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脊发凉。
汗毛倒竖。
风失去温度。周围的话语被无限的扭曲。词不成句。
然而，只有一个念头愈发清晰。
——有什么在注视着。阴影里的东西。
于是，接下来的行动也顺理成章了。
——快走！逃跑！离开！
那声音并非由脑子发出，而是鼓噪在心里。血液顺着血管往上爬行，耳朵发麻。
——
要逃。
——
你在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扭开了头，这正可以视作为一种对于自己本能般的反应。对，不与那些非常之物对视，本来就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然而。
倘若非常之物已经注视到了你的存在，只是隐而不发呢？
或许是高楼上的玻璃错误的映射出了金色的【新月】。那光芒在你扭头时猛地撞进你眼中，一瞬间爆开的金色甚至令你流下泪来。
不行。不能再停留。现在走。马上走。就现在。立刻行动。
——在脑子来得及反应过来前，侧身，你迈开腿——
*
这一定是一种幸运吧。因为及时扭过头，你并未看见从后方投来的视线。那双美丽的、仿佛浮沉着新月的眼眸，正在向这里投来视线。
就像是本是死物的雕塑活过来一般，诡异又美丽的人形。
他看着你的背影。
祂看着你的背影。
*
……
你回到了家中。因为无来由恐惧而无法运转的大脑在数分钟后平静下来，你得以松下一口气。
呼吸剧烈。身体疲惫。你本该讨厌这种感觉，此刻却莫名地为这身体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安心。只不过，安心之后，终于漫上了一丝后悔，以及质疑。
后悔为什么自己会那么轻率地出门。质疑明明是在家里待了一个暑假……为什么是偏偏是今天那么迫切地想要出门？
仔细想来，那样的冲动似乎本来就不正常。
闭上眼睛。仔细思索。那显然不是寻常之物，也并不一定就是盯上了你。那么，至少在还能思考、还能选择的时候做点能做的事。
仔细翻找。你为什么会在今天出门？
——因为今天天气似乎很好。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但是又不至于刺眼；温度也维持在令人舒适的二十五度，对于此地来说可说是非常令人惊奇的舒适了。
不知为何，突然有种非常想要出门的冲动。说是冲动，但更接近一种激情——对，你就在这个时候，出门了。
20■■年■月■日，下午四点，是你久违地外出的时间。太阳很好，空气清新，云朵悠然。是一个少见的不热也不冷的天气，完美符合了你对外出的基本的温度要求。
——是的，这本该是美好的一天。……如果你没有眼尖地看见某个、不应该存在于【这里】的【异类】的话。
准确来说，让你注意到的并非单一的东西，而是一片极其异样空气。
那是【不同寻常之物】伫立于【平常之地】时，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异常。
并没有聚集起来的人群。正相反，那地方几乎所有人都避开了。路上的人不多，然而却有超过他们说话的声音，如同蚊蝇般聚集在这里。
——
在那之后，你轻率地采取了行动，连到底是谁都没有确认，就这么回到了家。但那也许是正确的。不是说过吗，与非人之物对视的瞬间，灵魂就会被夺走。或许，没有确认正是你本能地自主保护自己的行为。
你离开了。没有人追上你。似乎那样的恐惧只是你的错判。然而就在你终于理清思绪，却因为信息的差距得不出结论的时候，突然而然地，你瞟了一眼窗外。
那真的只是无意识的举动。然而，你却再次发现了未知之物。
垂暮的天色，不知何时已经落下的太阳。
但那怎么可能？你出门的时候才四点。而现在是夏天！你出门的时间甚至没有十分钟。
既然如此，现在、怎么可能是，黄昏？
你迅速瞟了一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18：40。
“——好久不见了，审神者大人。”
逢魔之时。黄昏在窗外投下恍惚的投影。
没听过的声音，无机质地响起。
你猛地看向声音投来的位置。那里只有一片小小的阴影。……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呢，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本来关好的门，传来了嘎吱的一声响动。
一只狐狸，从那里现身了。
白色的面容，红色的花纹。这只神秘的狐狸张开了嘴。哦，它还带来了一束花。那束花被它小心翼翼地放下，它在花与你留下的间隔上行礼。
“虽然更为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初次见面，审神者大人。但是出于一些小小的原因，请允许我用更为贴切的方式交谈。”
*
