是坚定的南方派,认为每日洗澡是基本的,而莱恩俨然是北方派,认为无需天天洗澡。
两边立场分明,谁也说服不了谁。
僵持之下,许南星只好实话实说:“不是麻烦......就是......等一下我们不是还要睡同一张床嘛......”
莱恩恍然大悟,原来这个雄虫绕了这么大一圈,竟然是嫌弃他不洗澡,觉得他脏!
一阵难以言喻的窘迫和受伤感涌上心头,原来不是关心他的伤势,而是......
莱恩垂下视线,声音低了下去:“那我还是擦一下吧。”
许南星利落地将另一条干净毛巾用热水浸湿,拧干后递给莱恩。
可递过毛巾后,他并没有移开视线,直勾勾地看着莱恩。
莱恩接过毛巾,被这毫不避讳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耳根隐隐发热,忍不住说:“你......能不能转过去?”
许南星几乎脱口而出“都是男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话到嘴边猛地刹住了。
这个世界的雌虫,有生殖腔和翅膀......好像是该避讳一下。
意识到这一点,许南星连忙转过身去,“哦......好,你慢慢来。”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和水声,许南星盯着斑驳的铁皮墙壁,再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两个性别之间的鸿沟。
莱恩仔细擦拭完毕,“好了。”
许南星闻声转过身,递上一套崭新的睡衣,质地看起来就极为柔软。
莱恩有些意外,接过衣服,“给我买的?”
“对呀。”
“谢谢。”他轻声道谢,指尖传来的触感确实比硬挺的军服舒适太多。
换上之后他才发现,这套睡衣的材质和款式,与许南星身上那套明显是配套的。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微微一动,恍惚间,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光脑里会有那么多虫真挚地怀念着兰斯,这份细致入微的体贴,确实有一种温暖的力量。
换好衣服后,两虫在那张狭窄的床铺上并肩躺下。
黑暗中,莱恩望着低矮的天花板,“谢谢,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的撑不过去。”
身旁传来许南星带着浓浓倦意的回应,声音含混不清:“不用谢......晚安,莱恩上将。”
“晚安。”
翌日清晨,莱恩先醒了过来,身旁的雄虫还在平稳地呼吸,床实在太小,他们的身体依旧贴在一起。
他刚一动作,就感到腰腹间传来某种熟悉的束缚感——低头一看,那条光滑的尾钩,又一次无声无息地缠在了他的腰间。
莱恩:“......”
关于要不要天天洗澡,我是感觉夏天每天一洗,秋冬看情况吧,我在广东是每天洗澡的
但我去过北方,确实很干燥,天天洗澡感觉会脱一层皮[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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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欲说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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