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战后满目疮痍的土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淡淡的血腥味,那是旷日持久的人与鬼之战留下的最后余韵。
矢凛奈拄着日轮刀,站在一座小山丘上,眺望着远方。她的呼吸很稳,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洞和茫然。
就在不久前,随着鬼舞辻无惨那扭曲的身躯在阳光下彻底化为飞灰,世间除了珠世外所有的鬼都消失了。
那些曾带来无尽恐惧与绝望的存在,那些她和同伴们赌上性命也要消灭的敌人,就这样突兀地、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
这个认知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却没有带来预想中的狂喜,只有一种巨大的、令人眩晕的寂静。
矢凛奈低下头,看着自己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
这双手曾紧握刀刃,斩杀过无数恶鬼,也曾拂过同伴冰冷的脸颊。如今,它们似乎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世界恢复了它应有的模样,没有了夜行的恶鬼,人们可以安心地在夜晚点灯,可以不再担心亲人被掳走。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该做什么。
曾经的目标是消灭无惨,保护他人,现在目标达成,前路却一片模糊。
也许,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吧。
她收起日轮刀,将其背在身后,和一个普通的流浪旅人一样,朝着远离战场的方向,缓缓迈步。她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没有鬼的世界,来寻找新的方向。
旅途漫长而平静。
矢凛奈走过繁华的城镇,也穿过寂静的乡村。她看到人们脸上重新绽放的笑容,听到夜晚村庄里传来的欢声笑语,心中的空洞似乎被一点点填补了些许。
原来,他们所做的一切,意义就蕴含在这些平凡的幸福之中。
她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玄色衣衫,但常年习武的身形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锐利眼神,还是让她与普通的流浪者有所不同。
这一日,她走到了一片山明水秀的地方,远远望见一座气派的宅邸坐落在山谷之间,庭院深深,壁垒森严,显然是某个世家大族的居所。
宅邸门前悬挂着的牌匾上,书写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继国”。
矢凛奈的脚步顿了一下。
继国……
这个姓氏,击中了她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
那是在与上弦之一·黑死牟战斗时,从对方那充满执念与痛苦的话语中,从他那与某个人相似的面容和呼吸法中,捕捉到的碎片。
黑死牟,曾经的人类,继国严胜。还有他的弟弟,那个被誉为“天选之子”的继国缘一。
他们的故事,是一段被遗憾和嫉妒填满的悲剧。
一个为了超越弟弟而不惜堕入黑暗,成为了永生的恶鬼;另一个则天赋异禀,却一生孤独。
没想到,竟然会走到他们的故乡,他们家族的所在地。
或许是命运的指引?
矢凛奈心中微动,鬼使神差般地朝着那座宅邸走去。她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单纯地想看看,这个孕育了那样两位传奇人物的地方,究竟是什么模样。
靠近宅邸,便能感受到一股肃穆威严的气息。门口的护卫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她这个陌生的流浪者,带着警惕。
“站住,这里是继国家私地,闲人免进。”一名护卫上前,沉声喝道。
矢凛奈停下脚步,微微欠身:“抱歉,我只是路过此地,有些疲惫,想向贵府讨一碗水喝,歇歇脚便走,绝无他意。”
她的声音平静,没有丝毫谄媚或畏惧。
护卫上下打量着她,见她虽然衣衫普通,但身姿挺拔,眼神清澈,不似歹人,便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门内传来:“何事喧哗?”
随着声音,一个身着深色和服,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身形高大,不怒自威,眉宇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凛然气势。
“家主!”护卫们立刻躬身行礼。
矢凛奈的目光落在那中年男子的脸上。
这是……继国严胜和继国缘一的父亲?现任的继国家家主?
“家主,这位姑娘想讨碗水喝。”护卫连忙解释。
继国家主的目光落在矢凛奈身上,那目光如同实质,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他注意到了矢凛奈虽然朴素但干净整洁的穿着,注意到了她手上不同于普通女子的厚茧,更注意到了她面对自己时那份不卑不亢的态度。
“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他开口问道,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我叫矢凛奈,”她坦然回答,隐瞒了过去的身份,“只是一个四处游历的旅人,暂无固定去向。”
继国家主微微颔首,没有再追问。他的目光扫过矢凛奈的站姿,那是一种蕴含着力量与平衡的姿态,绝非普通的流浪者所能拥有。
“既然累了,便进来喝杯水吧。”他淡淡地说道,转身向内走去,“带她去偏厅。”
“是,家主。”
矢凛奈有些意外,但还是连忙跟上。她跟在护卫身后,穿过庭院深深的回廊,目光不由自主地打量着这座宅邸。
庭院打理得一丝不苟,建筑风格古朴而庄重,处处透着武士世家的严谨与刻板。
在偏厅坐下,侍女很快端来了茶水。矢凛奈道谢后,捧着温热的茶碗,心中思绪万千。她竟然真的走进了继国家,见到了那个传说中对两个儿子要求极为严苛,甚至可以说是造成悲剧根源之一的父亲。
喝完水,她起身准备告辞,却被护卫拦住了:“家主请您稍等。”
片刻后,继国家主再次出现,身边还跟着一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老者,似乎是家族的执事。
“矢凛小姐,”继国家主开口,语气依旧平淡,“看你的样子,似乎修习过武艺?”
