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格列初期的财政状况像一张越绷越紧的弓,随时都要断裂。深夜的首领办公室烛火不安的跳动着,气氛愈发沉重。
Giotto揉着发痛的太阳穴,桌上摊开的财务报告每一项支出都触目惊心——武器维护,紧缺的药品,受伤的自卫队成员的抚恤金……数字冰冷,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窗外里世界的阴影盘踞,无数双眼睛正冷眼旁观,等着看这个新兴的家族如何因贫穷而自行瓦解。
“啧,还没搞定啊,Primo?”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沉寂,随即一颗剥好的葡萄抵在他的唇边。
Giotto抬眼,蓝宝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正斜倚在他的办公桌边。
少年一身丝绒晨袍,柔软卷曲的绿发衬得肤色愈发白皙,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翠绿眼瞳里带着惯有的漫不经心。
他端着一大盘价格不菲的无籽葡萄,正将一颗递到Giotto嘴边。
这位大地主的独子,彭格列的雷之守护者,似乎天生就与“财务危机”这四个字绝缘。Giotto本想提醒他家族近期需节约开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是蓝宝自己家的钱,他无权干涉。最终,他只是微微笑了笑,顺从地咬住了那枚递到嘴边的葡萄。
“谢谢,很甜。”
他轻声道,眉宇间的倦色稍稍舒展。
蓝宝盯着他,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眼前这个金发青年明明没比自己大几岁,此刻愁眉紧锁的样子却像个忧郁的小老头。可笑的是那张脸上还残留着一点未褪的婴儿肥,看上去反而比自己更显年幼。
鬼使神差地,蓝宝沾着葡萄汁水的手指向前一探,捏了捏Giotto的脸颊。
果然,立刻换来对方一个带着些许讶异和微责的眼神。
可即便是这样略带不满的神情,出现在Giotto脸上,也依旧被一种天生的温和气质笼罩着,让人生不起气来,反而……更想得寸进尺。
“还在为钱发愁?”蓝宝迅速收回手,仿佛那点温度烫人。他故作随意地别开视线,又塞了颗葡萄到嘴里。
Giotto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重压。
“嗯……接下来的开支,很难支撑了。”
“真是麻烦……”
蓝宝拖长了语调,翠绿的眼里闪烁着某种恶劣又明亮的光
“明明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情。”
Giotto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接话。这种“何不食肉糜”的天真,有时候确实让人无力。
“所以啊,你来求本大爷不就好了?”
“什么?”Giotto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
蓝宝的目光晦暗地扫过对方因疲惫而略显干燥的嘴唇,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只剩下暧昧的气音。
“好好恳求本大爷的话,我说不定心情一好,就帮你把那个窟窿填上哦?怎么样,很划算吧?”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飘向对方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的锁骨,再往下,是收束在合身马甲里的,看似纤细却蕴含力量的腰身。
“就用你的身体来求本大爷吧。”
用你的身体来求我,用你的唇来乞怜。
若你愿意,我或许会为你倾家荡产。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地窜入脑海,蓝宝自己的心跳先乱了一拍。
Giotto怔了片刻,暖金色的眼眸看着他,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那话里恶劣又越界的暗示。
他忽然站起身,高挑纤瘦的身影带来轻微的压迫感,蓝宝下意识想后退却硬生生止住了。
预想中的斥责并未到来。Giotto只是抬手,用力却又不失温柔地揉了揉少年一头柔软的卷发。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蓝宝整个人僵住了。
“蓝宝,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所以,看在我们是家人的份上,帮帮我,好吗?拜托了。”
蓝宝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连耳尖都红得滴血。他完全没料到Giotto会这样回应,没有斥责,毫不尴尬,甚至没有接住他那近乎冒犯的挑衅。“家人”两个字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撬开了蓝宝精心构筑的玩世不恭的外壳,反而让他心跳失序,狼狈不堪。
“……哼!作弊!”他后退一步,扭开头不敢再看对方。
“明天……明天本大爷就让管家送钱过来!”
