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城西是一所各方面都非常不错的学校。
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石本祐咬牙切齿地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而他的身侧是拿着一个黑色硬壳笔记本认真翻看的立田淳一。
“石本。”他一推眼镜，指着笔记本上的一行字，“你选的是这两句对吧？好了，快点开始吧，早点说完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石本祐沉这一张脸往前两步，一只手握着喇叭，一只手搭在天台的拦网上，他向下看去，看见把双手搭在身前的止原瞬的肩膀上，吊儿郎当幸灾乐祸的及川彻。在他的旁边，还有好多排球部的成员正在看热闹，岸边渡不在其中。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周一。
青叶城西排球部不用训练的周一。
但周一，并不代表排球部没有什么别的活动。
关于石本祐为何站在天台上拿着喇叭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这就要涉及到青叶城西排球部的一个“传统”了。
这个“传统”要追溯岸边渡高一的那一年。
作为中二病的他，刚加入排球部的第一条，就因为需要摘眼镜打球被当时的高三部长注意到了，
而作为部长的那名三年级从来不是什么板正的人。他在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岸边渡此人的妙用，在一周内迅速与其混熟，并强行摘下了他的眼镜，诚恳地请求岸边渡为他撰写一本关于深渊之神的语录。
岸边·眼镜被摘·中二病·渡迅速接受了这一请求，并大夸特夸此部长具有灵性，察觉到了深渊之神的伟大！
“既然汝这么想要了解吾的神明，那吾就为你写下这一咒语大全！”
他这么说着，以青叶城西中二病之王的手速，在部长家写了整整三个小时——中途有因为手酸让部长写他来念，他慷慨激昂，部长也热情澎湃——完成了这一本《深渊之神咒语大全》。
部长非常高兴，奖励排球部的所有人帮助中二病版岸边渡只做了一副“神选牌”。
这副神选牌按照塔罗牌的大阿卡纳绘制，一共只有二十二张，但每一张都在岸边渡的描述下绘制成了深渊之神特供版，因此得名。
里面的愚者牌卡面上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兜帽的人，垂着头看不清脸，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拿着牌的人。
部长称，这是最特殊的一张牌。
这时候的人们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黑暗。
以超强行动力在一个星期内完成了这一整套操作的部长，在周末打完训练赛的复盘时间内，按照标准划出了队伍里表现最差的两个人。
然后他掏出了那副神选牌。
“来，抽吧。”他对自己的天才点子非常满意，“抽完给我看。”
那两个人一个抽中了战车牌，上面画着岸边渡口中深渊之神麾下大将军的用五只黑色天马拉着的战车。
另外一个抽中了魔术师牌，上面画着岸边渡口中深渊之神最信任的魔术师的肖像，一名浅色长卷发，眼睛上蒙着布穿着古希腊服饰的男人。
部长伸出手，放在他们俩的肩膀上，笑得一脸和善。
“你。”他拍拍第一个人的肩膀，“你去翻岸边写的那本《深渊之神咒语大全》，在61-70条里选一条咒语。”
“你。”他又拍拍第二个人的肩膀，“你也去翻《咒语大全》，在1-10条里选一条咒语。”
然后，部长在二人茫然又惊恐的目光中举起双手：“周一下午放学后，你们在天台上，用喇叭把选中的咒语喊出来吧！这是你们的惩罚！”
他洋洋得意。
被选中的二人面如菜色。
排球部的其他人能看队友的热闹，高兴得欢呼雀跃。
只有岸边渡。
戴着眼镜的岸边渡深觉自己被人利用害得大家或许都会遭此一劫而捂着脸痛心疾首。
不戴眼镜的岸边渡，他，他——
他深觉部长并非真心热爱深渊之神，尖叫着跑到部长面前上蹿下跳，被部长几句话安抚下来。
他原谅了一切，但还是无法接受咒语被如此侮辱！
所以后来的惩罚，他都不会到场。
但这项“活动”也在一届又一届——虽然也并不久远——的部员的喜爱下传承了下来。
石本祐就是这次在与奥羽南的训练赛的赛后复盘中筛选出来的，唯一一个“幸运儿”。
那黑暗的时刻，让及川彻笑得脸都红了，止原瞬担心的一个劲儿摸他的后颈——这种方式能止笑否我们不得而知，但止原瞬觉得有用，那就让他觉得去吧！
作为唯一一个幸运儿的石本祐，在所有人或期待或怜悯的目光中，抽中了——愚者牌。
那一瞬间，本来就有点死了的他死得更多了一点。
无他，这愚者牌作为原本大阿卡纳里最特殊的0号牌，部长也赋予了它特殊的含义。
那就是！抽中愚者牌的人可以在整本《咒语大全》里随意选咒语！但——
他得选两条。
时间回到当下。
青叶城西的半个经理立田淳一先生是这一活动的现任监督人。
至于底下的。
西川六郎十分乐意看别人的乐子，东城远一郎作为和他形影不离的人，虽然有些不耐烦但还是陪他来了——而且他本身总和石本祐吵嘴，也很乐意实时观看这家伙的黑历史。
铃木达也和橘朋之凑在一起，现任部长和王牌两个人坚定地认为规定就是规定，虽然这规定不咋地很中二很尴尬，但也许这样才能发挥作用！他们会安慰石本学弟的！
