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训练馆格外安静，只有岩壁上岩点被触碰的细微声响。宇佐木握着岩点向上攀爬，动作却比往日迟滞了许多——昨晚的火锅宴虽热闹，可睡前翻到的几条私信，像针一样扎在她心里，辗转到后半夜才勉强睡着。
“宇佐木姐，你今天状态不对啊。”苣屋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刚才那个脚点，你平时一蹬就上去了，今天怎么犹豫了？”
宇佐木松开岩点，轻轻落地，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她勉强笑了笑：“可能昨晚没睡好，有点累。”
有栖递来毛巾和水，指尖触到她的手腕，察觉出她的僵硬：“要是累了就歇会儿，别勉强。”他昨晚看到宇佐木对着手机发呆，问她怎么了，她只说“没事”，现在看来，她分明是藏了心事。
宇佐木接过水，小口喝着，目光不自觉地扫过休息区——角落里，两个队友正低头小声说着什么，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见她望过去，又立刻转开视线，装作讨论训练动作。
那就是昨晚给她发私信的队友——小林和小夏。私信里的话像重锤，一遍遍砸在她心上：“宇佐木姐，群里的音频虽然被撤回了，但我还是听到了，你真的觉得自己不配攀岩吗？”“之前你帮我调整动作时，我还觉得你很厉害，没想到你心里这么不自信……”“有栖哥是不是因为可怜你，才一直帮你？”
她以为澄清了谣言，队友们就会完全相信她，却忘了“三人成虎”的道理——隆二的剪辑音频像一颗种子，在部分队友心里埋下了怀疑的根，哪怕大家嘴上不说，眼神里的犹豫和回避，还是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
“宇佐木姐，我们来练配合吧？”苣屋跑过来，没察觉出气氛的微妙，“李教练说下个月比赛有双人组，我们试试？”
宇佐木刚想点头，就听到小林的声音传来：“苣屋，你还是先跟别人练吧，宇佐木姐今天状态不好，别到时候影响你。”
这话一出，训练馆里的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苣屋愣了一下，皱着眉反驳：“小林你说什么呢？宇佐木姐只是累了，练一会儿就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林低下头，声音却没放轻，“我就是觉得，双人组需要默契，要是心里有事分神，很容易出危险……毕竟，音频里的话，也不是完全假的吧？”
“你！”苣屋气得要上前理论，却被宇佐木拉住了。她的手很凉，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算了，苣屋，我今天确实状态不好，你先跟别人练吧。”
说完，她拿起自己的攀岩包，转身走向休息区，背影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有栖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沉了沉，对小林和小夏说：“你们到底在怀疑什么？音频是隆二恶意剪辑的，宇佐木当时是被他诱导才说的那些话，这些我们都解释过了！”
“我们知道是剪辑的，可那些话，总归是宇佐木姐自己说的吧？”小夏小声开口，“以前觉得她很勇敢，受伤了还能重新爬上来，可现在……总觉得她心里很脆弱，要是比赛的时候突然情绪崩溃，怎么办？”
“脆弱就不配攀岩吗？”有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们受伤的时候，谁没哭过？谁没怀疑过自己？宇佐木她只是把心里的话告诉了咨询师，却被人拿来威胁、剪辑，她才是受害者！你们不心疼她就算了，还在这里怀疑她，你们配当她的队友吗？”
李教练正好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脸色也沉了下来：“小林，小夏，你们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宇佐木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背对着训练区，却能清晰地听到有栖的声音，听到队友们的沉默。她把脸埋进膝盖里，手指紧紧攥着攀岩包的肩带，指甲几乎嵌进布料里——原来，她藏了这么久的脆弱，还是成了别人质疑她的理由。
她想起受伤后第一次站在岩壁前，腿抖得像筛糠，是有栖握着她的手说“别怕，我陪着你”；想起第一次完成2.0路线时，队友们围着她欢呼，说“宇佐木姐你太厉害了”；可现在，就因为一段被剪辑的音频，那些信任和鼓励，好像都变成了泡沫，一触就破。
“宇佐木姐。”一个轻轻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是队里最小的队员小优。她手里拿着一瓶热牛奶，递到宇佐木面前，“给你，喝了会暖和点。小林和小夏他们不是故意的，他们就是有点担心比赛，你别往心里去。”
宇佐木抬起头，眼眶红红的，接过牛奶，小声说：“谢谢你，小优。”
“我相信你，宇佐木姐。”小优坐在她身边，认真地说，“我上次爬3.0路线摔下来，哭着说‘再也不爬了’，是你陪着我，一遍一遍教我动作，还说‘害怕是正常的，坚持下去就好’。你能鼓励我，说明你自己也一直在坚持，那些话，肯定是被坏人利用了。”
小优的话像一束微光，照进宇佐木灰暗的心里。她看着小优真诚的眼睛，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容：“谢谢你，小优。”
没过多久，有栖和李教练从办公室出来了。小林和小夏跟在后面，低着头，走到宇佐木面前，小声说：“宇佐木姐，对不起，我们不该怀疑你，不该说那些话。”
宇佐木抬起头，看着他们愧疚的样子，心里的委屈还在，却不想再追究：“没事，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比赛。”
“不，是我们不对。”小林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歉意，“李教练跟我们说了很多，说你受伤后有多努力，说你为了重新站在岩壁上，每天都比我们多练两个小时。我们不该因为一段谣言就怀疑你，你比我们都勇敢。”
李教练走过来，拍了拍宇佐木的肩膀：“好了，误会解开了就好。以后谁再敢因为谣言质疑队友，就别留在攀岩队了。宇佐木，你也别往心里去，大家都是关心则乱，没有恶意。”
