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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完

1.

八岁,正是我天不怕地不怕、看谁不顺眼都想呛几句的年纪。然而好巧不巧,最好战的我,遇见了最欠揍的人。

——足立透,七岁。

开门,我们四目相对。尚且年幼的我,一下就认出了这张可恶的脸。

“是你!”×2

前几天刚转学到这里的我承蒙关照,虽然成绩不好认字也不多,但因为转校生的身份、当选为开学典礼的低年段学生代表发言。

一个小学2年生,愁眉苦脸地看着全是生字的演讲稿,急得几乎要上蹿下跳。

因为有很多不认识的字,所以想来办公室里请教一下国文老师,但是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唉————”

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拿出放在小口袋里折了三折的稿子,磕磕绊绊地念起来。

“唔…寸告的老师…辛爱的同学们?”

这到底是什么古怪的符号?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谁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往身后望去。

——狗啃一样的刘海、嫌弃的眼神、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快有他脑袋大的书。这样草率的头下面竟然是一丝不苟的校服。

是小男孩,有点滑稽的小男孩。

比我还矮,1年生吗?

“你是谁?”比我小还能解答我的疑惑,我有点好奇地询问他。

“二年级的新生代表?”没有回答我,男孩从鼻子里哼出气。

“字都认不全也能演讲啊。”

他稍稍踮起脚“咚”的一下把那本厚厚的书砸到老师的办公桌上,然后摆着一张臭脸,就这样径直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不到三秒,摆着一张臭脸的男孩,又被刚到办公室门口的国文老师领回来了。

和蔼的国文老师拍了拍臭脸男孩的后背,笑眯眯地向我说:

“这位是今年1年生入学考试的第一名、足立透同学哦,有什么不会的字就问问他吧。”

——接下来将是我八年小朋友生涯里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七岁的足立透,教八岁的我。

“麦子!麦子!不是又子!”

“金黄色的秋天!秋——天——,你是傻的吗?这也不认识?”

“署名!你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读!”

足立透,足立透。

满眼冒金星,眼前仿佛出现了无数个臭脸小男孩,在这样岌岌可危的精神状态下我还勉强完成了演讲,实在可喜可贺。

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绝对不会下楼去1年生楼层的,即使在一楼尿急也绝对不上一楼的卫生间。

这就是我的意志。

“是你!”

“是你!”

意志崩线,满心欢喜带上小饼干来拜访新邻居的我,开门之后竟然看到了这样一张恐怖的脸。

出于应激,我手一抖,不知道故意还是无意地就把装小饼干的盒子甩出去了,香喷喷的奶油饼干直接砸到足立透乱糟糟的前额刘海上,正在诡异地往下掉渣。

这张臭脸就该用香香的东西治治。

“你……!”

我拔腿就跑,心里说不出的爽快。

拜访新邻居,行动失败。

后来我才知道,本来被选为低年段学生代表的正是入学考第一的足立透,他那么熟悉那张稿子也是因为笔者就是他本人。

……出于愧疚我又拜托妈妈烤了一盒小饼干,没想到这个足立透假意接过之后竟然也手一抖往我脸上砸过来了。

“留着你自己吃吧!”

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逃窜,我甩了甩头上的饼干渣。

——此后长达一生的梁子,在这里结下了。

2.

十岁,我依旧看谁不顺眼就直接上手。

足立透,九岁。

他对我很有些避如洪水猛兽的意思了,因为两年的冲突下来足立透已经发现了他确实打不过我。

而我们家长之间的关系却越来越好,时常会拜托对方接送孩子——主要是我妈妈接我放学的时候顺手送一下足立透啦。

足立透的家长很忙,给他报了好多好多班。每次被我妈接送后足立透都会规规矩矩地说一声谢谢阿姨,然后无视我的挑衅表情转头一个人去上辅导班。

他个子矮矮的,书包重重的。

还很爱生气,怪不得长不高。我幸灾乐祸地想。

“不可以这样说哦?”

妈妈捏了捏我的手,看着远方小男孩的背影说。

“足立透,很懂事呢。”

才不懂事。他骂我的时候可一点都不礼貌,我之前还在学校里看见他和其他同学起冲突。

足立透没什么朋友,倒是有几个经常笑他的小男孩。

小学生下手没轻没重,那天我路过一楼,正好看见足立透被领头的一个男孩子推倒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衣领都被扯乱了。

“干什么呢!”

脑子一热我就直接冲上去把那几个男生推开,对方显然没想到我力气这么大,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而我身后的足立透已经拍拍灰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领子,又用那种讨厌的语气开口:

“作弊也考得没我高,真是笨死了。”

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咬了半天嘴唇,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现在看起来像是我和足立透在欺负别人了。

见势不妙,我转身就想扯着足立透离开,一回头发现他已经跑了。

足立透!

