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一个午后,锖兔和义勇外出进行额外的训练,鳞泷先生需要静养,真菰在厨房忙碌,炼狱杏寿郎则在庭院里擦拭着他的刀。
道场的宁静被一阵急促甚至有些踉跄的脚步声打破。炼狱警觉地抬头,只见山道口,蝴蝶忍小小的身影出现了。她不像往常那样轻盈跳跃,步伐有些虚浮,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有些迷蒙,手里似乎还攥着一个小巧的细颈瓶子。
“忍小姐?”炼狱惊讶地站起身。
忍似乎没注意到他,径直朝着廊下走去,结果差点被台阶绊倒。一直安静坐在廊下看书的矢凛奈及时伸手扶了她一把。
忍抬起头,看清是矢凛奈,忽然“哇”的一声,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哭诉起来:“姐姐……姐姐她不要我了!”
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矢凛奈微微蹙眉。
炼狱也走了过来,惊讶道:“忍小姐,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就一点……”忍比划着,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为什么啊……为什么姐姐最近总是和那个白毛待在一起……那个不死川实弥!脾气那么坏,说话又难听!姐姐却总是向着他……陪他的时间比陪我的多多了!今天……今天我说了他几句,姐姐竟然……竟然说我任性!”
她越说越伤心,抽噎着:“我才是她的妹妹啊!那个白毛家伙有什么好的!姐姐是不是讨厌我了……”
炼狱杏寿郎和矢凛奈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大概。看来是香奈惠与不死川家的长子不死川实弥最近接触增多,冷落了一向依赖姐姐的忍,导致了小女孩的醋意和不满。
“香奈惠小姐不会讨厌你的。”炼狱试图安慰,声音比平时柔和了许多。
“她就是!她就是!”忍醉意上涌,开始耍赖,一把抱住旁边的廊柱,把发烫的脸贴在上面,“我不要回去了!我要离家出走!就在这里!鳞泷先生……嗝……收留我吧……”
话还没说完,酒劲彻底上来,她的声音小了下去,抱着柱子,眼看就要滑坐到地上睡着。
矢凛奈叹了口气,上前扶住她软倒的身子。炼狱也有些无措地挠头:“这……怎么办?先让她休息一下?”
正当两人准备将忍扶进客房时,院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这次是两道,一轻一重,很快接近。
“忍?忍是不是跑到这里来了?”是香奈惠焦急的声音。
话音未落,香奈惠和不死川实弥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院门口。香奈惠脸上满是担忧,实弥则和之前的形象不同,如今他脸上身上没有疤痕,整个人都很随和的模样。
然而,他们看到的景象却让两人瞬间僵在原地——
富冈义勇不知何时回来了,似乎刚结束训练,正从后院走过来。而醉醺醺的蝴蝶忍,大概是感觉到身边有人,下意识地就松开了廊柱,软绵绵地、整个人趴倒在了刚好经过的义勇身上!
义勇完全僵住了,双手无措地张开,身体绷得笔直,脸上是罕见的、显而易见的慌乱。他显然没搞明白状况,试图推开又不敢碰她,只能僵硬地站着当“人形支架”。
忍却仿佛找到了一个温暖的依靠,脸颊在他沾着汗水和尘土的训练服上蹭了蹭,含糊地嘟囔:“柱子……好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香奈惠惊讶地捂住了嘴。
不死川实弥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死结,眼神变得极其可怕,盯着眼前“抱在一起”的两人,尤其是那个一脸“冷漠”(其实是完全懵了)抱着忍的富冈义勇,一股骇人的低气压瞬间弥漫开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怒吼如同惊雷,吓得忍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抬起头。
义勇也被这声怒吼惊得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想推开忍,结果醉猫一样的忍根本站不稳,反而更紧地扒住了他。
场面一片混乱。
香奈惠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连忙上前:“小忍!你怎么喝成这样!快放开富冈先生!”她试图去拉妹妹。
实弥一步踏前,气势汹汹,看起来简直想直接把义勇撕了。
没想到另一个时空中富冈义勇和不死川实弥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火光四溅。
炼狱杏寿郎赶紧拦在中间:“唔姆!不死川!冷静点!这是个误会!忍小姐她喝醉了!”
矢凛奈也上前帮忙,从另一侧扶住摇摇欲坠的忍。
义勇终于得以脱身,立刻后退好几步,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僵硬,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无辜?
