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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你X菲林斯」重生至冬:霸道我爱上妖精 > 第7章 第七盏灯

第7章 第七盏灯

*

“这个采补,他正常吗?家里的妖精主动帮你采补他是正常的吗?啊?什么叫‘夫妻情趣双修就不要来问问题了,没人想看你们秀恩爱…滚,小心我拿火把烧死你们’啊?”

——来自你在网络上问问题的你。

会这么问的原因也简单…咳,在某一夜的激情过后,你活力四射,真心感觉自己健康了起来。而某位妖精仗着工作在夜里,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午饭都不做,还在一个劲的睡觉。你很担心他,问他还好吗?要不要去看看医生,他就会把你拉下来,然后把你翻个面,打算用行动告诉你答案…

如此反复几遭,你面色越来越红润了。

这双修还真是一件美事…

你想着,却又突然一停。旁边的妖精又扭头休眠去了。但只要你离开他,或者跑出终夜长茔,他就会像鬼一样诈尸,突然悄无声息出现在你的身边,问你这是想要去哪里?

你告诉他你要去哪,他就说他陪你。

你都拒绝了,你觉得他累了该休息。

然后菲林斯就把你勾引回坟里继续…真的,你是听得懂他的勾引的,但是他只要一那样说,你就算明白他在装,你还是可耻的因为各种原因同意了——不行,你觉得该克制。

人类不可以一直做这种事情吧!

还是说……难道是他欲求不满?

妖精…有发情期这种东西的吗?

你不明白答案。你飞机器鸟传书问人,但机器鸟几次给你衔回来的医嘱上都只写着几个极度雷同的大字,那就是…

——“秀恩爱,滚。”

真的…天地良心,你是认真咨询的。但果然线下问这种像是在搞事,看来你得亲自去问问医生了。可是问题又来了,你一出去,菲林斯就跟来,他都那么需要休息了,还一直跟着你。你觉得他好像生病了,得的非要看着你的病般…

……等等…跟着你…?

是啊,他一直跟着你。

你想起了之前在意识深处时菲林斯不惜伤害自己,也要与你同行。你也想起了菲林斯做的那些事情…他好像…不…

那些执灯士说的不错,你成为他的执念了。

现在他就像是守护自己宝藏的恶龙一样,哪怕精疲力尽,他也想要睁着眼睛看你…你明白,那是一种失去后的后怕,你能够理解——毕竟这种事情太好看透,他怕自己再次弄丢你。所以菲林斯无时无刻都要在你的身边,他看着你。

…既然如此。

你不再闹腾了,你静静坐回去陪着菲林斯。你把你的手给他,让他能够好好休息…在见你不忙工作,反而来陪着自己时,菲林斯的视线向你这里挪来了一会。但他并没有说什么,他仅仅是依靠着你,便放松的沉睡回自己的休憩里了。

这一次,他休息的意外好…

你也选择给自己放了个假。

而代替你工作的是那些机械鸟和其他耕地机、遗迹机器。他们被你重新喊醒,帮你工作。不仅继续按照你的指令帮你做生意,更帮你去配合旅行者他们工作,探查狂猎……

猎月人雷利尔已经重伤,但他留下的尾巴还在。

此时此刻,选择将之一网打尽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似乎是一种对弈。

你不得不因此想起过去坎瑞亚的时期…老师和长辈们告诉你下棋的方法,你也在棋局中学会计谋,以及种种兵法。

而这一棋叫乘胜追击…

诚然,是常见的手法。

*

“致敬爱的执灯士楚德米洛维奇先生:恭喜您找回所爱。那简直是一个奇迹…但同时提醒您,不久以后您的驻地将迎来一场暴风雪,请注意保暖。您的同僚执灯士敬上。”

上司寄来了慰问的通知时,菲林斯正在对着自己采买的物资发愁。而一侧,你的各种机器造物则在帮他收拾东西。

最近挪德卡莱要起暴风雪,菲林斯也告诉过你了。

所以他买了很多东西以留着使用——你看过清单,除去各种保存时间很长,但口味不好的食物……留下的就是衣服和保暖用具,以及宝石、古币,乱七八糟的各种老物件们。

有妖精在清单里光明正大的夹带私货,但奈何他小心的把那些东西放进灯里时…那副眼神都带着一种满足的光芒。

像极了喜爱亮晶晶的乌鸦。

你很难对这样的丈夫说不。

选择溺爱,并真心不缺钱的你默默多给了一些经费,还专门指挥了几只耕地机去帮忙搜罗老东西。这想法一定,你们灯塔里的藏品室便骤然扩建了不少,里面塞了很多新货。

除此之外…

某些时候,菲林斯还会沉思着看你的耕地机。

是把它们当成家里的一份子,还是藏品呢…?

你不清楚。

但他显然很爱护你的小工具们,时不时给它们擦一擦,抹抹润滑油。偶尔坏了一些地方,他还带着那些庞然大物去找爱诺修理。听旅行者转述说,当时的伊涅芙可都被吓到了。幸好菲林斯解释这是你的玩具和仆人,旅行者也在一侧声明的确如此…爱诺和伊涅芙这才半信半疑的接下来修理。

久而久之,挪德卡莱的大家开始习惯了倒在爱诺工坊的耕地机、路边到处摸石头的遗迹机兵、天上的机械小鸟们…

就连叶洛亚都开始习惯了。

你还记得他之前发现你又诈尸,旁边还有一堆机械时的迷茫。尤其是你的大家伙突然动起来时,他差点掏家伙了。最后还是菲林斯从耕地机的身后突然出现,冷不丁的喊了声“小少爷”,叶洛亚便战战兢兢的看了回来,许久才放心。

不过总体而言,混乱是挪德卡莱的常态。

大家都习惯更多乱子了,适应的也极快。

最近的执灯士们更和菲林斯一样习惯拜托路边的遗迹机器帮忙了。而鉴于你特意给机器们录入了某种识别系统,那些杀人机器也化身为了乐园的一种乐于助人的新好好势力。

——耕地机,您的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必备良品。

再加上岁月的沉淀,把它们当古董收藏或许也不错。

“但也许…我该存一些机油,或者修理机械用的工具?又或者是去好好体会一下爱诺修理工程课的…专业性?”你胡乱思考时,菲林斯转头望向了你,他询问起了你的意见。

立刻收了思绪,你说:“它们有自我修复功能。”

没错,坎瑞亚的机器有这种功能。它们很智能了,自己也完全修的过来自己。那好几次菲林斯去拜托爱诺,不是他想忽悠爱诺分心,好逃课。就是他想炫耀一下自己的特殊藏品。每当人们问起…他总会自然的说起这些都是他妻子的。

是妻子的小玩具。

看看,他这说的。

好吧…身为他的妻子,你觉得他不用太担心这些玩具。

岁月已经检验过它们的质量了。

“也是。”菲林斯没有和你纠结那些机器,他点了点头,便收起了上司和总部发来的通知。扭头最后算了一次物资的数量以后,菲林斯便结束了对账,他立刻走回你身边。

此时此刻,你正在一侧喂狗。

这只白色的小狗据说是菲林斯以前认识的了。

那时这只小狗破坏了他的骨头拼图们,菲林斯虽然对此很不快,但也没有和这只小狗结仇,时常被动物们所恐惧的他反而和这只小动物一来一往熟络了起来。而在你常驻此地后,这只小白狗也有了第二个主人。你闲着没事就会喂他。

