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大姑娘其实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很幸运的人,更有甚者,她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倒霉的人,为什么呢?这十年的经历换了谁听了都会觉得她很惨的,一直被坑,好容易有次能坑别人了,还是个暂时版,这档子事儿还没过,又被坑了。
可恶的魔司令!
魔司令为什么要在挨了炎一剑之后选择逃离呢?留下自己的血液气息不应该是更好追踪吗?但是谁能来注意一下,这里是人世。魔司令要到处走的话,炎又怎么可能找的到?
他这么灰溜溜地跑了,还有一个比较扎心的原因,他打不过炎。
炎的术法是跟着梁皇无忌学的,虽然称之为师兄妹,实际关系与师徒无异,当初梁皇无忌选择这个身份也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想给煞魔子找一个同龄玩伴。煞魔子和炎是真正意义上的师兄妹,炎小的时候就喜欢跟着煞魔子玩,她特别喜欢煞魔子的瞳色,有时候感觉师兄就像一只猫猫,特别萌,所以炎就叫他萌萌师兄。
当然,整个魔世只有炎敢这么叫。
那说起武学,炎的武学功法自然是剑,是的,她会武功。
她学的剑法,是尸神七诡。
这剑法是机缘巧合之下获得的,众所周知一件事实,魔世第一剑客西经无缺与暗盟之主长琴无焰是魔世人人羡艳的一对神仙眷侣,哪怕他们本人之间并没有承认过与对方是否是爱慕之意,在这么多年的陪伴之下,也早已将这份感情深入骨髓。炎与魔伶公主乃是至交好友,经常出入传说中的暗盟也属正常,她很羡慕西经无缺的剑法,很多次想要这位传说中的剑客学习,多次请求后无果,西经无缺对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所阅世事太少,不适合吾之剑法。”
炎差点抱着魔伶公主哭的时候,胜弦主就给了她尸神七诡的剑谱。大抵是没料到无焰会这么做,所以西经无缺见到炎拿着剑使出尸神七诡的时候还有点怔愣,当然,他不会有什么异议就是了。
也就是从炎很小的时候开始吧,魔司令就知道自己打不过她。
术法与剑术都是师从名师啊,光是这份气运,就足够秒杀很多人了。
所以炎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些年的成长,怀疑是不是前些年过得太舒坦了,以至于现在就像是在弥补她那些年没受过的委屈,到这时候了,还真是没有人能一直幸运。
想完了魔世和魔司令的事情以后,炎想着先把这件事告诉师兄比较好,尽管她跟师兄已经说过这个预言,却实在是没料到会有人在默默推动这个预言的诞生。
就在她赶往灵界的时候,听见了一群人传来的声响,有武器交碰的嗡鸣声,有人群的喊杀声,还有凄惨的悲鸣之音,引得她的步子迈向那个声音源的中心。
“不答应奴家的请求,这般狠心,那奴家也只好狠心一回,送各位郎君去……死啦!”话音甫落,就见一绝美容颜、身姿窈窕的女子舞动她的鞭子,只是一招就杀了她刚刚对着说话的男子。
炎印象里认得这位,交趾公主,女暴君姚明月,是藏镜人的妻子,也是……忆无心的母亲。
“女暴君,你欺人太甚!”
女暴君将手里的鞭子微微一收,娇声笑了一下,然后道:“欺人太甚的怎会是奴家?各位都没本事让奴家开心,只好换个法子让你们说了,告诉奴家,九龙天书在哪里?”