话音未落,他已近乎慌乱地转身逃出首领办公室,连那盘珍贵的葡萄都遗落在了桌上。
门哐当一声轻响,Giotto望着那扇仍在微微震颤的门,摇了摇头。
他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头卷发的柔软。
蓝宝果然长大了。十六岁的少年,即将步入十七岁,抽条的个子快要赶上他,心思也变得难以捉摸。他想着等忙过这一阵,一定要好好给蓝宝办个生日宴。
年轻的首领重新坐回文件堆里,庞大的事务并未因资金问题的解决而减少分毫。但心头那份沉甸甸的焦虑,的确因那个骄纵少年别别扭扭的承诺而消散了大半。
他低声自语,唇角扬起一个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弧度。
“蓝宝小少爷……长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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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承诺的金币果然准时送达,沉甸甸的木箱被彭格列的成员们吃力地抬进金库。
解决了燃眉之急,总部里弥漫的低压气氛为之一振,空气中多了几分活力和希望。
然而,缔造这一切的功臣蓝宝少爷本人,却陷入了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烦躁里。
他惯常打盹的柔软沙发变得硌人,指挥仆人端来的红茶也失了滋味。他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身影——Giotto。以及几乎永远伴其左右的那个碍眼的红发男人——G。
那是岚之守护者,Giotto的青梅竹马,最忠诚的左右手。他们形影不离。
讨论公务时,Giotto会微微倾向G,专注聆听;训练场上,G的一个眼神就能让Giotto颔首回应;甚至只是走过长廊,G都会自然而然地抬手,拂去Giotto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种经年累月淬炼出的滴水不漏的默契,像一道无形的墙,将所有人都隔在外面。
以前蓝宝对此嗤之以鼻,乐得清闲。但现在,他看着G皱着眉头,近乎强硬地将熬夜过度的Giotto按在椅子上休息,而Giotto竟也无奈笑着顺从时,他会莫名觉得刺眼。
心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硌着,不疼,但就是不舒服,闷闷的,让他想发脾气,却又找不到正当的理由。
这天傍晚,蓝宝晃悠到训练场附近,远远就看到Giotto和G站在一起。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几乎交融在一起。G正比划着说着什么,表情严肃,而Giotto侧耳倾听,不时点头,脸上带着绝对的信任和依赖。
“Primo,关于下一个季度的防御部署,我认为西侧需要增加……”G的声音隐约传来。
Giotto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G,幸好有你。”
很普通的一句话,G也只是习以为常地“嗯”了一声,但蓝宝心里那点不舒服瞬间膨胀了。
凭什么?自己拿出了那么大一笔钱,Giotto也只是温柔地说了声“谢谢”和“拜托了”。而这个红毛混蛋只是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就能得到“幸好有你”这种话?
一种幼稚的比较心理油然而生。
他不服气。
他甚至忘了自己平时最怕麻烦,最讨厌参与这些枯燥的部署讨论。
他深吸一口气,摆出那副惯有的少爷姿态,从廊柱后晃了出来。
“哟,还在忙啊?”
交谈戛然而止。G的眉头瞬间锁紧,被打断的不悦明明白白写在脸上。Giotto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露出惯常的微笑,那笑容在夕阳下好看得刺眼。
“蓝宝?找我有事?”
“没事本大爷就不能来了?”
蓝宝走到他们面前,故意忽略G,只看着Giotto。
“就是来看看,某些人拿了别人的钱,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他说这话时,下巴微扬,眼神里带着挑衅,又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Giotto还没回答,G已经冷声开口。
“蓝宝,Primo正在和我讨论正事。你的‘表示’,就是指在这种时候来打扰吗?”
他的语气硬邦邦的,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他一向看不惯蓝宝这幅被宠坏的少爷做派,尤其是在处理正事的时候。
“正事?”蓝宝嗤笑一声,绿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锐光。
“本大爷提供的资金,难道不是现在最正的‘正事’?没有我的钱,你们讨论的那些防御部署,怕不是要用木棍去打敌人?”
“你!”G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红发几乎要炸起来,“蓝宝!别以为有点钱就能对彭格指手画脚!”