甚至,你还顺手给其他机器写了个遛狗、陪狗的程序。偶尔路过终夜长茔的商人们总会看见机器人逗狗的景色……

就这样,小白狗也莫名其妙成为你们的邻居了。

菲林斯走过来的时候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突发奇想:“它很喜欢你,也幸运遇见了你这样的好主人。说起来…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既然如此,就把那些东西给它吃吧。”

他说的是那些干巴巴的干粮,食物们。

执灯士的采购清单上强行要求执灯士们准备了足够的数量…即使菲林斯不喜欢吃那些东西,他也只能按要求购买。

老实讲,你和菲林斯不需要吃这些。毕竟他是妖精,味觉微妙,你是不死之身…你还有法术和耕地机,你不愁吃喝。在这个小岛上最需要食物的,反而是这些小动物们了。

“好。”你闻言应了一声菲林斯,便结束了喂狗的工作。转头将小狗交给专门负责此事的机器以后,你看回来。

菲林斯正在你的身边。

他毫不避讳你的打开了自己的灯,并从里面腾出了几个空间,好几块瞧着就不妙的干粮被他挪出提灯——取而代之的则是新买来的宝石,菲林斯宝贝的把它们统统放进灯中。

没过一会,提灯里叮叮当当装了一堆小东西。

幽蓝色的火舌在宝贝们之间跳跃、再是起舞。

菲林斯则满足的点了点头,很是高兴这些事。

好吧,你就知道他其实是一只乌鸦。面对你的乌鸦先生,你也只能从怀里摸了摸,掏出了一块有些古老的黑色水晶。当你把这只水晶放到他面前时,菲林斯明显眼睛一亮。

“这是?”

是坎瑞亚皇室身份的象征,你在心里想。这只水晶是无数人抢破头都求不得的产物。其本身更是一种能源,不过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它能够提供的能源微不足道,毫无用处。

但抛开象征意义和功能们,这只黑色的水晶是极其美丽动人的。它是人类顶级工匠打造出的珍品,可谓价值连城。

——这样的东西,你毫不客气的从怀里又摸出了一块…然后又是一块,再一块。当菲林斯的兴奋化为欲言又止时,你终于拿出了全部,便将几座城尽数堆到了菲林斯的面前。

眼睁睁望着城市浓缩在自己的面前,被塞了宝贝的乌鸦先生卡了一下,才翘起唇:“感谢你为我费心了这些……”

菲林斯抬起指尖去轻触那些宝石。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幸福了。

…很好很好,你就是为了这个表情去挖坎瑞亚废墟的。幸好你的血不会改变,即使是现在的你还是可以打开过去的城邦…你也从那些废墟里带回了这些记录着岁月的宝贝们。

真是太好了。

望着菲林斯把东西们收进盒子里那高兴的样子,你就不停的觉得很值。但其实…这会不会不太好?你的坎瑞亚可还…想到这里时,你的心不禁纠结了起来。但也在你思考、诘问自己时,一点凉意忽然落了下来,融化在你的额头上。

下雪了,暴风雪要来了。

意识到这些你连忙启动所有的机器行动:它们有的去看护起了挪德卡莱,有的去守护起了坟茔。有些小型的则和你和小狗一起回到了灯塔。伴随着灯塔的门扉关上…安静了。

塔内没有开灯,一切都很暗。

但你太熟悉这里,反而习惯性的走入至深处。

当你来到一处拐角地带时,你还精准无误的停了下来,与藏在黑夜里的男人对视了——那双隐秘的双眸在迎上你时,其间跳动过了小小的一簇火花。然后,那金色的视线仿佛幽幽鬼火一般无声无息的贴近你,属于他的手探出了黑。

菲林斯拉住了你。

你不拒绝他,还握住了他的手。当你们这样做的时候,心和灵魂也好像轻巧的被系在一起打了个结,纠缠不清……

黑色的路不长,几步以后你们抵达了被扩建的藏品室。

这儿如今也被改造成了舒适的休息空间。

左侧是你的桌子,右侧是菲林斯的桌子。你们理论上可以分开来工作,但你的桌上早就堆满了其他玩意,而菲林斯的桌上反而都是你的东西……这些东西里还有抱枕与外衣。

诚然,一位贵族的生活因你而无序。

但这好像没什么不好的。

菲林斯表示,这样反而多了一些生气——不是么?与鬼魂打交道久了,执灯士们总希望自己身上多一点生人的气质。而这种简单的杂乱反而显得这里温馨,颇具活人感觉。

真的假的…?这是真心话吗?

你有点怀疑,但信了他的话。

就这样,暴风雪到来的最初一天,你与菲林斯待在休息室里。他难得写完了所有的报告,小雅正饶有兴致的玩自己的骨拼图。而你…你打乱了他虔诚的仪式感,并穿着睡衣,一腿搭在他的膝盖上,低头看着你的《坎瑞亚法术大全》。

菲林斯没有阻止你的动作,他接受良好。

偶尔拼到一半思考时,他还会换个姿势,把你的腿也跟着重新摆一下。你总觉得他很轻易的接受了自己成为人形支架的事实…并且莫名的乐在其中,偶尔还会问你腿冷不冷。

答案是不冷,你家妖精会自主调节体温。

你的腿贴着他很暖和。

时间就这样在消磨间流逝,难得的放松中,你也会出声和菲林斯说说话。有时,你说说生活的趣事——拉乌玛女士告诉你小狗在遇见他时的内心反应,她说小狗又怕又想要。

菲林斯对此评价,他表示像他这样的妖精确实令动物们畏惧。但那孩子胆子很大,恰巧他也算是一个无聊的主人。

有时,你又讲讲自己在思考的事情。你和菲林斯说狂猎还没有消失。哪怕猎月人的力量已经被你抢走了很多,但那些狂猎还是存在的。它们就像是一种灾害,已经根深蒂固。

“而执灯士…我是说,我们。我们就是理该照亮这些阴翳的人。请不要担心,这些交给我们来一一处理,便好。”

有时,你又问问菲林斯那些法术。

这种法术的问题对于一位妖精而言是很轻松的事情。

他也是一位足够耐心的老师…他会牵着你的手带你一起感受术法力量的流动、教导你该注意什么细节、辅助你完成一次常事。当你利用一种炼金术创造,并成功时,你的手中凭空长出一只蓝色的玫瑰。而几乎是不作思考的,你送去…

蓝色的玫瑰被你放到了菲林斯的掌心。

握着那娇艳欲滴的玫瑰,这位先生微微一愣,又吐出一口气。他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说:“…或许这该由我来送?”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你早就把礼仪丢到身后了。

这颜色衬他,所以你就给了他。

——而自那天以后,桌上多出了一只花瓶。简单的花瓶被放在了最明显的位置,其中一枝蓝色的玫瑰似乎被人施了法术…它永远不会枯萎,永远都这样美丽的为某人而停留。

*

雪还在下,而不得不说,每一场雪对于雪国的妖精来说都是一场自由的呼吸…菲林斯的状态越来越好了。相对的,身为人类,你反而被壁炉里的火光所硬控,每天都想冬眠。

久而久之,你开始固定午休了。

每当你睡着,房间里的火光就会自己压下来。那些细微的声音——窗外的风声也会相应的下降…雪更是几乎停摆。

若不是你的胸口会微微起伏,恐怕会被怀疑这世界都仿佛都被人摁下了暂停键了吧?嗯,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因为做出这一切事情的妖精本人也觉得世界有些安静过头了。