矢凛奈心中一凛,面上不动声色:“略懂一些防身之术,在外游历,总需有些自保能力。”她没有暴露自己的实力,只说是普通的防身术。
继国家主似乎看穿了她的隐瞒,但并未点破。他沉吟片刻,说道:“我继国家乃是武士世家,注重武道传承。如今族中虽有护卫,但缺乏一位能教授下一代子弟基础武艺,且品行端正的教习。”
他看着矢凛奈:“看你行事有度,气质不凡,想必并非寻常之辈。我观你似乎暂无去处,不知是否愿意屈就在我继国家,担任这份教职?待遇从优,食宿全包。”
矢凛奈彻底愣住了。
让她留在继国家,教授他们下一代的子弟?
这简直是……太过巧合,甚至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继国家主,脑海中却浮现出黑死牟那绝望而不甘的眼神,浮现出继国缘一那孤独落寞的背影。
如果……如果在他们年少的时候,能有不同的引导,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
她留在这里,不仅仅是为了一个暂时的容身之所。
或许,她可以做些什么。
或许,她可以尝试着,去触碰那段早已逝去的时光,去弥补那些曾经的遗憾。
“怎么?你不愿意?”见她沉默,继国家主皱了皱眉。
矢凛奈回过神:“承蒙家主不弃,我愿意留下。尽心尽力,教导府上子弟。”
继国家主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点了点头:“好。执事会带你去安排住处,明日起,你便开始教导家中适龄的子弟,尤其是……我的长子。”
矢凛奈在继国家住了下来。她的住处安排在靠近演武场的一间雅致的小屋,环境清幽,也方便她日常的教学。
第二天一早,她便来到了演武场。演武场宽阔平整,地面铺着细沙,四周摆放着一些兵器架,上面插着刀、枪、剑、戟等各式武器,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继国家主已经等候在那里,他身边站着一个孩子。
矢凛奈的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身上,呼吸不由得一滞。
那孩子看起来约莫七八岁的年纪,身形已经比同龄孩子要高大一些,穿着整齐的练功服,脊背挺得笔直,面容与他父亲有几分相似,眼神中带着超越年龄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站在那里,如同一株过早被要求长成的小松,努力地维持着符合家族期望的姿态。
这是……年幼的继国严胜。
而在他不远处,稍显靠后的位置,站着另一个孩子。他看起来比严胜略小一两岁,身形纤细,站姿不如严胜那般标准,甚至显得有些随意。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气质温婉的妇人,想必是他们的母亲。妇人看起来身体似乎不太好,脸色有些苍白,正轻轻扶着小男孩的肩膀,眼中满是温柔的疼爱。
继国缘一……
矢凛奈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微微发痛。
就是他们。
这对被命运捉弄,最终走向截然不同却同样悲剧结局的兄弟,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一个努力追求着家族的认可和超越,一个天赋异禀却懵懂不知,甚至可能因为那异于常人的发色瞳眸而受到排挤。
“矢凛小姐。”继国家主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
“这是我的长子,”家主指着那个年长些的男孩,“严胜,未来的家主继承人。”
严胜上前一步,对着矢凛奈微微躬身,声音清脆却带着一丝刻意的沉稳:“严胜,见过老师。”
然后,家主的目光转向那个年幼些的男孩,语气似乎平淡了一些,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这是缘一。”
缘一眨了眨眼睛,似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只是依着母亲的引导,也学着严胜的样子,有些笨拙地弯了弯腰,小声地说了一句:“缘一……见过老师。”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
他的母亲也对着矢凛奈温和地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感激和歉意,似乎是为孩子的“不懂事”而抱歉。
矢凛奈看着他们,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露出了一个温和而真诚的笑容。这是她第一次,以这样的身份,面对这对兄弟。
“严胜,缘一,你们好。我是矢凛奈,从今天起,由我来教导你们武艺。”她的声音放得很柔和,特意在提到两人名字时,用了同样的语气和重视。
严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审视,似乎在评估这个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女性是否有资格教导自己。而缘一则只是好奇地看着她。
继国家主看着这一幕,沉声道:“严胜,你身为长子,更要以身作则,刻苦训练,将来才能承担起家主的重任。”他的话语中,对严胜的期许和要求显而易见。
严胜用力点头:“是,父亲!”
