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冰冷的威胁在耳侧,狠狠的扎入千烨界礼的心中。
手腕上尚未消散的红痕,如同猩红的火舌,疯狂灼烧皮肉,可脑海中却翻涌起冰冷的记忆。
再体验一次被锁住的滋味?
空气似乎不再流动,恶心感灌入胃部。
千烨界礼脸上的烦躁、愤怒,甚至是那点脆弱凝滞了一瞬。但随即,便被一种骇人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意所取代。
那双琥珀色的眼眸里翻涌着血色,在灯光下是金红交杂的光晕。
“你——去——死——!”
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几个字,像是要把每个音节都掰碎了吞进肚子。
话音未落,千烨界礼已经动了。他猛的抓起桌上一个半碎的酒杯,用尖锐处狠狠划向波本的手臂,同时膝盖猛击波本的腹部。
这一击毫无保留,带着一种疯狂的狠辣。
波本紫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绝不是普通人的反应力和攻击性!
他到底是什么人?
由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脆弱的少年会突然发难,波本格挡的速度慢了半拍,只能猛的后仰避开要害。
“啧!”
波本迅速后撤半步,避开了膝盖那一击,但手臂却被酒杯划破了一道细细的血痕。
一击不中,少年的招式变得越发狠厉。
波本彻底收起了之前的轻慢,眼神变得凝重严肃。他不再只是防御,开始认真反击。
狭小的包间内,两道身影交锋缠斗在一起。
一开始时,少年的招式疯狂而不要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药物开始作用,他的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终于,波本抓住一个破绽,猛的扣住少年袭来的手,顺势一拧,同时脚下一绊。
“唔!”
千烨界礼闷哼一声,重心失控,整个人被狠狠地摁倒在沙发上。他还想挣扎起身,但波本反应更快,体重瞬间压制下来,膝盖抵住他的后腰,将他死死的按在原地。
“放开!”
千烨界礼的声音因为愤怒和窒息感而扭曲,他徒劳的挣扎着,但抵不过体力的流失。手腕内波本反拧在身后,整个人面朝下的被压制在沙发上。
看着还在疯狂挣扎的少年,波本皱眉,目光扫过被扔在地上的细链,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过。
“我说了,安分点。”波本的声音冷硬。
他扣住千烨界礼,迅速用那冰冷的金属再次缠绕上了对方的手腕。
“咔哒”一声清响。
锁链合上的瞬间,底下的人身体猛的僵硬了一瞬。
千烨界礼的挣扎更加激烈,但身体却开始不自觉的颤栗。他的脸颊埋在沙发上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他瞬间紧绷的后背,以及用力到指节发白,死死紧攥的拳头。
浅金色的发丝早已松散开,凌乱的披散在沙发上,几缕汗湿的发丝黏在他苍白的脸颊和颈侧,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弱而潮湿的光。
考虑到对方身体的爆发力,以及掌握娴熟的杀人技,波本原本要将他的脚踝也铐住,却忽然对上了那双带着冰冷,却被一层水雾蒙盖的琥珀色眸子。
眼中那种极端的危险和脆弱,这种反差感让波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而就在此时——
“轰!!”
一声比之前更加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从他们附近传来。
应该是在酒吧内部,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房间似乎都在震颤,顶上吊灯摇晃不已,几个玻璃酒杯摔碎在地上。
而千烨界礼却在这一声爆炸声中抬起头,他像是想到什么,方才的激动与疯狂瞬间褪去,眼神冷静下来。
他猛的看向地上那个瘫软的男人,又迅速扫视整个包间,目光最终锁定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装饰金属花瓶上。
“波本!”
千烨界礼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可吐出的字眼却异常清晰。
波本的身体微不可察的僵硬了瞬间,但又很快遮掩好脸上的情绪。
千烨界礼脸上浮现一种极度厌烦的暴躁,眼里的神色就像是在怒骂这里的人都是没脑子的蠢货。
“拦着我有用吗?蠢货!看看你脚下的那个废物的口袋里装着什么!再看看你旁边那个花瓶底下连接着什么!”