——最后的结果是,我因为和同学起冲突还把对方惹哭的缘由挨了路过的老师好一顿骂。

想到这里,我更觉得足立透此小人可恨了。

活该他没朋友!

我再也不会帮他了,这就是我的意志。

小孩子的意志总是说变就变。

“足立透——”

“足立透——”

“足!立!透——!”

这天放学后没接到人,妈妈和我分头在附近寻找足立透。

我们学校旁边有个小公园,我有时候会看见足立透因为考不好在这里偷偷哭。

我在公园里东窜西溜,也没瞧见哪里有足立透的影子,心里越来越着急。

他那么矮,力气也没我大,说话又讨人烦,要是遇到坏人了怎么办啊?

虽然足立透很可恶,问他题目会笑我、帮他他也不知好歹、去他家玩还经常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骂我笨蛋。

但是足立透,你不要真的被坏人抓走啊?

越找越急,我快要哭出来了。

“呜呜……呜”

有人比我先哭出来了。

循声扒开角落的草垛,我发现找了好久的足立透就蹲在那里,对着一个空荡荡的小狗窝流眼泪。

狗窝比他的刘海还乱,但是能看出来搭的人很用心,用塑料薄膜、泡沫和各种瓶子撑起来的、防雨防风性看起来都绝佳的小狗窝。

还真是符合某人狗一样的气质啊。

想到这里,着急的我气不过打了一下足立透的后背,他哆嗦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我。

——鼻子哭得红红的,刘海凌乱糊在额头上,眼神里不是我熟悉的挑衅、嫌弃、嘲笑。

明晃晃的脆弱。足立透在哭。

刚刚下手好像太重了?我心虚地想,然后蹲下来和足立透平视。

“你的狗呢?”

足立透妈妈不让他养狗,他就偷偷在公园角落里搭了一个狗窝,隔几天就会来这里送吃的。

这是聪明的我之前通过观察他鬼鬼祟祟的行迹得出的,过程中的一些暴力询问就暂且不提了。

“不见了。”

没有看我,足立透只是盯着狗窝。

——突兀地、从外面传来几阵刺耳的笑声,我很熟悉,足立透更熟悉。

是那几个经常欺负他的小男孩。还有小狗的声音,我心里一紧。

比我更快,足立透已经在附近地上挑了一块最大的钝石、拨开草垛走出去了。

他要干什么?

小孩子对情绪的感知往往更敏锐,我意识到足立透可能要做什么事、危险的事、或许无法挽回的事。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于是我一刻都没敢停下,拔腿狂奔至外面那几个正在笑的男孩面前,用最大的力气把他们挤开,小狗被我抱在怀里。

有点想哭,我要忍住。

咬着嘴唇把小狗塞进足立透怀里,他手里的石头咕噜一声掉在地上。

“道歉!”

我转身,对着那几个男孩大喊出声,眼泪终于涌出来了。

和力气大的我交手过几次,但是从来没见过我没打人就开始哭的情况,这几个小男孩都有点慌乱、不明所以。

“道什么歉嘛!”

“就是,我们只是在喂它而已哦?”

“它肯定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欸?

风吹过我的脸,呼呼地把眼泪吹走了。

“我才不管!不道歉我就打你!”

我就是不讲理,有本事打得过我。

于是几个小男孩排好队,一个一个向抱着狗的足立透道歉,场面有点滑稽。

我正义女侠的名号在那天被邪恶染指了,因为足立透。

“……谢谢你。”

足立透没有看我,声音小小的。

小狗呜咽了一声。

……这种感觉,也不赖嘛。

3.

十五岁,我认识到了我于学习方面确实毫无天赋。

足立透,十四岁。

上国中的男生已经和我一样高了,不过他还是光长个子没长力气,依旧打不过我。不过我觉得多半是因为他天天忙着补课学习,完全不锻炼的原因。

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足立透开始戴眼镜,刘海更长了,他还总喜欢穿深色的衣服。乌青的羊毛衫里翻出洁白的衬衫领口,配上黑压压的镜框——简直就是那种典型的边缘阴暗四眼仔人物。

但是心里想的不能直接说出来,还要拜托阴暗四眼仔教我写作业。我已经习惯被年龄比自己小的人辅导了,足立透这人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学习好。

感觉他唯成绩主义论的思想现在更根深蒂固了,如今足立透已经不会因为考不好就偷偷躲在公园里哭、不敢回家。在少见地考差后,足立透会来我房间里,拿起我的卷子嘲笑一番。

“欸~?这种题型小学生都不会写错了吧?”