他的听力本就异于常人的好。

此时此刻没了别的声音,反而将你的全部放大了…

菲林斯确实在守着你,但他离你坐的不算特别近。可即使如此他也能感觉到你心跳的节拍、呼吸的颤音、血管里涌动的血液,又或者是眼皮之下眼球在睡眠中无意识的转动…

一个活着的人。他的驻地里,唯一鲜活的光。

就在这一瞬间,就仅仅是在这一瞬间。菲林斯突然觉得这里真的什么都死了…这里是一片充斥着死亡的孤独坟冢,而你是闯入这里的月亮。你为他带来生者的气息,也为他带来了与枯燥生活背道而驰的故事——以及点点滴滴的生活。

床边颠倒的拖鞋与规整的拖鞋相对…

沙发上格格不入的毛绒毯子与抱枕…

落在地上的厚重书本与上面的涂鸦…

他指尖被默许、与某人相配的戒指…

生活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彻底乱套,偏离了正轨。可只是为你理一理毯子,这似乎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简单幸福了。

…这场雪下的很不错。

菲林斯发自内心的想。

岁月在寂静中推移。你打了个哈欠睁眼时,忽然感觉到有一阵朦胧的酒香钻入了鼻子。揉了揉眼睛,视野彻底清晰之刻,你望见了透明的杯盏,以及其中带着醇厚颜色的酒。

有很重的葡萄香气,好像有人喝了很多很多酒——

这杯子你睡前还没看见,所以一定是菲林斯喝的。

只是,菲林斯人去哪里了…?

想着,你穿上了被整理到沙发边的拖鞋,明明这只拖鞋睡前时还不在这里…不过你并没有太在意。你推开房间的门去了别处,一连转了好几个地,就连杂物间里都没看见他。

这样找有点磨叽,你拍了拍手,角落里就爬出来一只机械状的小鸟。小鸟蹭了蹭你的指尖,便带着你走向了外头。

吱呀,当你推开有些上了年纪的门扉时,它发出了轻微的响动。但很快,这声音便被外面的风雪所夹断,淹没了。

灯塔的外处,大雪纷飞,大片大片的白皑吞噬了墓碑与坟茔。总是处于黑夜的地方,也不得不因为雪色而活在了微妙的白中…这些白色连绵着坠成一串,也彻底模糊了景色。

理论上,你很难在这里找到什么。

但——火。有苍蓝色点燃了雪原。

细小的火从雪中的一个角落里涌出,它似水更似一道风。它是不可言喻的精怪,是怪力乱神的奇迹…这种前赴后继的在雪上跳跃、升起,形成庞大的幕墙。它几乎将整个终夜长茔给圈外了其中,那些狂乱的风霜雨雪也被阻隔在外。

随着火焰渐渐安定,化为无形的屏障,你的衣摆不再飘起,你的发丝也垂回了肩头…然后有人抚去了那里的湿意。

菲林斯出现在你的身后,他的指尖升起一种极低的温度。当那阵温度拂过你的身体,浑身的不适感也随之消失。

感觉到他回来,你转过身去看菲林斯。

就这样,一个正燃烧着的人儿出现在你的面前…他的长发、脸颊、衣摆,无一不在冒着森森鬼火,在其中最为突出的还属他另外一只被染成蓝色的眼睛。在这眸中,火像是眼泪一样从他的眼眶中流溢、浮动,像画作晕开的诡谲颜料。

如果不是菲林斯,你或许会害怕吧。

但偏偏是他,所以你也只是看了一会他这副样子,便伸手抓了抓他衣服上乱窜的火舌。每一次被你一碰,那些火焰就会急匆匆的逃走。直到它们变成一种舒服的温度,这才贴到你的掌心任你把玩…这简直就像是某种星子般的宠物嘛。

捏了捏菲林斯的一部分,你玩够了才收手。

而见你兴趣散的差不多了,他就收回了火。

——“所以说…你去哪里了?”

——“我去加固了一下驻地。”

异口同声的开口,你和菲林斯都一顿。略一迟疑以后,在菲林斯失笑的神色里,你继续道:“好,现在几点了?”

“应该是夜晚。”菲林斯应你。

只是说句实话,你和他都搞不清楚时间…比起靠你们的感知推算答案,还是回去看看会比较好。因此,你们回了房间,得出了答案。现在是晚上七点,也许你们该吃晚饭了。

长期居家生活保持习惯很重要。

哪怕你们都不太饿,今天的晚饭还是开始了。

由坎瑞亚的机器掌勺,桌上很快摆上了好几盘高级的宫廷菜。机器做菜不会出问题,你品尝过后觉得味道很不错。

这些家乡菜这作为你的晚餐很合格。而你亲爱的菲林斯先生——得益于妖精异于常人的味觉,他懒…是的…懒得享用这些菜品。还请饶了一个妖精吧,你们食谱是不一样的。因此全当做尊重民族文化,你家掌勺的机器人会了很多…

很多…奇妙的菜品。

有意思,妖精居然爱吃这些。你观察着享用三文鱼之类食品的菲林斯,他一会用嘴吃,一会把食物丢进灯里。苍焰跳跃,食物就消失了。吃到后头,他干脆直接把菜品推给你,你便一脸发现新大陆的往他的灯里丢东西,喂喂妖精。

奥,这像在喂狗。

…真的很像,而且那些火还会蹭蹭你的手感谢你。菲林斯太通人性了,可爱又暖和…!所以,果然你是在喂狗吧。

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你默默闭嘴。无论如何这种想法都不能说出来…还是快点把东西都塞给菲林斯的本体吃吧。

不过…说起来…

“火是本体的话…身体又是…?”你抱住那盏的提灯,抬眼看了看喝起酒的菲林斯。他直言你问了一个好问题,他也垂着眼睛,语气带了些好奇的反问你:“你觉得呢?”

呃,你觉得是,还是不觉得是?

又或者是你觉得…你在觉得呢?

很难给出准信,你瞧着菲林斯。他则又喝了一口酒,将酒杯放下了。紧接着,菲林斯对你缓缓勾了勾他的手指……

这动作看起来都不太像他了,但你还是半信半疑的贴过去了点,一直被他示意着坐到了他的身边。然后,菲林斯将一边的酒杯直接倒进了灯里,火舌因此发出了噼啪的响声。

没有停下,他又拿来一边的酒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把酒一个劲的灌了进去…就这样,火在你面前越烧越旺了。

等那些火焰亢奋的从灯里爬出来,还缠着你的指尖时,面前的菲林斯笑了起来。那个森然的笑容在他苍白的脸颊上显得很寡淡,可他眼眶里的红色反而更重了。那抹颜色将神情意味深长的男人衬得有些妖异,也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你是不是喝醉了?”

