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有着故事中才会有的武功内力,苏轻韵对此也多有憧憬,可惜天赋强求不来。
况且姚云栖对她好,她愿意接她衣钵。
前世二十几年的经历,使得她如今格外珍惜姚云栖这个娘亲。
“好!小师妹,咱俩说好的,以后你接师父衣钵,我学师父武功。我们一文一武,天下无敌!脚踢全真七子,拳打降龙大侠!哈哈哈哈哈——”
声音从屋外传来,只见清霜将木剑背在身后,摇头晃脑走进屋,末了,还故作豪迈的大笑着。
笑声却惹得姚云栖眉头一皱,“天下无敌?”
清冷嗓音将清霜的笑声打断,姚云栖卷了拂尘便要抽她。
这个家伙,惯会顺杆就爬,夸她几句便能上天。
今日她势必要敲打敲打她了。
姚云栖素白衣袂沾着被苏轻韵无意染上的墨痕。
拿着拂尘追着清霜劈头打来,揍得她满屋乱窜。
“师父,您自己说的,我天赋不比他们差,打我干啥?”
“哎呦,师父……”
半晌,姚云栖打够了,放下拂尘,理了理衣袍,“古今大侠,无不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刻苦磨砺、锤筋练骨,经历数不清的困境,最终突破自身,成为一方传奇。”
“你啊,可得耐得住寂寞。”
姚云栖缓步走近清霜,指尖捻起她耳边几缕碎发,动作轻柔的替她理顺。
“霜儿,剑未出鞘而先露锋芒,是江湖大忌。”
随后,姚云栖手掌一翻,运起内力朝远处掉落的木剑一挥,木剑“咻”的飞来。
姚云栖将木剑递给清霜。
清霜接过木剑,擦去额角沁出的冷汗,恭敬的低头行一礼,语气有些闷,“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见清霜将自己的话听进心去,姚云栖满意的点点头,抚了抚清霜发顶,这才转身离去。
留下清霜与苏轻韵二人在原地慢慢消化她的一番话语。
苏轻韵明白姚云栖是为了她们好,也怕清霜自小骄傲,日后难免吃亏。
她走到清霜身边,正想开口安慰清霜,叫她莫要记恨姚云栖的打骂。
却不想清霜握着手中木剑,似乎下定某种决心。
只见她转过身,向着姚云栖离去的背影狠狠扮了个鬼脸。
蓦了,还挥舞着木剑小声道:“臭师父,等我武功大成,才不会再让着你!”
苏轻韵:“……”
二人在后院演武场上,时而互相喂招对打,时而嬉戏打闹。
直到夕阳的余晖散尽,她二人才收了器具,到了堂屋,姚云栖早已摆好碗筷,招呼她们洗手吃饭。
饭后,清霜收拾着桌面残局,一转身,却见桌上摆着个白净瓷瓶。
左右无人,清霜拿起瓷瓶掂量。
“是娘亲给你的,她说白日揍你,下手重了些。”苏轻韵从门后走出,“走吧,师姐。锅中热水我已备好,咱快些洗洗睡吧。”
“好。”
……
自从姚云栖解开心结,对着苏轻韵便抱了不一样的心境。
不必期待她的武学造诣多高,自有医道为她指路。
加上苏轻韵自身成年人的灵魂,她打定主意要好好学习,自然是每一日都给姚云栖不一样的惊喜。
苏轻韵展露出的医道“天赋”让姚云栖喜不自胜,每天都是乐呵呵的,连带着对清霜的文化课都放松许多。
是以二人如今各有各的功课,如文理分科一般。
清霜作为师姐,又有着不输旁人的武学天赋,同样被姚云栖寄予厚望。练功之余再做做功课,往后不是个文盲就行。
苏轻韵每日学习医道,再扎扎马步,练练轻功,把基本功练踏实,遇到危险能逃命就够了。
偶尔姚云栖下山给人看诊,也会带上她长长见识。
虽然给人看诊收的银钱不多,但这也是师徒三人日常生活花销的来源之一。
……
三人在充实中度过春夏。
后院的柿子树逐渐红透,沉甸甸坠在枝头。
清霜练剑时总会避着它。
“不错。”姚云栖站在阶上,看着清霜的剑越发沉稳,满意之色溢于言表。
“谢师父夸奖。”
清霜收起木剑来到姚云栖面前,抱手行个礼,又道:“师父,我啥时候可以换把剑啊?这把剑我都练几年了。”
姚云栖摇摇头,暗道自己还是高兴早了,这丫头还是那般跳脱,沉稳不了几分钟。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又日日练功,清霜的身量如雨后的春笋般抽条长开。
旧时的木剑如今拿在手中也已不合适,确实该给清霜换把剑了。
姚云栖收回思绪,点点头,“过几日,山下赶集。正好带你二人一起转转,再叫铁匠铺的给你打把好剑,如何?”
