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王在王府里气得要死,他现在追查不到花满楼的消息,唯一儿子的命算是保下来了,但是很明显他也说不出来花满楼到底去了哪里,跟谁合作。
“王爷,王爷,王爷,”
玉衡急匆匆地跑过来,老王爷很不耐烦地看着他,
“什么事,”
“都是一群废物。”
玉衡跑到他跟前低声说道,
“是东宫来人了,就在王府门外。”
“什么?”
老王爷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个时候东宫来人做什么,上一场夺位之争,明明才只是过了几年而已,现在新的夺位之争已经开始了,东宫来人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皇叔,”
明熙太子笑嘻嘻地把跪迎他的老王爷扶起来,
“咱们叔侄今日只叙亲情,不讲其他。”
“殿下,请。”
安南王请明熙太子到花厅稍作休息。
“皇叔,你这花厅挺简朴的,”
明熙太子打量着这座招待人的花厅,就几张桌子几盆花,甚至墙边还放着兵器。
“还好,还好,”
这大冷天的,老王爷额头上却冒出了汗。
“皇叔,你的书房在哪儿,让本宫去瞧瞧,”
明熙太子挑挑眉,示意有事要跟老王爷说,老王爷擦着冷汗领着明熙太子进了书房。
老王爷的书房也很简单,墙上挂了张画,不是任何名家的,很有可能是老王爷自己画的,然后墙边依旧是摆着几件兵器。
“皇叔,”
明熙随手翻着桌子上的书,还有一些信件,
“你说若是现在有人拿着你的大印盖在一封写着你通敌叛国的信上,”
“然后再有人冒死送到了我父皇手里,你觉得,”
“到时候你,还有你这个王府所有人,”
“你们的下场会如何?”
老王爷听了,一下子就跪倒了下去,
“太子殿下明鉴,”
“老臣的金印实在是被贼人偷走的。”
“皇叔,你觉得是谁偷走的,”
明熙太子拿起了一支毛笔把玩起来。
“老臣,老臣,”
“老臣实在是不知啊,”
老王爷垂着头,匍匐在地。
“皇叔你是真不知,还是不想说,”
明熙太子将毛笔“啪”一下拍到了桌子上。
“老臣是真不知道,”
老王爷咬紧了牙,他绝对不能说花满楼,绝对不能。
“皇叔,我听说堂弟好像很喜欢一个人,叫什么来的,花满楼是吧,”
“你说会不会是他拿走的。”
明熙太子蹲下身轻轻拍了拍老王爷的肩膀。
“绝对不是,那孩子是当年花熠轩的亲弟弟,”
“他们一脉相承,绝对不会是他做的。”
老王爷将头抵在地板上,似乎是说的很真心实意。
“皇叔说的是真心话,”
明熙太子又拍拍他的肩膀,老王爷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绝对是真心话。”
“本宫也相信皇叔是真心话,”
“皇叔,父皇最近实在是太宠爱十弟了,”
“但是无论如何本宫都是嫡长子,”
“所以,”
“皇叔你会像帮助父皇那样,帮助本宫的吧,”
“你说呢,皇叔,”
明熙太子双手扶住老王爷的肩膀,似乎是在等他的承诺。
“老臣愿为太子殿下竭尽所能,效犬马之劳。”
明熙太子似乎就是在等他这句话,等老王爷说完,就立马扶起了他,
“皇叔,本宫他日也定会将这份荣耀册封给凤麟的。”
“老臣谢过殿下。”
老王爷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只能选择东宫太子,如今就像是十年前一样。
“不过,皇叔,本宫今日来为了是另外一件事,”
“皇叔这个年纪可愿休妻,可愿纳妾。”
明熙太子说的认真,老王爷一头蒙地看着他,
“这,这,殿下您请明示。”
“淮阳王谋反,云澹已经认罪花押并且指认他的父亲,”
“我记得皇婶的姐姐就是嫁给淮阳王,”
“只怕是会牵连到皇婶啊,”
明熙太子看着老王爷说道,老王爷又要跪,明熙太子急忙扶住他,
“殿下,老臣不愿,王妃嫁给老臣的时,老臣就承诺过,此生与她定当生死与共,”
“太子殿下,只要能救王妃,老臣做什么都可以。”
老王爷说的郑重,他与王妃扶持几十载,绝不会在这种时候休弃王妃的。
“皇叔当真是情深义重,”
“难怪花熠轩当年愿意选择帮助王爷,”
“不过,皇叔有些事,本宫还是要同你说清楚,”
“沈青瓷是云澹的人,你的金印的确在花满楼身上,他用一百万两银子在沈青瓷那里换了你的金印,”
“所以你的金印也不在本宫身上,”
“凤麟跟他青梅竹马,生恩养恩,”
“凤麟哪一个都还不起,”
“你看开些,成全他们又如何,”
“若不是花满楼,盖着你大印的书信真到了我父皇手里,谁能救得了你们,”
“我也救不了,”
“你说说,这救命之恩,”
“皇叔你当如何?”