“怎么字母写得这么好笑啊?考试的时候睡着了?”

大声朗读我作文的足立透看起来无比欠揍。

他现在不像小时候那样一被我惹就气鼓鼓,而是会装作心情很不错地样子说出一些阴阳怪气嘲讽人的话,完全不可爱了。

“你有病吧。”

从足立透手里夺过卷子,我假装要打他。

——此人只是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晃来晃去作投降状,翘起二郎腿,脸上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

足立透!

“数学作业还剩几面?”

高举的右手放下了,被足立透一捣鼓差点忘了今天喊他来的目的。于是我又愁眉苦脸地翻开几乎空白的数学作业,用笔指指画圈的地方。

“这里…这里…这里…这——”

足立透抽出我手里的笔转了一圈。

“还有这里,这里,这里,这里。”

他微微挑眉看向我,我知道那张嘴里肯定又要吐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感谢足立透大人吧。”

……

感谢足立透大人。

不过精通数学题的足立透大人,终究还只是一个国中男生。

未成年的孩子往往更难藏得住情绪、遇到挫折更容易沮丧,这其实与性格无关,只因缺乏了正确的引导。被温暖的爱包裹着长大的孩子,与被畸形的爱裹挟着长大的孩子,受挫能力与发泄方式截然不同。

足立透的唯成绩主义论,已经到了有些病态的地步,隐蔽到我最近才发现。

他甚至比我小一岁,教我数学题时展现的知识储备却十分惊人。

但我知道,这并非什么奇迹,是足立透不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每天都去上补习班、认真完成每一份作业、听好每一节课换来的。

足立透并不是大家喜爱崇拜的天才,他只是一个会因为太努力被同学嫉妒、会因为稍微偷一点懒就考不到第一的普通人。

但总有真正的天才。

国中的课业已经能稍微看出天才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足立透不是那个国小时大家都知道的年级第一了。

年级成绩公告板之前早就看不见足立透的身影,他的名字在第五,第八,甚至第十几。是那种平平无奇的优等生名次——在我看来已经很厉害,所以我完全预料不到足立透会因此受挫。

事情的披露发生在一个雨天,那天无论我怎么发消息足立透都不理我,为了完成作业我只好直接闯进他家里了。

“打扰了——”

他家里没人,向来如此,足立透肯定又窝在房间里。

划拉——我推开他房间的门,没开灯,外面在稀稀拉拉地下雨,这里好黑。

“足立透?”

没理我,足立透一个人盘腿坐在地上。黑乎乎的一团影子。

我走近那团影子,直觉告诉我最好先不要说话。

黏腻的血腥味,我蹲下来,发现足立透左手的袖子挽上去了。

美工刀,血的味道,背影。

外面还在下雨。

显而易见的事。

我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痕迹被发现的时候,就说明伤口已经结痂了。

“我的数学作业,还剩两面。”

我轻轻说道,声音小得我自己都听不清。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足立透终于开口了。

“高年级的作业我不会,问别人吧。”

雨声变大了,穿堂风刮过,足立透房间的门“砰”的一声狠狠关上,我的心脏也随之剧烈跳动了一下。

像是引子、心脏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我猛地站起来把足立透房间的灯打开,然后气势汹汹地走向他面前那堆明明只有几处错误的试卷、以及被皱巴巴揉乱又展开的成绩单。

我捡起地上的那把刀蹭来蹭去,把可恶的试卷糊满了血迹、成绩单也是。看起来像是某种风格怪异的写意画。

足立透显然没预料到会是这样的走向,脸上错愕的神情像是觉得我疯了一样。

到底是谁疯了。

我把刀塞进足立透手里,然后仗着力气大握住他的手。

一刀、一刀。

把试卷、成绩单,可能还有我的数学作业,全部划烂。

全部、划烂。

足立透的手在发抖,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但划到后面气息越来越平稳,直到最后一张试卷也被损毁,他终于挣开我的手,大口大口地喘气。

足立透看着我,脸上有不正常的红晕,还有几点刚才溅上去的血迹,看起来像是刚杀过人。

——我突然觉得足立透其实长得还算不错。

我们坐在一堆刚刚制造出来的垃圾里,看着彼此哈哈大笑。

那天晚上我本来是去找足立透完成作业的,结果最后却以数学作业神秘失踪告终,足立透答应给我赔罪,他说以后教我时会少嘲讽我几句。

“其实有时候会觉得你也没有那么笨。”

足立透用左手支着头,然后用红笔在我刚刚写的那道题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勾。

4.

