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的阴暗巷弄，雨水混杂着酸腐的污水在地面上肆意流淌。
年仅十四岁的敦，像一只被遗弃的黑猫，蜷缩在散发腐烂臭气的垃圾箱旁，浑身湿透。伤口发炎引起的高烧让他意识模糊，黑色的发丝黏在苍白的额头上，那双本该明亮的红色眼睛，此刻只剩下野兽般的警惕与绝望。
他体内那股黑色的、不祥的力量在饥饿与痛苦的刺激下躁动不安，几乎要破体而出。
远处脚步声清晰传来，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冰冷的节奏。
漆黑的尖头皮鞋停在他面前，黑色的伞沿抬起，露出下面一张苍白俊美却毫无表情的脸。黑色的风衣，黑色的发丝，深邃如夜的眼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像是在打量一件无主的垃圾。
“……老虎？”
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敦强打起混沌的思绪，撑起疼痛的身体，试图呲牙低吼，却只发出虚弱的呜咽。
芥川龙之介看着这少年眼中那未被驯服的野性与痛苦，仿佛看到了某种熟悉的影子。他伸出苍白瘦削而骨节分明的手，却并非要拉他起来，而是驱使罗生门化作的黑兽，粗暴地卷起少年纤细的脖颈，将他拖离了垃圾桶旁那片污秽之地。
“从今日起，你的命就是在下的。”
□□大楼顶层，芥川对着勉强清洗干净却依旧因为恐惧和虚弱而瑟瑟发抖的少年宣告，
“你体内那丑陋的野兽，唯有在下能够掌控。你只有服从在下才能活下去，反抗，就死。”
黑手党的地下训练场，空气冰冷得仿佛要凝结，这里是只属于芥川和敦的炼狱。
“罗生门。”
低沉的声音响起，黑色的恶兽呼啸而出，毫不留情地刺向场地中央的身影。
中岛敦像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急速闪避，但他的动作慢了一瞬，罗生门的尖端划破了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渗出，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太慢了。”
芥川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他缓步走近，黑色的外套下摆扫过地面，
“懈怠就是死亡，在下教过你多少次？”
训练是地狱般的残酷。芥川亲自“打磨”他，用最极端的方式逼迫他掌控那份黑暗的力量。
每一次失控，都会换来罗生门毫不留情的穿刺与鞭笞，敦的身上很快布满了新旧交叠的伤痕。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在一次几乎濒死的攻击后，敦吐着血沫，嘶哑地问。
芥川居高临下踩住他试图支撑起身体的手，声音冰冷：
“因为你弱。弱者没有提问的资格，只有服从的义务。恨在下吗？那就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杀了在下。”
恨，当然恨。
恨他的残酷，恨他的冷漠，恨他将他拖入这无边的黑暗。但正如芥川所言，他是弱的。离开了芥川，他什么都不是，甚至无法控制体内的虎，只会彻底沦为只知破坏的怪物。
是□□给了他冰冷的栖身之所，是芥川给了他残酷的生存意义。
那份扭曲的依赖，在日复一日的痛苦与恨意中悄然滋生。
直到一次任务中，敦因为目睹无辜者惨死而再次失控，黑色的巨虎破体而出，几乎毁掉半个街区。
芥川强行压制了他，代价是敦身上又多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第二天，一个特制的黑色皮质项圈被扔到了敦面前。
“戴上它。”
芥川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内侧的尖刺会在你失控时刺入你的脖颈。疼痛会让你保持清醒，这是你控制不住那野兽所需付出的代价。”
敦抗拒着，但在芥川冰冷的注视下，他最终颤抖着戴上了那个项圈。冰冷的皮革贴上皮肤，内侧尖锐的凸起提醒着它随时可能带来的痛苦。
这仿佛一个永恒的耻辱烙印，宣告着，他永远是芥川手下一个需要被束缚的野兽。
他们的关系在恨意与扭曲的羁绊中固化。敦逐渐成长为□□最锋利的凶器，任务完成得更加干净利落，眼神却越来越空洞。
只有在面对芥川时，那空洞才会被激烈的恨意和病态的执着填满。他开始会故意在任务中留下破绽，只为了看芥川动怒的模样；他会在他受伤时，一边笨拙地替他处理伤口，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
芥川同样如此。他掌控着敦的一切——他的力量，他的生死，他的喜怒。他享受敦那双赤红的瞳孔只聚焦于自己一人的状态，即使那里面盛满了恨也无所谓。
他也会在敦高烧不退时，整夜用罗生门包裹着他为他隔绝寒冷，尽管第二天依旧会用最残酷的训练回报他的脆弱。
但是敦的身体发生了不易察觉的变化。
训练场的地面还沾着未干涸的鲜血。
“诶？中岛先生最近长了几根白发啊，是不是芥川大人对他太苛刻了？……”
“快闭嘴，要是让芥川先生知道你私自议论中岛先生，会把你的舌头砍下来的！”
两个黑手党的部下路过训练场的时候议论到。
他们像两条互相撕咬的毒蛇，用伤害证明生命，用痛苦维系彼此，在深渊**舞，一步步走向必然的毁灭。
敦心中的恨意与那点畸形的依恋不断发酵，终于到了临界点。他厌倦了当一件兵器，厌倦了项圈的刺痛，厌倦了这没有尽头的黑暗。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个将他捡回来，给予他一切又剥夺他一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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