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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信息素它不会说谎

午后的阳光依旧灼人,田埂边的野草都被晒得有些蔫头耷脑。贺华黎坐在那里,一瓶水已经喝下去大半,但身体的疲惫和腺体处隐隐的抽痛却并未缓解多少。

额角的汗珠不断渗出,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干燥的泥土上,瞬间洇开一个小点。她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不适。

直播间的弹幕依旧在滚动,担忧和猜测的声音越来越多。贺华黎能感觉到那些聚焦在她身上的镜头,如同无形的压力,让她不敢有丝毫松懈,只能强撑着。

就在她感觉眼前的稻田又开始泛起模糊的重影,思考着是否要再休息一会儿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田埂的另一头。

萧韫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卡其色长裤,依旧是那副看似慵懒随意的模样,但步履却比平时要快上几分。她手里拿着两瓶水,脸上带着经纪人惯有的、公事公办式的淡淡笑容,朝着贺华黎和摄像师的方向走了过来。

贺华黎看到她,微微一怔,心底却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仿佛漂泊的船只看到了港湾。

“萧姐?”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

摄像师也立刻将镜头转向了突然入画的萧韫。

萧韫走到近前,先是礼貌地对摄像师点了点头,然后才看向贺华黎,语气自然地说道:“刘老伯让我过来跟你说一声,饭快做好了,让你先回去吃饭,剩下的活儿明天再干也不迟。”她晃了晃手中一瓶未开封的水,“顺便给你送点水。”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既解释了经纪人的突然出现,也给了贺华黎一个名正言顺结束当前劳作的台阶。

贺华黎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应道:“好,我知道了,谢谢萧姐。”她撑着有些发软的双腿,想要站起来。

萧韫见状,极其自然地伸出手,看似是随手扶了她一把,实则暗中用了些力道,稳稳地支撑住她有些虚浮的身体。在两人手臂交错的瞬间,借着身体的遮挡,萧韫动作迅疾而隐蔽地将一个冰凉的小玻璃瓶塞进了贺华黎的手心。

贺华黎手指一蜷,立刻握紧了那个小瓶子。瓶身的触感让她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口服的抑制剂。虽然效果远不如针剂,味道也notoriously难以入口,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铁锈和苦味,但在此刻,这无疑是雪中送炭。

“看你这一头汗,快擦擦。”萧韫又适时地递上一张干净的纸巾,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回去好好休息,下午别想着再干活了。”

她的目光快速而仔细地扫过贺华黎的脸,确认她虽然疲惫,但眼神还算清明,暂时没有失控的迹象,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

贺华黎借着擦汗的动作,微微侧过身,避开主镜头的直视,迅速拧开小瓶,将里面那难闻的褐色液体一口灌了下去。强烈的苦涩和怪味让她差点呕出来,但她强行咽了下去,眉头紧紧皱起。

萧韫看着她喝下药剂,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她知道那药的味道有多折磨人。

“好了,快回去吧,别让刘老伯等久了。”萧韫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我这边还有事要和节目组对接,先走了。”

她不能停留太久,经纪人在非必要情况下过多出现在艺人镜头里,容易引来不必要的讨论和节目组的干预。

贺华黎点了点头,低声道:“嗯,谢谢你……萧姐。”

这句谢谢,含义深远。

萧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撑住,有我”。然后,她便干脆利落地转身,沿着来时的田埂离开了,身影很快消失在绿意盎然的田野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贺华黎握着那个已经空了的、还残留着一点怪味的小玻璃瓶,感受着口腔里尚未散去的苦涩,心中却泛起一丝微暖的涟漪。萧韫的到来,就像一阵及时雨,不仅缓解了她身体上的危机,更给了她精神上的支撑。

她将空瓶悄悄塞进口袋,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那难喝的药剂似乎开始慢慢起作用,腺体的胀痛感减弱了一些,虽然疲惫依旧,但至少那种即将失控的恐慌感消散了大半。

她对着镜头,重新露出一个略显疲惫但轻松了不少的笑容:“那我们回去吧,别让刘伯伯久等了。”