宇佐木点了点头，心里却还是沉甸甸的——误会解开了，可那些质疑的眼神，那些小声的议论，还是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拔不出来。
上午的训练，宇佐木没再上岩壁，只是坐在休息区，看着队友们攀爬。有栖陪在她身边，时不时跟她说几句话，她都只是轻轻点头，心思却根本不在训练上。
中午吃饭的时候，队友们都想跟她道歉，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很尴尬。苣屋想活跃气氛，讲了几个笑话，可除了小优，没人笑得出来。
饭后，宇佐木对有栖说：“我想回家休息一下，下午就不来训练了。”
有栖点头，眼神里满是心疼：“好，我送你回去。下午我也不来了，陪你在家休息。”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宇佐木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逝的街景，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以为自己很勇敢，以为能坦然面对那些脆弱，可当别人因为这些质疑她、否定她的时候，她还是觉得好难过，好无力。
回到家，宇佐木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有栖没有打扰她，只是在客厅里安静地做饭、收拾，偶尔敲门问她要不要喝水、吃点东西，都被她轻轻拒绝了。
傍晚的时候，宇佐木终于从卧室里出来了。她走到客厅，看到有栖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她的攀岩鞋，正在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鞋尖的磨损处。
“你在干嘛？”宇佐木轻声问。
有栖抬起头，笑着说：“给你的老伙计擦擦灰。它陪你爬了这么多路线，可不能让它蒙尘。”
宇佐木走到他身边坐下，看着攀岩鞋上的磨损，那些都是她努力的痕迹，也是她和攀岩之间最珍贵的回忆。
“有栖，”她轻声开口，“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很脆弱？是不是真的不配站在岩壁上？”
有栖放下攀岩鞋，伸手把她揽进怀里，语气认真而坚定：“不是。宇佐木，脆弱不是错，承认脆弱更不是懦弱。你受伤后能重新站在岩壁上，能把心里的话告诉咨询师，能勇敢面对隆二的威胁，这都是你的勇敢。那些质疑你的人，只是没看到你背后的努力，没经历过你的挣扎，他们的话，不能定义你。”
他拿起攀岩鞋，递给宇佐木：“你看这双鞋，它上面的每一道磨损，都在告诉你，你有多努力，有多热爱攀岩。你配不配站在岩壁上，不是别人说了算，是这双鞋说了算，是你自己的努力说了算。”
宇佐木接过攀岩鞋，指尖轻轻摩挲着鞋尖的磨损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这双鞋陪她走过了最艰难的日子，见证了她的每一次跌倒和爬起，它不会骗她，她的努力也不会骗她。
“可是……”宇佐木哽咽着，“我还是怕，怕比赛的时候会掉链子，怕队友们还是会怀疑我，怕……”
“别怕。”有栖打断她，伸手擦干她的眼泪，“比赛的时候，我会在下面陪着你，队友们也会为你加油。就算真的掉链子，也没关系，我们一起重新来。至于那些怀疑，时间会证明一切，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爬好每一条路线，就够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而且，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有苣屋，有小优，有李教练，我们都相信你，都支持你。那些质疑你的声音，只是暂时的，你的努力和热爱，才是永恒的。”
宇佐木靠在有栖的怀里，听着他坚定的声音，心里的委屈和不安渐渐消散了些。她紧紧抱着攀岩鞋，就像抱着自己的信念——她爱攀岩，爱站在岩壁上的感觉，爱那种克服恐惧、挑战自我的快乐，这些，都不是别人的质疑能夺走的。
“有栖，”宇佐木轻声说，“明天早上，我们去训练馆早训吧。我想爬3.0路线，我想证明给大家看，也证明给我自己看，我可以。”
有栖笑着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明天我们一起去。不管你想爬什么路线，我都陪着你。”
晚上，宇佐木睡得很安稳。她梦见自己站在比赛的岩壁上，阳光洒在她身上，队友们在下面为她欢呼，有栖的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她一步一步往上爬，动作坚定而流畅，爬到顶端时，她敲响了铃铛，清脆的铃声在赛场上回荡，也在她的心里回荡。
第二天早上，宇佐木和有栖刚到训练馆，就看到苣屋、小优和其他队友都在门口等她。苣屋手里拿着一杯热豆浆，递到她面前：“宇佐木姐，给你，暖胃。今天我们一起练3.0路线，我陪你！”
小优也凑过来，笑着说：“宇佐木姐，我也陪你！我们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其他队友也纷纷点头，眼神里满是鼓励和信任。小林和小夏走到她面前，又说了一遍“对不起”，语气里满是真诚。
宇佐木看着大家的笑脸，心里暖暖的。她接过豆浆，笑着说：“谢谢大家，我们一起训练吧。”
她走到3.0路线的岩壁前，深吸一口气，伸手握住最下方的岩点。阳光洒在岩壁上，暖融融的，指尖接触到岩点的瞬间，所有的质疑和不安都消失了。她一步一步往上爬，动作比以前更坚定、更流畅，每一个抓点、每一次蹬腿都充满了力量——她要证明，脆弱不是她的全部，努力和热爱，才是她的底色。
有栖站在下面，看着她攀爬的身影，嘴角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知道，宇佐木已经走出了质疑的低谷，她会像这岩壁上的向阳花一样，在阳光和信任的滋养下，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而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做她最坚实的后盾，陪她一起，爬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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