十七岁,把自己当成大人的年纪。

足立透,十六岁。

难道是这个年纪男生的通病?足立透话更少了。

他在发育,在长高,像一棵逐渐抽条挺拔的树。手臂和肩膀的形状已经能把衣服撑起来,不像以前,我想抓他胳膊揍他时只能摸到有点空荡的袖管。而且腿也更长,坐在一起教我题目的时候老是无处安放,只能欠揍地时不时顶我一下,我桌子下的空隙对他来说已经太小了。

足立透在生长,我切身体会到的便是他头发变长的速度好快好快。

“明明上周才剪过吧?”

我对着在我家卫生间里、面对镜子乖乖坐好的足立透说。

剪刘海这件事,说麻烦也不麻烦,说简单也不简单。自己对着镜子解决也行,顺路去理发店也行,如果追求造型的话,在上面花费多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足立透特意来找我剪刘海,肯定不是为了追求美型什么的,他那头诡异的、乱糟糟又显得整齐的前额刘海十分独特。正是他对着镜子,自己用剪刀、用裁纸刀,或者随手找到的什么其他锋利的东西割出来的——从我认识他开始时就是这样,像是有自己的一套发型法则要遵守。

足立透好奇怪,他特别守规矩,但守规矩的方式又很敷衍。

还很丑,我腹诽。

而现下的境地——足立透每周准时来找我帮他剪刘海的原因,还要追溯到很久之前。

记忆里那个模糊的雨天、在我制止足立透的同时顺便把自己的数学作业也销毁之后,足立透就不怎么在我面前拿可疑的东西了,像是美工刀啊剪刀什么的,因为如果我看到的话——就会紧张兮兮地上前盯着他把手里的事做完,然后没收他的工具。

这是控制不了的,我想,就像人看见小猫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突然会变得很专注,甚至想伸出手接住它。

不要掉下来,不要伤害到自己啊?

大概是这样的心理。

于是,每次看见足立透在家自己剪刘海,我都会凑在旁边仔细地盯着他看。

“剪啊。”

“……”

“怎么了?”

不耐烦、嫌麻烦、或者是害羞,足立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还久违地对我翻了个白眼,表情和动作都好丰富,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样子,反正就是不愿意被我看着剪刘海。

矫情什么呢,又不是脱衣服。

我盯着足立透,足立透盯着我。

……

…………

“……好了!”

把剪刀塞给我,足立透别开头,明明已经比我高不少了,却突然和小时候一样别扭起来。

“给你剪、你帮我剪,开心了吧?”

开心什么?我也不知道,但看到足立透乖乖地(其实不乖,都把我拽疼了)拉着我到卫生间坐下的时候,心里竟然诡异地升起了一股满足感。

果然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足立透的刘海已经长到快遮住眼睛——他把黑框眼镜摘下来方便我剪,我就故意把手按在他微翘的头发上面,然后刘海延伸下来把足立透的眼睛遮住。

足立透没有眼睛,我看着镜子狂笑。

“还剪不剪。”

当然要剪,我正色,想看着镜子从背后帮他剪,但又怕戳到足立透的眉毛或者是眼皮什么的——那样就本末倒置了,我不想再看见足立透和鲜血出现在一起。

于是我转到前方,面对着足立透。

我突然不想笑了。

没戴眼镜的足立透,因为看不清而眯起眼睛、皱眉的足立透,刘海被我掀起、然后露出一点点额头的足立透。

——近在咫尺。

我没有笑,也没有眨眼睛,但是有记得呼吸。

哦…原来足立透睫毛还挺长的。

我突然想,他其实不丑,如果不把头发割来割去、而是好好剪刘海的话、如果不近视、不要总是这么阴沉沉、如果不老是挖苦人…挖苦我的话。

足立透其实……也能算是一个帅哥。

不仅忘了眨眼睛,我好像连呼吸也忘了。

……

在想什么,我在想什么呢。

手稍微有点抖,我想退后,又被皱着眉的足立透拉回来,他看着我,可能在对焦?在得意他力气已经比我大了?在看我的睫毛长不长?应该没有他长吧…我是说、我是说。

——足立透为什么看着我不动了呢?他握住我手腕的手也没有松开。

好奇怪。

“剪吧。”

……

这样啊,我们在剪刘海,我在帮足立透剪刘海,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开始呼吸了。

左手被足立透抓着,我没有提醒他,他也没松开,可能我们都忘了。总之我就这样,只用右手拿着剪刀,开始帮足立透剪刘海。

——剪歪了。

太近了、单手拿剪刀、或者不戴眼镜的足立透其实是个帅哥,什么原因都行,我安慰自己,这不是有很多理由吗。

我又开始笑,对着镜子指给足立透看——斜刘海,斜刘海萌妹足立透?

