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会议进行的很顺利。
冯建宇在投屏前侃侃而谈，阐述自己对剧本节奏和人物的调整想法。王青坐在主位，听得非常专注，时不时提出一两个精准又犀利的问题，完全是一副专业严谨的上司姿态。
但只要冯建宇一抬眼，总能撞上王青投过来的目光。那目光看似是在认真听讲，深处却藏着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探究和灼热，仿佛在无声地追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冯建宇强行忽略，兀自稳定发挥。
会议终于结束，众人陆续离开。冯建宇收拾东西的速度慢吞吞，希望能等王青先走。
偏偏王青也磨蹭着，最后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思路不错，细节再打磨一下，下午我要看到修订版。”王青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走向门口，语气平淡。
“明白，老板。”冯建宇松了口气，以为逃过一劫。
就在王青经过他身边时，却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俯身，靠得极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而低沉地说了一句：
“你耳朵红了一上午了，冯建宇。”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冯建宇浑身一僵，手里的笔差点掉地上。
王青说完，若无其事地直起身，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嘴角勾着一抹得逞的坏笑，拉开会议室门走了出去。
冯建宇独自站在原地，感觉整个耳朵都烧了起来，这下是真的脸红了。
这个人！
一整个上午，王青眼里的冯建宇都有些又心神不宁的样子。
王青的视线如有实质，觉得势在必得。但是却忘记了回望的视线，也是同样的温度。
午休时间，冯建宇躲到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没有胃口就只点了果汁，想图个清静。刚坐下没五分钟，对面就坐下一个人。
“老板？”冯建宇看着自然落座的王青，疑惑出声。
“员工餐厅人太多，吵。”王青说得理直气壮，把手里的纸袋推过去，“三明治，给你带了一个。”
“……谢谢老板。”冯建宇看着那三明治，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王青也不逼他，自己拿出另一个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仿佛真的只是来找个地方吃饭。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却不显得太尴尬，反而有种奇怪的张力。
冯建宇偷偷瞄着王青的侧脸。阳光照着他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颌线，认真吃东西的时候，身上那股张扬劲儿会收敛一些，显得有点…乖？
这个念头吓了冯建宇一跳，他赶紧低头猛吸果汁。
“冯建宇。”王青忽然开口，没头没尾地问，“东北冬天，是不是特别冷？”
“啊？”冯建宇愣了一下，点点头，“是挺冷的，嘎嘎冷，泼水成冰那种。”
“哦，”王青转回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点好奇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那你们那边，处对象是不是都挺直接的？看对了眼就……”
“老板！”冯建宇终于忍不住了，耳朵又红了，“您……您能别老逗我吗？”
王青看着他炸毛又不好意思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肩膀都在抖：“谁逗你了？我这不是虚心请教地域文化差异吗？免得以后……沟通不畅。”
“以后”两个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
冯建宇放下果汁，深吸一口气，抬起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终于正面迎上王青的目光，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
“老板，您到底想怎样，直说，我这人不太爱想拐弯抹角的事。”
王青看着他终于不再闪躲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得认真起来。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想追你。冯建宇，我看上你了，想跟你处对象。就这么简单。”
“……”
王青那句“我想追你。冯建宇，我看上你了，想跟你处对象。就这么简单。”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冯建宇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咖啡厅里轻柔的音乐和周围低低的交谈声仿佛都消失了，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王青那双深邃又无比认真的眼睛。
王青也不催促，就那么看着他，耐心地等待着，仿佛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个直接又热烈的“宣判”。
过了好半晌，冯建宇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和微弱的挣扎：“老板……这……这不太合适吧？我们是上下级……”
“公司没有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规定，”王青打断他，语气果断，“而且，我看上的是你冯建宇这个人，跟你是不是我员工没关系。如果你担心这个，”他顿了顿，身体靠回椅背，展现出一种自信和从容，“你可以随时跳槽，我甚至可以给你写推荐信，保证比现在这家更好。但那样的话，我追起你来，可能会更无所顾忌。”
这话说得太霸道，又太真诚，让人哑口无言又不免动容。他甚至听出了王青的画外音——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先让你离开，再公平地追求你。
这种尊重和势在必得混合在一起的感觉，让冯建宇的心跳乱了一拍。
“咳，我没说要跳槽。”
