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断断续续的吻。鹿野很生涩，你其实也好不到哪去。她的牙齿笨拙地磕到了你的，舌头试验地的舔过你的齿间。你睁着眼睛小心回应她，近得你可以数清少女纤长的眼睫。你们的呼吸交缠在一起，你的手不由自主的插进了她的发丝，握住了她的耳朵，然后又流连至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她握住你的腰，手指从你的背滑至尾骨，虽然隔着衣服，还是随着她的指尖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半晌，她放开你，你们同样气喘吁吁。你才发现你把她抵到了墙上，她与你紧贴着站在一起，低垂着头，你们俩像一对交颈的天鹅。
她探究地抬眼看你，而你目光灼灼，伸手把她一拉，推到了床上，掀起睡裙跨坐了上去。
你牵着她的手，从你的衣领里探进去。她掠过起伏，在腰部找到了那个按扣，轻微拨动，另一手扯过系在腰间松散的丝带，绸缎便从你的肩背滑落。
她眼睛暗得不像话。
鹿野这个人，坚韧刚直，能力强大，属性也是冷硬的金属系，叫人望而生畏。但当她握住你，含住你，抚摸你，包裹你时，你感觉她像一条温热的河流。
你想就这样和她连在一起，长在一起，像一颗接枝的树生生不息地纠缠在一起，直到末日的洪水来临，再一同沉入夏天的池塘里。
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到你的脸上，你睁开眼，湿润的眼也通红。你直起身把她抱紧，强大的脊背其实也属于一个瘦削的女孩。她在你耳边喃喃地说：
“我不会放过他们。”
次日，你和馆长坐下来谈了条件。
第一，你的所有开销花费包括研究材料会馆都要不遗余力的支持。第二，如果项目提前结束，你便也可提前回来。
第三，如果有人冒犯你的师父，严惩。
退大步，求小恩。会馆其实知道你是受了委屈的，馆长痛快答应，亲自送你启程。
金山会馆几乎在地球的另一端，时差15小时。地貌、建筑、文化、食物几乎都跟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完全不同。
但鹿野不在身边的日子过得很快，繁重的研究任务填满了你所有的时间。你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吃什么都吃不下，到现在也能培根配卷心菜沙拉对付过一餐又一餐了。
这三十年里，你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见过。
你就职的是金山会馆的研究院，和金山会馆总部有很多业务上的往来。毕竟你曾是执行者，有丰富的外勤经验，因此很多外勤或是行动处举办的沙龙都会特邀你出席。
在你们分开的第六年，你无意间在茶水间听到总馆要派领导过来讲解今年的外勤工作的政策变化，同事都大呼无聊，你却心头激跳，悄悄提交了参会表。
万一呢？虽然明白她出现的可能性微乎几微，而且这种会以鹿野的性格是最懒得参加的，但万一呢？
你起了个大早，精心收拾了一番，若无其事地坐到了第一排，装作完全没注意认识的同事在后排向你招手。离开始的时间越近你越坐立难安，期待的心情根本压抑不住，仿佛有一百只蝴蝶在你的胃里振翅，你紧张得都有点想吐。
所以当潘老出现在台上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你还是没控制住垮脸。
……
潘老一眼就看见了你（废话），他向你点头致意，你只能勉力挤出一个笑，但眼睛还是不受控制的红了。
好想好想见她。
好想好想好想她。
你愣住了。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背着一只手，缓步出现在了台上。她的头发短了很多，穿着一身裁剪得宜的棕灰色女士西装，内搭一件黑色的高领，像一颗沉默挺拔的树一般在潘老身边站定。
潘老好像在介绍这次有著名的执行者来做案例分享，周围的同事也在窃窃私语，但你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就站在你面前三米远的讲台上，无可比拟的，站在你面前。
她沉默地注视着你，眉头微微皱起。顶灯的照耀下她的皮肤白得刻骨，刘海的阴影遮蔽住了眼，下巴尖得厉害。不像是总馆地位高贵的执行者，倒像一个浪迹天涯的亡命徒。那是你阔别了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的爱人。
一大颗眼泪从你脸颊边滚过，但你连眨眼都不舍得。
后面讲座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鹿野展现了几次她的御金能力之后也光明正大当起了大摆件。在潘老讲到第二大点的第六小点时，你弯腰离席去了洗手间。
撑在洗手台前，你闭着眼睛在心里默数。当数到快160下时，有人从身后握住了你的腰。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了你，你忍不住颤栗，她把你掰转过来，你眼睛又红得不行，湿润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她，“我……”一开口就没忍住撇下嘴角想哭。
鹿野还是一言不发，她眉头就没松开过，蓝眼睛深不可测地像盯着猎物一般盯着你，盯到你腿都开始发软。然后她凑上来，用力咬住了你的下唇。
