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找到了。
看着一闪而过的轿车尾灯消失在停车场拐角,塞拉菲娜混在衣着光鲜的人流中,如同水滴汇入河流,悄然步入灯火辉煌的拍卖场。
入口处弥漫着香槟与香水混合的奢靡气息,灯光在她白色的半脸面具上投下的光影,将她眼底翻涌的情绪完美隐藏。
你帮不了妮翁太多。被库洛洛盯上的猎物,他不择手段也会夺到。
与其下一次他们使出更残忍、更直接的方式,甚至可能危及妮翁的性命,这次的库洛洛似乎选择了一个更“安全”的角色。
当一个风度翩翩、骗女人欢心的小白脸。
至少,这种方法看起来要温和得多,也给了她一丝介入的缝隙。
你的目的不是阻止注定发生的事,而是跟着他们,确保库洛洛在对妮翁下手、做出过度伤害行为的第一时间,可以将她从他手中救下。
这微小的可能性,是你唯一能为这个天真烂漫的女孩争取的。
库洛洛·鲁西鲁先一步下车,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少了几分强盗头目的戾气,多了几分文雅书卷气。
他微笑着向车内伸出手,妮翁·诺斯拉轻快地搭着他的手跳下车,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快乐。
“这里看起来好棒!鲁西鲁先生你真会选地方!”妮翁的声音透过夜晚微凉的空气传来,带着她特有的娇憨。
“能让你满意就好,妮翁小姐。”库洛洛的声音温和有礼,他微微侧身,恰到好处地为妮翁挡住了一点侧面的微风,“据说这里餐厅的甜点非常出色。”
“太好了!那我们快点进去吧!”妮翁迫不及待地点头,注意力已经完全被美味的甜点吸引,自然而然地跟着库洛洛向入口走去。
就在库洛洛绅士地为妮翁拉开帘子,侧身让她先行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道视线。
库洛洛注意到邻座那位红火头发、戴着白色面具的女士似乎往这边方向看了眼。
他不动声色,冲人宽和地笑笑,这鲜艳的发色让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某个令人不愉快的变化系家伙的身影,但他随即撇开这无关的思绪。
现在最重要的是身边的目标。
他重新将全副注意力放回妮翁身上,继续和她就着甜点的话题交流,言语温和地引导她说出更多关于她能力或爱好的零碎信息,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几分钟之后的筹码。
而那位被回以微笑的红发女士,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欢愉都无动于衷,嘴角似乎天生微微下垂,即便此刻面具下的脸庞勉强勾勒出笑意,也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带着一种与盛宴格格不入的沉寂。
她微微摇头,用一个极其轻微却不容置疑的动作,无声拒绝了不远处一个注意到她、正试图靠近搭讪的、眼神轻浮的男人。
恰在此时,似乎等来了真正的交流对象,一个穿着体面西装、同样用面具遮掩了半张
脸的男人步履沉稳地走近。
她戴着手套的手端起桌上那杯白兰地,极其自然地与对方伸来的酒杯轻轻一碰。
杯沿交错发出清脆声响,她的手腕几不可查地一颤,似乎没有拿稳,几滴琥珀色的酒液顺势溅出,恰好落在她香槟色的礼服上,留下深色的湿痕。
她光洁的下巴微微低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颈间那串温润的珍珠项链,姿态优雅而无辜,完美融入了这个充斥着偶然与刻意交织的虚伪社交场。
塞拉菲娜的视线余光始终锁定着靠窗的那一桌。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和室内温暖的光线,她能清晰看到妮翁开心地比划着说话,而库洛洛则扮演着完美的倾听者,偶尔颔首,嘴角噙着迫真的温柔笑意。
甜点被送上。
库洛洛表露出他“偶然”得知预言、并“恳请”妮翁为他解读。
灯在他低垂的眼皮上投下光影,他凝视着羊皮纸上浮动的预言诗,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冰冷的文字正化作尖锐的针,刺向他内心最深处的隐秘。
“您流泪了呢。”
妮翁托着腮将银匙戳进冰淇淋,金属与瓷器碰撞的脆响惊醒了库洛洛。
他抬手触碰脸颊,指尖挂着一滴将坠未坠的泪。
他微微一怔,随即化开一个无懈可击的、带着些许自嘲和感伤的微笑:“失礼了。大概是这上面的预言太过悲伤。”
塞拉菲娜的指甲早已深深掐进掌心,手套下的皮肤恐怕已是一片淤紫。
她看着那个恶魔极其自然地用指尖温柔拭去妮翁嘴角沾着的一点奶油,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妮翁的脸颊立刻飞起两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方才库洛洛阅读预言时,她分明从他瞬间的失神和那滴眼泪里,捕捉到了某种真实的、深刻的悲伤。
“原来你也会痛。”她无声地翕动嘴唇。
她的视线里几乎要炸开血色。
库洛洛睫毛上沾着的那滴泪珠,在她剧烈收缩的瞳孔里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了地面上蔓延开的、粘稠的血泊。
面具下,旧日烧伤留下的疤痕下的血管突突地跳动起来,那些青紫色的扭曲纹路正在皮下疯狂地搏动着。
她听见自己臼齿死死摩擦的声响。
“原来蜘蛛的泪腺还没退化啊。”她舌尖死死抵住齿根,尝到了自己咬破口腔内壁带来的浓郁铁锈味,“那你该多哭些。用我父亲被割开的喉管哭!用我母亲烧焦的肋骨哭!”
