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拉着他跑到了一片树林深处。
四周静了下来,只有风吹过叶片的沙沙声。
她像是忽然惊觉般,轻轻地松开他的手,苍白的脸颊浮起的红晕异常明显。
“……非常抱歉。”
“没关系的!”纲吉连忙摆手,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份冰冷非人的触感,纲吉感到她并非活人,但心底更深处,那份总是在关键时刻救他性命的奇妙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值得信任。
他注意到她的手指依旧苍白冰冷,但比在黑曜电影院门口看到时多了些血色。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库洛姆。”
“库洛姆……”纲吉轻轻地重复了一遍。
这个名字滑过舌尖,带来一种奇异而熟悉的感觉,心底某个角落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
就在他念出这个名字的瞬间,库洛姆倏然转过头去,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她紧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那眼里复杂极了,有激动,有怀念,还有一丝纲吉无法读懂的悲伤。
纲吉吓了一跳:“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库洛姆只是用力摇头,说不出话。对她而言,最深的执念便是他与骸大人能够平安,此刻能再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已是莫大的慰藉。
但她绝不能让他察觉分毫。
她是因为我喊她的名字才这么激动?
为什么?
纲吉困惑又担心,但女孩明显不想多言,他只好笨拙地转移话题。
“那个……谢谢你带我出来。我的名字是沢田纲吉,抱歉,早就应该告诉你的。”
库洛姆稍稍平复情绪,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在意,她默默走到了前方引路。
“我送你去悬浮车站,这里是并盛郊区,得走一段。”
并盛?纲吉怔了怔。他竟回到了最初来并盛帮乔托买收音机配件时路过的树林。
那时候……山本还在他身边,他还看到了狱寺,他们当时发生了冲突,幸运的是后来被路过的云雀前辈所救。
一想到已经穿上冷冰冰执行官制服的山本和狱寺,纲吉的心中又是一阵难过。他心不在焉地跟着同样心不在焉的库洛姆,没走多远,两人毫不意外地迷失了方向。
五分钟后,看着周围几乎一模一样的树木,纲吉挠了挠脸:“那个……库洛姆,我们刚才是不是路过这棵歪脖子树了?”
库洛姆略显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好像……没有?”
又过了五分钟,连库洛姆都开始不确定地原地转圈时,纲吉终于绝望地承认:“我们应该迷路了……”
他简直欲哭无泪,这种走到哪迷到哪的废柴体质,把库洛姆也带进了坑里。
库洛姆有些窘迫:“对不起,我……”
就在这时,那道空灵寂寥的尺八声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叶,再次飘入他们耳中。
这一次声音似乎更清晰了些。
“是那个声音……”
“好像是从这边传来的?”纲吉不确定地指着一个方向。两人对视一眼,别无他法,只能循着乐声寻去。他们小心翼翼地拨开垂落的藤蔓和低矮的灌木,沿着一条几乎被植被掩盖的小径深入。
短暂跋涉后,脚下的泥土被整齐的石板取代,周围的树木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视野豁然开朗。
他们竟踏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场所——
入口矗立着朱红色的鸟居,色泽鲜亮得近乎突兀。两侧静立着两位身着浓绀色纹付羽织袴的守门人,他们面容模糊如同蒙着薄纱,唯手中提灯散发着幽微的白光。
鸟居之后,是一片朦胧的光晕,隐约可见悬挂的灯笼和古朴的屋宇轮廓。
“参宴者,请出示门票。”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空洞而幽冷。
纲吉心里一咯噔,下意识摸遍口袋:“门票?我们没有……”
他看着鸟居后那片诡异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拉着库洛姆默默退后了一步。
“抱歉,我们好像走错了,库洛姆,我们走吧……”
话未落,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已精准扣住库洛姆纤细的手腕,将她强行拉向鸟居后方。
“她乃此间之物,可入。”
“等等!”纲吉急了,想上前阻拦。库洛姆却急忙对他喊道:“快走!我没关系的,他们不会伤害我!”
纲吉犹豫不定:“可是……”
这时,两名守门人转向纲吉。他们面部翻滚的阴影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渗出非人的寒意。
“无票之闯入者,依规,当受拔舌穿足之刑。”
话音未落,地上阴影开始蠕动,数只遍布鲜血的手臂突然从石板中伸出,飞快地缠向纲吉的脚踝!
他猝不及防重重摔在地上,还来不及呼痛,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带着阴冷刺骨的气息,强硬地撬开他的牙关,迫使他的舌头不受控制地伸出口外。
紧接着一只藤编篮子落在他面前的石板上,里面堆满了鲜血淋漓的舌头,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更可怕的是,一柄泛着寒光的斧头凭空浮现在他眼前,刃口还滴着血,正缓缓贴近他的脸颊,仿佛下一秒就要斩落。
“Boss!”
库洛姆看到这骇人的一幕,被吓得脱口而出。
纲吉脸色惨白,心脏狂跳,脑中一片空白——完了!
