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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如尼文课结束后,学生们一窝蜂地涌了出来,莉迪亚和塞莱斯特并肩走在走廊上。
“我一定要告诉莉莎和曼蒂,天哪,她们真应该来亲眼看看芭布玲教授的表情,你答出那几个问题后,她的脸色立马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我敢打赌,她绝对要爱死你了!”莉迪亚略显兴奋地说,“你从来没告诉我你在古代如尼文上这么有天赋!”
“呃,事实上,我也才刚知道。”塞莱斯特困惑地说:“你知道,我妈妈就是古代如尼文的专家——她年轻时就发表过许多篇文章。”
“哦!那很好啊,原来你们家在这方面的天赋是遗传的。”莉迪亚笑道。
“好吧,我只是想说,她在我小时候就一直教我如尼文,我几乎是把那些书本当做睡前故事看过来的,但她从来没告诉过我我很有天赋。”
莉迪亚陷入了思考:“也许,是怕你骄傲然后就不好好学?”
她耸了耸肩:“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有些家长就是会这样,包括我的父亲,梅林知道我入学前一直以为我要进赫奇帕奇当一个饭桶。”
“我想,这么说可不太好吧,泰勒小姐。”一个温和的声音插进来,两人回头看去,是塞德里克。
“嗯?迪戈里,没有,我的意思是,我入学前我父亲总这么跟我说,我当然没有这样想。”莉迪亚收敛起了眉飞色舞的神情,沉静地解释道。
不待塞德里克说话,她快速说:“来找塞莉对吧,那我先去礼堂吃饭了,回头见。”
她挥了挥手,黑色的袍角很快消失在拐角处,只留下一脸迷茫的塞莱斯特和塞德里克面面相觑。
“好吧,我想我是误会泰勒小姐了,改天我会去和她道歉的。”
塞德里克带着笑意看向塞莱斯特:“要一起走走吗,塞莉?”
“哦,当然可以,去厨房吧,我现在超级想吃蓝莓蛋糕!”塞莱斯特把手里的书收起来,伸了个懒腰,高兴地说。
“已经到午饭时间了,你不吃点饭吗,我记得,你暑假说你要从这学期开始增肌,”塞德里克忍俊不禁:“嗯…到时候把我从扫帚上打下来。”
塞莱斯特不说话了,她快步往厨房走去,塞德里克只好停止打趣,小跑着追上了她。
……
“太好了,这才是我最需要的。”塞莱斯特坐在厨房的餐桌旁,幸福地进食一大块新鲜的蓝莓蛋糕,塞德里克也要了一份奶油蘑菇汤和黄油面包解决他的午餐问题。
塞德里克是赫奇帕奇不必多说,塞莱斯特自从一年级从小獾朋友那里打听到了厨房就没怎么去礼堂吃晚饭了——她经常忙于某些事情忘记用餐时间。
因此家养小精灵对二人还算熟稔,没有什么过分热情和激动的神情,除了等待在塞莱斯特旁边的一位——他有着网球般大的绿色眼睛,长而柔软的耳朵,一只耷拉着,鼻尖上沾着一点糖霜——最与众不同的是,他的腰间系着一条颜色鲜艳的,格格不入的方格茶巾。
“哦,不用这么紧张,泡泡,”塞莱斯特笑着说,竖起了大拇指:“非常美味!特别好的创意——原谅我不懂得这些,你可以为我介绍一下吗?”
泡泡的眼睛亮了起来:“泡泡在面糊中混入了少量打发的“云朵草”泡沫,这个可以让蛋糕体在湿润绵密的基础上,多了一层入口即化的空气感,蛋糕中心是泡泡自制的冷萃蓝莓茉莉花心,在酱心中,藏着一整颗用薄荷糖浆短暂浸泡过的完整新鲜蓝莓,在小姐吃到核心时会带来一丝清凉……”
泡泡深吸了一口气,两只软软的耳朵竖起来:“泡泡真高兴小姐喜欢。如果……如果心里有事的时候吃,也许会发现一点小秘密。”
“哦,你神奇的情绪魔法,是不是?”塞莱斯特亲近地说。
“是的!谢谢小姐帮泡泡试吃,泡泡要继续为霍格沃茨做事了!”泡泡大声说,回到了家养小精灵们工作的背影中。
“我们的天才小姐居然也会有心事?”塞德里克调侃。
“哈?别这么叫我,听起来好尴尬。”塞莱斯特挂起一抹无奈的笑容,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蛋糕。
“介意和我说说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男生温和地开口。
塞莱斯特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厨房紧闭的门,迟疑地开口:
“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知道,我母亲一直有教我古代如尼文,但是她对那些…嗯,不太‘白魔法’的东西一直很回避,今天课上芭布玲教授提出的那些问题,给了我一些灵感……”
她顿了顿,看向塞德里克,男生认真地倾听着,面容温和而平静,仿佛什么事都能对他倾诉。
“什么样的灵感?”
“我们今天学的Algiz(保护)这个词根,芭布玲教授说,在现存唯一的《格里姆尼尔箴言》残篇中,这个符文被用来‘驱散’瘟疫。但这同一个符文,在《赫瓦拉尔之歌》的语境中,却被用来‘固定’敌人的灵魂,使其无法前往英灵殿。
她问我们,同一个符号,为何既能‘驱散’疾病,又能‘禁锢’灵魂?我们定义‘白魔法’与‘黑魔法’的界限,究竟在于符号本身,还是在于施法者的意图?”