家主又看了缘一一眼,最终只是道:“不可懈怠。”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似乎对这个小儿子并没有太多的要求。
场边的妇人也柔声对两个孩子叮嘱了几句,便由侍女搀扶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她的目光在缘一身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
演武场上,只剩下矢凛奈和继国兄弟二人。
阳光洒在细沙上,反射出温暖的光芒。矢凛奈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深吸一口气。
她的任务,开始了。
不仅仅是教授他们武艺,更重要的是,引导他们。引导严胜放下那份过重的执念和嫉妒,理解真正的强大并非只有一种形式;引导他们兄弟二人,能够看到彼此的闪光点,能够建立起真正的亲情和理解。
这或许很难,甚至可能会触动某些早已注定的轨迹,但矢凛奈愿意尝试。
为了那些在未来消逝的遗憾,为了眼前这两个尚未被命运彻底裹挟的孩子。
“那么,我们开始吧。”矢凛奈的声音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首先,我想看看你们现在的基础。严胜,你先来,展示一下你学到的拔刀和劈砍动作。”
严胜立刻应声,走到兵器架旁,取下一把适合他身高的木刀,摆出了标准的起势。他的动作确实有模有样,看得出来下过苦功,但或许是过于追求标准,反而显得有些僵硬,缺少了一丝灵动。
矢凛奈认真地看着,不时点头,等他演练完毕,才温和地指出:“做得很好,动作很标准,看得出你很努力。但严胜,你试着放松一些,不要让肩膀和手臂过于紧绷,力量的传导应该更流畅,就像水流一样,而不是生硬的石块撞击。”
她拿起另一把木刀,示范了一遍:“你看,这样……”
她的动作看似轻柔,却蕴含着恰到好处的力量和速度,拔刀、挥砍,一气呵成,带着一种行云流水般的美感。
严胜惊讶地看着,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拔刀术,看似不着力,却比他用尽全力的劈砍更具威力感。他原本的轻视之心,悄然收敛了许多。
“接下来,缘一。”矢凛奈看向那个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小男孩。
缘一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也走到兵器架旁,拿起一把最小的木刀。他的动作比严胜生涩得多,甚至有些笨拙,拔刀的姿势都不太正确,挥砍出去的力道也轻飘飘的,毫无章法。
严胜站在一旁,看着弟弟的动作,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他一直都知道,弟弟在武艺上似乎没什么天赋,也不被父亲看重。
矢凛奈却没有丝毫不耐,反而走到缘一身边,蹲下身,温柔地纠正他的握刀姿势:“缘一,手指要这样握住刀柄,对,放松一点,感受刀的重量……”
她的靠近,让缘一有些紧张,他的眼睛眨了眨,下意识地想要退缩,但感受到矢凛奈手心传来的温度和温和的语气,他又慢慢放松下来,依着她的引导调整着姿势。
“很好,”矢凛奈鼓励道,“试着挥一下看看,不用太用力,只是感受一下刀在你手中的感觉。”
缘一依言,轻轻挥了一下木刀。
就在木刀划过空气的那一刹那,矢凛奈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东西。那一瞬间,缘一的眼神似乎变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流畅感从他身上一闪而过,虽然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天然的韵律,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
矢凛奈心中一动。
果然,这就是继国缘一吗?那份与生俱来的天赋,即使在懵懂无知的年纪,也依然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很棒,缘一。”矢凛奈毫不吝啬地夸奖,“比刚才好多了,记住这种感觉。”
缘一听到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却微微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站在一旁的严胜,看到矢凛奈竟然夸奖了缘一那笨拙的动作,而对自己那标准的动作只是指出了不足,心中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不甘。
为什么?明明自己做得更好,更标准,先生却好像更看重缘一那可笑的样子?