望着不太正常的菲林斯,你好像逐渐理解了全部。

被你点破,菲林斯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他没有反驳,语气慢悠悠的:“奥,对…老爷子带了酒恭喜…据说是我的同僚自己酿的,度数的确不太低。您看,火都烧起来了。”

“…你醉了。”你欲言又止的对菲林斯讲。

菲林斯抱着胳膊点点头,他重复你说的话。

“是的,我醉了。人类的肉身是会醉的…但您不觉得吗?偶尔喝醉了也很不错…这种感觉很舒适,浑身好像都要散开了。就像是……回到了血脉延伸的雪中,回到了还是‘胎儿’时的梦里。哪怕是在其中徜徉,也不必惊慌。”

…你算是看出来了,他的□□是他的分身。

现在本体醉了,身体也开始醉的说胡话了。

别说,其实这还有点新奇。你是第一次看见妖精喝醉…毕竟他的酒量很好很好,只要他不想,他就根本不会喝醉。

现在显然是他自愿沉沦,自愿醉于此刻的。

实在有趣,你打量起菲林斯开始黏糊糊的眼神:“好吧,那…你现在想做什么?”都说酒后吐真言,你很好奇。

“嗯…”被你一问,菲林斯就说,“商行…我是说北国银行,我之前曾有幸见过一枚古币被拍卖…它很美丽,承载着许许多多真实的故事,我现在十分想将它给带回收藏。”

你指向旁边的机械鸟:“去买回来……买不起就抢。”

机械鸟口吐毫无起伏的人言:“叽!保证完成任务。”

小鸟啪嗒啪嗒飞走了。

你继续看着菲林斯,问他还要什么。这一回,菲林斯的手抵着自己的下唇。他好像在遮盖自己的表情,也好像是在沉思。他的声音还是极慢的——慢到犹如在酿一坛陈酿般。

“先前,大约是上月,有位先生拍走了我想要的古币…他从很远的地方来了挪德卡莱…我也看得出他真心在意。”

“我把它让了出去。”

说到这里,菲林斯又伸手摸酒。你若无其事把他旁边的下一瓶酒换到了你的身后。而面对他抓了个空的位置,你将白水放回了他的掌心,接着对缄默起来的这位先生叹息着。

“抢回来,还是买回来?”——你毫不犹豫进行了坎瑞亚人的直言不讳。反正你想要,你得到,就没人拦得住你。

“身为执灯士,让自己的妻子去夺回想要的…”

“未免有失礼数。”

菲林斯把白水拿到自己怀里,他喝了一口,在心里想其实也不用…那个商人确实拿走了他看中的宝贝。但因为不太愉快,他也略微“说了说”那个商人。哈,想必他不会再来了——这挪德卡莱会竞争这些的人有他菲林斯一个就够了。

如果自己想要的东西总要和别人拍卖才能拿到…即使是他,也会感到乏味、心烦意乱。嗯,就像这一杯白水一样…

一样无趣。

菲林斯放下杯子,他刻意的摆出那副迷糊的样子,对你状若哀伤的开口:“……算了,还请不要在意我的说辞。”

声音停了,菲林斯又垂下眼睛。就连你怀里的灯都蔫吧了些许,里面的火舌软趴趴的倒了。看着这生动的景色,你倍感无奈。还真是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你信他的邪…

“会好的。”你告诉菲林斯。

面对一个玩上瘾的妖精,你倍感自己被“祸国殃民”了。他每一句话都在引诱你…真的,不是坑你的钱包,就是坑你的身。真正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到什么的反而成了他。

说好的贵族老爷呢?

实在是狡猾至极啊。

一顿饭,几瓶酒使你们的夜晚变得乱糟糟了起来。当菲林斯心满意足的闹够了,他这才收了收玩闹的意思从你手中拿走了灯。那只提灯被他搁置到了桌上,你被他圈入了怀里…菲林斯的眼睛近在咫尺的望着你,其中印着你的表情。

“怎么了?还想要什么吗?”

你下意识说,又伸手贴向菲林斯。你是想抱着他的,可他截住了你。他将你的指尖放到了唇边轻吻,细腻的湿意从指尖处翻上。你忽的感觉心被撩拨了,也忽然猜到了什么…

谜底的答案是趣味…

今夜的晚餐还差最后的趣味。

——你总不可能让一只妖精仅吃这些。你清楚他的胃口有多大,你清楚养好你的爱人有多难。当然,你也舍不得去亏待他…当然,当然。你已经福至心灵的捧起了他的脸颊。

“…这样吗。”你说着,触向了他的衣领。

手指游离着下移,抚上了他滚动的喉间。你自然的咬住了他,他也发出了细微的笑…也如你所见,那双眼睛在计谋得逞的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而探入那平静的雪色之下,滚烫的烈焰呼喊着你的名字。他也拉紧你的手,将你代入他…

“感谢您的馈赠…”

“…呵,我是说,感谢您如此丰盛的款待。我会好好享用。”妖精低语说,他微凉的躯壳因你而泛起有趣的涟漪。

嗯,倒是另一种新大陆了。

*

“请听,这个世界正在歌唱。”当站在灯塔的顶端时,菲林斯侧耳倾听那些结界之外的狂风怒号…显而易见,来自世界的妖精喜爱世界,他即元素的一部分,自然也亲近它。

比起妖精,某种意义上姑且算是凡人的你是会怕冷的。

天气变化是人无法撼动的大山,你很难评价它的歌曲。

所以你只能附和:“也是别样美丽的歌曲…”

诚然,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只是不想冷了菲林斯的场子…最近窝在家里你又泪又困。如果你是动物,你觉得自己不应该繁衍生息,而是正儿八经的冬眠才对——不太想动。

“哦?那要去看看吗?”

可你在心里想着如何冬眠时,菲林斯却把手递到了你的面前…几乎是一看见那只手,习惯就让你握住了他。然后…

“嗯?”你发出了疑惑的气音并抬头。

——世界变了,只在一瞬间改变。明明上一刻你还在灯塔顶端打哈欠,下一刻就站在了大雪里…如果不是有一层透明的温度从菲林斯手里的灯散出来,并阻隔了雪。你确定只需要五秒,你就会被大自然重拳出击,晕倒在暴风之间……

这种天气出来干什么啊?!

你忍不住怨念的看向旁人。

对此,你亲爱的旁人回头看着你。他抬起另一只手给你理了理衣领,又从灯里扯出了一件厚外衣…是的,是大衣。

实话实说,你感觉那不是他放本体的灯,而是某种他的百宝袋。提灯这么小,大衣那么厚那么长,它居然都装的下…会各种稀奇古怪招式以及法术的菲林斯总是令你称奇。

某些时候你还会怀疑某些事情。

比如说他之前是真的打不过雷利尔吗?还是说这也是妖精示弱的诡计?你总感觉他其实是有些手段的,毕竟他真的很强,但或许是因为这些手段用来打情敌的脸都不算太爽…

所以,与其相反的。

某只妖精选择了仇恨最多的——譬如说让情敌咬碎牙齿,恨得发疯的秀恩爱打法。这实在是杀人诛心,太可恨。

你:“………”虽然雷利尔也真的很强,可菲林斯也是老执灯士了。你很难不去思考你的揣测是否是真的有可能…

…算了,他肯为你花心思就好。

在心里叹息一声,你收了思绪。

“所以,为什么来这里?”在菲林斯收回帮你整理衣服的手,并重新握住你的掌心时,你困惑的对他提问了——

面对你的问题,菲林斯将提灯举过头顶。

他不仅在雪中生生用光开辟了一条路,也似是早有准备的朝着一个方向行进:“这场雪来的突然…在其中我也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我想于这风霜的尽头一定有些值得在意的东西…哦,不过对于它的答案,我打算先留个悬念。”

菲林斯一副“你会对此感兴趣”的表情…好吧…

他肯花心思就好,你看着一时也说不出什么了。

于是,一个又一个脚印,你踩在雪地里…深深浅浅的用自己的腿努力干活,你真心有些累。你同时也开始怀疑起某个妖精是不是有时会觉得你体力太差…很是扫兴。所以他才把你带出来,以这种方式变相的带你拉练,提升身体素质。

出门在外总是由耕地机代步,在家就躺着的你有点沉痛不过…那真的是你体力不好吗?你只能说错的根本不是你…

是菲林斯,就是这样!

