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刺杀
夜色中的巴黎,华灯初上,却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
汉斯·兰达的座驾平稳地行驶在前往电影院的路上。
车内,兰达穿着党卫军的制服,胸前挂满了勋章,金褐色的眼眸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神情是一贯的深沉难测。奥德莉坐在他身旁,穿着一件白色的晚礼服,外面披着保暖的外套,她的双手在柔软的布料下紧紧交握,双手冰凉。
她知道。她知道就在这条路的某个拐角,或者某个漆黑的窗口后,枪口正瞄准着这辆车,瞄准着她身边的男人。她提供了情报,关于时间,关于路线。她选择了复仇,选择了站在盟军一边,将他送上断头台。
可为什么……她的心脏跳得如此疯狂,为什么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扫过每一个可能的伏击点,胃里像塞了一块沉重的冰?
兰达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过于苍白的脸上。
“冷吗?”
他低声问,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却伸手将她那边的车窗稍微升起了些。
下意识关怀的动作,猝不及防地刺入了奥德莉紧绷的神经。
她猛地想起书房里他蹭着她手掌的温度,想起他说的“我的命是你的”。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尖锐的枪响撕裂了夜的宁静!并非来自预想的拐角,而是侧前方一栋公寓楼的二楼窗口!
子弹的目标明确——驾驶座!司机发出一声闷哼,车辆瞬间失控,猛地偏向,狠狠撞向了路边的灯柱,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内的人猛地前倾。
“敌袭!”
副驾的警卫反应极快,一边拔枪,一边试图打开车门寻找掩体。
然而,第二枪接踵而至!这一次,目标清晰——后排的汉斯·兰达。
一切仿佛变成了慢动作。奥德莉看到那个窗口细微的火光一闪,看到兰达因车辆撞击而略显迟滞的身体,看到他下意识要掏枪的动作,也看到了那颗子弹,带着死亡的气息,破空而来,直指他的心脏。
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仇恨、算计、恐惧、不甘……所有纠缠了她数月的复杂情绪,在那一刻仿佛被一股更原始也更强大的力量彻底冲刷干净。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
是不忍看到他以这种方式在她面前死去?是潜意识里无法接受由自己亲手递上的死亡判决?还是……那扭曲的、如同作品和艺术家之间的共生的连结,在生死关头发出了本能的指令?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
她的身体先于她的意识动了。
在子弹抵达前的最后一瞬,奥德莉猛地扑向了兰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死死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噗——”
是子弹嵌入身体的闷响。
一股撕裂般的痛楚从她的肩胛下方猛地炸开,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她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迅速浸透了她的礼服。
兰达被她撞得向后靠在座椅上,金褐色的眼眸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真正的震惊。他清晰地看到了那颗子弹的轨迹,也清晰地看到了她是如何义无反顾地为他挡住了它。
“奥德莉!”
他失声喊出她的名字,不再是平日的“我亲爱的孩子”,而是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软倒的身体,手掌立刻被粘稠温热的液体浸湿。
车外的枪声变得密集起来,幸存的警卫和后续车辆的人员已经开始还击。但这一切仿佛都离他们很远。
奥德莉倒在兰达的怀里,剧痛让她视线模糊,呼吸艰难。她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脸,看着他眼中那抹她从未见过的、名为“恐慌”的情绪。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口腥甜。
为什么?
她也不知道。
或许,只是不想让那场在书房里关于背叛与忠诚的对话,以这样她亲手参与的方式,画上句号。或许,只是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听从了内心最深处的、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
她的意识逐渐被黑暗吞噬,最后看到的,是兰达紧紧抱着她,对着车外声嘶力竭地吼着。
“医生!快找医生!”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荒谬的念头。
她终究……还是“背叛”了。
背叛了盟军,背叛了复仇。
也或许,是背叛了那个一心只想复仇的、曾经的自己。
第二节电影院
就在奥德莉中枪、现场一片混乱,兰达的警卫队与盟军刺杀小组激烈交火后不久,消息通过秘密渠道传回了“无耻混蛋”小组那里。
在电影院里的阿尔多·雷恩中尉听到“目标未清除,奥德莉·凯普莱特为兰达上校挡枪,身负重伤”时,他手中的动作猛地顿住,粗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真正的意外,甚至可以说是一丝错愕。
“她什么?”
旁边的尤特维奇几乎跳了起来。
“她为那个老杂种挡枪?!她疯了吗?!我们他妈的被耍了?!”
雷恩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想起咖啡馆里那个拒绝逃离的女孩,想起她清晰冷静地分析自己价值的样子。他以为他看懂了她眼中的仇恨。可现在……挡枪?
是计划败露后的苦肉计?还是……发生了什么他们无法理解的变故?
“不对劲。”
雷恩的声音沙哑,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立刻转移!这里不安全了!”
还没等他说完,黑色的袋子便蒙住了他和尤特维奇的头。两个人双手被反剪,准备好的炸药也被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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