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开始你厌倦了这条路?”
——“或许是在某个回头的刹那。”
-
很多很多年以前的张佳乐,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看到过一个比喻——“人长大的时候不是变成另外一个不同的人,而是像洋葱一样一层一层包裹住自己。三十多岁的身体里共存着一岁的自己、十岁的自己、十八岁的自己。无数过去的我层层叠叠地构成了现在的我,人是像俄罗斯套娃一样长大的,每一层都是自己的一部分。”
十年前的张佳乐,在昆明紫外线爆表的日光下笑得山花朵朵开。孙哲平曾经讥笑过他笑得像个憨憨,我虽然帮张佳乐怼了回去,但其实心里还是暗自认同的。
那样明媚的笑容啊……
我已经有多久没有见到过了呢?
啊,好像是在孙哲平突然离开百花之后。
大孙的离开其实我们都有预料。第五赛季伊始孙哲平的手伤就初现端倪,那时候的我们都对此抱有愚蠢的天真幻想,幻想过那只是普通的腱鞘炎,贴点膏药做做手操就会好的——直到和微草的对战中大孙为了抓满天乱飞的王不留行,试图爆种极限操作,结果“咔吧”一声后手抖得像帕金森的老大爷。
……我不知道当时在台上的乐乐和大孙心里头会不会怕,但我是真的怕到发抖。
素来勇往直前、佛挡杀佛的狂剑士突兀停顿在原地,他的主人跟头牛似地犟着继续按键盘,最终只做出了几个抽风般的动作。
染着鲜血的繁花渐渐枯萎,那个名为“落花狼藉”的狂剑士如他的名字一般立在满地狼藉中;刹那之后血液再次泼溅在半空,却是他自己的血。
鲜血蓬泼之时百花重新盛开,不再试图迷人眼球为同伴遮蔽身形,而是带着杀机带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癫狂,似长满荆棘的树藤扑向半空那个俯视全场的魔道学者;失去目标的花朵漫无目的地疯狂生长,试图攀附、缠绕、绞杀能抓到的一切事物。
百花缭乱的掠阵几乎是瞬间转为强攻,鲜花如火如荼地向前开了满路,落花狼藉被拉在了后头。
我不知道孙哲平是什么心情、张佳乐又是什么心绪,大屏上导播没有切到比赛房内,而是凝定在王不留行的主镜头上。
……那种停在高处俯视的镜头,真的让人很不爽啊。
视角内后头的落花狼藉又做了几个莫名的动作。我看不下去,直接从百花亲友观众席上起身奔入后场,想要把孙哲平扯出来。
但他不肯。
他不肯。
那一场,输得很难看。
手指明明还在痉挛、掌心里甚至还冒冷汗,可孙哲平还要装满不在乎的样子;张佳乐揪着孙哲平领子要把他拖去医院,孙哲平左手还被我攥住——不知道是他在痉挛还是我在发抖,交叠的掌心里汗黏黏的。
手背上忽然覆上另一只手,也是渗着一层微潮。我茫然抬头,只看到孙哲平欲言又止的表情。
那么多年,我也只见过这么一次。
……原来孙哲平也会有迟疑的时候吗?
后来我才突然明白,那时候我是惊恐发作了。
上一次有相同的感觉,是阑尾炎住院时眼睁睁看着隔壁床的小姑娘被并发症拖死的时候。
我能轻轻松松修改我的银行卡账户余额,也能轻巧避开小国政府的网络ICE黑入他们的系统,我甚至能在地球另一端操控网络赌局,让赌场血亏而自己赚得盆满钵满。
身为灰帽黑客,我能改变、操纵很多事情——但我忽然发现,无论过了多少年,我依然改变不了发生在眼前的悲剧。
无论是过去,还是当时,乃至未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2章 第 62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