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同居顺理成章。
至少在人类眼里顺理成章。
沥水篮里放着刚洗好的餐具,素白里夹着点彩,周书白抽出一个盘子,将洗干净的葡萄放进去,盘边一圈小狗,跑着跳着形态各异,另外篮里还有一个黑黑小狗头的勺子,都是他们前几天买的。他记得当时加雷斯叫住自己,站在小摊面前说我们买一个吧,乌漆嘛黑的小狗头搭配着露出来的粉红舌头,看着就憨态可掬,于是他也在小摊前挑选,可找不到心仪的,最后还是雌虫拍板,挑了一个灰色小兔头的勺子。
看起来就很搭。
他猜加雷斯喜欢兔子。
所以人类端着洗干净的葡萄和才拿出来的蛋糕,推开厨房的门。
松软的地铺盖上干净的绿,边边角角理得整整齐齐,踩上去的脚印留下褶皱,蔓延的线终止于枕头,蓬松的横在一侧,而另一只同样的绿靠在床上,连同它的主人一起陷在暗色的床单里。
“在做什么?”
人类也挤到窗台前。
“想试试能不能缝,周书白,你看这个角度对不对?”
雌虫问。
他才穿好针线,银针指着虚无的前方,而终端的大屏上,还在刷新着类似[别动别动、再往前一点点]的指示。
周书白看了眼紧张兮兮的白蛋,两只小爪子掐着漏棉花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往针尖上靠,可能是怕,还一直给自己做心里建设,他觉得可笑,毕竟那道口子好像比之前更大了些,漏出来的棉花也稀疏,整颗蛋小了一圈。周书白顿了顿,终于打破了长久的冷战,“算了,我来给它缝吧。”
他抢过银针。
“你会缝吗?”
却得到雌虫的质疑。
“我经常给孤儿院的弟弟妹妹补衣服,你放心吧。”
他抓住逃窜的小白蛋。
[我才不要你!]
[你放开我!]
他眼疾手快,银针直接扎进去,带着线翻飞,可奈不住小白蛋挣扎,两只爪子撑着,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针尖扎不准位置,几次都差点扎上手指,周书白只能停下,“你别动!”
[我只要加雷斯队长!]
“他看不见你,”他试图讲道理,“你都小一圈了,这口子再放几天,你棉花都丢没了。”
[丢不了!]
结果小白蛋根本不为所动,口里嚷嚷着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神秘构造,强调小一圈纯粹是因为饿的,最后还得控诉一遍让自己变小的罪魁祸首。
“又不是我让你起誓的。”
[那...那那、那也...]
“那你自己缝。”
他直接松开。
“要不我来?”
最后还是人类的缝的,毕竟雌虫真的看不见,小白蛋只能忍辱负重,任凭人类穿针引线。
“爪子往下放点,别叉腰了。”
[我不!我还在生气......]
“那我给你缝进去。”
叉腰的爪子消失地无影无踪。
“切,”特制的丝线穿过白蛋,丝丝缕缕融进白光,露出来的棉花被团进去又涌出来,“你这还真没少,”周书白将棉花往里怼了怼,撑得另一边大了一圈,他没法,只能再调整,又觉得小白蛋真麻烦,当时弄线觉得麻烦,普通的线不行,不普通的也不行,非要用瓦罗兰特的茎杆,还得是瓦罗兰特花朵浸泡过的才行,但荒星上哪有瓦罗兰特,那是德克勒斯帝国才有的花,加雷斯好不容易找到几枝,茎杆却太细,取篾拉丝都不成型,最后还是用精神力才堪堪成功,周书白拽了下丝线,拢拢棉花,绕过一圈又勾进去,抬头却看见雌虫靠过来,他笑了笑,“怎么啦,想学?”
“不是,”雌虫将终端递到他眼前,满屏的'疼'字还在刷新。
“它疼个屁,”周书白瞧了眼小白蛋,浑身从上到下站得板板正正,甚至不能叉腰的爪子还要抱在胸前,“就会跟你叫唤。”
“再叫把你嘴也缝了。”
屏幕一干二净。
“好了,你就会吓它,”加雷斯笑着关了终端,捏了颗葡萄塞进周书白嘴里,缝进去的线仿佛融进空气,但人类动作不停,银针上下翻飞,“你真的好熟练,”他感叹。
“那当然了。”人类骄傲地收下这份夸赞,然后一拉一扯,连针脚没有留下。
“我本来觉得我在学校学的挺不错,是我为数不多的高分,毕竟比起动脑,我还是比较适合动手。”雌虫吃了颗葡萄。
而银针穿过丝线的圈,收拢成结,“好了,”周书白拍拍小白蛋,让它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又跟雌虫说:“怪不得,你做饭那么好吃,今晚的肋排香嫩多汁,是不是也是学校教的?”他伸了个懒腰,随意趴在窗台上。
窗外是明月万里。
可雌虫却低下头。
“不是。”
“是小时候学的。”
谁都知道那不是段好日子。
“我...你、哎呀,你尝尝这块蛋糕,”他悔不当初,“小兔子形状的,你看着两个耳朵,我跟老板学了好久呢,不是特别甜你尝尝?”