你头晕目眩，仿佛有滚烫的洪流从天而降。她的舌头强硬又温柔的撬开你张开的齿尖再长驱直入，舌尖一点点描摹过你口腔的每一寸又用力吮吻你柔软的唇瓣。
你攀着她的脖子往下坠，她把你抱到洗手池台上，冰凉的大理石也没能让你滚烫的皮肤降温。
你抖得不行，居然还记得哆哆嗦嗦得给大门施了个从外无法开启的法术。鹿野被你逗笑了，摸了摸你的头发，“做得好。”她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你们快速在这里解决了一次。然后双双翘掉了后面的讲座，溜到了她下榻的酒店。没办法，你的大平层在研究院内，管控要更严一些。
等到你们终于累了，你窝在她怀里跟她分同一块披萨，她温热的掌心无意识地摩挲着你光裸的肩膀。
“头发？” 你摸了摸她的发尾，有点可惜原来漂亮的长发。她顿了片刻，开口道，“你走了之后我就剪了。然后……工作太忙，没空打理。”
你不赞同又有点心疼，“留起来吧，我喜欢你长头发。不要让自己忙成这样呀！不重要的活就给手下人做嘛，你这样我在这边更没办法安心了。”
她安安静静地听着，弯了弯眼睛，难得乖顺地答好。
你心里软的不像话，凑上去亲亲她。
未来的日子像烟一样抓不住，所以你们只能疯狂在能够触摸到的身体上疯狂汲取一点惨淡的信心。三天在潘老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中很快就过去了。你用了更长的时间来戒断，然后没有尽头地继续盼望起下一次。
在漫长又忙碌的年月里，你的时间都仿佛进入了凝滞，只有偶尔听到鹿野的消息时才会开始转动。她好像重整了感知组，在长老那里的话语权又进一步提高了。可是忙碌也是随之而来的代价，能来找你的机会本来就少之又少，加上因为项目推进你们管控的也更加严格，剩下的二十几年里，阴差阳错之下，你们竟没能见上一面。
但你从来没有停止过想念她。逆着人流过马路时你会想起她，吃食堂偶尔出现但皮厚得像饺子一样的虾饺时会想念她，在每一个夜里都会想起她。
这里很少下雨。在某一个难得的雨夜，你站在顶楼，望着这座陌生却繁华的城市。你的组员在你身后四下散开，你释放能力，被织好的幻梦无声地随着细密的雨丝融入朦胧的霓虹灯光里。
人类的**和妖精的一样无聊。金钱、灵力、权利、生死。
她的**还是你吗？她的**还有你吗？
她还在想你吗？
项目推进的比较顺利，提前进入了收尾阶段。这天你路过中国城，想去打包一份烧鹅。排队的时候，望见小广场上有人支了一个露天电影的摊子，孩子、女人、男人搬着椅子挤在一起盯着不大的幕布。
你走近过去看，放的好像是国内刚放映过的电影。摊主可能是里面女演员的粉丝，特意拿到了片源免费放给周围的人看。你无可无不可地找了板凳坐下，精致的外表让你格外扎眼，有孩子害羞地向你投来目光，你对她微笑。
电影讲了什么其实你也没仔细看，一直在发呆。等你反应过来电影散场，烧鹅也已经卖完了。
你只能回家泡麦片。冲碗的时候你发现自己一直在哼那电影的主题曲，曲调轻快，婉转动听。是怎么唱来着？
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
第三天，你递交了辞呈。
你要回家了。爱或不爱，你要自己去确认。
西木子特意弄了辆车来接你。你本来想直接去找鹿野，师父非不让。先是嫌弃你眼线晕了，头发也不够卷了，又数落你瘦得太多，那边东西是有多难吃。然后硬把你拽回家给你收拾打扮。你知道他也是想你了，想跟你多待会，于是出于关爱空巢老人的心态迁就他。
其实当你踏上这片大地之时，你就已经不着急了。
等西木子帮你卷好头发，他久久没有说话。你在镜子里冲他笑，他摇开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对你摆摆手，慢慢踱步走出房去。
你站起身，冲出大门的时候，听见他远远地喊，“晚上回来吃饭！给你接风。”
你在金系训练的院子前停住了脚步。里面有小妖精笑闹的尖叫，你探头看去，一个小男孩被小妖精们团团围住笑得最大声，手里还抱着一块金属板。
院子角落的躺椅上坐了一个人。她的长发披在脑后，身上还穿着练功服。院子里的银杏缓慢地飘落，有一片落到了她手中的书上。
鹿野突然望向你。她有一瞬间的怔忪，眼神颤动，仿似骤来的一场雨。
那漫长的岁月似乎就这样被风吹去。就在那一刻，你听见你时间的齿轮，重新开始转动声音。
小孩儿们也发现了你，为首的那个虎头虎脑地冲到鹿野身边，小声问师父这个姐姐是谁啊，没见过。
鹿野忘了讲话一样，站起身，大步向你走来。
你忍不住咧开嘴，冲小孩儿打招呼：“hello！认识一下，我是你师娘哟。”
小孩儿们吃惊地张大嘴巴，你被逗得在鹿野怀里笑得站不住。
一切终于重新归位，你们还有数不尽的三十年。
《不靠谱》三章结束了，《照我似火》还没有嘟。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章，求评论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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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不靠谱师姐攻略指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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