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露出厌烦的神色。
“这么说是真的了，德拉科？你和你的父母闹掰，离开马尔福家了？”克拉布问道，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仿佛知道着什么他们不清楚的事。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克拉布？”德拉科不耐烦道，“还是说你想再展示一下自己长袍底下的风光？”他冷笑着扯扯唇角。
克拉布顿时涨红了脸，“我只是想提醒你，马尔福，最好弄明白你的父母在为谁做事。你爸爸立下了功劳，但黑魔王可不高兴他的儿子和哈利·波特站在一边。”
哈利抬眼，淡淡瞥了他一下。克拉布下意识地往后推去。
“我倒是认为，”德拉科走到克拉布跟前，压低了声音，“在他想要隐藏行踪的时候，你却在这儿宣扬他的复活可不会让他感到高兴。”
克拉布一噎，他狠狠瞪了德拉科一眼，“你会后悔的。我们走！”他带着高尔匆匆离开。
火车向北行驶。
外面的天气变幻不定，时不时地有雨点儿落到车窗上，没一会儿的功夫，太阳又从云后冒出来，将整个包厢都染上一层金黄。
夜幕降临后，火车终于停在了霍格莫德车站。迎接一年级新生的不是海格，而是格拉普兰教授。其它年级的学生则乘坐夜骐牵引的马车赶往城堡。
礼堂里，四张长长的学院餐桌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天花板漆黑一片，没有星辰点缀。学生们凑在一块儿交头接耳地分享着假期里的活动，兴奋又热闹——直到斯莱特林，以哈利为首的一群人从大厅里走进来。
所有人都静了静，就连前方教工席上的教授们都投来了瞩目。哈利若无其事地坐到斯莱特林长桌的中央，他的身旁围绕着德拉科、西奥多、布莱斯、潘西、达芙妮、阿斯托利亚、马法尔达和一些学院魁地奇球队的学生们。
去年哈利在三强争霸赛中的精彩表现以及最终取得的胜利彻底征服了这所看重荣誉、追求成就的学院，他们才不会在乎《预言家日报》是否将哈利塑造成了一个天生邪恶的黑巫师。
几分钟后，麦格教授带着战战兢兢的一年级新生走进礼堂。她将那顶古老的巫师帽放到礼堂的前方，帽檐旁有一道很宽的裂口，像嘴一样张开大声歌唱起来：
……历史的教训给我们以警告，
我们的霍格沃茨面临着危险，
校外的仇敌正虎视眈眈。
我们的内部必须紧密团结，
不然一切就会从内部瓦解。
与往年不同的歌词又让礼堂里响起纷纷的议论声。在分院仪式与温暖美味的晚餐后，邓布利多起身开始讲解新学期的注意事项以及教师队伍的变动。没有人可以忽略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无礼打断邓布利多讲话的人。
当乌姆里奇开始发表发长篇大论后，底下学生们的注意力很快变得不集中起来，那些枯燥无味的发言除了赫敏认为有分析的价值外，几乎没人能听出任何实质性的内容。
哈利转转眼睛，在那令人厌烦的喋喋不休中突兀地站起身。周围昏昏欲睡的学生们陡然被惊醒，或是迷茫、或是畏惧地看向他。
乌姆里奇的演讲戛然而止。她眯起那双棕色的眼睛，细细打量了哈利一番，而后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又甜美的笑脸，“我想你就是波特吧？”
哈利冷淡地望着她，没有回答。
“我的讲话还没有结束，波特先生，希望你能坐下来，认真听讲。”乌姆里奇提醒道，那又高又尖的声音仿佛在刻意模仿着小姑娘的腔调，令人相当反感。
“您的话并没多少意思，教授。”哈利用轻慢的语气说道。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教工桌后的其它面孔，他们无一不露出吃惊的表情，似乎没想到哈利会当面打断并讽刺一位教授的发言——尽管，打从一年级起，哈利似乎就没好好遵守过学校的法规，但也未曾如此不尊重过任何一位老师（或许斯内普除外）。
“我们坐了一天的火车，已经相当疲惫，该回各自的学院休息了。”哈利说道。
很显然，他的话并非建议或询问。因为话音落下后，哈利就自顾自地离开长桌，走出了礼堂，而他不是唯一这么做的人。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面面相觑，很快露出恶作剧般的狡猾笑脸，带着藐视一切法规和权威的傲慢神情纷纷起身。
他们都认为哈利在上一学年为霍格沃茨挣得了无上的荣誉，这理应让斯莱特林在学校里获得一些特权——如果成就和荣誉不能换来实在的利益，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很快，在其他学院的瞠目结舌中，斯莱特林长桌边大半的学生都离开了礼堂。
乌姆里奇不可置信地看向邓布利多，似是希望他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或是制止这一切。她的双颊因强烈的愤怒和勉强维持的笑脸而抽搐着。邓布利多很快掩去眼底的惊讶。他长长叹出一口气，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愁苦模样。不过，任何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副神色全然没有感情，都是演技。