他还是那副表情,沉沉的,看不出来在生气,但也没有开心的意思。

足立透正在无语,我知道。

太好笑了。

第一次帮足立透剪刘海的尝试以失败告终,不过他好像也没什么意见,用一种我别把他剃光就可以的态度,下周又来找我了。

——“剪吧。”

剪吧,剪吧剪吧,剪吧。

已经帮足立透剪了快一年的刘海,看他理所当然的表情,大有以后都要我负起责任来的意思。

干嘛老臭着一张脸,我也没说要拒绝啊。

帮麻烦的足立透剪刘海,慢慢变成了一件不麻烦的事。后来,足立透矫情地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然后又问我知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呢,这样普通情侣会聊的话题。

我想不出来,我回答他,应该是你把剪刀塞给我的时候吧。也可能是发现他睫毛很长的时候,或者他顶着剪歪的刘海又来找我帮忙的时候?

实在分不清。

因为喜欢足立透——本来就是一件很麻烦、我搞不懂的事。

5.

十八岁,我上高三了。

足立透,十七岁。

看过的小说里说十七岁是一个人生命中最美的年纪,

我觉得那完全是在胡扯,因为我的十七岁在帮足立透剪刘海,足立透的十七岁在和我冷战,一点也不美。

这个年龄段的人还没有完全长大,什么事都差那临门一脚,太冒进、太胆怯,太激动,也太容易后悔。

我和足立透冷战的原因很搞笑,说不清是谁的错。

又是雨天,足立透讨人厌、脆弱、敏感,或者发疯的日子都在雨天,我猜他要是杀人应该也在雨天,穿着雨衣的那种反社会分子?想想就好笑。

——总之,在一个黏答答的雨天,心情不美丽的我和心情一直阴沉沉的足立透吵架了,真是一点也不令人意外的展开。

“啊——真是倒霉死了!”

我躺在床上,腿一会扫到这里,一会扫到那里,真想一脚把那个男生踹死——那个仅仅因为真心话大冒险这种理由就来和我表白的男生。

足立透坐在我床头的椅子上,在看什么…?数学?

睁开眼睛是数学辅导书的封面,闭上眼睛是那个男生——好讨厌,好烦躁。

“足立透!”

“有。”

随便敷衍了我一句,足立透并没有把目光从辅导书上移开,只是捞起我伸出来的那条腿,放回床上。

脚踝稍微有点…我坐起来。

习惯了说胡话的时候足立透不理我,我自顾自地继续抱怨——抱怨上高中后第一次收到表白竟然是在今天、还是因为这种原因、抱怨那群玩这种游戏整人的同学、抱怨那个头脑一热、竟然在认真考虑交往之后该怎么办的自己——

话头被截断。

“你说什么?”足立透突然问我。

我原本想到哪说到哪,漫无目的的胡话噎住,足立透的问句像是猛然把我从水里捞了起来。

“什么?”

“你刚刚说、你打算答应他?”

……

我说了吗?

有点不明所以,足立透却已经把辅导书放下来,等着我回答。

我们沉默地对视,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沉默。

在这种时候听到了窗外的雨声。

“嘛…他长得还不错?而且好像朋友挺多,蛮受欢迎的样子哦,被这种男生突然表白,应该不算讨厌吧……”

我心虚地解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解释。

对视的丝线被我的话语斩断,又或者被谁的情绪斩断。足立透垂下眼睛,不再盯着我。

莫名有点心慌。

刚刚那句话好像说错了,脑子里冒出这种想法,随之牵扯而动的是——我迫切的想要触碰足立透的心情。

慢吞吞地挪动,我一点点来到床头的足立透身边。

他还是习惯穿深色的衣服,瘦削的肢体裹在布料之下,袖口挽起后露出的手腕、那一抹苍白,是这个阴郁的人身上唯一的亮色。

我害怕这样不说话的足立透,总觉得他随时都会起身走掉,然后再也不会回头。

明明靠的那么近了…至少和我对视吧,像刚刚一样……

沉默。

——足立透抬起头,一把拽住了我。

他的力气好像更大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

“被那种男生表白,感觉还不错…?”

足立透脸上的表情有点难以形容,我描述不好,只是莫名心口发堵,给我一种感觉——那个雨天,看见他背对着我,面对着成绩单,只有一个黑乎乎影子的感觉。

——他又在剖开自己,之前是背对着我,现在是面对着我。

心脏难以抑制地剧烈跳动。

握住我的一只手——他要干什么?向上?向下?还是,只是握住?我不知道,足立透又变成了我完全看不懂的人。

“如果——表白的人,是我呢?”