——这种淡淡的怨念始终在你心里萦绕。于走了整整两个小时后,你的怨念彻底爆发了…虽然因为他在不冷了,但你累了一晚上,还这么久都没有出门锻炼。他怎么可以让你在雪里走这么久?他怎么可以对你这么坏?他真是坏妖精。

面对坏妖精拉着你赶路,你不爽的踩了他一脚。

觉察到自己的鞋尖被你轻轻撵了撵,菲林斯停了下来。他侧头看过来,这才假装恍然大悟的…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菲林斯讲道:“抱歉,我忽视了你的心情。”

你盯着菲林斯,在心里回敬他:呵,鬼话。

他明明早就看出来你累了。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绅士的菲林斯了。为了调戏和捉弄你,他总是演技爆发…好恶劣。

“……所以呢?”你质问菲林斯。你也听得不快,脚下用了更多的力气。哪怕这动作依旧不让人疼痛…但老实讲,踩别人鞋子大多数都是无心之举,或者是恶意的挑衅、宣泄不满。一直被人踩着鞋子不仅不好走路,还让人很是无奈。

一般人在这个时候就该意识到自己该做点什么了。

可你家的妖精上瘾了,他点了点头,一副邀请的笑容:“我明白了,你很喜欢踩我……嗯…我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特殊的癖好。但如果是你的话,我会同意——现在需要我把鞋子脱下来,好让你踩个痛快么?还请你不要同我客气。”

迎着他灿烂的表情,你一时间心里燃烧起了怒火。

…好的很,这个妖精。

那么,你如他所愿的用力踩了下去,菲林斯的鞋面和你的鞋底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摩擦声。你甚至可以感觉到厚厚的鞋下有肉和骨头在被你碾压…这应该很疼,可他无动于衷。

菲林斯生命力顽强到可怕。

区区一个□□的分身,你再怎么折腾他都没关系。

……显而易见,妖精不是一个好的出气筒。你用尽全身的力气,他这才配合的“嘶”了声,发出倒吸冷气的音节。

你闻言收回脚,菲林斯便立刻停下声音。

你又把脚放回去,他就自然的继续发声。

幼稚…你想,你和他真的太幼稚了,这一点也不贵族。一想到自己的礼仪全都离你远去了,你就心里一阵不适的…

——伸手,你凑过去:“你抱我走。”

凝视着你的菲林斯闻言定了一下:?

他默默看着你,好像在无声讲述话语。

你已经脸不红心不跳了:“怎么了?”

反正你的贵族礼仪也没了,你不需要那种会给你添麻烦的东西…就把自己当成之前那个无法无天的鬼魂不好吗?你开心,菲林斯也跟着你开心。整个挪德卡莱都是你的乐园。

而这一边…

他回答你:“好的,这是我的荣幸…”

好的,没怎么,其实只是想问您的贵族礼仪去哪儿了——菲林斯的表情毫无变化。他最后还是对你吐了口气,便伸手将你给圈到怀里…抱着你对他而言当然不算是个难事。

抱着你走也不难。

对于妖精而言你太轻了,就算是一口气抱着十个你,菲林斯也是抱的动…奥,不过他没有那么多的手,也没有那么多的你给他抱着……这样仔细想想,他还莫名有些遗憾呢。

…嗯,不,如果有十个你,他确实很开心。但那么多个你,他到底该优先衷心于谁?菲林斯可只有一盏小小的灯。

“可惜。”在自己的幻想里,菲林斯感觉更遗憾了。

听着他突然说了声可惜,忙着观察周围景色的你探了个脑袋:“可惜什么?”菲林斯就回了神,他没解释自己在说什么可惜,他仅是停住步子,忽的驻足,也忽的拉长句子。

“可惜,已经太迟了——”

话落,周围传说烈焰跳舞的声音,你看见菲林斯的火焰从他的身上倾泄而出。那些深色的危险物质溶解了周围的风雪,戳破了暴风雪中心的幻境…在那里,出现的是只墓碑。

你看着困惑了起来,菲林斯便将你稳稳的放到地上,扶着你站好。他不紧不慢,跟着你一起走到了那墓碑的面前…

上面镌刻着一个至冬女人的名字,以及另一段话:

——妖精尤里追随他的爱人长眠于此。

……尤里?看到这个名字,你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影子。你是见过这个人的,他是克里洛老爷…也就是过去菲林斯的朋友。对方也是个妖精贵族,他甚至爱上了一个人类。

“什么迟了?”你问菲林斯。

菲林斯从灯里摸出颗宝石,他将石头放到了坟前,像献花那样:“这位沉睡的老朋友醒来了,他带来了这场大雪。可惜我意识到他苏醒的太晚——他现在已经不在这儿了。”

你接了句:“他会去哪里?”

“我不知道。”你的爱人毫不犹豫对你说,但他还是保持着思考的姿态,“挪德卡莱,又或者是至冬…这个国家很大,妖精的足迹也遍地都是。哪怕是我,也做不到精准揣测一位同族的心思。但我敢肯定,他一定会惊讶这个时代。”

“说不定还会惊讶我呢。”

——你也觉得他会惊讶。毕竟在菲林斯的回忆里,他和现在的他相差甚远…谁能想象一个曾经冷漠的妖精变成了这个样子?他还会对自己的爱人装死,同妻子玩幼稚的游戏。

情不自禁,你点点头。

没等你评价什么,菲林斯他便摆了摆手揭过这事,他继续讲:“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相比起已拭的过去,尤里的身边应该会保存着它……嗯,没错,我能感受到它的气息。”

“失礼了。”

话落,一阵烈火扩散开来,将尤里的“小窝”给溶解了更多…在墓碑的周围便渐渐浮现出了其他的景色。那似乎是一栋温馨的小房子,房前还挂着漂亮的银铃。你能够想象出曾经有人笑着在那里挂上什么……那一定很有生活的气息。

菲林斯告诉你,他去那里面看看。

你便在外面等他。

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当你呼吸到第五十次时,菲林斯重新出现在了你的身边。他抬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紧接着把一只带着精致繁复花纹的漂亮盒子…放到了你面前。

没等你问这是什么,菲林斯就开口。

“在我选择长眠之前,我将它留给了尤里,拜托他帮忙照看我那时的家……领主赐予我的领地。”菲林斯的手指搭在盒子上,似乎只要你说一声好,他就会把全部袒露给你。

“想去那儿看看吗?当然…”

“是以女主人的身份回家。”

他的眼神带着某种笃定,菲林斯清楚你不会拒绝他——此刻,与其说这是一位年龄不小的妖精,倒不如说他是一个正在对喜欢的人炫耀自己宝贝的年轻人。瞧瞧你亲爱的克里洛老爷:为了给你看些什么,他连朋友的坟都敢去翻一翻。

好吧,虽然这本来就是他的。

“没问题,但难道说……在住在灯里之前,你其实是盒之妖精么?”你凑近菲林斯的同时,也没忘记揶揄他一句。

而迎着你的调侃,菲林斯顺着你,语气真诚道:“这可真是一个有趣的称呼,只不过在那之前——我是说、我的领地还没有充公之前,我并不住在盒子里。你知道的……这时代变了,就连妖精都只能退居幕后。我可买不起一块地。”

的确如此,菲林斯现在的驻地都只是驻地。

那是执灯人们发的某种宿舍。

实在可怜你的妖精,他还每天买贵东西…他快吃不起饭了。你叹息:“因为这些,你把你的土地收进盒子里了?”

