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最后还是云柯开口打破了沉默,像是终于没招了,苦中作乐般的安慰道,
“起码我们还活着,有机会回去。”
“-----哎。”
韩子忱也没什么好说的,现在改变不了什么,系统也没那么靠谱,他们可以说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是不要苦恼于这件事了。
不久,在外商量完事情的韩母回来了。她还有事要忙,看韩子忱恢复的差不多,把韩子忱送回家,请云柯帮忙多加照看,就准备离开了。
“阿忱,好好休息。”
韩母临走时转头看向韩子忱,脸上忧虑之色未消,又有几分说不明的情绪,
“压力太大了就多休息,现在人都没精气神,变了好多。”
“嗯嗯,好的妈妈。”
韩子忱心中一跳,想着韩母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不对。但那抹情绪只出现了一瞬,韩母似乎放弃了那抹顾虑,转身离开。
韩子忱望着那熟悉的背影,心中愈加冰冷。文中npc并非没有思考能力与自己的性格,比如韩母,比如之前的那个女孩。
那许清月呢?他难道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云柯的异常吗?还是说这里有其他的力量,让他无法察觉?这不是系统的手笔,若有如此能力,只要修改顾烨极端的想法,一切就都迎刃而解,根本不需要他们介入。那是不是不管他们如何阻挠,也只能改变微乎其微的人生经历,没办法对他的情感和思维造成任何影响?这所谓的任务修正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韩子忱感觉太阳穴隐隐发胀,云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上前搀住他。
“别多想,快回去休息休息。”
“这破系统,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的不就是人口拐卖吗,而且又菜又爱玩的,啥也不会,倒了八辈子霉碰上这么个东西这样对我老婆,烦死了啊啊啊……”
韩子忱听着云柯心里骂骂咧咧,忽然想起那个梦。
“哎。”
他赶忙戳了戳云柯,在对方一脸迷茫中说道。
“蹲下来我看个东西。”
云柯比韩子忱高一些,于是微微蹲下,任由韩子忱绕道身后扒拉他的衣领。
韩子忱看着云柯脖颈后那颗痣,不免陷入沉思。系统之前说有时空错乱的漏洞,难道他在梦里看到的是云柯的父母吗?现在想想,云柯好像从没跟他提过自己的父母,他对云父云母的映像也只从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中得出,都说是豪门大户出身,能力出众,名声显赫。
韩子忱又想起刚才见到韩母时的场景,终于明白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不止是因为韩母和现实母亲的高度相似,更是因为云柯的父母,并未出现。不管他的父母与原本他们世界的是否相似,这种情况,不来也该有个询问吧?难道是之前来过了,他没看过?
韩子忱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全然没注意到云柯越来越红的耳根。
“老婆的呼吸打到脖子后面了好痒……老婆怎么还在看,我的脖子这么好看吗,我以后要好好保养了……”
韩子忱一僵,缩回了手。对上云柯巴巴的眼神,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云柯的脸颊。
“小狗……”
韩子忱觉得云柯可爱,但还是忍不住问,“你父母知道这事了没?也没见他们?”
“……额,知道了。”
云柯的神色一下变得有些怪异,勉强笑笑,
“对了,过两天周末我可能要回趟云家,只能留你先看着许清月了。”
韩子忱眯了眯眼,看着眼神淡定自若的云柯。
“绝对有问题。”
韩子忱想起梦中看见的片段,都顾不得再与系统确认了,只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保护欲和气愤油然而生,
“他们不会觉得主要是你的问题吧?”
“嗯……”
云柯脸上闪过惊讶,但很快压抑下情绪,反驳道,
“没,没有。就是有事情而已。”
韩子忱看着他的反应,更是坐实了心中的猜测,也不免着急。
“什么事要你一个学生回去?”
“就,亲戚间的事。”
云柯不自觉的避开韩子忱的目光,神色如常。
韩子忱也知道这样他也没什么办法了,只得说,
“那方便见见你的父母吗,我想当面感谢一下你救我。”
“啊?这干什么,帮你本来就是我该做的,而且,后面我也没……”
云柯说着,垂下眼眸,好像有些低落,
韩子忱又凑近了些,触碰到云柯的衣角。
“怎么办怎么办,子忱是不是起疑了,知道我父母是什么样子了……也怪我,在学校里太冲动了,父母又该训我了,没保护好子忱,也不知道会怎么办,再和以前用戒尺打到时候回来露出马脚怎么办……”
韩子忱心中惊讶又心疼,
“不行,周末我和我妈就登门拜访,等着吧。”
“啊啊?”
韩子忱没再管他,拉着他上床,
“就这么定了,别管了,先讨论以后该怎么办吧。”
云柯长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平躺在韩子忱身边,和他一起仰望着天花板。
直到安稳躺下,云柯才觉得疲惫爬上全身。他愣愣看着眼前的空白,想起现在不知是福是祸的境遇,白日韩子忱在医院的病容,电话中父母那哪怕换了个世界也仍然不会变的冷漠语气……
“……云柯,云柯?”
“嗯?”
他转头,发现一边的韩子忱翻了个身,正看着他。
“想什么呢,叫你也不应。”
“没事,就是觉得白天还是我太大意了,没保护好你。”
云柯开口,声音闷闷的。
韩子忱皱眉,一路上时不时听到云柯的心声,一直都在想这个。这事说大不大,但他这么在意,是不是有些钻牛角尖了?