她拉起放在田埂上的行李箱,脚步虽然依旧有些沉重,却比刚才多了几分踏实,朝着刘老伯家的方向走去。

而已经走远的萧韫,在确定自己离开了直播镜头的范围后,才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片稻田的方向,眉头微蹙。她知道,一支口服抑制剂只是权宜之计,接下来的几天,对贺华黎来说,才是真正的考验。

两天的时间,在汗水、泥土和逐渐适应的节奏中悄然流逝。

贺华黎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和那支口服抑制剂的帮助,勉强撑过了最初稻田的那次危机,之后每次去田里劳作之前都会为了以防万一都会打一支抑制剂,这才勉强不露馅。

时间久了,她也逐渐掌握了稻田劳作的技巧,除草放水做得越发熟练,与刘老伯一家的关系也愈发融洽。

白天顶着烈日劳作,晚上吃着用自己劳动换来的、虽然简单却格外香甜的农家饭菜,躺在硬板床上几乎能瞬间入睡。身体的疲惫某种程度上掩盖了发热期残余的影响,让她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然而,在看似平静的劳作之下,一股暗流正悄然涌动。

李薇娅花钱部署的水军,在刚一拿到钱,便开始一点一点的开始渗透《心灵的旷野》直播间,尤其是贺华黎的个人直播窗口。起初只是零星几条不和谐的弹幕,很快便形成了规模。

【呵呵,才干两天活就累成那样?之前立什么敬业人设?】

【动不动就脸红气喘,出汗量也太大了吧?这体能真是Alpha?我看连Beta都不如!】

【你们没发现吗?她休息的频率比别人高多了,顾磊老师砍一下午柴都没说累。】

【我听说真正的Alpha体力耐力都超强的,她这表现……有点可疑啊。】

【该不会是Omega装A吧?现在为了红什么都干得出来!】

【看她那细皮嫩肉的样子,干点活就娇气得不行,Omega实锤了!】

【要是真O装A,那可就是娱乐圈惊天大丑闻了!欺骗粉丝!】

【节目组是不是知道内幕?故意让她来干最累的活,好让她暴露?】

这些弹幕如同毒刺,精准地瞄准了贺华黎最致命的弱点——性别伪装。它们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巧妙地利用了她这两天因身体不适而确实表现出来的“虚弱”,加以放大和扭曲,引导不明真相的观众往“Omega装Alpha”这个惊爆的方向去猜测。

一些真正的粉丝和路人看不过去,纷纷发弹幕反驳:

【黑子滚出!华黎是公认的Alpha!】

【这么热的天干农活,累不是很正常吗?】

【你们是瞎了吗?没看她干活多认真多利索?】

【动不动就扣Omega的帽子,Omega吃你家大米了?】

但水军数量众多,发言又极其刁钻,一时间,直播间的氛围变得乌烟瘴气,关于贺华黎性别的质疑声甚嚣尘上。虽然暂时还未形成压倒性的舆论,但这颗怀疑的种子已经被种下,只待合适的时机便会生根发芽。

监控直播数据的节目组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股异常流量和充满攻击性的言论,但出于话题度和流量的考虑,只要不涉及人身攻击和违法信息,他们并未进行大规模的清理,只是加强了对敏感词的监控。某种程度上,这种争议反而为节目带来了更高的热度。

这一切,身处漩涡中心的贺华黎却毫不知情。她没有手机,无法看到外界的舆论风暴,只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接下来这难得的“休息日”中。

———

第三天清晨,导演组宣布休整一天,晚上在村里的古榕树下举办"田野谈心会"。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很快,夜幕降临,乡下的星空格外清晰,远离城市光害的夜空繁星闪烁。古榕树下已布置妥当,五张竹椅围成半圆,中央的烧烤架炭火正旺,炊烟袅袅升起,烤肉的香气与田野的清新空气交织在一起。