他厉声骂道,手腕猛的发力,伴随着两人牙酸的摩擦声,以及千烨界礼吃痛的闷哼声,他竟然硬生生用蛮力挣脱了锁链。
鲜血顺着磨破的手腕渗出,千烨界礼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在挣脱的瞬间就扑向那个吓傻了的男人,粗暴的从他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遥控器。
上面的指示灯正疯狂闪烁着,猩红的数字在屏幕上冰冷跃动。
波本瞬间明白——炸弹安装有两处,一处是这里,另一处是在萩原和松田那边!
无暇思考,千烨界礼用尽全力将那个遥控器砸向金属花瓶。
“咔嚓——轰!!!”
这次的爆炸声比前两次要剧烈得多,火光和浓烟瞬间吞噬了那个区域,巨大的冲击波和声响掩盖住遥控器被销毁的动静,也彻底打破现场的平衡。
“咳咳咳……”
视线受阻,浓烟滚入胸腔,让波本下意识护住头,后退一步。
他迅速警戒起来,挥开浓烟,往少年站的方向看去。
原地只剩下破烂的遥控器残骸,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半边身体埋在废墟里,不知死活。
那个淡金色长发的少年,早已经不知去向。
--
酒吧的混乱逐渐平息,刺耳的警笛声传来。
波本站在一地的狼藉里,他先是把那个男人从废墟里扯出来,确保对方还有呼吸后便不再理会。
他检查着四周,指尖无意识的摩挲着手臂上那道渗着血的伤口。
空气中混杂着灰尘、硝烟以及一股刺鼻的酒味。地上,两个罪魁祸首一个昏迷不醒,一个被吓得瑟瑟发抖。
但波本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他们身上。
他脑海中浮现刚才惊心动魄的几分钟——少年琥珀色的眸子里燃烧的血色,堪称狠厉毒辣的身手,以及喊出他代号时脸上的冷静。
他是怎么知道的?
先不说外人,“波本”这个代号,就算是在组织里,知道的人也不多。
“降谷先生!”
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风见裕也带着公安的人匆匆赶到。
看到混乱的现场以及降谷零手臂上的伤口,他脸色一变,担忧道:“您手上的伤……”
“我没事。”降谷零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风见,优先处理□□,帮助那边疏散群众。这两个人——”
降谷零指了指地上的两个男人,“带回去,仔细审问,撬开他们的嘴,我要知道是谁指使的,以及那个□□遥控器的来源。”
“是!”
“还有……”降谷零的目光扫过地上断开的银链,在幽微的光芒下,银白光辉上的血色显得格外刺眼,“把这个收回,交给技术部门,我要尽可能的知道这上面能够附带的所有信息。”
“明白!”
风见裕也认真慎重的回应。
吩咐完这些,降谷零没有再多做停留。
他需要在警方赶到,要求他以“安室透”的身份做出太多解释前离开现场。
回到那辆白色的马自达RX-7中,降谷零没有立刻发动汽车。他只是静静的靠坐在驾驶座上,不断整理、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他略带些急促的呼吸声,随着时间的流逝,呼吸声也缓缓平和下来。
他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快速敲打。
【今天在Li Silence酒吧的任务失败。目标未出现,现场发生意外,有老鼠插手,情报可能泄露,需要及时销毁。——Bourbon】
他先将消息发给了琴酒,将失败的过程刻意淡化,轻描淡写的说成是“意外”和“老鼠”,这是组织内惯用的甩锅和降低自身责任的说法。
而这招,对琴酒格外有用。
很快,琴酒回复了,言简意赅。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对面传来的那种森冷的危险感。
【废物。清理干净。朗姆会另行通知。——Gin】
预料之中的反应。
波本脸上没有什么变化。
他关掉和琴酒的对话页面,点开另一个人的联系页面,飞速打出一条信息,但在指尖触及到“发送”两字时,停顿片刻。
思考一下,将其中的一些字眼改掉。于是,最终发出去的信息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感觉。
【Vermouth,有时间喝一杯么?有点……有趣的事情和你分享一下,关于——一只爪子锋利,还会咬人的小金丝雀。——Bourbon】
他需要从另一个角度入手。贝尔摩德消息灵通,对这种“有趣”的事物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
