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噔——”
辛蔓把那只漾着淡金色气泡的冰川玻璃杯，搁在徐霆飞面前的玻璃桌上，圆溜溜的青柠片和百香果籽，在杯子里浮浮浮沉沉的。
“您好，这是您点的【清清爽爽、不是太甜就好】的百香果青柠气泡水。”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红豆甜香，并一缕焦糖的香气搅在一起，微微地、缓缓地袭来。
徐霆飞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让这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悄悄钻进了心底。
她好香……
.
辛蔓偷偷瞄了一眼徐霆飞。
既然新地球选择了铠甲人，那铠甲人就应该是新地球的宠儿了。
这样偷偷在“地球宠儿”的杯子里“加料”，拿他当小白鼠，的的确确有一点坏心眼。
不过，既然是球妈选中的孩子，对【污染】的抵抗力，总该比普通人强得多……吧？
嗯，安全安全，问题不大！
不敢对上徐霆飞那双清亮的眼睛，辛蔓整个人一缩，“唰”地把脑袋埋得低低的。
救命！他是不是发现了那杯有问题的“特调”……
心虚像小泡泡似的，咕嘟咕嘟在她心里冒个不停，脸颊也跟着悄悄烫了起来。
.
她不敢看自己，难不成是害羞了？
徐霆飞嘴角上扬，慢悠悠地放下二郎腿，转而单手托住下巴，胳膊肘支在了玻璃圆桌上，不无得意：“喂，你还记得我么？”
“呃，我们不认识……的吧？哈哈。”辛蔓努力挤出一个笑，笑得有点僵，眼神飘忽忽地转向报刊架，“欸，架子好乱啊……”
不就是那个战斗意识超～烂的铠甲人？
她当时都气得磨牙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
“可我总觉得啊——”徐霆飞轻咳一声，举起了那只冰川玻璃杯，手指轻敲着杯壁，幽幽望向手忙脚乱的丸子头女孩，“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是、是吗？”辛蔓耳根一热，假装没听见似的，伸手就去整理旁边的报刊架，那上面的杂志被她“哗啦啦”地拨得乱响。
玻璃圆桌上，那份头版是“铠甲人大战妖兽人”的报纸，还大剌剌地摊开着，标题字体又粗又醒目，正中央就是飞影铠甲的侧身战斗照。
帅得像从漫画里剪下来的一样。
可辛蔓竟然一眼都没瞟过来。
她双手“啪”地一按，利落地把报纸对折、再对折，跟叠什么超市促销海报似的，随手就塞回了报刊架最底层。
徐霆飞：“……”
他皱了皱眉，看着她在空荡荡的奶茶店里忙得团团转，忍不住吐槽：“按你这店的客流量，用得着忙出残影吗？”
辛蔓动作一顿，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看不见的问号。
什么叫“按你这店的客流量”？！
她可是在“老爹煎饼摊”小游戏里练出过黄金手速的人好不好！
“还、还好吧，”辛蔓忍了又忍，终于挤出一个假笑回怼，“倒是您，一看就是签单签到手软的大忙人，怎么也有空来小店喝奶茶？”
“呃，我、我就是来这边谈业务，顺路……”徐霆飞一下子卡了壳，耳垂悄悄红了起来，“不是，我其实就……就……”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越说越慌，赶紧低头喝了一口气泡水，却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这下轮到徐大少爷不敢抬头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已经在这条街来回晃悠好几天了；更不能说，他好几次从窗外看到她在后厨里辛苦熬奶茶，一整天没卖出一杯……
今天他推门进来，本是打算随手买一杯，就当是替她撑个场面。
却看见她正低头擦着柜台，侧脸映在午后的光里，柔软，却透着说不出的倔强。
他忽然很想要走近她。
不光是靠自己“飞影铠甲”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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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蔓不清楚徐霆飞的心思，只当是自己戳破了他这个“纨绔子弟”的伪装。
瞧他跟自己一样窘到红温，她笑得眉眼弯弯，递了个台阶过去：“要不要试试我家的招牌红豆奶茶？今天煮的红豆特别糯哦。”
徐霆飞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回应：“……嗯。”
再也不肯多给一个字。
不然呢？难道要他承认，自己故意绕这么一段路，就为了能偷偷从窗外看一看她？
俩人的心思，七拐八绕地转了半天，居然借着一杯红豆奶茶，达成了微妙的“和解”。
.
