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没事的,没事了,会没事的。”
他睁开眼,眼前是嘴笨木讷的父亲,他看着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惊慌,但也仅限于此了。
萧定权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这个时候的他原本该浑身颤抖的向父皇请罪,说出请罪的内容是他正在该做的事情。但他妹妹却告诉他舅舅必定重新掌军,乾坤已定,冠礼已成要撒撒娇。这个必定,他不确定,他的父皇也不确定,所以才有这个局面,所以他才越发心甘情愿跪在这里。为何妹妹如此笃定?还是她也不知道结果,但她会促成结果?他该不该相信她?
萧定权身上太冷了,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麻木的看着前方,只有呼吸的感觉能让他觉得他还活着。他有些不知道自己选择跪在这里等着舅舅来为好,还是暂时放弃一点点,放下一点点的。
“爹爹,好冷!好冷!”
有了妹妹的亲身表演之后,他大约知道此刻该说的是什么。
不应是臣子对君王,而应是冻死之前的儿子脆弱不堪的见到父亲。更何况,他是真的脆弱不堪。
“太医!快传太医!”一旁的陈谨急了,他平时一般不敢越俎代庖,但他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帝疼惜的样子知道他大概不会怪罪他的。
萧定权被眼前的男人一把抱在怀里,皇帝很沉默他这个人永远不会把“着急”这两个字写在脸上,他只是笨拙的用自己的体温试图温暖着眼前的孩子。他很快被人背在背上迅速往前,离这里最近的是宴安宫,背他是皇帝的旨意。所以,不多时他躺在了的睡塌之上。刚躺下,手上就多了个粉色的,一看就知道是谁做套子的手炉。
阿云不喜女工,一直说她身为公主之尊有什么需要缝补的难道府里连绣娘都供不起吗?但给他们的手炉上的套子从来都是她亲手做的,父皇向来爱不释手,绸缎旧了便被她换了新的,向来都是小女儿家喜欢的粉色。
她的确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却也是父皇一个人的女儿。如果世上有谁能改变他的想法,也只有她。
皇帝只在最初的那一瞬展露了自己真正的想法,但他心系军政大事,听了太医的诊断叫了人好好照顾也就离开了。
有什么好像改变了,又好像什么也没变。
“小丫头让我相信武德侯,若他没来呢?”
皇帝走回未下完的棋盘前,一旁站着拿着签名画押口供的李重夔。
他问,
“齐王对公主说了什么?”
青涩的小丫头最终还是以自己的方式让她父亲愧疚了,她实在太想把控自己的婚事,也太想确认对一个人的情感是对纸片人的,是一种在父母哥哥的感情夹缝中唯一能作为精神寄托的执念。还是,她可以真的喜欢他?
……
……
宫外,
荣府。
一个内人在门外向公主身边的尚宫回报太子的近况,
“知道了,我去向公主禀报,你先下去。”
“是!”
皇后过世侯三年来,萧定云对外一直在养病,实则她的病只是体内内力透支引起的虚弱。再加上长时间熬夜照顾母亲不敢合眼,本就有一顿没一顿,终究是积劳成疾。后来又恰逢内功突破瓶颈更进一步,她的本性又是喜欢宅在一个地方懒得理会赵贵妃因为宫务可能与她的争斗,就索性装病躲个清静。期间,她凭借超绝的武艺终于能偷偷飞过宫墙出宫,探查解决了她身世之事的手尾,也用父皇之前给的赏赐置了一些自己的产业,利用收益收罗了一些人手。
而后,赵贵妃暗中向皇帝提到了她的及笄和婚配,她就偷偷向皇帝求了个在宫外的宅邸,为了给国家省钱宅子是已经买好了的,甚至当时东西都搬进去了,就是在父皇这里过个明路。皇帝当然好奇公主在宫外的房子长什么样子,却没想到不仅没有超过法定编制,且府邸太过寻常,达到了她要求的不是破破烂烂和可以住人两个目的。结果就是皇帝看着这么懂事的公主觉得心疼,直接让把公主宅的牌匾换成了公主府,依旧按照国朝旧例不开府,无属官,只是在名称上改成“府”以视示恩宠,并请工部尚派人修缮。
因为公主宅邸称宅不称府萧定云遭到了弹劾,当然弹劾的是他哥哥没有教好妹妹,结果满大街找不到一座宅邸叫荣国公主府的,她用了简称,挂的牌匾是荣府,事情便不了了之。早后来皇帝说修缮,实则扩建,但她家原本就实在太小,弹劾的人又铩羽而归。再之后,荣国公主府就还是荣府。
萧定云的贴身侍女进来点时候,她已经沐浴好正在穿衣服。手边的磕碰和膝盖的青紫是她在齐王面前逃跑时摔倒留下的痕迹。
她当时没想过齐王会上赶着干一件蠢事,她是太怕齐王的脑袋会转过弯来了,也太怕他脑子清醒之后会把这么好的定死了的借口浪费掉,所以她跑得实在太急。此时伤口留在身上,很疼,沾了水后不免更疼。但却比之跪在雪地里身心受着折磨的哥哥来说,不值一提。
“禀公主,太子被陛下带到宴安宫里去了,还寻了太医。”
萧定云出宫的时候低估了她在父皇心里的地位,她想,“至少一个宴安宫的内侍还是扳的倒的,更何况此人确实有罪。”
做什么事情都要付出代价,这个宫她很长时间回不去了。这算是她临走之前为太子哥哥做的最后一件事,却没想到父皇不止给了太子哥哥一个她的手炉,还给了他栖身之地。
按照小说的剧情,太子这一次得跪到舅舅来,舅舅拿走死掉了他的请罪状进宴安宫与父皇走了半天流程而后主动请缨。她的所作所为竟然撬动了父皇的态度,竟改变了剧情。
她不过机缘巧合养在父皇膝下,她何德何能?
“太子身边的王内侍一定也遣人向武德侯府报了平安,接下来做什么?继续等消息吗?”
梳妆镜前,萧定云正在换伪装出行的衣服,对掌管她荣熹宫却与她年龄相仿的闵尚宫说,
“现在你戴上帷幕扮成我的样子,坐上我的车架从前门离开,去顾府附近远远等消息即可,再派一些人注意武德侯是否离开,若离开就到你的轿子这里报信”
“而后我就不要停留立刻回来,”闵尚宫自小是同公主一同长大的情分,有些话不用说她也知道应该怎么去做,
“因为陛下不相信你一点也不关心顾侯,但你又不能真的去见舅舅怕爹爹吃醋?”
“对了,我让你派人跟的人怎么样了?”
她赌气出宫,以她父皇的性格必然是要惩罚她的。
但以她如今在皇帝面前的受宠程度,顶多就是禁足,罚她不能出荣国公主府一步。运气好碰到他听见齐王对她说了什么的话,可能连禁足也不会有,顶多不让她回宫参加太子哥哥的冠礼而已。太子冠礼是朝政,于她却是见证哥哥成年。若她执意想去皇帝答应她之后势必要被言官攻诘,他就要头痛了。
这回,正好找个借口让她不能再回宫里烦他。但这样一来,剧情接下来的冠礼案她就全程参与不了了,对她来说是她第一次出手助哥哥改变剧情的代价。
再接下来,就是春闱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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