忍被姐姐和矢凛奈扶着,还在不满地嘟囔:“……凶什么凶……白毛讨厌鬼……”
实弥的脸色更黑了。
香奈惠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看着醉态可掬的妹妹,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对众人歉然道:“非常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回去。”
她吃力地架起妹妹,实弥虽然脸色难看至极,但还是伸手帮了一把,将忍的大部分重量拉到自己这边,动作稳住了她摇晃的身体。
香奈惠再次向众人道歉,尤其是对依旧僵立在原地的义勇点了点头,然后和拖着不停嘟囔“讨厌白毛”的忍的实弥,匆匆离开了道场。
留下庭院中一片诡异的寂静。
炼狱杏寿郎看着还在石化的义勇,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洪亮地试图打破沉默:“唔姆!义勇!没事吧?忍小姐只是喝醉了!”
义勇缓缓转过头,看着炼狱,半晌,才闷闷地、极其困惑地说了一句:“……为什么?”
他完全不明白刚才那一瞬间的死亡凝视从何而来。
-
时光平稳流淌,鳞泷道场在宁静中焕发着生机。鳞泷先生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已能自如地指导弟子修炼。矢凛奈和炼狱杏寿郎依旧暂住于此,他们的存在仿佛成了道场的一部分,一种默契的陪伴在无声中生长。
这日,富冈义勇收到了一封家书。他平日里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波动,捏着信纸的指尖微微用力。
锖兔最先注意到他的异常,凑过去关心地问:“义勇,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义勇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似乎不知该如何表达,憋了半天,才闷闷地吐出两个字:“……姐姐。”
真菰和炼狱闻声也看了过来,面露关切。
“姐姐?”锖兔更疑惑了,“富冈小姐她?”
“……要结婚了。”义勇终于把话说完整了,语气里听不出是高兴还是别的什么,更像是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
“结婚?!”真菰惊喜地叫出声,“这是大好事啊!恭喜你,义勇!”
炼狱杏寿郎也朗声大笑:“哦!这可是大喜事!恭喜!”
矢凛奈站在稍远的地方,闻言也微微颔首,表示祝贺。
义勇看着周围为他高兴的众人,似乎才慢慢消化了这个消息,嘴角极其僵硬地、尝试性地向上弯了一下,试图挤出一个笑容,结果看起来更像是在纠结,引得锖兔忍不住拍他的背:“笨蛋!高兴要笑出来啊!”
很快,正式的请柬送到了道场。婚礼在一周后举行,鳞泷道场全体都受到了邀请。
婚礼前日,道场里弥漫着一种欢快的忙碌气氛。真菰帮着义勇挑选合适的礼服(虽然他只有那么一两件像样的),锖兔则在琢磨该送什么新婚礼物。炼狱杏寿郎最为兴奋,仿佛是自己家办喜事,大声讨论着婚礼上一定要好好祝福。
矢凛奈安静地准备了一份贺礼——一套她根据古老记忆挑选的、寓意吉祥的草药香囊,有安神静心、祈求美满之意。
婚礼当日,天气晴好。鳞泷先生身体已无大碍,坚持要亲自参加。一行人穿着整洁的礼服,浩浩荡荡地前往义勇位于邻近镇上的家。
义勇的姐姐,富冈茑子,是一位温柔秀美的女子,眉眼间与义勇有几分相似,却爱笑得多。看到弟弟带着师父和这么多朋友前来,她惊喜万分,尤其是看到弟弟虽然依旧话少,但眼神明显比平时明亮柔软了许多,更是欣慰。
婚礼仪式传统而温馨。新郎是一位看起来踏实可靠的年轻匠人,看着茑子的眼神充满了爱意。
义勇作为娘家亲属,需要完成一些仪式环节。他紧张得同手同脚,表情僵硬得像块木头,递交聘礼时差点把盒子摔了,幸好旁边的锖兔眼疾手快地扶住。台下观礼的蝴蝶忍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被姐姐香奈惠轻轻拍了一下才勉强忍住。
炼狱杏寿郎坐在席间,腰板挺得笔直,看得无比专注投入,每到感动处就用力点头,眼眶甚至有些发红,比许多亲戚表现得还要激动。矢凛奈坐在他身边,看着他这副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又莫名感到温暖。
仪式后的宴席更是热闹非凡。炼狱杏寿郎充分发挥了他的社交能力和惊人食量,与各路宾客相谈甚欢,笑声爽朗,几乎成了宴席上的气氛担当。他还非常认真地、声音洪亮地送上了对新人的祝福,字字铿锵,情真意切,引得满堂喝彩。
矢凛奈则安静得多,她大多时间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穿着白无垢、笑容幸福的茑子,看着一旁虽然笨拙却努力想为姐姐做点什么的义勇,看着穿梭在宾客中帮忙、活泼灵动的真菰和锖兔,看着不远处香奈惠温柔的笑脸和蝴蝶忍偷偷对义勇做鬼脸……
这一切的喧嚣、喜悦、平凡而真挚的情感,都让她感到一种沉静的满足。
宴席间隙,义勇被灌了几杯酒,脸上泛着罕见的红晕。他端着酒杯,有些摇晃地走到矢凛奈和炼狱面前,似乎想说什么。
炼狱笑着看他:“怎么了义勇?今天可是你姐姐的大喜日子,要开心啊!”
