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去玩了，那就专注当下的事吧，否则玩也玩得不尽兴。
我之前学过自由潜水，祁煜更不用说，他是海神，潜水自然不在话下。
于是我们跟这次项目负责人打声招呼打算两人结伴潜水，一开始这位负责人坚决拒绝：
“我已经都答应你妹妹要好好带着你们了，要是被虞总知道这事，她非得要找我说清楚！”
我告诉她我会跟我妹解释清楚的，然后给她看了我的潜水证，她才松口，放我们俩去潜水。
从俱乐部的船下来后，我和祁煜两人驾驶一艘游艇漂浮在茫茫大海上，海风温柔抚过丝绸般蔚蓝色海水，卷起一朵朵白色浪花。
在太阳照耀下，海面波光粼粼。
看向祁煜时，阳光照得我眼睛眯起来，游艇随海水起伏，我指着蔚蓝海面：
“……我们一起跳海吗？”
说得好像要殉情一样，问出口的瞬间我突然意识到。
祁煜似乎也反应过来这话有些歧义，拉过我的手，笑答：
“当然，我们要在一起。”
这是我想的那个“在一起”吗？我不敢问出口，怕得到我无法承受的答案，只是点点头。
祁煜一步步走过来，牵住我双手放在他腰侧：“你忘了吗？海神的吻能让人类在海洋中呼吸。”
“……我们需要抱在一起跳进海里？”我贴近祁煜炽热的胸膛，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迟疑道。
祁煜气定神闲，说话华丽依旧：
“当然~”
尾调上扬，能明显感觉到他此时很开心——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这么开心了？
某条鱼可真是太容易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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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阳光灿烂，海鸟翱翔于海面之上的广阔天空，四周海水波光粼粼，我手搂着祁煜的腰，望向他深邃的双眼，逐渐入迷。
我们对视，逐渐拉近距离，接着唇齿相依。如若爱有形，我们已游走于无垠爱河之中。
我与祁煜一同潜入海洋，海水漫过我们头顶，我们忘情接吻。
没说过爱，可却感到彼此之间满腔爱意，我们如此自然，如爱人般拥抱彼此的灵魂。
好想好想将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啊，我在海水中睁开眼，望见祁煜近在咫尺的脸庞，如此贪婪地祈求着。
终究是忘了我们是来潜水的，一吻沉醉，祁煜双腿化为一条漂亮灵动的鱼尾。
我手抚摸到祁煜鱼尾上的鳞片，湿滑粘腻，这绝不是人类皮肤所具有的触感，我再次惊觉：
祁煜是海神，我是人类，神明会与人类相爱吗？我心中又是酸涩又是甜蜜，或许，海水能淹没这无望之爱吗？我心甘情愿沉沦在蔚蓝海水中。
我和祁煜吻够之后分开，他牵起我的手悠闲游动着——与其说我们是潜水，倒不如说是在海洋中“散步”。
我被一片海藻林吸引，停在不远处痴痴盯着这片海中森林，它们随海水柔软飘动，像是有了生命一样。
其实本来就是万物有灵不是吗？我被这片蓝色海洋之中的生命所震撼。祁煜轻轻握住我的手，陪在我身边。
我被海水包裹住，心中很安定。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侧悄无声息出现一个美丽的生物——它比我还要高大，有着透明如蝉翼的身子，无数细密的触手在海水中浮动。
远古，神秘，美丽。是这生物给我的感觉。
“这是越前水母，现存体形最大的水母。”祁煜拉开我，“小心一些，它会蛰人，还很痛。”
我伸出去的手立马缩回来，回头对祁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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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在海中待到落日时分才慢悠悠回到游艇上。
返航途中，海风柔和舒服，我们依偎在游艇边欣赏海上日落。
我垂眸看落在海面上的夕阳，眼下的这片海水染上了鎏金般的金粉色，我取出摄像机专注录下这美丽的一幕。
录着录着突然一股不和谐的血红色出现在镜头里，我手持摄像机顺着红色漂来的方向拍过去，血腥的一幕出现在我眼前：
——几个男人手持钢叉，**上身，站一艘船上，正大肆捕猎着什么！
我立马拿开摄像机，看向祁煜，他周身的气压突然变低，眼里看不清情绪，盯着那艘渔船。
我用摄像机看清他们捕猎的是什么后，心里一颤——这群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捕猎濒危海洋生物！
就算不是濒危海洋生物，也不该这样！
在这个当口，几条血淋淋的双髫鲨被那群人拖上船。
这根本就是屠杀——简直太残忍了！
“喂！”我气得顾不了那么多，站起来冲那边大喊，“你们住手！你们这是在犯法明不明白！我要报警！”
那群人听到我的声音后先是一惊，看清我之后不屑一笑，其中一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恶狠狠丢下一句：“别多管闲事……不然要你好看！”
我举起摄像机对准他们，没料到对方反而骂得更起劲了：
“靠，你录！你录啊！”
说完他还挑衅般将钢叉刺向面前那条双髫鲨，疼得这条双髫鲨的尾巴猛地一弹，之后就一动不动躺在血泊里。