猛地攥住我的手腕,足立透把我拽向他自己。

轻轻的声音,却像敲击在牙齿上一样回荡在我的脑子里。

足立透盯着我,用眼神咬我、用手烫我、用不知道为什么让人窒息的气氛逼问我——尽管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有完全撕破我们的关系,我的手只是虚虚盖在了他脸上。

我们之间,自始至终都存在隔阂。

——而足立透这个胆小鬼不敢,即便已经握住了我的手,他也在等着我来打破。

如果表白的人是足立透呢?

在这种时候听到了窗外的雨声。

6.

我和足立透开始冷战了。

平时总是黏在一起的两个人(这么说来我们还真是从小黏到大,好恶心哦)如果突然分开的话,会非常显眼。

被周围的人一遍一遍问及原因,我都有点不耐烦了——不想解释连我自己都搞不懂的事,也不想再次回忆那个雨天。

如果表白的人是足立透呢?

这句话像一把铲子,几乎要把我内心早早就埋下的种子连根拔起。足立透把我隐秘的令人恐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剥离出来,用刀尖比着我**的心脏,质问真心所在。

我下意识感到害怕。

害怕心脏吐出来之后的下场是被扔掉,害怕捧出**之后的下场是被挖苦,害怕足立透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试探而已。

他毕竟,没有真的把我的手覆在他脸上。

于是我胆怯地沉默了,在面对足立透的问句时。而足立透更加胆怯——他直接逃跑了。

到今天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心口发堵,我希望有人能告诉我,什么时候才该冲动,什么时候才该后退?这种心情像吞下一颗未成熟的青梅,酸酸麻麻的。

我想,这正是后悔。

“去吧,帮妈妈一下?嗯?”

又是奶油饼干,我想起小时候刚发现足立透是我邻居的场景,噗一下笑出声。

其实就是一个别扭又欠揍的小孩而已,他没怎么变。

我们俩已经三天没说话了,好久没听足立透挖苦我,甚至这几天的作业都是自己绞尽脑汁写的,多少有点不习惯。

妈妈是好心——我知道。

她在担心足立透,毕竟他的父母现在更忙了,简直像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儿子一样。

足立透一个人待在家里,肯定不会说话。

他肯定也不会按时吃饭,作业应该写完了,然后呢?看书?平时足立透都是和我在一起的,自己一个人在家,他会做些什么呢?

有点好奇,毕竟我们之前很少这么长时间不说话。

心情转换得很快,我想,如果足立透敢不下我的台阶,我就再把奶油饼干扔他脸上。

……

我应该想到的。

我早该想到的!

足立透十七岁,是一个身体和**都处于…没错,他是一个高中男生。

高中男生、自己一个人待着会做些什么?答案非常明显了,足立透甚至没关门。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我在看到的一瞬间仿佛被刺了一下,然后迅速转了个向、贴在门边——搞的像在偷听一样。

可恶,我到底是为什么突发奇想来的时候不喊足立透,是想吓他一跳?他之前到底为什么把他家钥匙给我了?我就这样进来了,足立透竟然真的没有发现!

不知道在气愤什么,我思前想后,觉得最值得生气的果然还是——足立透竟然在做这种事。

这不显得我这几天的纠结很可笑吗!他根本没把我放心上,他怎么能这样?

震惊,难以置信,一点点撞破别人**的尴尬,还有没由来的委屈生气,我咽下这些情绪,安静地站在门口。

安静地听足立透,做那种事。

——我应该走掉的。

几分钟之后我开始后悔,我感觉自己变得好奇怪,耳朵有点热——从来没听过足立透发出这种声音…不如说他竟然还能发出这种声音?…实在是。原来男生在做这种事的时候是会……足立透能当普通男生来看吗?…不过为什么会想喊出声呢?就算是自己一个人在家、难道不觉得害羞吗…他是不是还说了什么…好像听不清。

贴在墙上,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了。

……

…………

咽了一下口水。

我好像听见……足立透在喊我的名字。

……再听一遍。

……

足立透。

——确实正在喊着我的名字,做那种事。

心脏咚的一下落回去。

隐秘又恶劣的兴奋从喉间缠上来,抑制住我的呼吸。有点开心,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开心——原来真的在想着我,即使我们在吵架,几天没说话,足立透也在做这种事、想着我做这种事。

快要压不住嘴角的笑了。

我想现在就冲进去笑话足立透,但感觉那样又太过分了。我又想转身直接跑掉,毕竟这里的空气实在太危险了。我最最庆幸我刚才没有走掉,不然我就听不到了——

足立透的把柄!

