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7年。
柱间死，第一次忍界大战开始。
——
扉间一脚踹开封闭实验室，灰土弥漫，扑了他一身.
他顾不得洁癖，大步走向蜷缩在实验室角落的自家妹妹。
女孩紧紧攥着褶皱的演算纸，咳得撕心裂肺，微弱的灯光足矣让扉间看清她指缝间溢出的血丝。地上一滩一滩干涸的血迹，散不尽的腥甜味比任何一次上战场都要考验他的心理素质。
“你非要折磨自己吗！”扉间压着怒气咒骂一句，手上却忙着给不要命的妹妹输送查克拉，阳性查克拉浓浓覆盖住全身，“飞雷神是不可能穿越到过去的。你认清楚了，死人不可能复生！”
榭间费力地支起上半身，帮忙拍了拍二哥身上的灰尘，虚弱的脸上是一副欣喜若狂的神情，“快了！我就差一层屏障了，就那层透明的，穿过去就是......”
扉间打断她的话，语气决绝：“那是不可能穿过去的。”
二代目火影从来都是成熟冷静的面具似乎裂开，露出内里一丝未愈的旧伤。
“——我试过了，不可能的。”
他拉住妹妹的手：“已经够了......不要再想了。”
“是为了泉奈吧。”榭间笑了笑，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她一掌拍掉扉间用着医疗忍术的手，带着破碎的哭腔恳求：“我再试最后一次，就一次......就可以带回他们所有人了，二哥你再让我试试......”
扉间下意识地拒绝。
还没说出口，榭间就挣脱开，拿着桌上搁置的太刀死死地抵在脖子上。刀锋划破细嫩的皮肉，沁出一串血珠。
她以死相逼，语气冷静得不像话：“让我去——你不行，木叶和千手不能没有你。”
千手扉间倒吸一口凉气，他一双丹凤眼怒瞪着榭间，衬得他五官越发凌厉，三道细细的红痕在他脸上，是早年他某种术式留下的痕迹，身上穿的深蓝铠甲此刻锈迹斑斑，大多是残留的血的铁锈。
榭间突如其来地想起——
小时候给二哥刷盔甲的时候还要用钢丝球呢。
不过她喜欢蓝色的铠甲多过红色的铠甲。经常偏心，给这件随着扉间出生入死的保护者单独抹油抛光打磨，一边擦，一边小声地对它嘱托：请你，一定要护好二哥呀。
她笑起来。
回忆，已经恍如隔世。
——最后关头，好想再一次把脸埋进二哥那毛绒绒的白领子里啊。
扉间是会说幼稚，还是会像小时候装模作样做哥哥的时候一样，收紧怀抱、不动声色地摸摸自己的头顶？
她趁扉间摇摆之际，抓起散落在地上的稿纸，手指飞舞，术式已然形成。
扉间还没来得及叮嘱，女孩倔强的目光灼灼看过来，她——他唯一的妹妹，就在白光中消失不见了。而那句看似威胁实则嘱托的话，也成为了千手榭间，在那个世界的最后一句遗言。
只可惜，时空确乎不能逆转。
榭间妙手偶得，却是命运的故意捉弄。
飞雷神把她带到了许多，许多，许多年之后的木叶。
眼前白光骤然一闪。她原以为会回到过去，能再一度回到南贺之川畔，回到没有人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的时候，再次见到大哥、二哥、斑、泉奈、焕、板间与瓦间......可下一瞬，当她睁眼时，四周的景象全然陌生——
高耸的建筑，熙攘的街道，却没有一个她熟悉的身影。
这里不是过去——
而是，未来。
“啊......！！”
理智被撕裂的痛苦吞没，榭间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般扑向周围。闪烁着寒光的刀具在手中乱舞，用刀砍、用苦无劈、用各种穷尽的忍术不分目标地释放。周围有人上前与她扭打，她分不清敌我地攻击，仿佛只想撕裂眼前的一切，拿来把心底的空洞填满。
“住手！”那人惊呼。
可她听不见。
刀锋呼啸着斩下，却被一个瞬身截住。幻术悄然落下，在那双红的似血的写轮眼里，她被拽入自己最深层的梦——
梦里，所有人都还在。
——抬起头，是老宅阳光灿烂的午后。
——板间与瓦间抱住她的腿，甜甜地叫着她“姐姐～外面有客人来啦。”
——宇智波焕斜靠在千手老房子的门框上，带着自己送给她的项链，向她挥挥手。
——泉奈和斑挤上门，问她两个哥哥都去哪儿了。
——她一回头，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左一右地拍了下她的头顶，出了门。
——“榭间，哥哥们出去切磋一会儿，不要告诉老爹。”
——“你们等一下！”
——榭间张了张口，望着他们所有人一齐回头的面孔，恍惚天人两隔
——她一边笑着，一边不知为何落下泪来。
——“难得大家都在......”