菲林斯不反驳这点:“嗯,这是属于我的藏品。”因为是他的,还是有特殊意义的家…哪怕菲林斯后来对一切失去了希望,他也仍然要将它留下来。这是白沙皇曾赐予他的身份的象征——菲林斯可以变很多地方,但这里却不可动摇。

和你永远铭记坎瑞亚一样…

只要他还是妖精,他就永远会记得这块土地的雪。

以前还在当执灯士的菲林斯不是没想过他找回这些时的场景,但他那时绝对没想过痴迷人类的他会真正的沉沦……

沉沦到把那块禁地分享给另一个人。

这可是他此生最珍贵的赏赐啊——换做以前那个看不太起人类的妖精老爷,他自觉这是一种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

你想自己应该再多看看坎瑞亚魔法大全。

不过有一说一,还真是的…这个世界上一堆神奇的存在——妖精、仙灵、仙人、妖怪,各式各样的种族,它们都有着自己天生的能力与智慧,而身为人之国度的你反而有点…

算了,全都过去了呢…

大不了现在发愤图强。

所以说…“我想学这个。”你拉住菲林斯,看着盒里不可思议的岛屿说出了发自内心的话……你已经开始幻想你法术大成,把整个坎瑞亚给收进去了。讲真的,那一定很好。

“你大可以将这只盒子拿去。”菲林斯的话却让你失望了,他表示这不是法术,而是…这盒子是一种特殊的法器。

能够收纳小东西的法术他倒是会,但装一个这么大的空间…还是有点太过超前了——还请别为难一个妖精。他现在只想当个普通的执灯士,每天清理清理狂猎,过过小日子。

这种小确幸就很好。

而另外一边,拿着盒子…仿佛被菲林斯送了一个岛的你心情微妙。当你打开盒子和菲林斯进去后,你更加微妙了。

菲林斯的小岛在下雪。

空气里还因为过度的冰元素而生出了晶蝶。

那些晶蝶在这里繁衍了很多年,因此数量也多的惊人。它们到处飞舞…美得像画,可也有点过多了。好几只来不及飞走的晶蝶一头撞在菲林斯捏出的防护罩上…直接碎掉了。

你和菲林斯也只能拾了那些晶蝶的掉落物。

以后送旅行者吧,你们想。

穿过布满雪的庭院,看过那些美丽高大的树木,你们来到了巨大宅邸的门前…伴随着菲林斯推开门,并邀请你进入的动作。你看清了那蜿蜒的地毯、重叠的楼层、精致的雕像——克里洛喜欢岁月的华丽,他过去的住处自然也是如此。

这里的所有事物都价值不菲,一眼便知其昂贵。

天知道菲林斯在这里花了多少。

不过…你想,那些东西大概都不如宅邸中的一个东西贵……那是一幅画,巨画,克里洛的肖像画。他挂在宅邸正中心,一侧是被收起的红色帷幕。而与其说是画作,不如说是一种法术。不用菲林斯讲解,你也能理解它的特殊原理。

这副画以繁复的图纹作为画布,留下影子的火则是颜料。它在此近乎永恒的燃烧,复现着其主人想复效的景色。

“我曾经的杰作。”当你驻足在那里认真的看时,菲林斯则看见了过去那个漫不经心的自己…嗯,好吧,他记得那时的他还有点自恋。他不在乎很多事情,只一味取悦自己。

所以克里洛留下的画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一个沉默而神秘的妖精,他垂下眼睛凝视所有踏入这里的人。只要被那双金色的眸子一看,无论是奴仆还是闯入者,他们都会心神震颤。有时就算是客人,也会不由愣住。

…不过,你不是客人。

你大大方方与火的残影对视,当你看着画时,过去的克里洛也跨越数百年看你…你能体会到他眼里的寡淡。人们总有一些哀伤和提不起劲的时候,曾经的你也逃不过这情绪。

但话说回来。

忧郁版的克里洛老爷还真是特别…你回头看了看现在的菲林斯,又看看上面的画。几乎是刹那的瞬间,你留了影。

咔嚓——快门一闪。

克里洛被“关在”里头了,你也高兴的珍藏了这副画。

某位克里洛老爷没有阻止你的意思,他同你一起抬头仰望画作…某个瞬间里,你们好像一起驻足在了他的过去里。

许久——

做完这些以后,你参观起菲林斯的家,还在这里待了三天。这三天,你有的时候会摸摸他书房里的书,对着那些精灵语的书籍犯嘀咕。有时,你会坐在窗台上眺望一望无际的白…过去那位菲林斯的家就在雪原里,雪原也即是他的家。

还有些时候,你任自己心意修剪了花园的树枝…

在湖边和菲林斯一起冰钓、一起做饭、一起吃完饭坐着犯困、困了又回他以前的房间睡觉。你们会赖在柔软的锦被里安眠…每每醒来时,你的腰上总会搭着一只手。又或者是你躺在某人的怀里,而他一如既往的装睡,观察你的睡颜。

妖精不太需要睡眠可真是糟糕…

几乎没办法体会捉弄睡着丈夫的你叹息,但即使没成功也无所谓。因为…现在已经很悠闲,很快乐了。明明你和菲林斯只是在无所事事,可生活就是这样幸福到有些荒诞了。

在这里待的第四天也是这样。

你搬了几本有趣的闲书去了他的书房——克里洛老爷的书房有着超大的落地窗,而落地窗旁至室内里,这里都铺着厚厚的地毯…甚至还有壁炉、沙发,以及菲林斯本人,和几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你拎来的枕头…光是这几个词放在一起,你就觉得这实在是好不惬意了,事实也的确如此。

最初,你还在枕头和沙发间躺着。

后来你靠着菲林斯的大腿翻书看。

最后,你已经陷进了干净的地毯。

菲林斯也原本衣冠楚楚的在沙发上坐着,但奈何你躺下了…所以当你的书页发出一阵翻书的响声时,旁边便鬼一样迅速的多出了一个平躺的男人。他什么都没做的躺在那儿,你就立刻凑了过去,并熟练的趴在他的身上,继续看着书。

说起你的这个习惯…

那还是以前你是幽灵时养成的动作。

那时你盯着菲林斯,非要让他带你出去。你也黏着他,像是雏鸟情节那样信任唯一一个可以碰到你,唯一一个不会害怕你的人…你过分依赖菲林斯,所以你无时无刻跟着他。

就这样,你硬生生让他习惯你了。

…仔细一想,还真都是黑历史啊。

如今回忆过去一无所知的傻白甜自己,你只想叹息。可你也有点高兴…如果不是那个你一个劲的撩拨菲林斯,把一个妖精都给弄得心跳乱跑,不然,你怎么可能把他骗到手?

总之,真不愧是你。

思考到此处,你换了个姿势。丝滑的落回某人的臂弯之间,你贴着菲林斯问他:“你有没有觉得过我是个坏人?”