揭穿一个人需要耐心,需要勇气,同时最需要——好的时机。

所以,在足立透叫我名字叫的最大声的那一刻,我直接抓着手里的奶油饼干走进去了。

你在进行邪恶的、召唤撒旦的仪式吧?

那么足立透,你的撒旦来了。

7.

“需要帮忙吗?”

我自认为这句话十分平易近人,甚至此情此景下有点幽默,不过足立透好像不这么觉得。

从没有见过他这种表情——完全的错愕、不可置信,脸有点红,手里还拿着刚抽出来的纸。

看来是不需要我帮忙了,我边憋笑边转过去,假装自己很有礼貌,很照顾人的样子。

……

“好、了。”

咬牙切齿的语气!我笑到要倒在地上了,但是那样的话奶油饼干就会被浪费,所以我只是站着笑了。

足立透肯定不会先开口的,刚刚那句话已经是极限了,再为难他说不定就要被赶出去——我一边幸灾乐祸地这样想,一边慢慢靠近他。

“啊——”

直接坐在他腿上,捏起一块饼干,足立透没有反抗或者挖苦我,只是用好复杂好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无可奈何。

十分好笑。

吃吧,装什么呢,我都听见了——我的脸上应该是这种表情。足立透显然读懂了,于是他屈辱地张嘴吃掉了我手里的奶油饼干,十分生气地咀嚼起来。

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

“你喜欢我。”

没理我。

“足立透喜欢我!”

还是不理我。

“足立透——!唔唔唔!”

终于有反应了,指把我嘴捂上了,还特意避开了刚刚使用过的那只手。

——沉默,因为我的嘴被物理禁言。

可恶的足立透。

……

看我干嘛。这次不怕你了。

吃瘪,反正不是太痛快,足立透看着我。

……

…………

“我、喜、欢、你。”

说的像是我恨你一样,我还被捂着嘴——感觉自己不是在接受足立透的表白,反而是在被谋杀。不过应该没有人谋杀的过程中突然开始亲嘴的吧。

妈妈做的奶油饼干果然还是那么好吃。

今天没有下雨。

好开心——我觉得就该是这样的。表白不应该是把自己剖开,或者流着眼泪质问什么的,应该是像这样抱着对方又脸红又好笑、说不出话才可以。

足立透什么时候能明白呢?

第一次亲嘴就这样过去了,我意外的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因为第二次很快就来了。

8.

要从高中毕业了,令人焦头烂额的三方面谈和毕业去向问题接踵而至。

我的成绩勉强在中等偏上的位置,如果下点功夫把短板补齐其实还是有可能够得上家附近的某女子私立大学的。

足立透在上半年就把高中课业自学完毕了,所以他现在来辅导我依旧绰绰有余,我甚至幻想着上大学后也能拜托他帮我收拾烂摊子。

“那是不行的吧。”

足立透坐在我旁边,看也没看我一眼就把我刚做好的作业还给我——严谨地批改了每一道题,还在右上角画了个哭脸。

“画哭脸是什么意思…这部分很难的欸,稍微有点过分了哦?”

“之前就说过的。”

足立透半转过身,用笔戳戳我的脸。

“我画的不是作业好坏,是你的脸哦?是某人一直愁眉苦脸吧?”

那也把我画得太丑了。

我佯装生气地在足立透面前握了握拳头,左右上下摆动试图证明我的威慑力,却被足立透反手握住,还捏了捏。

哇,现在完全不掩饰自己力气比我大了。

我和足立透的相处方式在交往之后其实并没有显著的变化,除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做出一些亲密行为之外,我对自己“正在恋爱”没什么实感。

只是偶尔、在我的逼问之下,足立透会承认自己努力学数学是为了教我、承认那天被我撞见的事不是第一次。

他认命地承认,他很喜欢我。

足立透天生就是个会伪装的家伙,他表达爱意和恨意的方式都是轻飘飘、寡淡的,但我知道这只是表象而已。他可以把浓烈的自我厌恶藏起来付诸冰冷的刀锋,自然也可以把喜欢小心翼翼藏起来不让我发现。

足立透小气、别扭,一个不注意可能就因为吃醋和我拉开距离,装模作样地说些“原来不是非我不可”的话。眼神是看向别处的,手却是一直死死拽着我的,像是知道我肯定会心疼他、补偿他似的。

他在意,在意的不得了。

这或许就是足立透表达喜欢我的方式——肆无忌惮地装可怜,不幸的是我很吃这套。

他小时候嘴欠,长大了阴沉,反正不讨人喜欢,但现在偶尔也会说点好听的话,在我的逼迫之下。

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足立透变成大人的样子。

“足立…透老师…想考哪里呢?”