炎正在考虑要不要出手相助这些略显可怜的术法世家,略微吐息之时,一道银光忽而向她袭来。
铁鞭女刑,果然名不虚传,甲子名帖天下第一鞭,威力也确实不俗,炎使出全力往身侧才闪了过去。
女暴君见状将鞭子转向,再度一甩,“哈,银邪盘首!哪来的不懂礼数的丫头,打扰奴家和郎君们相谈。”
炎心下一沉,左手持剑和女暴君手中铁鞭相接,右手化出法诀,一道光芒乍现,她已经将那还剩下的人都护在了身后。
女暴君这会儿倒是来了兴趣了,笑了几声,说:“呀,奴家还没有注意到,原来小娘子也是个术士啊~”明明是很温柔的一句话,给人的感觉却是冰冷无比的。
江湖中人人畏惧的女暴君,炎今天是见识到了。
“你在找什么?在中原闹出这么大动静,就不怕中原的人来找你吗?”炎无所畏惧地看了看姚明月,和她四目相对了。
姚明月冷笑一声,道:“奴家只怕还享受不到各位的照顾,中原的人想来,那便来吧。”
这话一出,怎么说呢,炎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虽然也不是小姑娘了,但还是很震惊她居然能……这么坦率地说出口吗?
除开女暴君的声音,炎注意到身后这些人需要安顿,便提剑准备去和姚明月纠缠一翻,正欲运功使出剑招之时,听见一阵熟悉的诗号传来——
“雪花伴孤魂,山白不知春。银桩蜘蛛恨,燕城——无情君!”霎时间漫天飞雪,冷意渐渐盖过这场地之上原本存在的杀意和血腥气。
来的人就是雪山银燕。
雪山银燕看着这样子,心底想着大哥说的果然没错,只是没想到会遇到两个人,看上去,哦,肯定是女暴君在杀人。
在他身后站着的、明显矮了很多的小空见到炎,说了一句:“是她,小弟,是那个女鬼姐姐!”
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小秃驴!不是这么叫的!!
雪山银燕将目光移向炎,看见她身后站着的略显狼狈的人,将啸灵枪指向了女暴君,说:“雪山银燕在此,无人可伤中原中人。”
女暴君又笑了一下,说:“这不是我俊俏的侄儿吗,你们叔父呢?来,让婶母好好抱抱你们吧。”
小空闻言拉了拉雪山银燕的衣角,炎的脸色也变得很一言难尽,想起之前九脉峰的事情据说也有姚明月这个人和苗疆的助力,脸色就变得很微妙。
这一家人可真乱啊。
雪山银燕义正言辞:“藏镜人尚在休养之中,中原容不得你放肆!哈!”说完他就抄着枪上去打算给他名义上的婶母来一下。
只是姚明月到底是能和藏镜人打架的女人,不可能会在这种情况下打不过雪山银燕这个后辈,于是乎,愉快的走了。
炎觉得姚明月的心态很神奇,她不是出来办事儿的吗,为什么这么轻易就回去了呢?而且行径这般大胆肆意,全然不像是要好好做这件事一样的节奏。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抱住了。
“女鬼姐姐你没死,太好了!”
……
真是人生无常,到处都是无语。
*
“所以姐姐你不是鬼啊。”小空仔细打量着炎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只有一面之缘,他没觉得炎的面容有什么变化,反而觉得很亲切。
雪山银燕拉着他的手,看着炎身后那些术士们道谢离开,然后转向炎,道谢道:“今日之事多谢炎姑娘了。”
忽然觉得有点尴尬,倒也不是主动去救的,就是多听了一会儿就被抓出来了。
“那个,雪山银燕,你们为什么在这里啊?”炎问。
雪山银燕回答:“藏镜人重伤未愈,父亲外出替他寻找药方,大哥就接下了中原百武会的担子,最近起了很多术士被追杀的案子,我就主动替大哥分忧了。”就连一边的小空也点头了。
小空:“我受伤好了之后就待在正气山庄了,前不久刚醒来,想要活动一下。”
炎苦笑了一下,还真的不知道今天算是幸运还是倒霉。
雪山银燕叹了口气,说:“西剑流之乱后大哥和父亲都忙,没有机会谢谢你,炎姑娘,真是抱歉了。”
“傻小弟,姐姐怎么会介意这件事呢?”
炎忽然觉得有点尴尬,是不是把她想得太好了……她看了看小空,不知为何,瞳孔忽而映出了一番别样的光。
原本金色如琥珀一样的眼眸,这个时候布满了白色的光,但只是一刹那,随着炎眨了一下眼睛以后,就没有再泛起任何涟漪。感觉心头的跳动好像是少了一拍一样,炎发现,这不对劲,再看了看小空,问:“你的病好了吗?”
