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
千手扉间满面平静和自己道早安时,宇智波斑还深陷于从梦境惊醒的恍惚中。
一向睡眠极浅的忍者少有做梦的时刻,更何况是斑这样的至强者。他上次做梦还是泉奈刚刚去世时,他梦到了父亲的失望,母亲的哭诉,还有已经失去双眼的泉奈。
死去的至亲令斑清楚认识到这不过是梦境罢了,他可以凭借本能醒来,可内心的自责百般折磨他,他没有选择脱离梦境,沉默地任由泉奈流着血泪抓住他嘶吼,醒来后仍然是久久无法平息的心悸。
梦是人清醒时刻思想、情绪、**的延伸,然而斑此次梦境与过往不同,它更像是……某种预兆一样。
斑梦到了两天前的事,那是宇智波与千手的决胜之日。他实力本就不如柱间,泉奈的眼睛也没能让他力挽狂澜,宇智波与他一同落败,大局已然定下。
不出所料,柱间在他战至力竭时再度抛出橄榄枝,而他为了看到柱间的诚意,提出了无理的要求——他要柱间杀掉自己,亦或是杀掉他弟弟扉间,否则他绝不同意结盟。
他对柱间知根知底,若柱间足够有诚意,在弟弟与自己之间,他势必会选择自己赴死,届时他有把握拦下他。若他无法选择,那便是诚意不够,宇智波与千手之间只能至死方休,战死沙场也无愧于宇智波的荣光与泉奈的期望。
斑是这样打算的,可他千算万算,没能算到柱间在痛苦抉择时,他身边的扉间默不作声后退几步。在所有人有所察觉前,他手执本打算给斑致命一击的长刀,毫不犹豫用力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这一刀又狠又快,扉间没有给自己留任何退路,直奔着取自己命而来。刀抽出时带出了温热的血,溅在斑的脸上身上,他眼看着那道白影轻飘飘倒在地上,如同被风摧残的荼蘼,纯白花瓣飞扬而去,带走了春日最后的生机。染血的长刀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在斑听来沉重异常。
“扉间——!!”
柱间的嘶吼在梦中也格外凄厉,他不再顾及结盟的事,撇下斑跌跌撞撞将弟弟的身躯抱进怀里想治疗,却被扉间按住了手。扉间摇了摇头,冲他淡淡一笑,最后目光落在怔然的斑身上。
“我替大哥做了选择,而你要说话算话。”
这是扉间对斑说的最后一句话,梦境也在此刻戛然而止。斑惊醒后失神了良久,濒死浅笑的扉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以至于当他听到扉间在现实中向他道早时,他误以为自己还在梦境中,疲惫又烦躁地发出抱怨一样的轻啧,没有表露出半分惊讶。
“你似乎对我出现在这里并不意外。”扉间挑眉,“你对我做了什么?”
“该死的梦怎么还不醒?”斑没有理他,嘟囔。
他已经受够这个梦了,试图用忍者的本能让自己苏醒,然而几番尝试下来,扉间似笑非笑的脸依然没有任何消失的迹象,周遭也没有什么变化,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反应过来这似乎是现实,并非梦境。
“睡醒了吗宇智波斑先生?”扉间又说话了,语气里带了点令人不快的阴阳怪气,“现在有理智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斑没有被他的态度惹恼,他仍未理会扉间,警惕地盯着盘腿坐在他床榻不远处的扉间观察,永恒万花筒写轮眼都打开了。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非但没能看到扉间身体内查克拉的流动,在写轮眼更清晰的视界里,扉间身体诡异地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状态,无形中透出一种虚幻感来。
这是怎么回事?
眼下的一切远超出斑的认知,他明明看见扉间把自己捅了个对穿,强硬地拒绝柱间治疗自己,错过了最佳治疗期。这才只过了两天,他伤的可是心脏,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安然无恙?还悄无声息以一种诡异的状态潜入宇智波族地,在斑毫无察觉时闯入他的家,甚至他的卧房?