啊，狐狸在说话。狐狸为什么在说话？
*
“——等等，狐之助真的不是骗子也不是玩偶！”
它挣扎了一下。
“您这两天，准确来说是昨天，打刀剑乱舞Online百鬼夜行活动的时候，您的终端，不，手机，是不是平白无故卡了两下？准确来说，是您换网又重进的两次。”
“——时间溯行军已经定位到了您的终端。那是他们的手段……之一。毫无疑问，您的终端上承载了您的大量信息对吧？受限于世界之间的往来，他们暂且还没有办法在抑制力的作用下直接对您本人出手，但这样下去……”
“但我也不可能平白无故信任你们吧。现在，大家都是凭空一张嘴，事实全靠说。”
“您需要怎样的事实呢？”狐狸礼貌地保持着距离，只是在你被问住的瞬间向前走了两步，又蹲下了，向上伸出它那毛茸茸的爪子。放在平时你大概会觉得啊果然是狐狸！但现在你并没有那样的闲心。
“您很冷静。”自称为狐之助的狐狸说，有些困惑地摇了摇尾巴，“或者说，您很聪明。您在我等神秘之物之上，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吧？否则，您不会允许我们接近到这个地步。仅仅只是我等的出现，您就已经理解了一部分现状。更别说，现在的【这里】还有关于我等的形象……那么现在就好办了，您只是在等待我等拿出诚意来，对吗？”
你默许了。真不好意思，多年来什么都没长，只有这种从不同小说中磨练出来的，对语言以及气氛上的变化的敏感。刚刚，你就是凭借这份敏感离开了那个地方，然而，在已经被摸到家门口的现在，逃跑已经无法成为选项。既然如此，对真正的世界一无所知的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听。听听对方要说什么，再做打算。
虽说还没有正式走出家门，但你好歹也读过那么多书。仅仅只是这种场面的话倒是还能撑住。……话说，既然狐之助在这里。
“那么，刚刚的那个，果然也是……”
“……您在说什么呢。”狐之助说，“接下来，让我们来谈谈更为成人的话题吧。——您对您的工资有什么想法吗？”
“……这种成人话题？”
“您不喜欢吗？但狐之助这些天查询资料时，您现在使用的网络上不是很流行这种说法吗……什么说点成人……”
“好了好了够了！”你连忙阻止它，这样下去时之政府在你眼中的形象真的要破坏得渣都不剩了。“所以呢，你提到了工资对吧？”
……
你惊呆了。
对，只是被那串迷惑人心的数字。
“这……是美元？人民币？还是日元啊？”
好在就算被金钱的芬芳冲昏了头脑，你也还秉持着最重要的立场。
——先弄清楚是什么货币再说！万一是津巴布韦呢！
“是人民币哦。”狐狸舔舔爪子，“毕竟您是这里的人，我们是在这里的土地上，自然要尊照这里的法律。政府是守法的哦。”
“这……”等等，你发现了一个很致命的漏洞，“狐之助，你只是一个职员吧？这么大的资金调动……停，这是一次性的还是按月发啊？”如果是一次性的话那还正常。不过那样的话岂不是相当于买断？未来的工作不会真的很危险吧……难道说，殉职也有可能？
“——按月哦。不包括奖金。”狐之助回答。
“按月——？？？”
“等等。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狐之助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您不会以为自己是新人吧。新人的工资的确没有这么高。这是对于资深审神者的奖励。您是要去接手已有的本丸。”
“哈？？”
黑暗本丸。引继本丸。你瞬间就从头脑发热里醒过来，用锐利（也许吧！）的视线投向狐之助。
“请您冷静一点。”它后退了一步。“请不要用那种眼神看过来……狐狸也是会心痛的。更别说是一只从属于您的狐狸。”
那声音确实有点可怜。你点点头，稍微收敛了一点表情。
“您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所谓已有的本丸，用您这里的话来说，嗯。”
狐之助用后爪挠了挠头。
“按您这里的说法的话，应该称呼它为【日服】。还有，请您不要在日常生活中表露出一丝异常。”
“……什么意思？”
还没来得及哀悼失去的国服，新的问题已经赶到了现场。你突然有些许不安。
狐之助谴责地看向你。
“请不要装糊涂。”它人性化地叹了口气，“您把日服的本丸名和审神者名都改为了自己的真名，对吧？这可是很大的问题。就算有一部分繁体字转译作为掩盖，并且姓氏也因为字体转译或者其他问题而模糊了……这也仍然是极其慎重的问题。”
“那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狐之助不是笨蛋，从某种程度来说，它非常精明。无论是特地选择了这个你无法拒绝的时间，还是上来就表明身份、展露科技，又或是拿实习以及薪酬来诱惑你，毫无疑问现在的状况都在朝着那边倒去。而这显然也是那边算计好了的。
——所以，赶在这个时候提出的问题就很刻意了。