小空摇了摇头,雪山银燕不是很懂,便问:“二哥的病情一如既往,只是近些时候没有再发作,有什么问题吗?”
炎心头那份跳动没有再跳了,沉默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刚才生出了一种,想要臣服小空的感觉?
她拱手行了一个江湖之间常见的礼仪,道:“我还有事要前往灵界,之后有要事再相见可好?”
兄弟两个人没有什么意见,看着姑娘的衣摆随着风飘了起来,渐渐掩埋在这黄沙地之外。
“二哥,我觉得炎姑娘怪怪的。”
小空微微挑眉,问:“你有什么看法吗?”
雪山银燕神色微动,凝眉,思索片刻之后说:“她肯定知道巨骨症怎么治。”
“傻小弟,怎么可能呢?她要是可以,肯定在半年前就把我治好了。”
也对哈,雪山银燕想了一下,暂且没有去想他看见炎的眼瞳变化了的事情。
*
告别了雪山银燕与小空,炎加快脚步赶往灵界。
踏入灵界地界,熟悉的结界气息让她稍微安心,但空气中似乎又弥漫着一丝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微弱却纯粹。
她找到梁皇无忌时,他正站在灵界深处一间僻静的石室外,神情专注而凝重,周身环绕着未完全散去的强大术力波动,显然刚完成一场耗费心力的仪式。
“师兄。”炎上前,先将魔司令逃脱以及可能引来网中人的警告迅速说了一遍。
梁皇无忌听罢,沉稳地点了点头:“此事我已知晓,灵界会加强戒备。辛苦你了,师妹。”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身后,“你来得正好,随我来吧。”
炎有些疑惑,跟着梁皇无忌走入石室。室内光线柔和,中央的石台上,静静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爱灵灵。
她的面容安详如同沉睡,但周身没有丝毫生机,唯有胸口处微微悬浮着一团柔和纯净的白色光晕,如同护心镜般笼罩着她的心脉。
那光晕中蕴含的灵力,让炎感到一阵莫名的熟悉与亲和。
“这是……”炎怔住了,看着爱灵灵毫无声息的样子,心头一紧。
就在这时,月牙岚从石室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牢牢锁在爱灵灵身上,仿佛那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他看到炎,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所有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石台上。
“灵灵……”月牙岚的声音都带着化不开的痛苦与期盼。
梁皇无忌解释道:“灵灵的肉身得以保全,但魂魄离散,常规方法难以回天。我一直在寻找复生之法。”
他看向炎,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之前向你讨要的那一滴血,正是此法关键之一。至纯的魔气与灵力在你体内达成了一种罕见的平衡,凤凰血是稳固灵灵魂魄与肉身联系的最佳引子。”
原来师兄借血是为了救爱灵灵啊……她看着石台上仿佛只是睡着的爱灵灵,又看看全副心神都系于一人身上的月牙岚,心底有些复杂。
有对师兄未曾言明用意的些许恍然,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她一直觉得自己倒霉透顶,总是被卷入各种麻烦,付出的多,得到的少。
可此刻,看到自己的血或许能挽救一个善良女子的生命,抚慰一个痴情人家破碎的心,她忽然觉得,这次来人世,似乎也并非全无意义。
“所以……她能醒过来吗?”炎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血引已种下,魂魄正在逐步汇聚温养。”梁皇无忌的眼中带着希望,“但这需要时间,而且不能受到任何干扰。魔司令与网中人的威胁,确实令人担忧。”
不仅是因为守护灵界的封印,也为了爱灵灵。
这时,莫前尘端着一碗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汤药走了进来。他看到炎,点了点头,随即对梁皇无忌说道:“大师兄,稳定魂识的汤药准备好了。”他将药碗小心地放在石台旁,然后仔细检查着爱灵灵周身环绕的灵光,尤其是胸口那团光晕。
“灵力流转平稳,血引融合得很好,没有排斥反应。”莫前尘转向炎,难得地露出一丝温和的神色,“炎姑娘,多谢你。若无你的血,此法难成。”
炎连忙摆手,道:“你言重了,能帮上师兄的忙就好。”她看着莫前尘专注检查的样子,想起他平日里的严谨,此刻却为了救回小师妹如此尽心竭力,心中不禁感慨灵界众人之间深厚的情谊。
月牙岚终于将目光从爱灵灵身上移开,看向炎,深深鞠了一躬:“炎姑娘,此恩,月牙岚永世不忘。”
他的动作和话语太过郑重,让炎有些无措:“你别这样,月牙岚。师兄早说是救灵灵的话,我就待在灵界保护她了。”
梁皇无忌拍了拍月牙岚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对炎说:“复生之术已成大半,接下来便是等待。师妹,这段时间请你留在灵界吧,关于魔司令和网中人的事,我们还需详细商议布防。”
炎点了点头。
*
“月牙岚,知道西剑流败亡之后,你是什么心情呢?”炎坐在爱灵灵的一边,这些日子以来都在灵界看着她。
月牙岚微微一愣,然后道:“曾经我做错过,所以选择叛逃,但是在知道消息的时候,心头还是说不清的感觉。”
炎看他,道:“是憾吗?”