斑死死咬紧牙,暗地里责怪了一通自己不知何时迟钝下来的感知,连死敌神不知鬼不觉接近他的命门了都没能发现。
四目相对,无言的对峙最终是斑率先败下阵来。他心中有太多疑问,情况还不明了,他不动声色远离扉间,开口。
“所以,你现在是活人还是死人?”
“老实说我也不太确定,但大概是死人,准确来说是灵魂状态。你看。”
扉间说着伸出右手,不紧不慢探向身后的墙壁。在斑震惊的眼神下,他的手轻松穿透墙壁,挥动几下又轻松抽回,毫发无伤。
“我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自戕的,大哥努力过了,我心里有数,他救不回我。若你不信,我死后你数七日,头七下葬是千手一族的传统,届时你可以潜入去确定一下,我大哥总不会骗你。”
“好,到时候我会去确认。”斑合上眼,揉揉胀痛的太阳穴道,“那你为什么不回千手族地找你大哥?留在宇智波族地,赖在我这儿不走又不伤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都已经死了能怎么兴风作浪?还是说你宇智波斑连一个死人都会畏惧?”扉间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讥讽,“至于为什么留在这,你以为是我不想走吗?你们宇智波族地又不是什么香饽饽,我留在这纯属是被迫。”
“低下你尊贵的头看看你右手手腕上绑了个什么东西,迟钝的家伙。”
从个人到家族的全面嘲讽实在是难以入耳,尤其是来自仇敌的。换做平时斑定是要勃然大怒,冲上去和扉间打起来,可现在斑奈何不了死人,嘴上功夫又不敌牙尖嘴利的扉间,一时只得忍气吞声,低声咒骂几句听话地低头观察自己周身的变化。
不看不知道,经扉间提醒,斑惊愕发现,自己前一晚还什么都没有的右手手腕上突然多出几圈红绳。不能怪斑迟钝,那红绳绑在手腕上没有任何知觉,斑试着触碰了一下,他没能摸到什么实体。
这感觉似曾相识。
斑下意识看向扉间,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扉间抬手,果不其然,同一根绳子的另一端出现在他的左手手腕。与斑不同的是,扉间碰得到那绳子,他甚至漫不经心将绳子往自己这边扯,直到绳子绷紧,斑的手腕也在同一时间感到一阵压力。
“彻底死亡后,我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再度恢复意识就是在这里了。”扉间叹了声气,放下绳子,束缚斑的压力随着他的动作在刹那间消失了,“你还没醒我就尝试过离开,很不幸,我没能成功,这根该死的绳子困住了我,让我无法离你太远。”
“我原本以为是你用了什么邪法囚禁了我的灵魂,现在看来,你知道的不比我多,以你的个性,我觉得应当不是你搞的鬼。”
斑是清楚自己什么都没做的,若扉间所说皆属实,那又会是谁做了这一切?他的目的是什么?立场又是什么?是敌还是友?
