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我去种玫瑰吗？”内斯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看着眼前靠坐在沙发上的凯撒国王。
凯撒摊手：“有问题吗？你不是花匠吗？”
说罢，他颇为玩味地上下打量了内斯两眼，似乎是想和内斯说“你还想怎么演？”。
可怜的内斯，一定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了。
凯撒这样想着，忽然觉得更好玩了。
但实际上内斯完全没理解他的另一层意思，他只是奇怪凯撒怎么偏偏指派他去种新的粉玫瑰。
内斯虽然不太理解，但也同意了。
“那陛下，我要不要搬去花房住？”
凯撒蹙眉，这跟去哪里住有什么关系？
内斯想的很简单，要去养花的话这里离花房实在太远了，时间也不怎么来得及，还不如搬去花房住。
“随便你吧。”
凯撒抬手，让他先出去了。
尊贵而高傲的凯撒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这股无名火是从哪里烧起来的。
是因为内斯吗？内斯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仆从，凭什么主动提要离开他这种话？
凯撒这么一想，更不爽了。
本来是自己打发他去种玫瑰，内斯为什么一点都不伤心？
他不应该哭着乞求自己不要抛开他吗？
凯撒不理解，明明内斯那么喜欢自己……
哦，他明白了，内斯这是欲擒故纵。他故意主动离开，就是想让凯撒先心慌。
呵，手段很高明，但是他米歇尔·凯撒是不可能中招的。
真是可惜了这只可爱的心机小狗了，凯撒勾唇一笑，他还是更想看见他卑微可怜的样子。
那样他会更开心的。
此时，抱着被子行李住进花房的内斯完全没有一点儿伤心。
他甚至不知道凯撒自己脑补了些什么。
内斯对于凯撒的伤心早在确认凯撒不喜欢他的那天都用光了。
凯撒不喜欢他，那他也不要喜欢凯撒。
内斯开始专心的准备培育新的粉色玫瑰。他不禁有些感慨，自己作为玫瑰花的守护神子，又当了两百多年的玫瑰，居然到现在才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种玫瑰。
新手花匠自然不想暴露自己的生涩，内斯只能自己偷偷地摸索。
他搬出国王寝宫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王宫，大家都知道内斯失宠了，被“赶”了出来。
有人背地讥讽他活该，也有人可怜他落到这个下场，灰溜溜地回去种玫瑰。
花园总督受了命令不能随便接触内斯，他也纳闷了，陛下这不是已经让内斯离开了吗？为什么还特别嘱咐不许打扰他？
难道这其实是陛下的计划！
总督恍然大悟，越想越觉得合理。这一定是两人之间的游戏！
陛下是故意这么折腾内斯的！
上位者的爱好，总督多多少少也是明白的。
于是他也吩咐下去，花房的所有仆从花匠没什么事不许靠近内斯。
内斯每天一个人泡在花房里专心的种玫瑰，他想起那个夸他好看的少女，忽然发现自己还没有跟她认识。
可是王宫那么大，他该去哪里找到她？
离开凯撒的第七天，内斯在花房里遇见了一个新朋友。
那是个一头漂亮紫发的贵族少年，据他所说自己是迷路了才走到这里的。
“我很少来王宫。”御影玲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今天是跟着我的父亲一起做返程述职。”
内斯听不太懂，但是点点头。
玲王以为他是不相信，又补充：“因为我们常年待在海上，所以才很少回来。”
内斯忽然眼前一亮：“海上？”
御影玲王是一个接触过大海的人！
交谈后他才得知，玲王所在的御影家族掌管着瑟兰德王国的出海贸易和他国外交的工作，因此常年在海外。
甚至御影玲王就是在海上出生并长大的。
“大海是不是很好玩？”
玲王惊讶于内斯的想法，但这也让他觉得很可爱：“大海神秘而美丽，一般人驾驭不了。如果你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船长，那么和风浪共舞应该是件快乐的事情。不过也有很多的危险就是了。”
内斯一双大眼睛兴奋地看着御影玲王，后者看出他的心情，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大海？”
粉色的脑袋高速上下点头。
“我和你很有缘。”玲王思索片刻，“不如你到时候向总督请个假，到时候我带你去看看大海？”
内斯问他：“你们下次出发是什么时候？”
“两个月后。”
“好！”内斯握住他的手，“一言为定！”
玲王看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少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找到了可以带他去看大海的人，内斯每天种花都是哼着歌的。
凯撒曾经偷偷，不，陛下曾经路过来看了一眼，发现内斯离开他反倒还更开心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内斯才不知道凯撒在想什么，他已经完全沉浸到玲王说的海上航行里去了。
这段日子玲王经常来找他，和他聊了许多海上的趣事。
“在马塔尔海域，居住着传说中的人鱼。”玲王说着说着回忆起了自己少时的一件事，“我当时还小，趁船抛锚休息划着小船出去玩。”
那是一块侵蚀成岩洞的巨石，玲王在那里见到了一条黑色鱼尾白色长发的人鱼。
“然后呢？”