为什么突然这样问?菲林斯下意识想这样说。

可当他瞧见你的眼神时,便不知不觉的换了个话,他逗你:“奥…没有,我觉得您很好。”…很是为难语气的好。

菲林斯脸上好端端的,嘴上的语气倒像是被你给欺负了似的可怜。你见他这样说话,倒是忍俊不禁了:“没关系,我的的确确是个坏人,要不然怎么会对你做这些事情呢?”

“哦?哪些事情?”他似乎好奇起来了。

你就回答他:你会穿走他的拖鞋、拿他的灯收纳首饰、在他用剩的纸上画涂鸦、偶尔你还会趁他不注意给他编个小辫子,给他长发别个发卡…你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小事。

闻言菲林斯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那的确很坏。”

你:“……?”

怎么和他撒娇的结果是这样的?你有点迷茫,可不等你说什么,菲林斯就微笑了起来。那个笑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像是哀伤,也像是感慨:“走进这场雪里的你…却总是融化在我的面前。你有想过吗?失去你时我的感觉。”

——无数次,他曾在那些岁月无数次的想要长眠。

妖精很难死去,妖精过分执着…他把他的心落在了你的身上,所以当你消失时,他也被你带走了灵魂。那段时日之间,他的□□常常感到空洞。他十分确信,他搞丢了一部分生命。这种缺失感让妖精少见的难以呼吸、少见的皱起眉。

…菲林斯是在伤心吗?

你与他平躺在地毯上,以这个视角来看,你眼中的他和平时不太一样…但你能感受到他非比寻常的情绪。你因此拉住了菲林斯,也将他抱住——说来有趣,你完全没想过他那么大一只妖精……岂会如此自然的、被你抱住这件事情吗?

好吧,你确实没想过。

当菲林斯垂下眼睛低低的叹息,当他依靠在你的颈窝里沉默,你就感觉自己的心也一抽一抽的,同他一起哀伤了。

这份低落的感觉维持了好久…

等片刻之后,你才问菲林斯有没有感觉好一些。而这位名正言顺享受你拥抱的妖精便合着眼睛开始养神…他还算好,没忘记嘴上功夫:“感谢你的慷慨…我现在好多了。”

说完,菲林斯缩了缩脑袋。

他柔软的头发在你身上蹭来蹭去,你感觉自己抱着一只撒娇的小……大乌鸦。以坎瑞亚人的头脑和对他的了解,你还逐渐发现这只乌鸦用装可怜的方式在逗你…快去听听他的呼吸:这样平稳的呼吸,他真的不是跑你身边小憩来的吗?

你盯着躺平的菲林斯,他不为所动,神色恬静且温柔。

但显然,没有睁眼看你的表情,他也对一切了如指掌…

“你在担忧吗?…请放心,我答应过你会——”菲林斯想这样说。但你已经看清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质了,你指出:“为了良好婚姻,请妖精先生别总是逗我。”

好吧,你确实看透他了。

菲林斯对此严肃虔诚了起来,他把手放到胸口处。又正经又诡异的宣誓:“我明白了,小姐。如您所愿,我会把您的每一句话尽数记下,为了我们的婚姻而做出最大努力…”

说得好,不过…

哪里有人躺着宣誓,还眼睛带笑的盯着宣誓对象的?

你面对菲林斯有些无言以对。

他倒还好意思问你满不满意。

你:“满意……”能不满意吗?算了吧,算了吧,妖精肯为你花心思就好。坎瑞亚的长辈们都教育你别对爱情抱有幻想——喜欢抢就好,要么得到要么就毁掉…虽然你舍不得对菲林斯这样做,但显而易见,你不需要强抢一只妖精了。

可喜可贺。

菲林斯看起来也有点高兴:“您现在在想什么?”

你自然的笑:“在高兴我不用逼你和我在一起。”

“真是可喜可贺的好事。”他表现得很恍然大悟,仿佛他真的感到庆幸,也仿佛他真的觉得你会这样做…呃,你会吗?会吧?不会吧?事到如今你也不知道你究竟会不会了。

感情可实在个难题。

*

雪持续下了快半个月。

第一周,你在灯塔里;第二周,你在盒子里;第三周,雪即将停时,你和菲林斯也跑回了灯塔,你们还特意把驻地的封印关掉了,搞进来了些许风霜和雪。不然这么大的暴风雪,这么大的终夜长茔——它要是毫发无损,那才吓人呢。

雪停下的时候,终夜长茔外头一片狼藉。

你依旧坐在一侧做自己的事情,菲林斯则指挥耕地机们干活。等安排好以后,他就坐你旁边写写报告、看看你给他新送的宝贝们……好不惬意的时间在你们之间缓缓流逝着。

你们就这样等待着第一个来这里的客人。

而第一个走进热闹驻地的人是叶洛亚,他来的着急,身上还带了不少物资——等看见你们都好端端的时,叶洛亚长舒一口气:“女皇在上,幸好你们没多大的事…讲真的,二位,在我知道你们这里靠近暴风雪中心时,我可担心了。”

“别急,小少爷,你慢慢说。”见他走的气喘吁吁,菲林斯贴心的为他倒了杯水,他解释了句,“也请别担心。我的妻子就在我的身边,你知道她很强,她会在这保护我。”

叶洛亚便点点头:“是啊!”

在一边听着的你:“……”

好吧,从你带了这么多机械,还出入执灯人总部时,这些执灯士就默默给你定了一个传奇的身份。你和菲林斯明里暗里听见他们揣测你——有些聪明的猜你是坎瑞亚人,有些人猜你是传说、妖精,给你安排上属于菲林斯的那份剧本。

但无论在他们心里你拿了什么剧本,执灯士都选择装死。他们受了你的帮助,你也是好心的…嘿,没人会对自己的财主不敬,他们很高兴神秘的你能帮助他们的组织。因为有你,大伙儿对菲林斯更好了。私下里也有执灯士感慨菲林斯有种,居然还能让你这样的人看中…甚至为他爆光摩拉。

那可真是一个过分幸运的好小子。

——来自一些老执灯士们的评价。

…天地良心,你没有包养菲林斯。如果他真的急要摩拉,他也是有些家底的。只是对你和菲林斯这种贵族而言,这些钱已经算不上什么了…它们不过是一种感情的调味剂。

是的,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你对喝水的叶洛亚打了个招呼,便伸手从机械侍从那儿拿了份蛋糕递过去,请叶洛亚品尝。一看见你那份华美的蛋糕,叶洛亚仿佛没看见一份蛋糕,而是一份摩拉…你不清楚他哪儿来的滤镜,但叶洛亚吃的极为认真。

菲林斯看得想笑:“小少爷,瞧瞧你自己,你像是一辈子没吃过甜点。如果你很喜欢,我可以告诉你它的配方。”

叶洛亚一惊:“这是你做的?菲林斯先生?”

菲林斯笑笑——不,这当然不是他做的,但他懒得解释坎瑞亚的做饭机器。而菲林斯的表情落在了叶洛亚里的眼中…就不对味了。那仿佛变成了他的默许,仿佛菲林斯在说:是的,没错,我不当执灯士了,我在为她洗手作羹汤。

奥…不……请别这样…!

菲林斯可是执灯人里的优秀分子,他怎么能辞职?