义勇看着他们,眼神因为酒意而有些迷蒙,但语气却异常认真,他先是看向炼狱:“……谢谢。”然后又转向矢凛奈,更加费力地组织语言,“……也谢谢你……来。”
说完,好像用尽了所有勇气,也不等回应,立刻转身同手同脚地走开了,差点撞到端着果盘的蝴蝶忍。
“呀!富冈义勇!你看着点路啊!”忍立刻叫起来。 “……对不起。”义勇闷闷的声音传来。
矢凛奈看着这一幕,唇角轻轻扬起。
婚礼一直持续到夕阳西下才结束。回程的路上,众人都带着微醺的惬意和满足。
炼狱杏寿郎走在矢凛奈身边,还在回味着婚礼的细节,语气充满感慨:“真是太好了!幸福的笑容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力量,对吧,矢凛!”
夕阳的金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明朗的轮廓。矢凛奈侧头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毫无保留的、对世间一切美好情感的赞叹与拥抱。
她想起另一个时空的惨烈与别离,再看眼前这片被温暖夕阳笼罩的平和山道,以及身边这个如同太阳般炽热的青年。
心中那片沉寂了太久太久的冰原,似乎终于被这持续不断的暖意彻底融化。
“嗯。”她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与肯定。
她稍稍放缓了脚步,看着前方打打闹闹的锖兔和义勇(虽然主要是锖兔在闹),看着轻声交谈的真菰和香奈惠姐妹,最后,目光落回身边炼狱杏寿郎宽阔的背上。
然后,她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动作——
她轻轻地、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牵住了炼狱杏寿郎垂在身侧的手。
炼狱杏寿郎的步伐瞬间顿住,整个人像是被定身法定住了一般。他猛地转过头,鎏金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写满了难以置信,脸上迅速蔓延开一片比天边晚霞还要绚烂的红晕。
矢凛奈没有看他,依旧目视前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她微微泛红的耳根,和那轻轻回握住他手掌的、微凉却坚定的指尖,泄露了她并不平静的内心。
炼狱杏寿郎愣了好几秒,随即,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狂喜瞬间淹没了他。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甚至有些颤抖,仿佛握住了一件稀世珍宝。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咧开了一个无比灿烂、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牙齿白得晃眼。他小心翼翼地调整步伐,与她并肩而行,紧紧牵着她的手,再也不肯松开。
走在前面的锖兔偶然回头,看到了这一幕,惊讶地眨了眨眼,随即露出了然的笑容,悄悄拉了一下还在闷头走路的义勇,示意他看后面。
义勇困惑地回头,看到那牵着手并肩走的两人,愣了一秒,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眼睛微微睁大,随即又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些不自然地扭回头,耳根却悄悄红了。
真菰也看到了,立刻用手捂住嘴,眼睛弯成了月牙,偷偷地笑。香奈惠温柔地看着,眼中满是祝福。连蝴蝶忍都注意到了,撇撇嘴哼了一声,但嘴角却忍不住向上翘了一下。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开。
山风温柔,拂过每个人的脸颊,带着夏日草木的芬芳和幸福的气息。
矢凛奈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炼狱杏寿郎炽热而坚定的温度,看着前方充满欢笑的伙伴,心中一片宁静。
或许,这就是她穿越漫长时光,最终得到的答案。
——执子之手,与子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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