“Kufufu……真是一眼没看住,就给我惹麻烦。”
身边传来一声熟悉的低笑,随之而来的是无声蔓延的雾气。
纲吉脚下那可怖的血手瞬间被更多的藤蔓缠绕,迅速枯竭,缩回石板深处;迎面劈来的斧头被一柄突然出现的三叉戟凌空击飞,那只盛满舌头的恐怖竹篮也如烟消散。
是六道骸。他居然来了。
每一次陷入绝境,这个人总会精准又从容的出现在身边救下他。
他……是为了我而来的吗?纲吉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一丝安心感悄然升起,紧随其后的却是更复杂的心绪——关于一些更荒谬的想法。
纲吉又想起那个强硬的吻,想起在长桌前看到未来他们交缠的画面,脸颊微热,心乱如麻。
纲吉慌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见六道骸正似笑非笑的斜倚在不远处一棵树旁,他招了招手,三叉戟乖顺地回到了手中
“我没有……”
纲吉下意识地想解释,可话音未落他就发现骸的目光早已越过自己,牢牢黏附在被守门人控制住的库洛姆身上。那异色双瞳中流转着显而易见的责备,更有一种浓浓的的关切。
他信步向前,守门人仿佛被无形的威压慑住,顿时松开了钳制。六道骸伸出手,指尖温柔地拂过库洛姆的发丝。
“不听话的孩子,又擅自乱跑。”他无奈又宠溺的训斥道。
库洛姆微微低下头,耳尖染上一抹绯红。
原来……不是对我说的啊。
一股酸涩的失落感蔓延开来。
纲吉突然想起来,在军营碎片出口,六道骸突然变得异常冷淡,后来只轻描淡写地解释是去“救某个陷入古战场的不听话的学生”……
在橡果镇的邮局中,他曾说过“谁会对鬼动心”,那时候骸突然变得不悦的神情。
他又想起库洛姆刚才给他的那颗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有个人说过,伤心的时候要吃点甜的。”
他想到了在公寓中六道骸塞给他甜到发腻的巧克力蛋糕。
他闭眼感受着库洛姆身上那份微弱却让他感到安心的熟悉的气息……
他有些恍然大悟。
沢田纲吉忽然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悄悄后退一步,想寻找离开的路径,却悚然发现来时的路已消失不见,只有蔓延的灯笼微光。
他僵硬地抬起头,看向鸟居两旁悬挂的惨白灯笼,那上面用浓墨写着几行字句:
此祭非凡宴,入内需易服。
身着常世衣,恐惊祭中灵。
言谈需谨慎,莫扰神明眠。
六道骸漫不经心地瞥了纲吉一眼,眼里看不出情绪,他对着灯笼抬了抬手,某种无形的力量波动开来,鸟居上的血色似乎黯淡了一瞬。
他淡淡地说道:
“进去吧。”
穿过鸟居,仿佛踏过一层无形的薄膜。
眼前是一座冷清的集市,红色灯笼轻轻摇曳,在青石板上投下串串模糊的光斑。两侧的商铺虽开着门,却只见零星几个人影,冷冷清清。
“这边请,两位小姐。”一个男声传来。
纲吉下意识望过去,竟看见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小春?!”
果然是三浦春。她身边还跟着一位扎着利落麻花辫的东方少女。站在她们身边的,是一位身着素色和服,气质沉静的黑发男子。他腰间挂着一把造型古朴的尺八,唇边带着温润的笑意。
“为什么我们非得穿和服呀?”小春有点不安。
麻花辫少女认真地回答她。
“一平看到灯笼上写的规则了,入祭者,需易服而入。违者将受囹圄之困。”
“囹圄,是会被抓起来的意思吗?小春好怕!”
“一平只是进来找师傅。小春你呢,为什么进来?”
“小春也不知道……只是觉得雨月先生的音乐太好听了,听着听着,心里又感动又难过,不知不觉就跟进来了……”
和服男子闻言温和地笑了笑:“此间确有诸多不便之处,暂且先换身衣物,再言其他吧。”他的用词带着一种古雅的口吻,却丝毫不显得做作,只让人心中莫名平静。
六道骸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轻笑一声。
“Kufufu……既然来了,入乡随俗也无妨。”
纲吉叹了口气,认命般跟着他们走向那家和服店。可一只脚还没踏进门槛,他就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那那那那——”
他手指颤抖地指向店铺深处。
就在和服店内一侧,居然摆着一张与周遭日式风格格格不入的暗红色丝绒沙发。而沙发上正坐着的,正是那个暴力团伙老大!
他猩红的眼眸半阖着,周身散发着极度不耐的低气压。更离谱的是,沙发旁边还毕恭毕敬地站着明明已经纳入乐园通缉名单的恐怖分子们——刚才街上与执行官冲突的三个人,一个不少。
这不是刚才通告里全乐园通缉的犯罪团伙瓦利亚首领吗?!
纲吉内心疯狂呐喊,腿肚子直打颤。
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还有,这张沙发到底是从哪里搬过来的啊?!
上部的地狱指环战中库洛姆为了纲吉和骸而死
骸因为这件事感受到了恐惧,更深的恐惧是他无法接受纲一次次以身涉险,所以他退出了彭格列,要用自己的能力改变这一切。
纲作为首领一直在找他
这就是背景提要——纲不记得库洛姆,但是库洛姆是记得他的
库洛姆和骸小队的灵魂碎于地狱指环中,所以会在乐园以鬼的方式存在,骸的能力让她可以自由活动
我再想办法让她复活[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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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她乃此间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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