月牙岚原本低着的头忽而抬了起来,嗓子里夹了什么话,就是不知道怎么说。
憾么?
大哥的光芒曾经耀眼无比,将小小年纪的他逼得无所适从,一心想着更努力,想与大哥比肩。
“是憾。”月牙岚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但憾的不是西剑流败亡,而是……我终究什么也未能改变,什么也未能守住。”
他望向石台上沉睡的爱灵灵,目光胶着,仿佛要将那苍白的面容烙进灵魂深处。“离开西剑流时,我以为选择了正确的路,就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可结果……大哥死于炎魔幻十郎之手,灵灵为我至此……西剑流的失败是注定的,我甚至……为此努力过。但当它真的倾覆的那一刻,我并未感到丝毫快意。”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那里曾是我的归处,有视若榜样的大哥,有并肩的同伴……即便道路不同,那份记忆并非虚假。败亡像一声终局的钟响,提醒我,连同我拼命想抓住的过去,都一并碎裂了,再也回不去了。”
月牙岚顿了顿,极轻地加了一句,几乎化为一声叹息,“而我……连为大哥收殓遗骸,都未能做到。”
炎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看着这个昔日冷峻的人,此刻被巨大的无力感笼罩,那份沉重,她也能体会。
他曾以为,只要足够强,就能贯彻信念,守护重要之人,可是结果呢?
月牙岚的拳头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我现在才真正明白,有些失去,是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挽回的。西剑流的失败是必然,是罪有应得,可我失去的却不会再回来了。大哥,还有灵灵,这份空洞,并不会因为敌人的败亡而被填满。我……谁都保护不了。”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份深自责与绝望一直困扰着他自己。
炎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爱灵灵胸口的柔和光晕上,也许是她的血感受到了爱灵灵的心声吧,炎听到了一个声音。
“月牙岚,”她轻声开口,声音在这寂静的石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你说你谁都保护不了……但灵灵,她现在还在这里,不是吗?”
月牙岚抬眼看向她。
“师兄在尽力,你在守着,而我的血……也起到了一点作用。”炎的语气很平和,没有刻意安慰,只是陈述着事实。
“结局还未注定。憾事已成,无力挽回,这痛楚是真。但若因沉溺于已失去的,而放弃了眼前还可能抓住的……那才是真正的遗憾。”
她转过头,直视着月牙岚那双写满痛楚的眼睛。“西剑流的路结束了,但你的路还没有。灵灵的路,也没有走到尽头。守护的意义,不在于从不失去,而在于……在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仍然不放手。”
这也是爱灵灵想对月牙岚说的。
月牙岚放松了自己紧绷的心态,长舒了一口气,想清楚了很多事情。
“大师兄,这也是你要她留在灵界的理由之一吗?”莫前尘在一侧,与梁皇无忌看完了这一场景。
梁皇无忌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并没有否认,道:“嗯,她做的一直都很好。”
继续私设满天飞[狗头叼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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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说不清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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