节目组这次将五个直播窗口合并为一个全景画面,观众可以同时看到所有嘉宾的状态。

【终于能看到所有人同框了!】

【烧烤!节目组太懂了!】

【这个氛围好棒,像老朋友聚会】

【终于休息了!再干下去我都要看累了!】

【节目组还算有点人性!】

【期待谈心会!想听他们聊聊真实感受!】

古榕树生长在村口,枝繁叶茂,巨大的树冠投下大片阴凉,粗壮的枝干上垂落下无数气根,如同老者的胡须,充满了岁月的沉淀。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微风轻轻吹拂,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五位嘉宾看着约定的时间也陆续到来,连续两天的劳作,在每个人身上都留下了痕迹。

顾磊依旧精神矍铄,但眉宇间也带上了一丝疲惫,古铜色的皮肤似乎更黑了些。

赵大力看起来像是被掏空了灵魂,瘫坐在马扎上,有气无力地摇着蒲扇。

林悦虽然也累,但年轻Beta的恢复力让她依旧活力满满,好奇地打量着榕树。

沈墨还是那副清冷模样,只是指尖似乎多了些细小的划痕,大概是采茶留下的。

而贺华黎,她安静地坐在马扎上,脸色比起前两天好了些许,但眼底的青色和依旧比常人更容易泛红的脸颊,还是透露出她的身体并未完全恢复。

导演简单开场后,谈心会正式开始。

顾磊作为老大哥率先发言,他声音洪亮,带着感慨:“说实话,很多年没干过这么实在的体力活了。砍柴这活儿,看着简单,真要干好,讲究技巧,也耗费力气。这让我想起了当年在部队拉练的日子,虽然苦,但锻炼人的意志。这次体验,挺好!”

他的话朴实无华,却充满了力量,直播间一片点赞。

轮到赵大力,他立刻戏精上身,哭丧着脸:“我跟你们说,我那不叫体验生活,那叫历劫!你们知道猪有多聪明吗?它们会看人下菜碟!我一进去,它们就拱我!追着我满圈跑!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他夸张的表情和语气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连沈墨的嘴角都微微上扬了一下,直播间的弹幕也被【哈哈哈】和【心疼大力一秒钟】刷屏。

林悦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她学习编织竹器的趣事:“我觉得好难啊!看着阿婆编得又快又好,到我手里竹子就不听话了,老是扎手!不过最后编成一个小篮子的时候,超有成就感!”她举起一个略显歪扭的小竹篮,脸上是纯粹的开心。

沈墨的分享则言简意赅,带着他特有的艺术气息:“茶园很安静,只有风和茶叶的声音。采茶需要耐心,制茶需要火候。这过程,像在调试一把琴,急不得,也乱不得。”他的话语仿佛带着茶香,让喧嚣的直播间都安静了几分。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贺华黎身上。

她感受到注视,微微吸了一口气。这两天的经历对她而言,远比旁人更加复杂和艰难。她斟酌着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抽到的是稻田的活儿。说实话,最开始看到那一大片田,心里是有点打怵的。”她笑了笑,带着点自嘲,“下水田,除草,放水……每一步都不容易。太阳很晒,腰很酸,汗流进眼睛里很刺痛。”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那片她劳作过的稻田,眼神有些悠远:“但是,当你真正沉下心去做,看着田里的水变得清澈,杂草被清理干净,稻苗看起来更精神了……那种感觉,很踏实。刘伯伯夸我干活仔细,我觉得,这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她没有提及身体的任何不适,也没有回应任何隐形的质疑,只是平静地分享着劳动本身带来的感悟。她的语气没有刻意卖惨,也没有强行升华,只有一种经历过后的坦诚与平静。

【华黎说得真好,踏实,就是这种感觉!】

【她真的干得很认真,不是作秀。】

【黑子们听听!这才是正能量的偶像!】

【虽然还是很怀疑她的性别,但不得不承认她挺能吃苦的。】

【为什么非要纠结性别?努力的人不值得尊重吗?】

然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片刻安静中,或许是连日劳累加上情绪放松后的短暂松懈,或许是不用下田劳作而忘了来之前打抑制剂……一阵微热的山风吹过,拂动了她的发丝,也带来了一丝……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清冽的幽香。

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萧韫,此刻正站在在节目组工作人员聚集的边缘处,鼻翼微动,瞳孔猛地一缩!