矢凛奈将严胜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那最初的、微小的嫉妒种子,已经开始萌芽。
她没有立刻点破,只是微笑着对两人说:“好了,今天我们不急于练习复杂的招式。我们先从最基础的站姿和呼吸开始。武术的根基,在于身体的平衡和气息的平稳。来,像我这样……”
她示范了一个标准的站桩姿势,呼吸悠长而平稳。
“严胜,缘一,你们一起做。”
两个孩子依言站好,开始了枯燥的站桩练习。
站桩的时间一长,严胜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脊背却依旧挺得笔直,仿佛稍有松懈便是对自己的辜负。
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瞥向身旁的缘一,见弟弟只是安静地站着,呼吸均匀,脸上竟没什么累色,心中那股烦躁又悄然滋长了几分。
缘一其实并非不累,只是他天生对气息的流转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矢凛奈教的呼吸法,他听着听着,便不自觉地跟上了节奏,身体仿佛化作了一株扎根大地的树,气息顺着四肢百骸缓缓流淌,倒也不觉得格外吃力。
他偶尔会抬眼看向矢凛奈,见她站姿沉稳如松,眼神平和,心中便莫名安定。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矢凛奈让他们停下休息。
侍女送来清水,严胜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带着少年人不服输的倔强。缘一则小口抿着水,目光落在演武场角落的一株蒲公英上,眼眸里映着细碎的光。
“感觉如何?”矢凛奈问道,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转。
“还行。”严胜简短地回答,语气里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仿佛这点训练对他而言不值一提。
缘一则抬起头,看着矢凛奈,小声道:“很……舒服。”
严胜闻言,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实在不明白,这种枯燥的站桩有什么舒服的,弟弟总是这样,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矢凛奈却对缘一的回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缘一,能感受到气息的流动,说明你已经入门了。”她转向严胜,语气依旧温和,“严胜,你的基础很扎实,但过于追求力量反而会让气息凝滞。试着像缘一那样,让自己放松下来,感受身体与大地的连接,力量并非只有‘刚’,‘柔’中亦能生劲。”
严胜抿了抿唇,没有反驳,但眼神里的不以为然却显而易见。
在他看来,武士的力量就该是一往无前的刚猛,如同父亲教导的那般,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守护家族,才能成为人上人。
接下来的日子,矢凛奈每日都在演武场教导兄弟二人。她没有急于传授复杂的招式,而是从最基础的呼吸、步伐、挥刀开始,一遍遍纠正他们的动作。
对严胜,她着重引导他放下紧绷的执念,让他明白真正的强大并非只有“标准”和“力量”。她会让他观察风中摇曳的翠竹,看它如何在狂风中弯曲却不折断;会带他看山间的溪流,看它如何绕开巨石,蜿蜒前行却始终奔向远方。
“严胜,你看这翠竹,它并非不够坚韧,只是懂得适时迂回。力量亦是如此,懂得收放,才能更持久。”矢凛奈指着窗外的竹林说道。
严胜起初并不理解,甚至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但渐渐地,他发现当自己试着放松身体,让气息更流畅时,挥出的刀似乎真的更具威力,而且也不似从前那般容易疲惫。他对矢凛奈的敬佩,也在不知不觉中加深了几分。
而对缘一,矢凛奈则更注重保护他那份与生俱来的天赋,同时引导他将天赋与技巧结合。她发现缘一虽然动作生涩,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做出最符合“势”的反应。有时她会突然向他挥出木刀,他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动作快得让人惊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缘一,记住这种感觉。”矢凛奈会在这时握住他的手,让他感受刚才避开时身体的发力和气息的流转,“这不是巧合,这是你身体的本能,是你与天地共鸣的证明。试着去理解它,掌控它。”
缘一似懂非懂,但他很喜欢矢凛奈握住他手的感觉,温暖而有力。他也渐渐喜欢上了练刀,当木刀在手中挥舞,感受到那股天然的韵律时,他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而宁静。
日子一天天过去,兄弟二人的武艺都有了显著的进步,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氛围似乎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严胜虽然依旧会在看到缘一展现出惊人天赋时感到不甘,但他不再像从前那样轻视弟弟。他开始注意到,缘一虽然沉默寡言,却有着一颗纯粹的心。
有一次,他练刀时不慎扭伤了脚踝,是缘一默默地跑回屋取来药膏,笨拙地帮他涂抹。那一刻,严胜心中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悄悄软了下来。
缘一则越来越依赖矢凛奈,也越来越愿意亲近严胜。他会在严胜练得满头大汗时,递上一块干净的毛巾;会在严胜因为没能掌握某个招式而烦躁时,安静地陪在他身边,用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在说“没关系”。
这日,继国家主来到演武场,看到兄弟二人正在对练。
严胜的招式依旧刚猛,但多了几分灵动;缘一的动作虽然依旧简单,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化解严胜的攻势,偶尔反击,也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巧妙。
家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惯常的威严。他走上前,沉声道:“严胜,你的进步很快,但还不够。身为长子,你必须比任何人都强。”
严胜听到父亲的话,握刀的手紧了紧,眼神又变得锐利起来。
矢凛奈看着这一幕,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改变命运的惯性,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但她看着场上那对兄弟,他们眼中偶尔流露出的对彼此的在意。
至少,他们现在,不再是完全孤独的了。
夕阳西下,将演武场上的身影拉得很长。
矢凛奈看着严胜和缘一收拾好木刀,并肩向住处走去,严胜的脚步依旧沉稳,缘一则不时侧头对他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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