玲王脸上红透了，他只记得那条人鱼引诱他过去。他有着健硕的肌肉和漂亮的脸，让玲王无法抗拒地沉入他的怀抱里。
关于后面的记忆玲王是有些零碎的，可能是因为最后他晕过去了，把那个时候的事情都忘了不少。
“真是美丽的邂逅。”
玲王叹了一口气：“可惜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这次我们的旅程会经过马塔尔，我想再去看看。”
内斯心想：那自己有没有可能也邂逅一条人鱼？
也不是毫无可能的事情吧……
有没有漂亮的人鱼会喜欢他这样的丑小鸭呢？
当晚内斯就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广阔无边的大海，他浮在海面上看着一样碧蓝的天空。
阳光很温暖地照在他身上。
忽然，他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扣进怀里，那是一条翠蓝色鱼尾的成年人鱼。
阳光过于刺眼，内斯模糊地看见人鱼垂散着的一头金色长发。
“内斯……”熟悉的声音伴随着人鱼的靠近而落在他耳边。
细碎的吻落在他耳边、颈侧，温柔而带着眷恋。
内斯感觉自己的脸被一双大手捧住了，人鱼和他额头相抵：“内斯……”
此刻他终于看清人鱼那张漂亮精致的脸:
是……米歇尔·凯撒！
内斯从睡梦中惊醒，心口还在不停的狂跳。
他怎么会做这样春心萌动的怪梦呢！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凯撒不是人鱼，也不会那样温柔的亲他。
内斯的手覆上自己的嘴唇，轻轻地捏了捏。
没关系，只是一场梦罢了。
他这样安慰自己。
可惜接下来的几天内斯都在做类似的梦，总是在清晨一脸潮红地醒来。
不行，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坏掉了。
还好一个人的到来拯救了混乱中的内斯，是那天传话的侍女。
“是你啊！我终于找到你了！”内斯激动地放下手头上的工具，“你叫什么名字？”
“维娜……”侍女微微羞涩的低下头。
“你好维娜！我叫内斯！”内斯露出阳光的笑容，两个人走在阳光下散步。
通过交谈内斯才知道维娜在王宫里也没什么朋友，因为性格的懦弱反倒常常受到欺负。
内斯一听立即说可以帮她，维娜拉住他摇摇头。
内斯现在在王宫里的人缘也不好，如果再帮她出头两个人都会更不好过的。
“不然，我去和陛下说把你调来跟我一起种花吧！”
内斯思来想去，这就是最好的办法。
让维娜一起来花房，既能让她免受其他同伴的欺负，他们也能多接触接触。
“真的可以吗？”
“当然！”内斯想了想，凯撒应该不会觉得有问题的。
维娜下意识抓紧了内斯的手：“谢谢你！”
内斯惊了一下，维娜也连忙缩回了手，内斯以为她会误会立马补充：“没关系的！”
结果两个人都更害羞了。
红着脸不知道怎么回应。
少男少女纯真的相处让另一边路过的凯撒国王极为不满，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故意冷落内斯，他居然敢去找别人？
自己是不是太惯着这个家伙了？
凯撒咬牙微笑，转身离开。
是夜，内斯求见国王。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国王凯撒的寝宫，昏黄的烛光摇曳，内斯不禁疑惑，以往的蜡烛有这么暗吗？
是不是仆从们换错了？
“内斯。”国王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卧房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语气：“过来。”
凯撒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双锐利的眼眸紧盯那个一步步走进他领地的少年。
“怎么穿着这套衣服？”他不满地皱眉，这身绿色的花匠制服实在太不合适内斯了。
实际上并不是不合适，相反这套制度清新的颜色和干净的剪裁线条极其能衬托出内斯身上的少年气。
但是凯撒内心下意识地认为这衣服过于劣质下等，配不上内斯。
他当然不会这么说，嘴上还是数落：“我不是有给你定做衣服吗？穿这种衣服……丑死了。”
内斯努力扬起笑脸：“陛下给我的衣服很漂亮，我怕弄脏了，工作的时候还是穿制服就好了。”
凯撒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拿起红酒杯抿了一口：“衣服有什么好担心的，你随便穿就是了，脏了就再给你做。”
男人依然高傲的沉浸在自己的“温柔宠爱”计划里，丝毫没有意识到内斯情绪的变化。
“人靠衣装马靠鞍，你看看你自己，我不给你好好收拾一下怎么行。”
内斯低垂着头：“是，多谢陛下。”
凯撒挑眉：“只有口头答谢吗？”
内斯终于明白凯撒叫他进卧房的意义。
这些天和玲王聊天的时候，玲王给他带来过一本小说。
书里描写相爱的人会用亲密的肢体接触来表达爱意，那他和凯撒呢？
他和凯撒之间做过的远比书上写的更亲密，他们之间……是爱吗？
内斯曾经避重就轻的试着去问玲王，玲王说爱的表达有很多种，肢体的接触并不一定就是爱，也可能单纯是发泄·**。
“什么是喜欢一个人一定会做的？”
紫发少年思考片刻：“亲吻吧。”
如果你情不自禁地想要亲吻一个人，那你一定很喜欢他。
此刻，内斯跪在凯撒的面前，尽力地服侍着这位喜怒无常的恶趣味君王。
“咳咳咳……”内斯呛了两下，咳得有些呼吸困难。
凯撒掐住他的下巴，强迫少年和他对视。
内斯紧紧盯着那双漂亮的，璀璨的眼睛，一动不动。