但幸好,烧烤的炊烟浓郁,及时掩盖了这丝微弱的信息素。炭火的烟熏味与烤肉香气交织,将那抹清冽彻底吞没。

【看着就好香啊,是烧烤真不错!】

【这烧烤太诱人了,而且这环境也是巴适得很啊!】

这时,导演笑着拍了拍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好了,看大家聊得这么投入,肚子也该饿了吧?让我们特别感谢一下几位从镇上请来的烧烤师傅,谢谢他们为我们准备这么丰盛的晚餐!"众人纷纷鼓掌,向几位憨厚笑着的师傅表示感谢。

"素材也拍得差不多了,"导演大手一挥,"现在,我宣布——烧烤派对,正式开始!大家想吃什么自己拿,不够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话音刚落,现场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热烈。工作人员和嘉宾们都欢呼着围拢到烧烤架旁,挑选着自己心仪的食物,笑声和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轻松愉悦的氛围。只有几个固定的机位还忙碌地记录着这美好的一幕。

就在这片喧闹中,赵大力手里拿着好几串烤得油光锃亮的肉串,眼神有些游移,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他目光锁定在依旧坐在原处、含笑看着热闹的贺华黎身上,脸上露出一丝略显局促的神情,迈步走了过去。

"那个……华黎啊,"他摸了摸鼻子,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将手中的肉串递了过去,"尝尝?刚烤好的,味道不错。"

贺华黎有些意外,但很快微笑着接过:"谢谢大力哥。"

赵大力搓了搓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酝酿了一下才开口:"其实……还有个事。我家那小女儿,今年刚上初中,特别特别喜欢你,房间里贴满了你的海报……一直嚷嚷着想要你的签名。前两天吧,我那边……呃,情况比较混乱,"他想起被猪追的经历,表情有点尴尬,"也没找到合适机会……"

这时,离得近的林悦听到了,立刻笑着打趣:"哟,大力哥,原来你递烤串是'糖衣炮弹'啊!目的是为了帮女儿追星!"

顾磊也闻声看过来,爽朗一笑:"看来猪圈没白待,还学会迂回战术了。"连一旁安静吃着烤蘑菇的沈墨都抬了抬眼,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被众人这么一调侃,赵大力的脸瞬间涨红了,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真不好意思!这……这烤串是真好吃!签名……签名是顺带的……"他越解释越乱,那副窘迫的样子显得格外真实。

贺华黎看着他通红的脸和真诚又带着点笨拙的解释,心中的一丝微妙感觉消散了,只觉得这位喜剧前辈为了女儿如此模样,有点可爱又让人感动。她立刻拿出随身带的笔,爽快地问:"没问题,签在哪里?"

赵大力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印着节目组logo的精致小笔记本,翻到空白页,小心翼翼地递过去。贺华黎流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还附带了一句给小朋友的鼓励话。

"太感谢了!太感谢了!"赵大力如获至宝地接过本子,脸上的笑容舒展了些,但眼神深处似乎仍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自然,他很快借着"再去拿点吃的"的理由,转身融入了人群中。

这个小插曲在欢声笑语中很快过去,没有人过多在意。烧烤的烟火依旧袅袅升腾,食物的香气弥漫在古榕树下,星空璀璨,气氛温馨而融洽,仿佛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和谐。

然而,在镜头之外,阴影之中,萧韫环抱双臂,倚靠在树干上,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贺华黎。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刚才那瞬间的信息素波动,虽然被巧妙掩盖,但无疑是一个危险的警报,提醒着她贺华黎的状况远未稳定。

以至于她对于赵大力刚才那看似合理却又透着一丝古怪的举动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心事重重的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安然无恙的度过。

夜色渐深,星空下的派对还在继续,食物的香气和欢声笑语包裹着每一个人。但这明面上其乐融融的景象之下,无人察觉的暗流,已然开始悄然涌动,等待着某个契机,或许就会将这片刻的宁静彻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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