想到这一系列问题无法得到解答,斑就头疼不已。
眼下他们被迫成为一条船上的人,大概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好在斑和扉间的接受能力都足够优秀,荒唐的生死之事也能泰然处之。稳定下心神,二人商议着开始进行一些必要的测试。
简单完成洗漱,斑带着扉间离开了宇智波族地,打算去往人迹罕至的南贺川,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沿途上,不时有碰到斑的宇智波族人尊敬有加向斑问好。他们似乎都没有看到斑身旁并肩而行的扉间,也没有发现绑在他们手腕上的奇怪红绳,表现言语没有丝毫不当之处。扉间皱眉,出声让斑拖住几人几分钟,斑轻微点头,故作亲和与那些人寒暄,扉间则趁机在那些人眼前做出些大动作,触碰那些人,发出声音,试图吸引那些人的注意。
可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功夫。无论他做出什么,那些人都不予理会,即便他挥拳攻击,他的拳头穿过了那些人的脑袋,他们仍然完全无法感知到他。扉间挫败地意识到这个事实安分下来了,示意斑可以继续去别的地方,斑随口应了一声,简单结束了与那些族人的话题。
今天的族地入口刚好是宇智波火核驻守。和刚刚路上的人一样,火核也没能发现扉间,哪怕斑找借口让他打开了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他也观察不到什么。
这可就怪了。
人们普遍认为,灵魂是附在人的躯体上作为主宰的一种非物质的东西,扉间如今这幅样子被称为是“灵魂”一点也不为过。
他们测试的结论是扉间无法像活人那样影响现世物质的状态,最多只能触碰到现世的物质,无法抓住或移动,稍加用力他的身体就会从物质中穿透而过,树木、房屋、岩石,甚至是人的身躯,皆是如此。相对的,现世的物质也无法影响到他。比如斑触碰不到他,忍术、体术、幻术也通通对他无效。
而那根红绳,连接斑与扉间的红绳,它和扉间的状态别无二致。它不会对现世造成影响,也不会受到现世的影响,会穿透现世的一切物质。斑的忍术无法攻击到它,扉间没有查克拉,凭体术也弄不断它,也不知它是什么材质,结实得要命。
它的极限距离是五米多一点,超出五米,斑就会感知到绳子的存在,手腕有被勒住的压力。奇妙的是,此时扉间无法再向斑的反方向移动,斑却可以——当然这并不是因为绳子变长了,而是扉间被斑拖走了,就像拔河那样,绳子只有那么长,力气小的毋庸置疑会被力气大的拽走。
不过要说有什么不同,可能因为扉间是灵魂状态,斑是活人,他们之间力量相差悬殊。斑最多只能感知到构不成威胁的束缚力,而扉间却会被斑毫不费力拉过去,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残酷一点说,这根红绳就是无形的牢笼,它的存在基本就是要扉间受制于斑,且不得脱离。
“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你,听到你的声音,其他人不可以?”测试到最后,斑仍然未能解决这一困惑,不解地问,“难道因为这双眼睛?”
“有可能,但我更倾向于是这根绳子从中作祟。”扉间若有所思,“除了眼睛,你与所有人都不同的还有这根绳子。我能碰到抓住绳子,而你能感知到绳子的束缚力,是它将你我联系在一起,你因为它看到听到我无可厚非。”
“嗯……有道理。”
总而言之,他们得出的结论是扉间的确不再属于这个世界了,而因因为这跟红绳桎梏住了他,他不得不停留在这个世界,寻找自己留下来的目的和意义。
“真是无妄之灾啊,死了灵魂都不得安宁,也不知道我是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扉间自嘲道,盯着手腕的红绳呢喃。
斑不知怎么该说些什么。
心存死志的人被迫留在人间,还是以一副无人知晓(除了斑)的灵魂姿态,这对谁来说大抵都是痛苦的吧。斑是无法忍受自己死了灵魂还像是动物一样被囚禁在另一人身侧,这简直就是一种屈辱。
可那是千手扉间,是致使泉奈死亡的第一人。他想讥讽这是扉间杀了泉奈的报应,然而脑中一闪而过扉间自戕的那幕,讥讽的话堵在喉中,他又说不出什么了。
就算是一命抵一命两清了吧,他宇智波斑光明磊落,即便是死敌,他也不愿见他死了还要受此折辱。
最终,斑抓了抓头发,妥协一样长叹道:“我会帮你想办法解脱,你毕竟间接因我而死。”
“你不因为泉奈阻挠我就是最大的帮忙了。”扉间显然不信任他,“牺牲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那帮你也是我的选择,与泉奈无关。”
斑的坚持让扉间噎了一下,良久无法言语。他扭头带着探究凝视向黑发人,试图搞清他的意图,然斑就坦然地回望他,漆黑的眸子幽深平静,不带有任何算计的波澜。
半晌,扉间忽而垂头,扬起唇角轻笑出声,好看的眉眼都弯了起来。
“那就随你,谢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