“好，等着。”我咬牙切齿吐出这几个字，定定举着摄像机保持录像，单手取出起手机拨打报警电话，没有拨打出去——被气昏了头忘记不在信号覆盖区，我又拿出项目负责人在离开俱乐部前塞给我的海事卫星电话，很快打通了报警电话。
一五一十跟警察报告相关情况，得到对方案件受理，会联系相关部门一起处理，正在赶往现场的回复后，我挂断电话，继续录像存证。
那群人见我似乎是报警成功了，调转渔船方向朝我所在的游艇而来，嘴里骂骂咧咧的。
这时祁煜站起来了，原本平静的海面霎时间巨浪翻涌，海鸟叫声凄厉，夹杂在狂风“嗖嗖”声传进耳边，令人莫名不安，头顶上刚刚还美丽无比的落日被大片乌云遮盖。
我感觉脚下站的游艇也摇摇晃晃起来，只得关闭摄像机，努力保持稳定。
“轰隆轰隆——”很快黑压压的海上天空中雷声滚滚，这很像是海上风暴的前奏。
辽阔的海洋中，那条渔船犹如一只溺水的鸟一样无助。
我看到那艘渔船在怒吼的海浪中起起伏伏，暴雨“噼啪噼啪”狠狠砸中那不堪一击的小船，冲刷在甲板上那几条奄奄一息的双髫鲨身上，将它们打落到海水中。
渔船很快被击碎，那群人在海浪中拼死挣扎，鬼哭狼嚎朝我们这边呼救：
“……我们……有罪！我们该死！妹子求你救救我！！”
“啊啊……啊啊啊老子……老子孩子昨天才出生，本来今天想搞点钱……”
“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了，不管观世音菩萨太上老君妈祖还是海神……”
…………
那些人在暴雨中断断续续、凄惨地叫喊、哀求、祈祷，嘴里不时呛下一大口海水。
很快其中一个人双手在海洋中划得要赶上螺旋桨了，他被掀起的海浪灌了一大口海水，跟见鬼一样崩溃大叫：
“……活……活了！”
我看过去，原来甫一入水的双髫鲨身上的伤痕虽未痊愈，却能围着他们游。我微微侧目，祁煜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看向那群人。
“唉……”祁煜轻叹一声，我感觉他似乎是有些无奈，接着不知他是看向那几条双髫鲨还是那群在向漫天神佛求助的人，道，“我听到了。”
他话落，原本还狂风暴雨的海面很快平静下来，那群濒临死亡边缘的人带着死里逃生的狂笑泪流满面泡在海水中。
这时，一艘旗帜鲜明的大船远远驶来，那群人看到救星一般手挥得跟要起飞了似的。
我将摄像机里的录像作为证据交给执法者，那群人被救后倒豆子一样把他们知道的一切都交代出来，又牵出一条由濒危海洋生物为中心一层一层延展出去的灰色产业链。至于那群人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法律制裁还需要等待调查结果。
剩下的就交给警察，返程路上，我和祁煜都沉默着。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我脑子里一直在想不久前那不同寻常的天气变换，应该是祁煜做的吧——毕竟他是海神啊。
站在我的角度看，我一时之间竟看不懂祁煜为何这样做，面对残忍捕猎海洋生物者能选择放过对方，做出这个决定时，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转头看见祁煜微仰起头，面向海上的落日余晖，眯眼欣赏天空中自由自在飞翔的海鸟，他噙着一抹浅笑，气氛一派祥和。
我也被他感染了，那颗乱糟糟的心奇异平静下来：不知道祁煜已经在这个世界存在多久了，可我能感觉到他对于美敏锐的感知力和对于生命的悲悯。
我突然有些懂为什么他会那样做了，我脑中浮现出一句诗：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意识到这点后，我内心涌现一阵温柔的感动，心也柔软下来。
祁煜是一条本来就很好很好很好的小鱼。
想抱他，好想好想，就现在……于是我壮起胆子试探伸出双手，又很快缩回来——我不敢。
“哗啦”一个海浪轻飘飘拍在我脚丫上，已经变得有些冰冷的海水冻得我一激灵：“嘶——”祁煜转头，我装作若无其事笑一下。
想起初见祁煜时他问我要许什么愿望，我沉入海洋、穿过沙漠，感觉找了很久很久，我想现在对于这个问题，我能做出回答了……
思绪被打断，祁煜将他的外套轻轻盖在我腿上，笑得柔和：“海风有些大。”
眼看祁煜将要收回手，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捉住他手，直视他那双漂亮的双眼，认真发问：
“祁煜，你说的实现愿望现在还作数吗？”
“当然。”祁煜任凭我握住他的手，坚定回答。
“那你听好了，我现在就要许愿……”祁煜看向我的眼神专注起来，我对他甜甜一笑，随后附身虔诚轻吻他手，道，“我的愿望是——愿祁煜永远自由，永远得偿所愿。”
话落，我再仔细端详一下祁煜，暂时没发现什么变化，却看到祁煜听完我的话后似乎是被震撼到了，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各种情绪在翻涌。
“这是……爱吗？”半晌后，他问我。
我捏了捏他的手，一字一句回答：
“是，我是爱你的。”
关于越前水母的介绍和捕猎双髫鲨这两段剧情是有参考资料后才写的，这里说一声～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语出儒学大师马一浮《旷怡亭口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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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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