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蓝的保洁员大爷工装配上那个挤出来的笑容，即使是再英俊的脸瞅着也走形了。叶满侧过头悄悄翻了个白眼，又瞪一眼叶秋示意他别整什么幺蛾子。虽然叶秋同学气质上看着比他那个同胞哥哥要靠谱不少，但叶满可不相信能教出俩十五岁就蠢蠢欲动试图离家出走少年的家庭教育能让同样梦想是旷野狂飙的叶秋在十年后真变成没恶趣味的人。
叶秋收到眼刀警告，耸耸肩，面上表情看着要多无辜有多无辜。叶满转头再次指指包厢角落中的单人沙发示意周泽楷自便，无视了他投过来的疑惑且求助的目光，自顾自地在叶秋对面坐下了。
“那我们还是回归刚才的话题吧。”叶秋将目光从无助的周泽楷身上收回来，虽然小周同学的确长得很帅、帅到路过条狗都会停下绕着他打转的程度，但叶秋出身的阶层让他接触过太多投怀送抱的美人了，不论男女——说实话小周同学再帅那也只是在电竞圈里帅到拉扯出珠穆朗玛峰和平均海平线的差距而已，如果真放到娱乐圈里进行纵向对比——太阳系还有个第一高峰灶神星上高22.5公里的瑞亚西尔维娅山呢。
叶满听到叶秋的话，没作声，只敛眉。
“之前我向你发出了来我公司工作的邀请，不知道叶满小姐是否同意呢？”叶秋端起桌上的——蜜雪冰城喝了一口，那还是叶满见他喝不惯这家店里号称用精致深烘巴拿马咖啡豆手磨、售价189一杯的手冲翡翠红标B3咖啡，在给周泽楷弄保洁员套装时拐出门顺带买的蜜雪冰城冰鲜柠檬水，“叶小姐说出门考虑下，结果一考虑就是考虑了四十四分钟，我差点以为你是夺路逃生去了。”
“哦？秋老板居然不叫我的游戏ID了吗？”叶满微微挑眉，却是避而不答。
“毕竟事关现实中的前程选择，使用游戏ID称呼未免过于轻佻。”叶秋微笑，“还是说叶小姐的不正面回答，就已经是回答了？”
叶满默然半晌，笑了笑：“明知故问。”
“这是我身为公司老板第一次跑了半个中国前来主动邀请，如果叶小姐选择拒绝，我还是想亲耳听一下促使你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如果根源出在我的公司上，那我就需要避免问题和隐患。”叶秋非常平稳地将冰鲜柠檬水放回桌面上，手没抖眉毛没抽，叶满瞅了瞅他一口消下去的量，觉得这人面部表情控制当真到了巅峰造极的程度——她可是让店员放了五倍柠檬剂的。
叶满面上扬起无懈可击的营业性社畜笑容：“仅仅是一个组长，便有一万五的高薪月薪；承诺没有公司政治派系内斗，公司内全是年轻人氛围良好；还有秋老板你亲自前来邀请——条件好诚意足，可惜就是条件太好，好到过于假了。”
“哦？”叶秋挑挑眉，发出声气音反问，不知道是不是被酸到一时说不出话了。
“‘公司内全是年轻人’，说明贵司招人时有年龄不超过35的要求；或者说是贵司内部人员变动过大，任何即将超过三十五岁的人都留不长久，这就意味着即使我进去了，也干不了几年。”叶满微笑，“‘没有公司政治和派系内斗’，要么是你那公司体量太小人数不多，要么就是调查过我会从上一家公司被离职的原因而扯出来的谎话——考虑到秋老板你的家庭背景，我倾向于相信后一种可能性。”
叶秋眉峰微动，露出了一种称得上赞赏却又带点疑惑不解的神情：“叶小姐的确是思虑周全，但未免过于周全了——你现在，可不像是十四年前那个能为了一个网友的哭诉而翘课孤身跨省□□的人了。”
一瞬间的沉默。叶满面上的笑容几乎是霎时就隐了下去，面无表情抬眸看过去时，让叶秋无顾联想到了荣耀网游“尸哭”副本里，旷野上睁着黑洞洞眼眶无声凝视的骷髅。
带着死气戾气与杀气，平静端详，似在审视面前的人剥皮拆骨后它能有什么好处。
但也只有短短几秒，叶满便收敛了那种令叶秋都感到脊背发寒的表情，嘴角又挂起了笑，只是眼中眸光冷如金铁交击时闪出的火星：“看来秋老板的确是调查过我啊，还调查得挺清楚，连这种陈年旧事都挖出来了——是在世邀赛收到企划书的时候吧？因为叶修的缘故？”
叶秋面露真诚歉意，但还是在为自己的行为作辩：“很抱歉，但是相信叶小姐你也能明白。”
叶满耸耸肩：“嗯。突然冒出来一个不惧你们家权势甚至还敢借用来去倒逼电竞总局的人，还和叶修关系匪浅——不调查一下才是不可能的事。”