辛蔓店里的这款招牌红豆奶茶，可比她调制的青柠百香果气泡水用心多了。
它绝不是用廉价香精粉末冲泡的，而是用真材实料、精心熬煮出来的。
经过文火慢炖，红豆已经开花起沙了，与醇厚的红茶和牛奶交融后，形成了绵密浓滑的质地，香得不得了，喝起来一点都不水垮垮的，反而呈现出一种“1 1 1>3”的风味。而且，这一份热滚滚的甜香，还能极好地遮掩【污染】本身所带来的阴冷感。
就连盛红豆奶茶的马克杯，都是奶油白陶瓷的，触感温润；杯身上的郁金香浮雕一直延伸至杯沿，每一片花瓣都饱满地微微隆起。
“请品尝热腾腾、甜滋滋、软糯糯、好喝到爆炸的红豆奶茶吧～”辛蔓把“加了料”的红豆奶茶，端到了徐霆飞面前。
徐霆飞轻触杯壁，目光落在马克杯里，只见赤褐色的奶茶上，铺着一层绵糯的红豆蓉。
冷不丁地，他就被这一股暖香给攫住了。
一向不嗜甜的他，竟也不由捧杯抿了一口。红豆的沙糯与奶茶的丝滑完美交融，可过分的饱足感，却让徐霆飞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是味道太差……
这一口喝下去的不是奶茶，而是一整块冰，生生冻进了他的五脏六腑。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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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怎么样？”辛蔓盯了会儿徐霆飞的表情，目光又落在他握着杯子的手上。
一整锅红豆奶茶里，辛蔓只加了一丢丢的、微量的【梦魇的污染】。
她已经用小白鼠做了一次又一次的测试，确认这种程度的污染是可控的，绝不会让人爆体而亡，但安全的界限究竟在哪儿，终究得靠真正的人类去试过才知道。
徐霆飞抬起眼睛，视线朦朦胧胧的，连眼前的辛蔓都看不清，他晃了晃头，喃喃道：“奇怪……明明是热奶茶，喝下去怎么更冷了……”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打了个激灵，一股又冰又腥的铁锈味，一下子涌上喉头。
方才那口奶茶，一进到他的胃里，突然像活了一样，变成一条冰凉的小蛇，嗖地窜开，寒意也涌向全身，冻得他忍不住轻轻发抖。
“嘶……好冷……”
蓦地，徐霆飞鼻子一酸，一股热流跟着涌了出来，他赶紧伸手去捂，鲜血从指缝里“滴滴答答”地从手腕往下滑，染红了他昂贵的衣服。
辛蔓倒吸了一口凉气！
糟了，该不会真要出人命了吧？！
那一丝梦魇【污染】，钻进人类躯体后，就像是惊蛰后苏醒的蛇般疯狂窜动。辛蔓立刻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它剥离了出去。
可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污染的余波已渗入徐霆飞的躯体，虽不致命，却留下细微的损伤……
他以后会更容易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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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那只精致的郁金香马克杯，从徐霆飞的手里滑落，“啪嚓”一声摔得粉碎。
徐霆飞身子晃了晃，细密的冷汗从鬓角渗出，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俨然是被一阵忽冷忽热的浪潮裹挟，连坐稳都有些吃力。
“我送你去医院！”辛蔓彻底慌了，一把将他打横抱起，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不去医院……”
徐霆飞勉强摇了摇头，脑袋昏沉得像灌了铅，却仍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
他实在没法将自己眼下这副狼狈姿态，跟那杯甜甜的红豆奶茶联系到一起。
这要是传出去，说徐氏海运集团的继承人喝奶茶喝到进医院，他明天保准能成全希望市朋友圈的笑料头条！
还有别用那什么公主抱，太丢人了……
可他再没力气争辩了。
徐霆飞话还没说完，身子彻底软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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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飞影铠甲这样的地球宠儿，都扛不住梦魇的污染……真要在希望市推行她的“疯狂奶茶计划”，后果不堪设想！
辛蔓又后怕又愧疚，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有几滴正砸在他的脸颊上：
“对不起……我不该逼你当小白鼠喝红豆奶茶的……都是我不好……害你又是流鼻血，又是发烧的……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她声音越来越低，每一滴眼泪都很滚烫。
徐霆飞意识陷入混沌，隐隐感觉到一滴温热的泪落在睫毛上，耳边萦绕着压抑的啜泣。
他迷迷糊糊地想：糟了，把这小姑娘吓坏了吧，她肯定以为，是她的奶茶喝出人命了。
他想睁开眼，想告诉她别怕，也不怪她，可意识沉进了深海，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动了动嘴唇，极轻地吐出两个字：
“别哭……”
.
.
[好运莲莲]被【梦魇】轻度污染过的人，能在一定程度上看透辛蔓的障眼法，让人窥见辛蔓和奶茶店的部分真实状态。比如，能看到辛蔓身上总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雾，还会看到奶茶店里的楼梯叠影等，以至于当事人会怀疑自己得了飞蚊症[吃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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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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