使用这种带着点神秘与暧昧的措辞,更容易引起他的好奇心。
几乎是在消息发出后的没多久,对面就发来回复。
【哦?能让我们波本都觉得有趣的小鸟?时间。地点。——Vermouth】
波本报了一个隐蔽的安全屋地址,和一个相对自由且无人打扰的时间。
做完这些,波本放下手机,将目光投向不远处依旧混乱嘈杂的酒吧。
紫灰色的眼眸中,红蓝交杂的警灯,明明灭灭。波本最终移开目光,眸中倒映着漆黑的夜色,眼底却映着朦胧的月光。
公安的身份能够让他正面调查,但关于那个少年,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常规渠道很可能查不到任何东西。
一个人拥有那样的身手,还能准确的叫出“波本”这个代号的人,不可能轻易在明面上的普通系统里留下真实的档案和资料。
他需要借助组织内部的情报网。
——对方很有可能是组织的人,代号成员里也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与此同时,他脑袋里再次不合时宜的浮现出少年被铐在沙发上,身体发颤却依旧下死手攻击的样子,颈间那抹晦暗的金属流光和散落在身侧,泛着破碎光芒的淡金色发丝。
千烨界礼……
这是地上那个尚未完全昏迷过去的男人,嘴里不停念着的名字。
- -
约定的安全屋隐藏在一栋不起眼的别墅里,波本到的时候,贝尔摩德已经在了。
她慵懒的倚在吧台边,修长的指尖点在吧台上,而另一只手夹着根女士香烟,烟雾袅袅之间,模糊了那张美艳的脸庞。
“真是难得,波本你竟然会主动约我分享‘有趣’的事情。”贝尔摩德红唇微勾,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让我猜猜,和任务有关,还是……和私人兴趣有关呢?”
波本没有理会她的调笑,径直走到吧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没久留长谈的打算,直接开门见山道:
“昨天在Li Silence酒吧,遇到了一个意外。”
他简略的描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将遇见萩原研二和公安的事情全部略过,只重点强调了那个淡金色长发的少年。
“我昨天查过了,他叫做‘千烨界礼’,是组织的外围成员。”
波本脸上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桌面,“但很神奇的是——他叫我‘波本’。”
他抬眼看向贝尔摩德,紫灰色的眸子里带着锐利和危险的光芒,“一个从未见过的外围成员,或者说,看起来根本不像组织成员的人,竟然知道‘波本’这个代号,并认出了我,这很奇妙。”
“Vermouth,你在这方面的消息灵通,听说过这号人物吗?”
贝尔摩德听着,眉梢微微挑起。当听到少年徒手拆解特制锁链,以及展现出精湛的格斗技巧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听到最后,少年精准的喊出“波本”这个代号称呼,贝尔摩德眼中的兴味则是变成了一种更深沉的、玩味的笑意。
她轻轻吐出一个烟圈。
“哦~看来还真是那只小金丝雀啊。……”
“你认识他?”
波本的心微微一沉,但面色却依旧维持着游刃有余的笑容。
“认识?也谈不上。”贝尔摩德优雅的弹了弹指尖的烟灰,“印象嘛……倒是有一点。那张脸倒是让人过目不忘。嗯——像摔碎的玻璃,脆弱……又危险,对吧?”
贝尔摩德的话语带着几分暧昧不清的比喻。
“说重点,Vermouth。”波本脸上挂着笑,声音冷了几分。
“别急啊,Bourbon。”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
“关于那只小鸟的故事嘛……可是组织里一小段‘不能明说的禁忌’呢。”
说着,她故意压低了声音,烟雾缭绕中多了几分神秘感。
波本笑意不变,“哦?不能明说?难怪我从未听人提起过。”
贝尔摩德随手撩拨着发丝,“主要是因为,我们故事的另一个主角—Gin,很反感这件事情被人提出来说。”
波本的瞳孔微微收缩。
琴酒?
“大概一年前吧,”贝尔摩德似是觉得兴味,语调慵懒,尾音微扬,“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我们冷酷无情的Top Killer,竟然为了那只小鸟,亲自出手‘处置’了一个成员,然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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