“我记得,”塞德里克回忆了一下,“大家当时超级安静,你举手回答了,你说……”
…………
一片安静中,一只手举了起来。
“塞莱斯特·伯恩斯。”
塞莱斯特平静地站起身,全教室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教授,正如您所说,符号本身是中立的。
但我认为,关键可能不仅仅是施法者的‘意图’。‘意图’是一个过于主观和现代的词汇。对于古代巫师而言,更关键的是 ‘语境’——即这个符文被嵌入的、一整套不可分割的魔法文化体系。
在《格里姆尼尔箴言》中,Algiz被用于一场公共的、拯救性的仪式中。施法者是部落的祭司,其权威来自社群共识,仪式目的是驱逐对集体的威胁——也就是瘟疫。此时的Algiz,其力量源于‘神圣’
而在《赫瓦拉尔之歌》中,它被用于一场私人的、复仇性的诅咒。施法者可能是一位被仇恨驱动的个人,其行为破坏了社群的纽带(阻止灵魂安息)。此时的Algiz,其力量被‘世俗’的仇恨所‘污染’。
所以,不是符文变了,也不是一个模糊的‘意图’变了,而是它所处的整个魔法伦理场域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古代魔法认为,力量与特定的行为、身份和场合绑定。将其剥离并用于相反的目的,本身就是一种‘禁忌’的僭越。”
因此,我认为我们定义白魔法与黑魔法的界限,既不单纯在于符号,也不全在于意图,而在于这个魔法行为是‘构筑’了世界,还是‘解构’了世界。
治愈魔法构筑生命、社群与自然的和谐;而那个禁锢灵魂的诅咒,则解构了宇宙最基本的轮回法则。Algiz 在其中,更像是一个强大的媒介——同一个词,既可以写就拯救生命的史诗,也可以谱写亵渎神灵的判词。
古代如尼文巫师或许相信,他们不是在‘使用’力量,而是在用符文这种最接近世界本源的‘语言’,参与‘书写’现实的篇章。”
话落,教室里一片寂静。其他同学一半没听懂,另一半则在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想到。
芭布玲教授放下了手中的粉笔,用一种全新的、锐利而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塞莱斯特。她短暂地沉默了,然后缓缓地说:
“……非常精彩的论述,伯恩斯。你成功地将一个语言学问题,升华为了一个魔法哲学命题。‘世界构筑的语法’……这个见解,值得一篇独立的论文。拉文克劳加十分。”
…………
“——总之,非常厉害的一个回答,坦白来说,我有点没听懂。”英俊的少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吧,其实我当时没说完,‘黑魔法,本质上是一种错误的、破坏性的‘语法’,它书写出的现实,最终会反噬作者,但作者当时是否有那种意图,事实上是未可知的。’我当时想这么说,”
塞莱斯特皱了皱眉,“但是,我又觉得,这个不应该说出来。”
“啊,确实,黑魔法…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有点超过了。”塞德里克点点头。
女孩继续讲述:“ 奇洛教授今天上课告诉我们,要抵御恶灵附身,标准做法是坚守快乐的回忆,使用呼神护卫的雏形来构筑一道情感的屏障。”
“但奇洛没有说的是,为什么是“快乐”?如果用如尼文来解析,“快乐” 是否对应着某个能产生稳定、向外扩张能量场的基石符文,比如 Wunjo 喜悦?而黑魔法的“附身”,其符文结构是否必然是内旋、吞噬性的,类似 Thurisaz 的逆转?所以,防御的本质,其实是用一种语法正确的正面力量,去对抗一种语法错误的负面力量。”
“奇洛只讲了防御,但他完全回避了“附身”本身是如何运作的。今天如尼文课,回答完那个问题我就在想,要真正理解防御,我们必须先理解攻击是如何“书写”现实的。只有了解了错误,才能修改成正确而去抵御它。”
“哦,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啊。”塞德里克惊讶地挑了挑眉。
“唉,这就是我有心事的原因啊,有点叛经离道了,是吧,想了解黑魔法什么的……”塞莱斯特嘟囔道。
郁郁地把叉子放下,她想,她还是不像那些真正沉浸在学术中的同院,如果是他们的话,根本无需到处找借口为学习黑魔法铺垫。人们自会为他们找好借口。
她其实并不想和塞德说这些事,免得多生事端。但是她又想,一个学术性的缘由,又从塞德里克这样正派的学生口里说出,即使邓布利多发现她学习黑魔法而调查她,也能谅解一二吧。
看着她状态消沉不似平常的开朗,塞德里克以为她为此而愧疚。思考了一下,开口:
“…不过我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好奇是常有的,特别是我们这个年纪,幸好现在还有教授们和父母们监督引导我们,你可以和你母亲好好谈一谈,或者和芭布玲教授请教一下。”
他真诚地提出建议。
塞莱斯特眼睛亮了起来,转头看他。
状似松了一口气:“你不会因为这个疏远我就太好了,那么,塞德,请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
她伸出了小指,示意对方。
塞德里克怔了一下,从善如流地伸出小指勾了上去。
“好了,走吧,既然吃好了饭就去草坪上练一会儿魁地奇怎么样,我暑假琢磨出了一个新招数,友情分享给你。”
“真的吗!塞德你不愧是赫奇帕奇最英俊最善良的好好学长!我太感动了。”
“…不要这么叫我啊,好羞耻。”
厨房门打开又关上,两人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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