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他终于成功的A了游戏。
死党那之后也问过他喜欢的人的消息，听到这个问题的他只是微微一怔，然后笑了一下，摇头道：“哪有什么喜欢的人，我那天胡说的。”
他找了个时间将家里重新布置了一遍，将属于陆白山的痕迹从自己的生活中都抹去了，主观的选择了将这个存在遗忘。
他似乎成功了，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忙于工作和各种满满当当的，现实生活中的社交娱乐。同事们都调侃他怎么忽然之间不急着回家了，他一开始还会愣住，后来已经能笑了笑，端起酒杯，从容的回一句，人总是会变得。
他本以为，事情会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直到他彻底忘了那段记忆，或者，那段记忆本就是自己的臆想，只是自己寡了太久，幻想出来的一段故事。
直到有一天，他已经很久没有点开的微博响了一下，是一条微博有人点赞了。
他有些茫然地点开了微博，跳转到了那条微博。
就在一瞬间，那段他一直试图遗忘的回忆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入他的眼中，让他没有任何防备地，就这么意识到，那些事情，都是真实存在的。
那是他在见到陆白山，将对方带到家中后，在一次次教导对方使用现代的家具的时候，心态炸裂下写出的一段话。
“不会吧不会吧，怎么会有人连热水器都不会用，看到个电视都大惊小怪啊！如果不是他实在太帅，我真的是会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的好么？”
他不知道这条微博为什么会忽然被人点赞，可他只是看着这么一条微博，脑中就本能地浮现出了陆白山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视一脸戒备，却还不忘将他护在身后的样子。
对方当时的表现太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他一边笑着一边掏出手机，偷偷地照下了陆白山的侧脸。
照片……在哪呢？他忽然急切地将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颤着手，打开了自己一直避免去看，却始终没有舍得删除的相册。
一张张鲜活的照片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跳了出来，有路上的风景，有沿途的美食，大多数里面都有陆白山的一截身体，或者手臂，或者肩膀，或者后脑勺，却很少会有他的脸部。
陆白山似乎从来都习惯用兜帽把自己的脸藏起来，哪怕后面借了他的衣服，也都会选择带帽子的衣服，将帽子戴起来，挡住自己的脸。
只有极少数的时候，唐夜山能拍到他的脸。
比如现在这张。
陆白山垂着眸子，靠在他的车的副驾的玻璃上，显然陷入了沉睡。唐夜山还记得这张照片拍摄的场景，那是他们刚踏上旅程的时候，陆白山还没有适应坐车，夜晚也总是无比警觉，很少入睡。
大概三个夜晚后，终于有一天，唐夜山半夜惊醒，才发现陆白山晚上并没有睡觉，而是警觉地坐在窗边，皱着眉，看着窗外。
月色打在他轮廓鲜明的脸上，将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道深沉的影子，唐夜山一时看呆了，掏出手机，按下快门的时候，陆白山忽然警觉地一侧头，一如之前，这张照片，依然只有一张模糊的剪影。
他不解地看向陆白山，陆白山的表情淡淡，一双琥珀色的眸子无辜地看着他，似乎在问他想做什么。他有些讷讷地放下了手机，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陆白山看了看窗外，他们住的房间靠近马路，外面时不时会传来车子经过的声音。他抿了抿唇，说道：“外面，不安全。”
这个回答让唐夜山有些意外，他笑了笑，上前，揽住陆白山，抱着配合小帅哥角色扮演的心态说道：“不会的，你放心吧，这里是我选择的地方，绝对安全。”说着，他打了个呵欠，说道：“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然后，他就这么躺回了床上，又一次睡了个昏天黑地。而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对面的床铺依然整洁如初，丝毫没有被睡过的样子。
陆白山抱着手臂，靠在床边，垂着头，听到了唐夜山起床的声音，他抬头，看向了唐夜山，问道：“走么？”
唐夜山点了点头，二人结了账，离开了小旅馆。
坐上车后，唐夜山没有开音乐，他看着陆白山，说道：“白山，我开车，你就抓紧时间也睡一会，放心吧，有我在，绝对安全。”
他不知道陆白山听进去没有，因为陆白山一如既往地沉默着。只是他在中途进入了休息区后，转头，想告诉陆白山可以下车走一走的时候，才发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垂着头，靠在玻璃上睡着了。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投下了轮廓鲜明的阴影，唐夜山忍不住放轻了呼吸，抬手，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拍照键。
这才留下了为数不多的，陆白山的正脸照片。
而那之后，陆白山似乎也终于放下了心，不再通宵彻夜地守在窗边。当然，也有可能是那次之后，他们住的小宾馆一个不如一个，只能睡在同一张床上。
而现在想来，如果陆白山本就是游戏世界里的人，他会那样戒备，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游戏中并不是太平盛世，而是战火纷飞，而按照陆白山这段时间的话，他是明教弟子，会外出执行任务，没有很强的戒心，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可他当时只是想着，陆白山未免入戏太深，真当自己是个执行任务的明教了。
手忍不住抚在手机中的照片上，唐夜山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没忍住流下了泪水。
他趴在自己的沙发上，抱着手机，窝在陆白山往日最喜欢坐的地方，无声地呜咽着，许久，才疲惫的睡了过去。
醒来之后，他将手机上所有的照片都删除了，唯独留下了那一张深夜的正面照。
再等等吧，他想，在自己彻底放下之前，总得有什么东西记得陆白山的存在。
那之后，他正常的上下班，正常的社交，正常的外出旅游，就好像陆白山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一般。
只是他再也没有打开过自己的电脑，更遑论登上那个熟悉的账号。
时间会抚平一切吗，他不知道，也不敢放任自己去想。
陆白山感觉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微妙。
他应该是被那个意识销毁了，可当他再次睁眼，居然看到了穿着一身不属于他们那个世界的衣服的唐夜山。
他张口，想要呼唤对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要抬手碰触对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丝毫。
他好像被困在了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只能被动的看着唐夜山的一举一动，无法碰触到对方，也无法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唐夜山看起来很好，他坐在桌子前，端着一杯不知道什么的饮品，喝了一口，低头，继续看着手中的书本。他分明记得，在两个人一起旅行的时候，唐夜山总是喜欢抱着那个名叫“手机”的小盒子的。
而现在，他似乎被装在了这个小盒子里。
书本上是他认不清的字，他眯了眯眼，发现自己依然无法看清后，就选择了放弃。他静静地看着唐夜山，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对方的情况，可能并没有自己猜测的那么好。
唐夜山看起来瘦了很多，原本恰到好处的脸庞已经瘦削的甚至有些憔悴，他的头发长了些，整齐地梳在脑后，目光沉静了很多。
看上去倒是比当时要成熟了很多，他想着，笑了笑，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神有多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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