明熙太子盯紧了老王爷,看他有什么反应。
老王爷又要跪,明熙太子扯住他的胳膊,没让他跪下去,老王爷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全凭太子殿下做主。”
“好说好说,”
明熙太子似乎很满意这种答案,
“皇叔,本宫带了御医会为皇叔皇婶诊脉,”
“皇叔皇婶大不了再生一个就是了。”
老王爷继续擦汗,
“老臣都听太子殿下的。”
花满楼从梦里惊醒,头疼欲裂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儿,绿意见他醒了,高兴地喊着,
“大夫,花公子醒了。”
花满楼按压着额头从床上坐起来,他就知道明熙不做人事,说的好听,请他喝酒,然后几杯下去他就不省人事了。
“公子,喝点水吧。”
绿意端了杯水给花满楼。
陈大夫给花满楼把了把脉,忍不住摇头,
“花公子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饮酒可不是什么好事。”
“您说的是,下次不会了。”
花满楼无奈地点点头。
绿意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看到花满楼平安无恙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她弟弟的原因,所以她总是会把花满楼当作是自己弟弟一样。
“公子,最近我学了新曲子,”
“我弹给你听。”
绿意抱着琵琶看着坐在院子里赏花的花满楼,花满楼笑着点点头,绿意看到花满楼笑了自己也觉得很高兴。
弹完一曲,绿意有些犹豫地说道,
“世子殿下他,”
“他现在很不好。”
花满楼沉默了,还要他怎么样啊,他都已经决定陪他一起死了,还想要他做什么?
花满楼叹口气站起身,绿意有些茫然地看着花满楼,
“公子?”
“没事,我随便走走。”
花满楼觉得很闷想四处走走,绿意赶紧也跟着他。
映月轩的金镶玉竹很漂亮,花满楼伸手摸了摸竹叶,很扎手。
“公子,这是金镶玉竹,”
绿意赶紧说道,花满楼点了点头,
“你不用跟着我,我只是随便走走。”
绿意点点头,又摇摇头,突然想到花满楼看不到又急忙说道,
“公子,你要不要去看看世子?”
“我去看他干嘛?”
花满楼使劲踩了踩脚底下的雪,然后“看”向某个方向,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凤麟听了他的话,顿时脚步一停,绿意看这情况,赶紧低着头走了,这两位爷哪个都不是太能好好说话的。
“你运气一向不错,”
“我以为下次见你会是在奈何桥呢,”
花满楼捧着暖手炉,慢悠悠走过去,
“你哑巴了,不说话。”
“天冷,”
凤麟伸手给他套了个狐皮大氅。
“一时半会儿我也冻不死。”
花满楼虽然是怼了凤麟两句,但是还是乖乖披上了大氅。
“对不起,”
凤麟似乎是在跟他道歉,只是不知道是为哪一件事道歉。
“你为哪一件事道歉,”
花满楼握紧了手里的暖手炉,
“桩桩件件,你觉得哪一件事对不起我,”
“你说啊,”
“你为我考虑过吗,”
“我找不到你的尸骨,我只以为你死了,”
“我甚至奢望我能与你合葬,”
“结果你呢,”
“你告诉我你呢,”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为什么,”
“你说啊为什么,”
花满楼眼睛里蓄满了泪,
“直到最后你还在骗我,”
“我问过你多少次,你何时见过我,”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我只是眼睛瞎了,不是脑子也没有了,”
“我想着我以死逼你,你会不会说实话,”
“结果你还是不说,”
“你凭什么要自以为是的替我做决定!”