“那就更好办了。”王青嘴角重新勾起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所以你只需要考虑一件事，接不接受我追你，以及，最后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冯建宇看着他那副“道理都在我这边”的得意样子，那点小脾气也上来了，忍不住怼了一句：“你这也太霸道了点儿吧？”
王青被怼了看起来还很高兴：“对我看上的，我一向这么霸道。”他站起身，“走吧，午休时间快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气氛微妙。冯建宇沉默着，王青也不打扰他，心情很好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
下班时间到了，同事们都陆续离开。冯建宇还有点收尾工作没做完，打算加会儿班。
办公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他敲击键盘的声音。
忽然，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了他的手边。
冯建宇一惊，抬头就看见王青不知何时过来了，正倚在他的工位隔断上，垂眸看着他。
“老板？你还没走？”
“老板当然得等员工下班，尤其是……”王青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目光扫过他屏幕上的文档，“还在努力工作的员工。”
冯建宇看着那杯牛奶，心里一暖，“谢谢…”
“别谢了，快点弄完。”王青语气自然，仿佛这只是上司对下属的寻常关怀，如果他眼底那抹笑意不那么明显的话。
有王青在旁边“监工”，冯建宇效率奇高，很快搞定了最后一点工作。
他保存文档，关上电脑，站起身：“老板，我好了。”
“嗯，”王青也直起身，“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了老板，我自己回去就行，不麻烦了。”冯建宇连忙摆手。
“不麻烦，”王青拿起他的外套，很自然地递给他，“顺路。”
冯建宇：“……”
如果没记错的话，王青家和他家似乎完全是两个方向。
但王青已经不由分说地往外走了。冯建宇只好跟上。
地下车库，两人走到王青的车旁。冯建宇正要伸手去拉副驾的门，王青却忽然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轻轻转向自己，后背抵在了冰凉的车身上。
“老板？”冯建宇一惊，被困在王青和车身之间狭小的空间里，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一丝烟草味，很淡，很好闻。
暧昧的距离让人心跳失序。
王青的手臂撑在他身体两侧，将他圈在自己的领域里，低头看着他。车库顶灯的光线在他身后勾勒出挺拔的轮廓，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灼人。
“考虑一下午了，”王青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几分，“有答案了吗？”
他的距离极近，呼吸几乎拂在冯建宇的脸上。冯建宇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和那双眼睛里毫不掩饰的期待与占有欲。
冯建宇低着头，没有立刻回答。
王青凑近，按着他的额头，轻柔而强势地抬起了冯建宇的脸。
“看着我。”
见他不说话，眼神闪烁，王青又靠近了一点点，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语气带着一□□哄和不容拒绝：“默认，我就当你答应了。”
太近了。
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安全社交距离，充满了暧昧和危险的信号。
冯建宇睫毛轻颤，极小幅度地……点了一下头。
点完头又像是后悔了，有些懊悔又自暴自弃地抬眼和王青对视。
但王青已经捕捉到了他这个细微的回应。眼底瞬间迸发出惊喜和胜利的光芒，嘴角扬起一个极大的、灿烂又带着点痞气的笑容。
“冯建宇，”他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愉悦，“你真行。”
说完，他不再犹豫，低头准确地攫取了那双微微张开的唇。
“唔！……”
冯建宇的眼睛瞬间睁大。
王青的吻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霸道，起初只是试探性地摩擦，随即便深入地探索起来，温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雪松的气息彻底将他包裹，带着令人眩晕的男性荷尔蒙味道。
冯建宇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抵在王青胸口的手不知何时抓住了他胸前的衣料，指尖微微发抖，回应着这个突如其来却又仿佛期待已久的亲吻。
两个人都是新手，这个吻生涩，又美好得让人沉沦。
车库里有车辆驶过的声音，远远传来，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王青才稍稍退开一点，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有些重，灼热地交织在一起。他看着冯建宇泛着水光的、红肿的嘴唇和迷蒙的大眼睛，拇指轻轻擦过他的唇角，声音沙哑得厉害：
“盖了章了。冯建宇，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人了。”
冯建宇喘着气，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声。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王青，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得逞后的满足和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他张了张嘴，但只是轻快地笑了一下：
“……嗯。”
王青笑着再次低头，温柔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心知肚明的小心计，心甘情愿的共沉沦。
“走吧，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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