库洛洛毫无征兆地转头,精准地看向她这个方向。
塞拉菲娜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将脸迅速埋进旁边桌上放着的一大捧用来装饰的白玫瑰里,纤细的肩膀微微耸动,完美伪装成一个正面对热烈告白而不知所措、害羞躲藏的年轻女子。
玫瑰尖锐的刺轻易扎透了薄薄的手套,抬手间细小的血珠迅速渗出,一点点渗进那些洁白绽放的花苞,像是给纯白染上了不祥的印记。
她的表演无懈可击。
库洛洛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像掠过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似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又极其自然地转了回去,继续对妮翁说着那些温柔却虚伪的谎言。
她看着他取出那份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手札,看着他用精心编织的、充满求知与赞叹的语调,诱哄着天真烂漫的妮翁带着好奇与信任伸手触碰它。
时机差不多了。
塞拉菲娜看到库洛洛微笑着站起身,看似要体贴地帮妮翁拉开椅子,但他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手指微不可查地并拢。
就是现在!
库洛洛的手刀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劈向妮翁后颈的瞬间,一道银光从她袖中闪电般射出,浸过毒的手术刀带着尖啸直取库洛洛的手腕。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手术刀在距离目标几厘米的空气处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徒劳地被弹开,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滑行了一段距离停下。
库洛洛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手刀依旧精准地落下,妮翁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眼中带着一丝迷茫和惊讶,软软地倒向库洛洛怀中。
塞拉菲娜心中暗恼一声念能力的难缠,但她的动作更快。
在餐厅其他客人尚未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几声轻微的惊呼才刚刚出口时,她已经如同鬼魅般掠至库洛洛身边,一把将从库洛洛臂弯中滑落的妮翁猛地拽了过来!同时另一只手反手掷出几颗玻璃珠大小的雾剂胶囊。
胶囊撞击地面,砰然炸开,浓密的、带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迅速吞噬了周围的空间,引起一片恐慌的尖叫和咳嗽声。
“咳咳!怎么回事?”
“着火了?!”
“我的眼睛!”
在一片混乱和视线受阻的人流喧哗声中,塞拉菲娜毫不犹豫地抱着昏迷的妮翁,撞开身边惊惶失措的客人,疾奔到餐厅巨大的观景窗边,毫不犹豫地用背部撞碎强化玻璃!
玻璃碎裂的哗啦声被淹没在身后的骚动中。夜风猛地灌入鼻腔,她紧紧护住怀里的妮翁,计算着下落的轨迹,向着下方酒店中庭巨大的景观喷泉水池坠去。
冰冷的水花猛烈溅起,瞬间浸透了两人的衣衫。塞拉菲娜浮出水面,剧烈地喘息着,也顾不得浑身湿透,拖着清醒过来的妮翁艰难地爬上岸。她回头望了一眼上方餐厅破碎的窗口和弥漫的白烟,那里混乱依旧。
妮翁怔怔望着餐厅方向:“鲁西鲁先生他……”
“是蜘蛛。”塞拉菲娜擦去少女睫毛上的水珠,替她合上双眼,“专门吃金丝雀的蜘蛛。”
她不敢停留,将妮翁背起,迅速消失在庭院浓密的树影之中,彻底逃离了这个让她几乎无法抑制沸腾恨意和杀戮冲动的地方。
冰冷的池水顺着发梢滴落,混杂着掌心被玫瑰刺扎出的、那点微不足道的血迹。妮翁在她背上无知无觉地昏睡着,呼吸平稳。
原来你也会伤心,原来你也有人性。
塞拉菲娜的脚步在无人的小巷里加快,心中的诘问却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理智。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能为友人的命运落泪,却毫不犹豫地夺走我珍视的一切?
修文是我最头痛的事情。
1.库洛洛蛐蛐的红毛是西索。
2.库洛洛没认出塞拉菲娜,但是直觉不对。
3.库洛洛一般不会杀掉刚夺取能力的人,但是塞拉菲娜不知道库洛洛会不会对妮翁造成更多的人身伤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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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是,蜘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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