“G。”Giotto抬手,轻轻按在G的手臂上。
这个安抚的动作,这个自然而然的触碰,像针一样扎进蓝宝眼里。
Giotto看向他,眼神里有着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纵容,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胡闹的孩子:“蓝宝,谢谢你。这笔钱确实帮了大忙。你想要什么礼物?只要是我能做到的。”
这种包容彻底点燃了蓝宝的怒火。
他不要礼物!他不要被当成孩子!他想要的是……
他又想起昨夜梦境里Giotto那双温柔的金色眼眸是如何染上**的雾气,性感的喘息又是如何响在耳畔。他想起他怀抱中的Giotto绷紧的背脊和高高扬起的脖颈,这些画面猛地窜入脑海,让他血液几乎逆流。
混乱的情绪和某种被点燃的,晦暗的渴望驱使着他,在Giotto和G都未能反应的瞬间,一把抓住了Giotto的手腕。
Giotto完全愣住了,G则是瞬间暴怒。
“蓝宝!松开你的手!”
蓝宝根本不理G,他只是死死盯着Giotto骤然睁大的金色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出自己此刻失控的模样。
他脑子里全是那天晚上,Giotto靠近他时,那温柔的只对他一个人的“拜托了”。
凭什么那种表情不能只对他一个人?
灼热的血液冲上脸颊,他凭借着一股蛮横的冲动,将羞耻和**都化作尖锐的言辞脱口而出。
“礼物?你不是最会恳求了吗,Primo?”
他的声音压低,目光大胆地扫过Giotto的唇瓣,又看回他的眼睛。
“现在,当着G的面,再像那天晚上……只对我那样‘求’一次看看?”
话音落下的瞬间,G的脸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他的目光狠狠剐过蓝宝紧抓着Giotto的手,然后猛地射向Giotto,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被侵犯领地般的暴怒。
“晚上?求他?”
那些词汇组合成的画面让他几乎失控。
Giotto的表情也彻底沉了下来,惊讶过后是一种罕见的冰冷和被冒犯的怒意。他手腕一动,强大的力道毫不留情地甩开了蓝宝的钳制。
他没想到蓝宝竟敢将他们之间那次玩笑,用如此不堪的,充满**暗示的方式,**裸地展示在G的面前。
“蓝宝。注意你的言辞。立刻松开。”
手腕上传来的几乎捏碎骨头的力道,和Giotto眼中那从未对他展露过的冷厉眼神,像一盆冰水浇灭了蓝宝冲动的气焰。
他猛地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无法收场的话。
“我……哼!”他想说点什么挽回面子,但巨大的难堪让他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他只是狠狠地剜了G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羞愤,委屈和一丝逞强,近乎逃跑般地冲离了训练场,甚至比那天晚上更加狼狈。
留下的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极度压抑的沉默。
“Giotto!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晚上’?什么‘用身子求他’?你和他……”
他无法说下去,拳头攥得死紧。他无法想象,也无法接受Giotto会和蓝宝那种骄纵任性,不知轻重的小子有任何超出界限的牵扯,尤其是以这样一种……难以启齿的方式。
Giotto没有立刻回答。他揉了揉被蓝宝掐出清晰红痕的手腕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裹挟着深深的疲惫,取代了方才罕见的厉色。
他带着一种试图安抚却又无从解释的无力感。
“不是你想的那样,G。那天晚上我只是为了资金的事情在烦恼,是他先说了类似的话。我……我只是用家人的方式,安抚了他那个不合时宜的玩笑而已。”
G的怒火并未完全平息,但他了解Giotto,知道他没有说谎。可这并不能让他完全释怀。
“但那小子显然不是那么想的!Giotto,他刚才看你的眼神……”
那绝不仅仅是玩笑或挑衅,那里面翻滚的炽热,嫉妒和占有欲,几乎让人心惊。
Giotto沉默了片刻。他当然也感觉到了蓝宝的异常。那份别扭,那份挑衅,那份超乎寻常的在意……或许,那笔巨资,带来的不仅仅是周转的便利,更是一个他未曾预料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的麻烦。
“他还不太成熟,G。或许只是用错误的方式在寻求关注。”
Giotto最终说道,像是在对G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G冷哼一声,语气硬邦邦的。
“我看他是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需要好好教训一顿!”
Giotto没有再回应。他只是沉默地望向远方,夕阳终于彻底沉没在地平线下。
这场财务危机似乎暂时度过了,但另一场危机才刚刚开始露出它棘手的苗头。
Giotto清楚地知道,他必须谨慎处理,否则,彭格列初建不久的稳固或许会从内部产生意想不到的裂痕。
蓝宝长大了,但长大的过程,竟伴随着意料之外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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