“但既然查过了，就更应该明白我不可能选择这份工作。”她忽然话锋一转，“父母在，不远游。上海和北京同为超一线大城市，工作机会不会比北京少；而且——我可是要准备结婚的人了，秋老板你难道要我带着林敬言一起去北京吗？”
叶秋却笑道：“如果北京现在正好有缺老将经验的中小战队的话，我相信林敬言应该会很乐意——可惜义斩已经有孙哲平了。”
叶满默然。
他问道：“叶小姐，平心而论，你的父母和林敬言真的是留你在一个城市不能离开的原因吗？”
叶满抬眸，眸色冷淡。
“你的母亲有不菲退休金，父亲工作收入也体面——55岁更不是什么行将就木的年纪。”叶秋是真的大惑不解，“他们当年甚至可以同意你大学毕业就为了苏沐秋从上海跑去杭州工作定居，如今更不可能阻拦你奔赴前程。而林敬言——恕我直言，不过是个与你才认识三四个月的人。他是足够幸运能与你携手，但我不认为你是恋爱脑的人。”
“引月，”叶秋忽然换了个称呼，问她，“你真的甘心吗？”
叶满眸光一动。
好言道：权谋的本质就是对人心的掌握。而叶秋出身顶级权贵家庭，自然对此道把握得入木三分。
——甘心？怎么可能甘心为了个男人做一辈子冷脸洗内裤的家庭主妇。
当年的苏沐秋不行，八年来的张佳乐不行，林敬言自然也没那本事。（迷之话外音：周泽楷也没那本事，长得再帅都不行）
说到底，不过是叶秋开的条件太好，好到像个陷阱；此外，和顶级红三代家庭扯上关系，叶满不认为自己能避得过他们顶层人政治斗争的余波影响。
她笑了笑：“我怕的是不能全身而退。这都什么年代了，能让我担心自己留个全尸都不能的，就是和你们这群人扯上关系。”
如果她没见过上海小红楼，如果她没拼命从莫名其妙碾过来的车轮下拉出断了条腿的星辉。
叶秋秒悟，握拳假咳了一声。
“咳咳，叶小姐，我的公司……”他哽了哽，毕竟是二十七年的生涯中第一次遇到对他们这个阶层嗤之以鼻还避之唯恐不及像避开粪便的人，“我真的没有说谎。”
“哦？”叶满挑眉。
“是子公司。”叶秋只能坦诚，“所以体量的确小，多招的也都是些年轻人。”
“哦。”叶满点点头，算是去了个疑问，忽地又问道，“那么法人是谁？”
叶秋又咳了好几声。
“嗯？”叶满抬抬下巴。
叶秋目移状：“是我姑父的妹妹。”
“啧。”叶满冷笑，“更像洗钱用的皮包公司了好吧。”
她忽然又耸肩摇头：“不过不意外，是你们这群人常用的手段，出了事顶女人出去背锅。”
叶秋分辩道：“国家规定，军队不能经商的。”
“说的是军队不能经商，没说军人的亲人不能经商。”她反问，“你是军人吗？”
叶秋侧过脑袋。
“话说开了，所以不需要谈。”叶满想起身准备离开，“以后还是网游里联系就行，秋老板。”
“如果法人代表更换成我呢？你是不是就相信我是真想把这家公司开下去了？”叶秋忽然问。
叶满转回头看向他：“十二年了，想脱离家庭保护伞的逆反心理还没过？”
叶秋没有说话，只是神色愈发坚定，透出某种执拗。
叶满笑了笑：“你做得到的话。”
“自然。”叶秋点点头，忽地笑了，“叶小姐，你一定会来北京的。”
“哦？”叶满不以为然。
“其实和我们扯上关系，并非全然都是坏处。”叶秋思考了下，抛出诱饵，“譬如说，不需要实际行动，说句话就可以让你的父母得到全方位的关照。”
叶满面色冷然，半晌，突然嗤笑：“是啊，中部战区第二把交椅啊。要不然叶修干嘛要当柯南小黑快十年，顶级红三代家庭里出了个电竞职业选手，啧。”
叶秋尴尬笑笑，忽地意识到什么，提醒她：“叶小姐。”
“嗯？”叶满疑惑。
片刻后，同样是她：“啊。”
叶满和叶秋齐齐转过头，就发现角落沙发上，藏着一只想无限减弱存在感、将自己181的大个子挤进沙发缝隙里、以至于都快挤成三角肉粽的英俊帅企鹅。
两片叶：“……”X2
周泽楷：“……”
周泽楷：“QAQ”
他真的什么都没听到，真的。（心虚对手指.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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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周泽楷if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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