不能解决的问题没有被提出的必要。就算是警告，按照刚刚说话的逻辑来说也不应该在这里被提出。
换句话说，狐之助敢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非常要命的问题，就必然有一部分解决措施。
“实际上非常简单。”狐之助拨弄了一下喉口系着的铃铛，重新摆正自己的姿态，“刀其实非常单纯。……您的本丸里的更是。虽然您没有自觉，但您确实一直在向本丸里提供灵力。这也是为何您开了本丸但只是上线领了一百振（说到这里时，你悄悄低了下头）就将本丸弃之不顾，然而五个月之后又重新上线，仍能在最短时间内拿到战果的缘由。”
“当然，我们不否认有一部分刀剑男士确实对此颇有微词。但您并不知晓这里的秘密，仍然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从灵力里就可以察觉到。这是灵魂上的东西，没有办法磨灭的。
所以，也没有人对您报以怨恨。对于刀来说，长久地搁在仓库里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狐之助拨弄了一下地上的花。那束被它带进来的花仍然开着。
“但是，也正是因为您与他们不在一处，无法尽到锚点和教化的职责。现在最需要保持的是稳定，您最好不要对那个名字表达出什么不一样的情绪。……不能向刀主动暴露出破绽。所谓刀，天生就喜好掠夺和争斗，但那样的代价是您和我们都无法承受的。哪怕已经被识破，您也不能露出一丝一毫怯意来。他们只会得寸进尺的。”
尤其是武家以及平安的刀。虽然您的本丸是您日服的本丸，但国服的本丸也有资料留存。本质上，国服就是更广的招生。也有很多您本国的审神者是在国服被检测到，再被推送日服，并最终引渡过去的呢。狐之助点点头，对你嘱咐道。您有在国服练了但日服没练的刀吧？对于这些刀来说，这才令他们困惑和不安。想必真正到了本丸，首先发难的会是这些刀呢。
“哈哈。”
你只得干笑。话说的这么明白，你要是再听不懂可就不好交差了。显然，狐之助提到的是源氏兄弟、以及……
“呃。”
鹤丸。你以前最喜欢的刀。国服已经极化，但日服因为太刀极化经验太多所以压根不打算再踩坑，赶着百鬼夜行的经验加成搞了个九十九级就放置不管了。
“我现在后悔了行吗……”
你从嘴里吐泡泡。
“很遗憾，审神者大人。”狐之助对你深施一礼，“您还有别的疑惑吗？没有的话我们就要动身了。”
“等等等等。怎么这么快？”你大惊，“之前不是说审神者工作很多的吗，怎么连培训都没有一个啊？”
“审神者最重要的工作您早就知道并熟悉了。”狐之助有条不紊地回答，“剩下的都是些事务性的工作，您的近侍早已经熟练了。”
“等等等等！”你把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更加惊悚道：“我近侍难道不是三日月吗？他能做事务性工作？？”
这并非是你一人的想法。实际上“三日月不擅长纸质工作”这个想法早就被传的满大街都是。但三日月作为历代大名持有的剑怎么可能不勤于政务？不过是懒得做罢了。
但谁让这位审神者在一众太刀里就选中了他和则宗练到最高级，而后还长期让他担当近侍呢？
承蒙这样的厚意，被这样期待了，就算是三日月宗近，这振早早就被天下所爱，因而最强也最美的刀，终究也不能免去刀的本性啊。
“哎呀，还在批复文件？近侍大人还真是尽忠职守。”
主人尚未来到的本丸里，天守阁下属的近侍室内。天下最美之剑正在修改文件。
不知何时已然来到桌案旁的则宗抬起扇子遮住嘴角，露出点兴致盎然的笑容来，“那么，他不在吗？”
“哈哈。毕竟不是同一人嘛。”近侍说着，放下已经写完的一本文件，并未抬眼看向来人，只是从右侧堆叠的文件侧中又取了一本新的，放在桌上，伸手拿起已然冷下的残茶，回道。
“总要是给彼此留出点空间才对。……您说对吗？”
他优雅地啜吸一口茶，将那茶碗在手中转了一圈后放下，金色的发穗在黄昏的映照下越发璀璨，近乎无理般地闪烁着。
“嘛，不提这个，主君恐怕很快也要来了。则宗殿若是有心，不妨一道处理文书那。……主君毕竟不是此道中人，倘若耽误时辰……”
“……啧。”则宗不满地合拢了扇子，敲在手上一声闷响，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露出他标准的检察官时期的笑容：
“哦，虽然老头子讲这个不太好吧……不过三日月殿，太过自觉对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吧？……小心草长鸳飞呀。”
宛若菊花绽放般的金发远离了。还留在这里的新月伸手去拿仍然累积着的文件，一直上扬的唇角悄无声息地放下。
他轻微地叹了口气。好在，这放下的一幕没有给任何人看见。
……否则，这个因为上任时就有了一百振刀，导致初期刀没能确认起权威，不仅没有审神者出面，中途又缺了一块审神者指挥的时间，又因为各个刀派的核心人物都早早到齐而迟迟没能统合起意见的本丸，大概又会因为这样的消息而做出一些极端的举动吧。
