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
你跟着复奚言，穿过一重又一重回廊，幽都和你想象中的无边炼狱不一样，实是山环水绕、幽微灵秀之地。
“到了。”他停下脚步，为你侧身让出道路，“去吧，明王就在里面。”
你向他感谢地笑了笑，他亦回以宽和的笑容。
昨晚的宴席中，你已知晓，这偌大的幽都中只有明王和她的十个部下，加上你，也只有十二人。便不作过多虚礼，干脆上前，推开殿门。
光如洒金，泼得整座大殿亮洁如新。明王闭目盘坐于殿中，身侧有两个蒲团，见你来了，便睁开双眼，轻轻点头。
你从善如流，行礼后便扯过其中一个蒲团，盘膝坐在老师对面，复奚言紧随其后，跪坐于明王身边。
一杯茶水悠悠晃到你的手边，你双手捧起，隔着香茶蒸腾的热气，对上师父清冷的绿眸。
“灵者，神也。”明王启唇，“打开灵质空间者，谓仙。”
她平静道：“治愈系受生灵眷顾，是最容易修炼成仙的体质之一。但是，你不一样。”
“请老师解惑。”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你天生御灵系属冰属火，性质相克，能活到十五岁已是你在御灵之道上天赋异禀；十五岁后，又幸而觉醒治愈能力，因此虽随着身体成熟，灵力增强，体内相煎，却有生灵时刻补充，故而暂时没有短折之险。”
巨大的信息量，你将茶水置于案几上，正襟危坐。
‘处变不惊，不错。’明王暗暗扫过桌上水平无波的茶汤，唇边勾起笑意，和身侧的复奚言眼神相接，对方见状，只能微微抬高手上的茶水以示恭贺，她才得意地收回目光。
“所以，当初老师才直言我死期将至吗？”你对这场眼神官司恍若不觉，只提出疑惑。
“没错，身体发肤皆由物质灵组成，损伤后可以修补；生物的生灵却难以复原，因此索灵才人人得而诛之。灵力相克，消耗的是生灵，即使治愈能力可以缓解你一时之需，但长此以往，必然崩溃。”
“所以我难以对他人使用治愈能力，也是因此而起。”你恍然大悟。用于自身都不够，当然难以无法用在别人身上。
“就算可以用，也不要轻易施展，你自创的法子就足够了。”明王老师抿了口茶，细细感受一番茶香，满意点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没错，现在世道乱得很，不说稀有的治愈系，就是许多生灵系的修炼者也容易遭祸。”复奚言附和道，“很多时候，就算是神仙，也遭觊觎。”
“受教。”你点点头，对此深以为然。作为赤脚医生，又不是变态，你没有折磨患者的爱好，奈何治愈系的能力用不出来，自创的技能又对中和灵力有利，自然选性价比高的。还好误打误撞，保护了自己。
“说回前言，我们一致认为，你的生缘，就在成仙。”复奚言干脆接过明王的话题，对你直言“成仙后，吐纳灵力易如反掌，生灵不足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但是，想要成仙又必然伴随灵力增强，我的身体很可能撑到极限。”你斟酌说道，“所以，我也需要修炼死灵吗？”话毕，你又摇摇头。
不，不对，死灵乃是魂灵所化，并不对症，你冥思，所以是————
【41】
“索灵。”
你呢喃的唇语淹没在复奚言的声音中，但是对面两人显然意会。
“准确来说，是索去索灵的灵。”明王云淡风轻。
“你的灵力相克，无时无刻不在运转，难以掺入外物”复奚言说。（“所以我其实是一台高速运转的离心机？”“是的。”）
“索灵的弊端在你这里等于没有。”七刀翻过围墙，迅捷如豹。
“再以天明珠为引，打开灵质空间”商三官手捧卷轴，莲步轻移，音若鸣玉。
“灵质空间形若圆盘，随心而动。”风华突兀现身，低声言语。
“只需在其形成之时，以大量生灵压制冰火之气，”“一上一下，使之分离”一面之缘的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扣住你的肩膀，附在耳边。
“便可破除拮抗，一举成仙！”?月跳上台阶，小声尖叫。
你“腾——”地站起身，带着温柔笑意的姝玥端着酒盏，和你擦肩而过。
“如何？孟殊，你敢吗？”
明王漫不经心端起酒杯，置于手中把玩，妖异的绿眸中闪烁着异彩，直勾勾地盯着你的眼睛。
‘终于来了，’你想，‘用索灵当投名状，真是看得起我。’
抬起头，你正面迎上那双充满了压迫感的眼睛，抛下身边环绕的魑魅魍魉，向前，劈手夺过亲爱的老师手上的酒杯，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如何不敢？”你学着明王的样子挑了挑眉。
“师——父”
‘师父’闻言，终于打破冰冷的面具，痛快笑出声
“好孩子！”
揽过面前少年的肩膀，同样夺过她手上的酒盏，其中酒液已被补满，同样一饮而尽。
“明日起，开始修炼，我要你……一年内成仙。”明王勾唇笑言，话中还带有一丝酒气，其中认真的意味却是任何人都能听出来。
“敢不从师命。”你也笑道。
*“茫茫酆都中，重重金刚山” 语出道教《元始天尊说甘露升天神咒妙经》净酆都破地狱升天神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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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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