凤麟看着花满楼激动地神色,急忙伸手抱住他,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的错,”
“七童。”
“陆小凤,”
“你凭什么啊,”
花满楼揪紧了他的衣服,将头埋进他怀里,终究是忍不住哭出来,
“你凭什么要替我做决定啊。”
花满楼一开始的确只是在叶家借住,明熙也从来不知道陆小凤的事情,花满楼也从来没有跟明熙说过陆小凤这个人,安南王那里,明熙劝花满楼放过他,而花满楼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去找他,毕竟是他大哥的选择,终归不是坏人。
直到花满楼在叶家遇到凤麟,他是怀疑过的,他也怀疑过替身的事情,但是他身体状况已经容不下他去思考太多了,他只想好好安安生生的过完最后几年的日子,但是偏偏凤麟要来招惹他,于是他总是会想起陆小凤来,他会想起十六岁坠崖的陆小凤,明明是同样的年岁,陆小凤尸骨无存,而这个人却享受着荣华富贵,他们的荣华富贵都是踩在花家还有陆小凤的尸骨上面得来的,他恨他们所有人。
既然这个人喜欢他,那么他就亲手杀了他,用他来祭奠陆小凤,只是两人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花满楼终于察觉到不对,年少时他也和陆小凤天天待在一起同床共枕,只不过是七年时间,一个人就算是会变,也不会变到哪里去的。
所以他在安南王来找他的时候,彻彻底底坑了一把安南王,他知道在这个世上他能彻底拿捏并且愿意把命给他的只有陆小凤,只有一个陆小凤。
两人说开以后,花满楼终于不会每天对他冷着脸了,绿意她们也终于松口气,这两人在一起,她们也不会有一个世子妃压头上,那日子过得别提有多顺心了,真心是神仙日子。
明熙太子给了凤麟一个地址,他之前的确提到了杜青鲤,如果说阎沈懿是神医,那杜青鲤就是巫医,为了花满楼,凤麟总是愿意什么都去试一试的。
杜青鲤住在朝瑶山上。
花满楼不太想去,凤麟觉得必须要去,花满楼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他总觉得天下事,奇之又奇的是不少,但是他的病,他的身体状况,其实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慢慢调理,能活几年算几年吧,但是凤麟不同意也不愿意,他希望能医治好花满楼的身体。
朝瑶山上种满了奇花异草,这里一年四季景色都无与伦比,凤麟跟花满楼赶到朝瑶山的时候,凤麟就被这里的美景惊艳到,他想若是花满楼的眼睛也能治好,能看到这些美景就好了。
杜青鲤守着朝瑶山,进山的路前,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请勿采摘花草”,这里的花很漂亮这里的草药能治百病,但是乱碰是会死人的。
杜青鲤最近又无聊了,上次来求药的人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她没人陪着真心很无聊,她打算在等一个月没人来求药的话,她就下山去玩,玩个一年半载的再回来。
然后杜青鲤在浇花的时候,凤麟跟花满楼就上山来了,凤麟跟她求一种药,希望能医治花满楼的身体,哪怕是以命换命也可以,杜青鲤看着花满楼眼睛都亮了。
杜青鲤每天都给花满楼喂一堆的药,各式各样的,凤麟总觉得这到底靠谱不靠谱,到底能不能医治好花满楼。
十二月初三
宜 嫁娶祭祀
忌安葬
花满楼吃完了药,乖乖躺在房间里休息,杜青鲤去挖草药,请凤麟陪同,凤麟不愿意,但是杜青鲤说他必须去。
朝瑶山的后山种的花在这种寒冬腊月里已经开了花,杜青鲤拔出来两种花,左边的花是蓝色的,右边的花是绿色。
“这两种花,蓝色是养同命蛊的,绿色是养共命蛊的,”
杜青鲤说的很认真,凤麟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什么意思?”