“唉……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啊。”
“那么，您还需要再取一个名字。一个可以被替换、常用的名字，但又不能是真名。您有这样的名字吗？”
“【秋津】。”无需过多思考，你果断地说出这个名字。那是你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使用的名字，广泛地运用在你数年前的游戏中。……只不过，当你习惯用真名取代游戏名之后，它就被尘封了。
兜兜转转居然还是回到这个名字，不得不让人感慨命运啊。
“还有，我们一定要，那什么，见面吗？”
一百多号人呢。你实在有点不想啊。说到底，你喜欢的了解的角色……刀，也很有限，更别说现在不是隔着屏幕，而是真的要见面……真的不太想啊。
“您如果实在不想在众人面前经过的话，我们也可以直接传送到天守阁门下。至于天守阁，只有近侍能进，因此时之政府也没有权限直接抵达。”
“也就是说我们过去就会直接见到近侍吗……？”
“是的。您今日的近侍……呀，居然不是三日月殿啊。”
“哈哈。”
“嘛，那也无妨。姬鹤殿应当不会对您有什么意见的。”
没意见才正常。毕竟你和他完全不熟啊！连出阵都没派人家去，近侍也只派了三次……你的意思是，现在是第三次。
“好了。既然您已经没有疑问，那么请允许我向您再次提出请求：成为我等正式的审神者吧！”
“……你们没有什么事再瞒着我了吧？”
“您这话说的。”狐之助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别担心，按您这边的说法，时之政府是【先上车后补票】的形式呢。”
“听着真让人不安……“你吐槽道。
“之所以这么快想让您离开，也是有原因的。最有力的因素莫过于之前讲到的，溯行军已经定位到了这个时代。您是已经开通了多个本丸，因此得到了入场券的审神者，此乃其一；您的灵力相当纯粹，就算是不作为审神者，政府也必然会对您提出请求，此乃其二；最后，则是狐之助的私心。
虽然不清楚您在这个时代对我等有什么印象，但对于狐之助来说，您是唯一的主人。哪怕只有一点可能性也罢，我等都不愿意看见。”
狐狸再度对着你施了一礼。
“以及，您刚刚质疑的狐之助是否能代表政府……我等只是先行，只是为了护送您到达安全的地方。等您抵达您的本丸，政府会再派人来联络。”
“那么，这里的事……”
“会一并解决的。政府对此非常熟练。包括您的家人也是一样。“狐之助道，”先前提到过，时间溯行军之所以还没有到来的原因，就是他们还无法强行突破这个世界。您的存在就像一只锲子，会牢牢钉死在这里。只要您回到本丸，您的本丸就能够正常运作，理论上不存在突破的可能性。”
每位审神者就像是一道防线。观测时间、锚定时间，只要本丸不失守，守护的世界线就不会崩毁。因此，回到本丸也相当于减少目标，时间溯行军的力量也很宝贵呢。
“好吧。我理解了。”你说，终于还是松口，“那么，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再怎么说，那些人……刀，都是侍奉过强大主人的存在。我只是一介普通人，不想被那样比较。或者说，要是知道了对我的评价，就算知道没有恶意，我肯定也会哭的。”
“就狐之助来说，不会有人对主君说这种话。但是，倘若您真的对此介怀……”
就请带上这个。狐之助说。
被递过的是一张白纸。温暖而毫无滞涩。摸上去如水一样光滑，然而确实存在。
“正式的名字是【白覆面】。”狐之助解答道，“这个被带来主要是为了防护您的面容。……这是为了您的安全。如之前所说，您已经轻率地将自己的名字交出去了，但名字何止千千万万？更别说刀剑男子是无法知道主君的历史的。换句话说，就算您已然交出了名字，能否被溯回也是件难事。在这个基础上，只要不将面容露出，就算想要追查，就算灵力仍然相连，只居于神明末席的付丧神也无法对您下手。”
你点了点头。
“那么，请您出发吧？时间溯行军可是对您的存在虎视眈眈。早一步去到本丸，也是对您安全的一种保护。”
前往【未来】的门已然矗立。狐之助站在门前。
门推开了。那里面是木制的世界。
“欢迎来到您的本丸。【秋津】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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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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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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