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的烛火摇曳着昏黄的光,映照在恶骨满是泪痕的脸上。策梦侯的手指像毒蛇一样在她皮肤上游走,她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恶骨感到一阵眩晕,她额头中央那块被人称为恶骨的突起开始发烫。那不是骨头,她突然明白了,那从来就不是什么恶骨。一阵剧痛从额头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啊!!”她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
策梦侯惊恐地后退,烛光下,恶骨额头上的突起正在伸长,变成了一支漆黑的角。她的眼睛变成了金色竖瞳,指甲伸长如利爪。一股不属于凡尘的力量在她体内苏醒,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参天的神木,金色的果实,一个温柔的声音呼唤着她。
“怪、怪物!”策梦侯跌坐在地,狼狈地向门口爬去。
恶骨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充盈全身。她一挥爪,青楼的墙壁如纸糊般撕裂。在尖叫声中,她冲出了这个囚禁她的地方,冲进了雨夜。
雨水冲刷着她新生的麒麟角,洗去血迹与污秽。她跪在泥泞中,仰天长啸,声音中混杂着痛苦与解脱。
“我不是恶骨,”她喃喃自语,“我是,麒麟?”
雨水冰冷刺骨,却无法熄灭额心那支黑角传来的灼热,以及胸腔中翻腾的混乱与暴戾。恶骨——或者,她不再确定自己是否还是那个名字——在泥泞中踉跄站起,雨水顺着新生的、坚硬的麒麟角滑落,在她脚边汇集成浑浊的水洼。她看着自己那双已化为利爪的手,指尖还残留着撕裂青楼木墙时的触感,以及,策梦侯逃窜时的惊恐眼神。
“怪物……”她低声重复着策梦侯的尖叫,这个词伴随了她一生,如今却以另一种方式应验。但此刻,这怪物般的力量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清晰感。那额上的,从来不是带来厄运的恶骨,而是她非人之身的证明。记忆的碎片如同幽暗深渊中浮起的光点,参天神木,金色果实,温柔而遥远的呼唤……它们指向一个谜,而她要解开它。
几经辗转,带着一身掩不住的异质与疏离,她找到了以博闻广识、正道领袖著称的素还真。琉璃仙境的仙气氤氲与她身上的煞气格格不入。素还真看着眼前女子额上的黑角与金色的竖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并无恐惧或厌恶,只是平静地请她入座。
恶骨省略了过往的不堪,只直言询问关于树生之人、记忆中的神木与果实的线索。她描述得破碎,但素还真的神色却逐渐凝重。
“姑娘所描述之景象,苦境罕有。据素某所知,与此关联最密切者,乃四魌界中的杀戮碎岛。”素还真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丝告诫。
“杀戮碎岛……”恶骨默念着这个名字。
“然也,姑娘若欲前往,需知杀戮碎岛国情特殊。”素还真目光如炬,看进她金色的眼瞳,“彼界乃以男子为尊,极度轻视、甚至厌恶女子。女子在彼处地位卑下,如同草芥,毫无权利可言。姑娘身负异象,此去,恐非寻根,而是蹈入险境。”
恶骨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扯出一抹混合着讥讽与苦涩的弧度。轻视女子?她这一生,何尝不是因为身为女子,又顶着恶骨之名,而受尽欺凌、轻贱与背叛?从被弃孤儿到青楼贱籍,被世人白眼,她经历的险恶,又何尝少了?
她抬起头,金色的竖瞳中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火焰,直视素还真:“素贤人,感谢告知。但轻视也好,厌恶也罢,我早已习惯。我这一生,被人叫恶骨,被人视作灾星,被人当作玩物……如今,我只想知道我是谁这个真相。杀戮碎岛若真是我的来处,哪怕是龙潭虎穴,是鄙视女子的地狱,我也要去!唯有真相,能让我……让我这人不人、怪不怪的存在,有个依托。”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过往的苦难像燃料一样,灌注进她寻求真相的旅程中。比起旁人的厌恶,她更恐惧的是永恒的迷失。
素还真轻叹一声,知她心意已决,不再多劝,只道:“既然如此,姑娘万事小心。四魌界通道已非秘密,但通往杀戮碎岛之路依旧波谲云诡。你体内力量初醒,尚需熟悉掌控,切记。”
离开琉璃仙境,恶骨踏上了寻找通往杀戮碎岛之路的旅程。体内的力量时汹涌时沉寂,额上的角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的异类身份。她露宿荒野,猎食野兽,偶尔在偏僻村落换取补给时,总会引来惊恐的目光。她渐渐习惯了这种疏离,甚至开始用这力量震慑那些不怀好意之徒。
途中,她偶尔会想起过往的日子,让她对人的情感越发复杂。她渴望归属,却又恐惧靠近。
在一次试图激发体内力量,感应空间通道的尝试中,她因力量失控而震伤了自己。躲在山洞中调息时,往日的孤寂再次涌上。
“真相……”她抚摸着额上冰冷的角,眼神逐渐坚定,“只有知道我从何而来,才能知道我该往何处去。杀戮碎岛,无论你如何待我,我都要找到答案!”
她调息完毕,走出山洞,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那里似乎隐藏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属于恶骨的悲惨前半生仿佛在青楼那个雨夜戛然而止,而属于麒麟,或是其他未知名字的、寻找根源与自我认同的征途,才刚刚开始。这条路上,注定布满来自外界和她内心的荆棘,但这一次,她将用这身被诅咒亦或是被赐予的力量,为自己而战,只为叩问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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