“可怜的内斯，看看你自己的样子。”那双眸子里带着不屑的笑，“你还想要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和女人交往吗？简直是异想天开。”
凯撒的言语像针一样刺痛着内斯。
“她知道你背地里这样服侍我吗？”凯撒的大拇指用力揩去污浊，“你喜欢那个女人，是吗？”
内斯知道他在说谁，是维娜。
凯撒应该看见了。
内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其实他和维娜并没有见过几次面，聊得最久的就是今天这次。
凯撒不知道，他转身以后内斯和维娜一路逛到了花园的湖边。
内斯看着脸颊微微红润的维娜，周围春光明媚，微风徐徐吹拂着，好像一切都在营造美好的感觉。
可是他的内心翻不起一点波澜。
“内斯，其实我……”
“维娜，你觉得……”
两个人同时开口，空气一时沉默下来。
内斯知道维娜要说什么，他迟钝的脑子第一次转得这么快。维娜也知道内斯明白，于是她先转移了话题：“内斯，我一直没有问你，你和陛下……”
“我很尊敬陛下。”内斯摇摇头，“除此以外就没有了。”
“原来如此。”维娜没有追问，直到内斯又问她：“你觉得什么才算喜欢……或者怎么才算爱？”
维娜看着少年支支吾吾脸涨得通红的模样忽然笑出声：“原来你要问这个。”
内斯和她说了玲王的理论，维娜表示认同。
“喜欢一个人，确实有想要亲吻他的冲动。但是爱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内斯疑惑：“哪里不一样呢？”
“如果你爱一个人，你会不敢吻他。”
内斯一知半解，最后摇摇头。
如果喜欢是想吻，为什么爱了就不敢？
维娜“噗嗤”一声笑出来：“就是说，喜欢是一种冲动，而爱是克制。”
两个人坐在草地上，维娜迎风靠着远方：“就像……对待玫瑰花一样，喜欢的人选择折下花带走，爱它的选择呵护它成长和盛开。”
“对待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很多，抱住自己的小腿闷声道：“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很多年后内斯才明白爱是多么复杂的一个命题，大多数人和他一样，身在其中却无法看清。
后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见过最懂得“爱”的人，其实就是维娜。
但是这一刻的内斯也真正明白，他和维娜之间没有可能。
维娜的声音好像还在他的耳边，他出神的反应让凯撒认定他在想他的情人维娜，愈发怒不可遏。
内斯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是他第一次认清自己，尽管再不想承认，但这是事实：
他，亚历克西斯·内斯，爱上了米歇尔·凯撒。
凯撒的怒意在内斯的沉默中爆发了，他不愿承认自己在嫉妒，他认为自己只是在惩罚内斯的不忠。
作为他的宠物，内斯没有资格爱上别人。
内斯想去抚摸凯撒的脸，但是看见他充满怒火的眼睛，他的手顿在半空。
“心虚了吗？”
凯撒揪着少年的领子把人提起来就往床上扔。凯撒的床很软，但内斯还是震了两下。
“我要让你明白，你只能是我的。”
男人脱衣服的动作流利而粗暴，内斯双手抵在他胸前，拼命反抗：“不要！凯撒…我没有……我不喜欢维娜！”
“我真的和她没关系！”内斯的脚踝被男人攥在手里，他的解释仿佛一句都进不了凯撒的耳朵。
又或者此刻的凯撒根本不在乎什么维娜不维娜，他要的只是确认内斯对他的完全忠诚。
“不要！放开我！疼……凯撒！”
这太超过了，内斯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凯撒被他踹了好几脚，一边摁住他一边皱眉道：“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现在装一副不想和我做的样子？又纯情上了？”
怀里的人忽然不挣扎了，内斯一副任由他处置的模样，安静地接受凯撒的一切。
凯撒以为他害羞了，卧房太昏暗，他看不清内斯的泪水。
疼，好疼。
内斯说不清是身体还是心脏在疼，可能两者都有。
他眼前模糊地浮现维娜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虽然怎么样算爱不好界定，但是不爱就很简单了，伤害你的肯定都不是！”维娜温柔地看着他：“真正爱你的，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
内斯终于确定，凯撒完全不爱他。
哇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小内斯……
开开你！害呀……
其实内斯在确定自己爱上凯撒的下一秒就确认了凯撒不爱他。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但最后还是会he的，有点狗血哈哈哈（别打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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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死（强制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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