之前相处云柯展现的形象太过完美,没有什么猫腻。现在想想,云柯平日就追求完美,有时工作稍有差池,即使问题不在于他,第二天韩子忱就能看到他眼中疑似一夜未眠的红血丝。他先前不是没有怀疑云柯的状态,但不多时就被云柯遮掩过去。近日心烦,也是因为这样的隔膜让他愈加焦躁,产生穿越前那样的想法。
“云柯,有件事我有件事一直想和你说。”
韩子忱认真看着云柯,后者有些紧张的抿唇,眼神中竟闪过慌乱,
“对不……”
“你想得太多了。”
韩子忱忽然靠近,眼中的严肃不似作假,云柯则是愣了一下,
“今天就是一个很意外的事情,是系统故障的原因,和你完全没有关系,你有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可能规避所有危险。”
云柯淡棕色的眼眸在灯光下看起来亮晶晶的,一瞬不瞬的看着韩子忱,
“世上没有完美的事情和人,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云柯移开视线,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嗯,怎么突然说这个,我没事,咱们先聊聊接下来怎么办吧。”
说完,云柯就觉得脸又被揪住扭过去,身上传来重量,就见韩子忱瞪着他,已经压在了他身上。
之前韩子忱一发现云柯的不对劲,对方就各种搪塞,这次说什么他也不会放过云柯,
“不许转移话题。”韩子忱加重手上的力道,心中暗自发誓这绝不是因为对方脸的柔软程度超出预想,
“我在很严肃的跟你说话,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还一声都不响的,我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和我这么客气呢。”
“没,没有。”
云柯眼神乱转,似乎想要挣脱,但又因为韩子忱身体欠佳,不敢乱动,
“老婆是不是在夸我啊,嗯嗯有点害羞,我的焦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呃呃以后不能这样啊,不过好开心啊,老婆人这么好,我也要变得更好,不能再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得,狗改不了……”
韩子忱又伸手揉乱云柯的头发,云柯有些不满的瞅着他,
“反正你是个很好的人,知道吗?这和你能不能完美的做好所有事都没关系,世上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
“嗯嗯。”
云柯一阵乱动,终于找到机会,翻身将韩子忱按到床上,
“快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学习呢。”
韩子忱看着他故作严肃的神情,又笑着戳了戳对方的脸,虽然云柯还是没怎么回应,但他也能感受到对方内心的松动。
“好,洗澡去。”
韩子忱抬手想摸摸伤口,却惊讶的发现已经痊愈了,也没有痛感,
“是系统的缘故吗……”
韩子忱暗想,但有些累了也没在意,起身去洗漱完就准备上床睡觉。
云柯比他慢了一些,韩子忱已经躺了一会,才擦着头发进屋子,韩子忱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着空气问道,
“系统?小青?”
“我在,宿主。”
透明的兔子显形,贼溜溜的看着两个人,
“要我帮你们助助兴吗?”
“……”韩子忱有些无语,转头看见云柯耳尖浮现可疑的红晕,不由扶额,
“我们这个任务时间跨度是多少啊?”
“学生时期啊。”
小青似乎有些失望,在空中胡乱的飘来飘去,
“书里不是成年以后还有很多事件吗,只在学生时期帮助他就行吗?”
韩子忱有些困惑,
“是这样的,宿主。我们的任务一般都来源于各种执念与心愿,来自书内,或是书外。”
小青翻了个身,忽的来到韩子忱身前,
“根据系统数据分析,大部分读者都认为角色未来的悲惨生活源于学生时期的霸凌与对其学业追求的阻挠,而且结合相关世界计算,这样帮助角色的成功率确实很高。”
“可是……”
韩子忱想要反驳,他可不觉得许清月能好好上大学就能避免一切,就目前状况与书里情节来看,顾烨那个神经病兼家里宠坏的巨婴,他不觉得他会轻易放过许清月,许清月的“光明未来”也让人堪忧。与其向许清月下手,倒不如搞垮顾烨。
“宿主您又想多了。”
小青伸了个懒腰,哼哼唧唧道,
“请相信系统,这是我们经过严密计算得到的结果。而且真有什么问题,宿主也无需关心,与宿主无关。”
“……”
这种故障系统的话可信度为零,韩子忱心里呵呵一声,懒得再说什么,挥挥手。
“没事了。”
小青又消失了,云柯和韩子忱对视一番,心中一股无语油然而生。
“它最好靠谱点。”
云柯熄灯躺下,蹭到韩子忱身边,
“可别到时候又死皮赖脸的搞什么售后服务……不过这么看来,系统对到底能不能改变人物未来没有硬性要求,只是完成布置的任务就行。”
“确实。”
韩子忱看着云柯凑近的脸,若有所思,
“所以系统的能力其实很有限,我们所能做的只不过是读者的期望而已,一种他们所要的可能性。”
“可是……”
黑暗中,韩子忱仔细端详着云柯的脸,才猛然发现云柯不同于往日的成熟,脸上是高中生独有的少年感,昭示着眼前人身体真正的年龄,
“只为了这样一份关于主角的期望,就这样,夺取两个人的未来吗。”
韩子忱吐字艰难,不忍说出“杀死”这样残忍的字眼。
云柯叹气,语气嘲讽,
“也许就是这样,机会只会降临在所谓主要角色的身上,小人物的故事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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