“同命蛊可以让你们两个的命相同,你活多久他就活多久,至少能保你们百年无忧,但是他会失忆彻底忘记你,而你至此也不能再去见他,当然了你想见他也可以,但是你见他一次,你就会被蛊虫反噬一次,它会咬你的心,让你痛不欲生。”
杜青鲤说完,凤麟整个人都无法言语了,好半天他才说出话来,
“绿色的呢?”
杜青鲤叹口气又说道,
“绿色的是共命蛊,你们共用一条命,平分你们所剩下的寿命,但是从此以后你会慢慢变心,你会变的越来越不爱他,你也许会爱上别人,也许不会,但是他都会带着曾经过往痛苦不堪,直到这一辈子过完你们才能彻底解脱。”
“再此之前有多少人跟你求过这种药,”
凤麟看着两种花,如果这种药真的有用,很明显蓝色的花才是最适合的药。
“一个都没有,现在你只能赌一把,”
杜青鲤将草药递到凤麟面前,
“你来选吧,”
“这个世上我相信有真爱,但是却没有谁能爱对方爱到会舍出去自己的命,”
“你是第一个。”
凤麟伸出手拿过了蓝色的,他宁愿花满楼彻底忘记,然后重新开始,也不愿花满楼再次受到伤害。
“药蛊制作时间需要三天,”
“这三天就当作是你们最后的告别吧,”
“不过,也许天意有时候也不一定会是什么样子的。”
杜青鲤将绿色的花塞进嘴里,嚼着吃了,凤麟看着杜青鲤又有点后悔了,到底有没有用啊,这人怎么看着都很不靠谱的样子啊。
凤麟跟杜青鲤带着一堆草药回来的时候,花满楼已经睡醒了一觉,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子上等着他们回来。
“你们回来了,”
花满楼脸上的笑意很暖和,杜青鲤看着他,轻轻拍了拍凤麟的肩膀,轻声说了一句,
“愿天意能保佑你。”
凤麟给花满楼推了一下秋千架子说道,
“等回去了,给你安一排吧,”
“可以啊,”
花满楼点点头,凤麟又跟他挤着坐在了一起。
“杜青鲤让我跟她上山是采最后需要的药草了,”
“到时候你治好了病,我们回去以后回去看看吧,”
凤麟说着花满楼点点头,他们说的回去是指回以前的花家去看看,其实那里现在都已经重新建起来了,那么多年很多人其实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
凤麟伸手捏捏花满楼的脸,叹口气,
“总是要把你养胖一些才是。”
花满楼小时候胖乎乎圆乎乎的,现在瘦的连尖下巴都出来了,他能治好病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凤麟此生所愿了。
三天时间过的很快,杜青鲤养好药,端给了花满楼和凤麟各一碗,花满楼看不到,但是凤麟能看到,碗里一只漂亮的小虫子还活着,这玩意在碗里游来游去的,凤麟的脸色顿时不太好了,
“你确定?”
杜青鲤点点头,凤麟没办法了,咬着牙硬灌了下去,凤麟喝了花满楼觉得那没有问题也喝了下去,花满楼喝完脸色也不好了,
“里面是虫子吗,活的?”
“对,”
杜青鲤继续点点头花满楼顿时有点想吐。
杜青鲤又端过来两碗酒,
“这酒叫做醉生梦死,赶紧喝了吧。”
凤麟看着杜青鲤,杜青鲤点点头,凤麟顿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花满楼忍不住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两个人硬着头皮喝了下去,杜青鲤看两人喝完,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你们好好休息,然后再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花满楼听了有点不敢相信,
“确定吗?”
杜青鲤又点点头,非常肯定地说道,
“非常确定。”
“好吧,”
花满楼怎么都觉得这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啊。
寅时初,杜青鲤坐在后院饮酒,凤麟沉默着走了过来,杜青鲤将一瓶酒推给他,
“百年珍藏,”
凤麟沉默着接过喝了一口,
“花满楼会长命百岁的吧,”
“会啊,”
杜青鲤点点头,凤麟看着夜空,
“只要他长命百岁就可以了。”
“一定会的。”
杜青鲤跟他碰了下酒瓶,
“本姑奶奶的药可是从来都没有问题的。”
花满楼从睡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好痛,他再也不会喝酒了,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似很多事情都模糊不清,但是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好累,他只想躺着睡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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