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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迷】

涩泽龙彦的雾气,贪婪地吞噬着横滨的每一个角落。异能者与自身异能的联系被强行剥离,城市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恐慌。在这片隔绝了大部分声音的浓雾迷宫中,我跌跌撞撞地奔跑着。我明明已经打碎了嵌在月下兽额头的异能水晶,可它为什么还是不回来?

“白虎……回来……求求你……”

我能感觉到“月下兽”就在附近,那股狂暴而熟悉的力量在雾气中不安地躁动、咆哮,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触及。每一次试图呼唤、沟通,换来的都是更猛烈的反噬和排斥,像一头被激怒的、拒绝承认主人的凶兽。

“不……不要这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我徒劳地伸出手,对着雾气中那模糊的银白色的巨大轮廓哀求。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而冰冷的声线穿透浓雾,

“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存在,如何指望它为你所用?废物。”

是芥川。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侧前方不远处的雾霭中,身影有些模糊。他看起来也很狼狈,黑色外套上沾满了灰尘和污迹,脸色比平时更加惨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擦净的血痕。显然,他也刚刚经历过一场夺回罗生门的苦战。

“闭嘴!你懂什么!”

我被他的话刺得心头火起,绝望瞬间转化为愤怒,“它又不是怪物!它是……”

“它是什么?”

“是你的一部分,是你拼命想要否认、想要割舍的罪孽,你连直视它的勇气都没有,凭什么要求它为你而战?”

他猛地咳出一口血,却毫不在意地用衣袖擦去,“看看你自己,人虎,你恐惧它,厌恶它,却又不得不依赖它,多么可悲!这就是你永远无法真正强大的根源。因为你连‘自己’都不敢承认。”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我摇摇欲坠的心防上。我想起了上次国木田先生对我说的话,“你很弱,而虎很强。”

芥川说的……是对的。我害怕白虎的力量,害怕它的不可控,害怕它带来的破坏和别人的恐惧目光。我潜意识里,一直把它当作一个需要被封印的怪物,一个不该属于我的“错误”。

雾气中,银白色的光芒明灭不定,虎发出充满威胁的低吼。我仿佛听到了被排斥、被否认的痛苦和愤怒。它是我的一部分……它就是我……

就在这一片混乱和绝望中,另一个身影闯入了这片区域。

“镜花酱!”我失声喊道。

少女的身影在浓雾中显得格外单薄。她发丝凌乱,和服破损,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她手中紧握着一柄短刀,刀锋在雾气中反射着寒光。她的目光越过我和芥川,紧紧锁定了雾气深处模糊的人影——那是她的异能,夜叉白雪。

没有任何犹豫,镜花娇小的身体猛地冲了出去。镜花手中的短刀与夜叉的长刀相抵,夜叉额头的晶体被迅速击碎。镜花的身形在巨大的夜叉白雪面前显得如此渺小,每一次交锋都险象环生,看得我心惊肉跳。但她没有退缩,因为那是她的一部分,是她保护重要之人的力量。

镜花那不顾一切、直面自身异能的身影狠狠劈开了我心中的混沌。还有芥川那冰冷刺耳、却又一针见血的话语……

是啊……我一直在逃避什么?害怕什么?这力量,这白虎,它就是我!是我在孤儿院无数个被欺凌的夜晚唯一能保护自己的东西,是我能站在侦探社、能保护镜花、能守护这座城市的依仗,它从来不是怪物,它是我身体里奔流的血,是我灵魂中咆哮的勇气。

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猛地从心脏深处奔涌而出,冲散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我猛的站起身,张开双臂,迎接着虎的归来,或是攻击

吼声在浓雾中回荡,雾气深处,那狂暴的银白色光芒骤然一滞。紧接着,白虎如同找到了唯一的归处,月下兽的力量化为实质疯狂地朝着我的身体奔涌而来。

我抬起头,目光灼灼,看向浓雾中芥川的方向。他依旧站在那里,捂着嘴咳嗽,波澜不惊的脸上似乎在我成功唤回白虎的瞬间掠过了一丝惊讶和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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