——“要不一起吃顿饭吧？”
转眼。
回到现实，她整个人已被反制，狠狠砸在地上。尘土翻飞，她抬起头，只见把自己压在身下的少年黑发垂落、神色冷峻、有两条长长的泪沟。
他胳膊压紧榭间的喉咙，冷冷警告她：“别动。跟我们回去。”
而不远处，另一个注视着她的卷发少年，双眸写轮眼缓缓转动。
女孩的喘息急促起来。
“放开我！放开！放开我，放开我——！！！”她奔溃地呐喊，双腿毫无章法地乱蹬起来，脚踢得地面溅起尘土，用牙咬、用脚踢，样子狼狈的不像是个忍者，却仿佛一下变回成为一个面对现实、无能为力的孩童。
止水叹了一口气，上前，一掌将她劈晕过去。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停止。
女孩昏了过去，眼角的泪水随着重力拉扯从遍布沙尘的脸颊滑落，带起一片泥泞。
“我们收留她吧，小鼬。”
“她好可怜。”
“......嗯。”
——
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与此同时，卡卡西仓促地从地上跪坐起来，伸手擦去左眼溢出的血，拉下护额，心里五味杂陈地注视着眼前陷入噩梦的女孩。
未来的榭间，初代目火影大人，二代目火影大人，宇智波斑，宇智波焕，屠村，自杀，穿越时空......这本该是一串荒谬的梦，但是写轮眼一看便知，这是货真价实的经历。是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脑海深处的记忆浮现出来了吗？
他丝毫不在意眼睛的刺痛，试图理清这些七零八落的思绪，再凭借这几年的相处，终于拼凑出了这个四年前被宇智波止水捡回来的女孩的——
不，应该说是姑娘的身世。
榭间......
你竟然有如此跌宕的过往。
如此沉重，哪怕全部忘掉，也算一桩好事。
卡卡西不由自主地抚上少女宁静沉睡的面庞，眼底情绪复杂。
果然，我还是想看到你无忧无虑的笑脸。
千手、榭间，吗......
他几声叹息过后，再度用上写轮眼，加固了榭间一切记忆的幻术封印。
不要再想起了。
——
榭间捂着激烈搏动的心脏，从梦中醒来。她大口喘着气，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背后的衣襟汗湿了大半，脸颊上挂着两行冰冷的泪痕。
好疼！心里好疼！
遗留的痛楚让她猝然从床上坐起，随后头疼欲裂，恶心难忍。
榭间磕磕绊绊地跑向卫生间，干呕，却没能吐出什么东西，胃里酸成一片，烧心的难受。她从盥洗台支起酸软无力的上身，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事。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心里兀自生出的遗憾和悔恨，却如同过完了一辈子。
榭间拧起眉头，怎么也找不出这个诡异的感觉是从哪儿来的......
于是洗了把脸，决定出门吃早餐。
——
晨光熹微。
在这洒满木叶的朝阳里，人们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回忆是由遗憾织就的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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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前世（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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