花田真琴，那位腼腆的少年，其实是石本祐同班好友。他欲哭无泪地藏在排球部众人身后的阴影里，一个劲儿给石本祐比手势鼓励他——不要害怕啊！没事的！没关系的！会好起来的！……大概吧。
自由人替补山口智匆匆赶来，与橘朋之说了几句话拍了照片就走了——他其实是卷王，步伐坚定地回去给自己加训了。
内山菜生望着石本祐，他其实觉得这事儿很热血，和他这种阴暗的爬虫没有关系，所以已经在想等会儿怎么和女朋友“诉苦”了。
花卷贵大搭着松川一静的肩膀，一只手举着手机，正在不断调试角度，试图为石本祐录下最完美的黑历史纪录视频。
松川一静安静地看着他手机里的画面，偶尔开口提一点意见。
岩泉一深觉这个排球部不太对劲，大家好像都被某种神秘力量影响了一样，并且他深深明白——岩泉一看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及川彻——这个人以后一定会成为部长，而他一定会把这个“传统”延续下去。
而被他看了两眼的及川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小彻底预测了，还在拉着身前的小人机兴趣盎然地讨论上面的石本祐。
“你看石本前辈犹豫的样子，喇叭举了两三次了耶，就是不开口！”他轻轻摇晃止原瞬的肩膀，手指竖起指着石本祐，“等他下来我一定要嘲笑他！”
止原瞬想了想，回答：“那好像不算嘲笑。”
“哎呀小瞬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止原瞬点点头。
他们旁边的东城远一郎已经和西川六郎咬了好几次耳朵，这会儿直接气沉丹田，蹙着眉喊：“石本！你这家伙给本大爷利索一点！本大爷当年也没你这么扭捏！”
西川六郎笑得更开心了。
东城远一郎天生大嗓门，这句话很好地传达给了上面的石本祐，他气急败坏，举起喇叭贴到嘴边：“东城！你这个疯子！我还用不着你来管！”
然后他很快喊出了第一句咒语，非常撕心裂肺：“深渊的编织者！——请将，您的丝线！缠绕于…我的指尖！让我能——稍稍改动…现实之网的结构！编织对我，有利的，微小巧合！”
东城远一郎很大声的“嘁”了一下，西川六郎拍着他的手臂笑个不停。
及川彻也笑个不停，整个上半身都贴到止原瞬的身上，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笑时呼出的热气一遍又一遍烫过止原瞬的耳垂。
耳朵被另一个人的呼吸拂过的感觉很奇怪，让他忽然有些别扭。止原瞬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躲开这种奇怪的触碰，但更大一部分的他一动也不想动，心甘情愿当及川彻的架子。
然后他半边身子都酥酥麻麻的，感觉起了好多鸡皮疙瘩。
及川彻好像什么也没有察觉，甚至好像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止原瞬绯红的耳垂，反而贴得更近了，他把头稍微往前伸了伸，眼亮晶晶的，笑得有些喘不过气还要和对方说话：“不好玩儿吗？青叶城西…真不错吧？”
止原瞬顶着半边麻木的身体，僵着一张脸回答：“嗯。”
及川彻似乎很满意，食指擦过长睫毛上的泪滴，完全不在乎止原瞬追着他转的目光，压在对方身上招呼花卷贵大：“小卷小卷！”
他对花卷贵大比了个手势，花卷贵大点点头，勾着嘴唇扬了扬手机。
“不许笑！你们这群混蛋笑得好大声！吵到我了！”
花田真琴还在给他比加油，比一切都会过去的，大概吧。
“要是及川大人嗓门再大点就好了，就可以像东城前辈一样和石本前辈对吼了。”及川彻感慨道。
止原瞬侧了侧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个小喇叭，递给了及川彻。
及川彻对此接受良好，他直起身打开喇叭，窜到后面的花坛上，对石本祐喊：“石本前辈！继续啊！不要在乎面子了！及川大人很开心！”
咬牙切齿的石本祐回答他：“闭嘴吧你这个家伙！还记不记得你比我低一个年级！”
及川彻眉飞色舞：“哈！哈！”
“啊——”石本祐大喊一声，“给我瞧好了！”
“深渊之中的，万能神啊！我恳请您的力量！如深海暗流般，涌动于我的血液之中！赋予我，表面平静之下——足以撕裂巨舰的，隐秘力量！”
及川彻笑得很开心。
止原瞬看着他，明明不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但看着他，小小的，几不可闻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有一个人发现他笑了，这个人不是止原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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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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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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