趴在桌子上,我抬眼看足立透,这个角度能把他的表情一览无余。

“上东大,然后考公务员吧。”

对自己人生有清晰规划的优等生啊,好可怕。

公务员…那种在政府机关上班的白领,还是教师,医师什么的?我实在想象不出来足立透打领带乖乖坐办公室的样子,感觉要憋不住笑了。

“是想当什么公务员呢?”

我好奇地问足立透,因为没感觉到他对哪方面表现出强烈兴趣的样子,而且他各科目发展都很均衡,选择面应该很广吧。

真羡慕。

“警察?”

足立透放下笔,撑着头看我,随意说道。

“姑且是有点想摸枪吧。”

“噗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不行,直起身子,装作耳边有麦的样子,煞有其事般——“喂?女士?请不要害怕,我们马上就到,嗯嗯!”

“演技好差,你肯定不能当演员吧。”

把我捞过去躺在他腿上,足立透用力扯了扯我的脸。

“好痒…别碰了。”

把足立透的手从我脸上拍开,我从下往上看着他。

足立透也看着我。

……

这样下去会亲嘴的,那就没完没了了,于是我再次坐起来。

“警察很帅哦?”

清了清嗓子,我若有所思。

“不过,公务员的话,感觉还是老师比较合适!”

“是吗?”

“你看——”

握住足立透的手,我一个个掰开他的手指数。

“连我你都能从小教到大,不仅教学技巧纯熟,而且耐心、责任心也是一流哦?而且还很会表扬学生,画的哭脸和笑脸也很可爱!”

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我开始想象足立透当老师的样子,突然觉得好开心。

“像我这样——的学生肯定有很多有很多。”

我看着足立透,有点认真地说——

“他们需要的正是——足立透这样的好老师!”

对视,然后足立透被我认真的脸逗笑了。

“数学老师?国文老师?笨蛋,我到底是为什么才有耐心一直教你啊?”

“欸——?”

又被拽回去了,足立透好笑地看着我。

“那亲我一下吧。”

什么?

“亲我一下,我就会变成足立老师。”

老师和学生是可以亲嘴的吗?我迷迷糊糊地想。

突然觉得足立透可能、会是个坏老师吧。

9.

我的丈夫足立透,今年二十七岁,是一名小学国文老师。

并不是什么很受人尊敬的慈祥老师,他喜欢偷懒,开会经常在教案上自己玩井字棋,回家之后还会模仿年级主任生气的样子给我看。

但意外地,还挺受学生们欢迎。我猜是因为他经常给表现好的小朋友们盖小红花吧?因为他小时候没怎么被盖过。

足立透小时候嘴欠,再后来阴沉,没想到真的变成大人了竟然变得油嘴滑舌——大概是当国文老师后更精通语言的艺术了。

这一点我在他哄女儿上深有体会。

“妈妈,妈妈?”

“怎么了?”

我和足立透吵架后的原则是不波及孩子,不过这也导致了他经常用女儿来作弊。

“爸爸说他知道错了,妈妈别生气了,快来吃饭吧!爸爸做了很多卷心菜哟~?”

谁想吃了,真是的,把女儿也搞的和他一样爱吃。

坐到饭桌上,足立透像平常那样和女儿说点胡闹话逗我笑,然后插科打诨一阵,我们就又和好了。

不过他今天喝了好多酒。

女儿回房间睡着了,足立透一个人喝到脸红红的。

“签字。”

把试卷甩在足立透脸上,我对女儿坚持要求爸爸签字的行为很无语,但是不得不承认足立透的字确实比我好看。

被他从小教到大,我一直很熟悉足立透的笔锋,学生时代他写得很规矩,是那种标准的优等生字体。现在当了国文老师,字反而没那么工整,颇有点行云流水的潇洒意思了。

“收到~收到~”

摇摇晃晃地自己去拿了笔,正要签上去的时候足立透停下来,看了我一眼。

“干嘛?”

“有点想让老婆写我的名字呢。”

神经病,我翻了个白眼,足立透把笔递给我,自顾自从后面贴上来握住我的手。

“想你……”

“快写。”

暖暖的灯光打在试卷上,这个姿势让我有点恍惚,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和足立透见面,他教我念演讲稿的时候——那个仅仅因为我把署名读成他就暴跳如雷的小屁孩,现在竟然也变成国文老师了,还强迫我写他的名字。

嗤笑了一声,足立透黏糊糊地贴上来。

“足——立——透~”

温热的触感包裹住我的手,稳稳地,慢慢地写下了一行字。

扑通。

然后我的丈夫,在地板上睡着了。

……

……明天是休息日来着。

随便他吧。

希望芒果另一条人生线能遇到这样爱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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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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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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