甜食总是有用的。
雌虫挖掉一勺奶油。
怪不得安伦喜欢草莓蛋糕。
加雷斯盯着眼前的人类,蛋糕的香气钻进鼻腔,可他的视线却停留在人类的唇边,有一点水渍,是刚才的葡萄汁水吗?他猜测,是因为贴在唇上的葡萄皮留下的汁水吗?他下意识舔了下嘴唇,口腔里的奶油仿佛沾上水渍,气味涌进来,清甜里带了些涩,微微的,还是因为咬开葡萄溢出的汁水?于是那点涩被浓郁的甜冲散,但不腻,是恰到好处的。
“加雷斯?”
他在干什么!
加雷斯猛的回神。
他又想到亲吻了!
雌虫不着痕迹地往后坐了坐,他这几天总是这样,一点小事都能联想到亲吻,可明明...明明人类的小说里写亲吻都是因为想做那种事,雌虫很少对那种事情感兴趣,他以前分明都没想过这些事,怎么现在会这个样子?
“加尔?”
可人类追上来,眼尾的泪痣更是勾着他吻下去。
“没事,”他仓惶递出张纸,“你嘴角,擦擦。”
“你刚刚说什么?”他僵硬地转移话题,而人类不疑有他,乖乖接过餐巾纸。
“就说你动脑也很厉害啊,要不是你,我根本想不到还有向虫神起誓这一招。”
“是它说漏了嘴,”雌虫又往后退退,“它自己说是因为你向虫神起誓导致了你们的争吵,还添油加醋地说誓言必须遵守,我想不发现都不行。”
“你都不知道它当时吃瘪的模样,”顿了顿人类继续说,“不过你就不应该答应帮它缝补,就让它那团棉花露着。”
“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会帮它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
“你很善良啊。”
雌虫理所当然地给出答案,却发现原本退到安全距离的人类猛的凑上来,“你干什么!”
心跳地不正常。
“我没......才没那么善良,”周书白咬着嘴,固执地说:“我是真的不想管它的。”却被雌虫推开。
加雷斯再一次岔开话题。
“先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个,我才问小精灵要到。”
终端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坐标。
周书白看不懂。
“这是什么?”
“是地球的坐标。”
“...什么?”
“是叫地球吧?小精灵是这么叫的,”雌虫不确定地看了一眼对话,“我怕你会想爷爷,所以要了一个坐标,以后你哪天想他,我就开星舰带你回去看看,再带你回来。”
“可爷爷已经去世了。”
“那你也会想他啊。”
“我...加雷斯,”精神力不受控制地缠上雌虫,而人类也抵上雌虫的额头,他不知所措地说:“加尔,我想吻你。”
“我想亲你我喜欢,你怎么能、我喜欢你,亲亲我吧,亲亲我吧加尔。”
他乞求。
没想得到回答。
可雌虫微微侧头,生涩地学着周书白以前的动作将嘴唇贴上人类的嘴角。
时间好像被分解成无限。
他任由雌虫主导着完成这个只是贴贴的亲吻。
于是无限坍缩成一秒钟。
“加雷斯,我不知道,”他抵着雌虫的颈窝,“你明知道、知道我喜欢你,这太犯规了,我...再让我靠一下。”
就一下。
于是时间被无限拉长,周书白想,等银翎的尾羽再摇摆一次他就起来,可他看不见尾羽更看不见窗台,甚至连窗前落进来的月光都只能看见穿过加雷斯发丝的一束,发丝微动,划过下颌抚上喉结,视线里吞咽的动作显而易见,所以他也跟着吞咽,喉结滚动的瞬间他想起加雷斯才吃过的奶油,他知道雌虫不爱吃太甜的,做的时候乳脂浓郁的奶香被稀释过,可如果...如果再近一点,周书白悄悄贴上雌虫的颈侧,再近一点的话,他是不是能尝到奶香?
人类经不住幻想。
窗台倾斜,树枝摇光,就连银翎的尾羽都要晃到月亮上,而周书白压在雌虫身上,他们一同陷进暗色的床单里。
“是带着点涩的。”
“什么?”
他撑起身子。
“...没什么,”
雌虫别过头。
“该睡觉了。”
-
而在镜子前纵观全程的小精灵,
终于有了一点饱腹感,
但不论如何,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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