很难想象叶洛亚的脑回路,但他就是这样想了,并菲林斯欲言又止的暗示:“菲林斯,即使不缺摩拉花…我们也该勤勉工作…为了挪德卡莱的人们,也为了我们的都荣耀。”

“那是当然,叶洛亚,我宣誓过的。”

菲林斯指出。他不会违背自己的誓言。

“…是的,是的。”

叶洛亚又干巴巴了,他看了看你,又看看菲林斯…他吃茶喝蛋糕,手忙脚乱把自己呛住,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叶洛亚,你福至心灵的起身表示自己需要休息一会。以这样的借口把地方让给二位先生以后,你离开了。一见你走掉,菲林斯就坐回位置上,他调侃起叶洛亚。

“小少爷,你都把我的妻子吓走了。”

叶洛亚脸有点红:“菲林斯先生,我并不是故意的。”

菲林斯便点点头:是啊,你不是故意而是有意做的啊。

当然,菲林斯没说出口。

他表现出善解人意的样子,这副神态令叶洛亚放松了一点。他也终于有心情和菲林斯说出来的目的——叶洛亚表示,在他的驻地边出现了奇怪的事情。暴风雪来的那段时间里,常有巡逻的执灯人看见雪里有鬼影靠近终夜长茔那儿。

但雪太大,阻隔了通讯,也没人能进入内部。

大家也就没联系上菲林斯。

“讲真的,总部还用那盏灯联系你了。你没有看见他亮起来吗?菲林斯先生。”叶洛亚喝了一口茶,缓缓问了他。

菲林斯抱着胳膊,他答得随意:“那盏灯坏了。”

叶洛亚瞪大眼睛:“坏了?”

“之前就坏了,你知道清剿狂猎很危险。”摊了摊手,菲林斯轻快道,“不久之前,它损毁了。而我想要报损时…你知道雪来了。在写报告申明自己弄坏了通讯器,或屯物资之间,我选择了后者,毕竟我的妻子她正和我住在一起。”

“也是…”叶洛亚想起了你。

如果是那种着急的事情,他也一定会先顾自己伴侣——所以说,叶洛亚表示理解了:“你们没事就好…既然如此,把灯给我吧。我回去给老爷子他们说的时候,顺便帮你报修……嘿,别担心先生,他们知道你的事一定不会为难。”

菲林斯微笑着点点头:“我从不担心我的同僚。”

嗯,当然…他特意说出你来为的可就是这个事儿。

应完叶洛亚,菲林斯回到了灯塔里。他径直涌了一点小手段弄坏执灯士们通讯用的提灯,便扭头将它交给了叶洛亚。之后,叶洛亚又留了一会儿,他就告别了你们的驻地。

菲林斯没送他太远,但等菲林斯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打着哈欠快要睡着了。眼看着你昏昏欲睡,这位先生没说话。

朦胧的思绪里,你只感觉有人吻了你一下,接着对你轻喃了声“睡吧”…某种力量就推你进了梦乡。你本来是能够反抗的,但在困倦里看着菲林斯的眼睛,你就下意识放松。

“早点回来…”睡过去前,你对菲林斯说。

他听着你的话外原地停了小片刻,才面对已经睡过去的你嗯了声……末了,菲林斯转身离开了灯塔,离开了驻地。

他向着外面走去,也想起灯。

那盏灯其实没坏,只是这并不是普通的风雪,所以它阻隔了通讯…菲林斯心里有个想法。他猜测——也证实了这个猜测。当他抵达之前见过的坟冢时,那里正站着一个人影。

熟悉的面孔,古旧的服饰。

时隔数百年,尤里还和以前一样打扮,菲林斯却换了个面貌。可就算是这么久下来…当他们看见彼此时,还是心照不宣的打了个招呼,换上了他们两人本身的、妖精的语言。

“你怎么把这东西留下了?”尤里问菲林斯。他的手里捏着一块宝石,那是菲林斯之前丢在这儿的某种……请柬。

菲林斯抱着胳膊:“是送给宾客的礼物。”

尤里问他:“什么?”

菲林斯便叹息一声:“我结婚了,伙计。”

“奥!那是哪家的姑娘?可惜我醒的晚了,克里洛。早知道你会在这时候结婚,我一定早几十年醒来……好吧,这只是说说。你也清楚,我答应我要陪我的妻子这几年的。”

不算是非常的意外,尤里知道过去了很多年这些年菲林斯一定经历了很多。瞧瞧他的装束,瞧瞧他指尖的戒指——

是,他结婚了,尤里猜得到。

“是个人类。”菲林斯回答尤里,他想起了你,语气带着些许他自己都难以察觉得幸福,“她对我很好,尤里。”

尤里瞪大眼睛评价:“人类?…真的?哦…领主大人在上……克里洛,你以前从来不在乎他们的…真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那很不可思议,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这期间我甚至还失去过两回她…在那段时间里,我非常能理解你的感受…我总在问自己:一个人类,她怎么能对我这么好?她怎么愿意这样爱我?这简直……像是在做梦。”

听着菲林斯感慨,尤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错,克里洛,爱情它就是这样,当你陷进去,你就被抓牢了。”

“…像毒药一样。”菲林斯喃喃叹息。

“没错,对于我们妖精来说,它就是毒药。”尤里附和,“当失去她的时,她过去的全部都会重新出现在脑子里…恨她丢下你,却又无法把她带回来,人类太狡猾了。”

“老朋友,这么久你还没有释怀吗?”

“说的像你会释怀一样。”

“好吧——我能够理解你在想什么。”

他们是族人,有着相同的血脉,也是过去的朋友。菲林斯和尤里能够共情彼此…不过,尤里仍然好奇。他询问菲林斯是怎么爱上你的,菲林斯便开口:“…那是一个意外。”

“有的时候,人们会在雪中迷路。而我在时下乏善可陈的生活里恰好遇见了一个迷路的灵魂…哪怕是至今,我也仍然记得——这起初只是游戏的心态。因为她如同白纸一样空白有趣,所以我起了想要浸染她的心思…我那时只有些无聊,所以想要给我的生活添加一些别的滋味,或说颜色…”

“但老朋友,影响总是相互的。”

“她常常在我身边,我的身体比我的思想更早记住与习惯她…久而久之,那张纸上不仅没有晕染更多的颜色,反而是我的书页长出了许多其他的涂鸦…真心话,那令我动容。我从没有想过我的家会多出那些小东西,也没有想过我会突发奇想的邀请她——我做了,她同意了,我们心照不宣…”

“这种默契是奇迹?还是奇迹是我们的默契?奥…我想我分不清,可雪就是这样越堆越多,在失去她的时候,那种感觉滚雪球一般的爆发了。我听见自己的心在不甘,在天崩地裂…”叹息着,菲林斯将手抵在自己的心口上长长叹息。

“我需要她,当然…当然……我发现…我难以克制的爱上了她。当她离开我时,我甚至克制不住的开始落泪了。”

——他是灯的妖精,他该怕水的。那些眼泪不属于火,可它属于菲林斯的心。他在为你悲鸣…菲林斯知道自己那天的哭泣。这绝对很狼狈吧,很失丰富吧。但他控制不住……

这比一个非人之物学会人类的呼吸更难。

他必须反复告诉自己别哭,才能够停下。

菲林斯想露出一个笑容…他不想让你担心。但那个笑容反而过分苦涩,苦涩到如今复述,尤里也在担忧的看着他。

而叙述的最后,尤里听见了一声长叹……

声音的主人说:“万幸,我是幸运的。”

万幸,他重拾了他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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