乌姆里奇又看向霍格沃茨的副校长，麦格教授别过头，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她。薄薄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很难看出这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忍笑。
“斯内普教授，我没有想到斯莱特林的学生会做出如此欠妥当的行为。”乌姆里奇最后把责任定在了斯莱特林的院长身上，“我记得我在学校里的时候，这所学院可不是这样的。”
“都是波特的错。”斯内普咬牙切齿道，“他就是一个傲慢的、以破坏校规为乐的学生，和他的父亲一样自大。他以为他的名气应该让他受到优待……从一年级起，我不知道给了他多少次禁闭，但仍然没有起色，他丝毫不知悔改……”
如果哈利在这儿，一定会十分肯定这就是斯内普内心最真实的看法。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挤满了人，都在热烈地讨论刚刚发生的一切。
“怎么回事？我们决定要讨厌这个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了，是吗？”达芙妮·格林格拉斯问道。
尽管很多人都下意识地选择跟随了哈利的行动，但他们显然不明白这么做的缘由。
哈利站在壁炉前烤着火，暖洋洋的橙红色火焰映照在他的镜片上。哈利坦言道，“她是魔法部派来监视我的。”
“噢——”
公共休息室静了静，周围的人又在彼此交流眼神了。阿斯托里亚细细打量围在壁炉边的几人的神色，除了哈利以外，德拉科靠在壁炉边，西奥多与潘西坐在最近的两把扶手椅上，布莱斯则倚着其中一把的椅背。
他们都很镇定，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阿斯托里亚犹疑道，“我们在假期里读了《预言家日报》，哈利，他们说你一直在宣扬……”
“伏地魔回来了。没错，因为这是事实。”哈利的语气依旧平和，然而除他们以外的大部分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原本困惑、迟疑的神色都被惊恐覆盖。不过很快，一些人又露出了怀疑的表情，似乎不相信哈利的话，而是认同《预言家日报》的观点——这不过是他哗众取宠的手段。
德拉科没有错过那些表情。他开口丢下一记爆雷，“过去一年，我的父亲都在为他干活。”他的语气相当不以为然，但哈利注意到德拉科搁在壁炉台上的胳膊有些颤抖。
“既然这样……”德里安·普赛露出十分吃惊的表情，他的目光不停地在哈利和德拉科间打转，“马尔福，你怎么……”
谁都知道哈利·波特是曾打败了黑魔王的人——他们无疑是死敌。既然知道黑魔王已经复活，德里安着实无法理解为什么德拉科还能站在哈利这边，更无法理解他怎么能用如此轻蔑的语气说出自己的父亲在为黑魔王效力，就好像他压根看不起这件事一样。
德拉科故意拖腔拖调道，“我们有哈利，不是吗？‘大难不死的男孩’刚满一岁就能让他失去法力，有什么值得惧怕的？”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
但是，话虽如此，黑魔王的强大以及所留下的可怖传闻早已深入每一个巫师家庭，即使现场的未成年巫师大多没有真实经历过那样的时代，惧怕和敬畏却也扎根进了骨子里，以至于从没有人敢提起“伏地魔”这个名字。
哈利望着壁炉里的火光，用极为平静的口气宣布道，“我能打败他。”没有波澜的坚定语气像是在叙述一个不会改变的事实。
几分钟前还热热闹闹的公共休息室里此刻再没有人开口说话，甚至就连呼吸声都被刻意地放轻了。有些人坚持着僵愣在那儿，有些人则不着痕迹地远离了哈利几步。他们没法立刻接受这件事，但说实在的，很难分辨清究竟是在怀疑伏地魔是否真的归来还是在怀疑哈利是否真的具有那样的能力。
男生宿舍里。
德拉科洗完澡回到房间的时候，哈利已经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他的手边放着一本相册，是一年级的时候海格送给他的——里面都是詹姆和莉莉的照片。
德拉科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小心翼翼地拨开哈利的手，将相册放到床头柜上。他侧撑着脸颊，细细打量着哈利的模样，聆听着他时重时轻的呼吸声。德拉科摘下那副碍事的圆形眼镜，不由想到了他们之间很多、很多的过往。
他不记得确切的发生时间和事件了，也许是在魁地奇比赛上，也许是在某次互丢咒语的时候，也可能是在安多米达家的那个夜晚——不，那似乎太迟了，应当还是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德拉科惊讶地发现哈利的皮肤相当完美。
那时候，男生们都进入了青春期，脸上大多生出了坑坑洼洼的青春痘，唯独哈利——似乎一颗都没有破坏过他好看的面孔。德拉科很自然地又为自己寻到一个“喜欢上哈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的理由。
他在他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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