“那当然太好了!师父您真好——”
应了清霜的愿望,又指点几处剑招,姚云栖便去查看自己晾晒的药材。
这厢,苏轻韵正在为新学的药方做着记录,姚云栖让她自己琢磨,不同的配比会有怎样的效果,又适用于何人。
她已学医有段时间,不能老拘泥书本,得自己琢磨领悟。
正晃着瓷瓶发呆出神,身后伸出只手拍了拍她肩膀,“师妹,这药瓶里是什么?”
苏轻韵头也不回便知道是清霜来了,她递过手中瓷瓶,“师姐你来的正好,猜猜?”
清霜接过瓷瓶,一手轻轻扇了扇,将瓷瓶中的药香往鼻下送。
一会儿,她皱眉道:“有点呛人,是什么?”
苏轻韵但笑不语。
清霜没了耐心,放下瓷瓶就挽上苏轻韵嬉闹,“我不猜,小师妹你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红色的药瓶里我放了迷香和痒痒粉,还掺了些胡椒粉。”
苏轻韵又将绿色瓷瓶打开,拿到清霜面前晃晃,里面药粉散发出令人浑身舒畅的清香,让清霜有些迷糊的眼神再度聚焦。
“辣椒粉?”
“不错,师姐的鼻子还是挺灵的。”苏轻韵笑着打趣,“这两个药瓶是为防身暗算所制。”
“暗算?”清霜一愣,有些不悦,“小师妹,你这不是大侠该有的风范吧?”
“非也,师姐。我可没说这是对付君子所用。咱们观里从上到下可都是女子,若是遇到歹人——”
清霜抢过话头,“若是遇到歹人,自有我这个大侠出手,再不济也有师父。何必……”
“师姐,歹人之所以称为歹,便是因为没有大侠风范,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敢用。
“若是打不过你和师父,就此退去,那还好说。可若是人家怀恨在心,对我们使阴招,耍手段。师姐当如何?”
“这……”
“好啦,师姐,给你你就拿着吧。”苏轻韵适时娇嗔一句,把瓷瓶往清霜怀里一塞,转身便要走。
“我拿着就是了。哎——小师妹你去哪?”
“去看看我晒的柿饼怎么样,顺便看看师姐练剑有没有削到树上的柿子,那可是能卖钱的。”
“我保证没有!”
日落西山头,晚霞醉人眸。
整片山林被染作橘红。两人的欢笑回荡在观里久久不停……
几日后。
山上晨雾未散,清霜早早就醒了。
她实在是太久没有下山——半年前下山时,她趁着师父不注意,悄悄地溜到一处人群密集的杂耍圈里,观看别人耍杂技,心痒难耐,忍不住摩拳擦掌上去跟人家比划比划。
且不说人家是耍杂技的,又不是正经学武的。
没人搭理她,她便要上去体验胸口碎大石。
结果一把木剑给人家胸口碎大石的石头上戳了个眼,砸了人家场子。
幸好姚云栖及时找来,否则那一群大汉还不知怎么收拾她。
最后姚云栖赔了钱,杂耍团也早早收摊回家。
自此清霜便被姚云栖关在观中不许下山,勒令她好好磨炼自己的性子。
此次下山,若不是她确实该换把佩剑,恐怕姚云栖也是不会轻易让她下山。
纵然如此,昨日夜里清霜也被姚云栖一顿叮嘱。
山道上,露水打湿了师徒三人的鞋尖。
约摸走了半个时辰,三人终于见到集市的热闹。
“包子,包子,新鲜出炉的包子——”
"新蒸的糯米糕——不甜不要钱咧!"
热气从竹笼里窜出来,混着旁边炸油果子的滋滋声,把整条街都熏得香喷喷的。
卖包子的老汉粗布衫子挽到肘间,手掌一翻就拍开蒸笼盖子,露出里面白白胖胖的包子馒头,一旁摆着整整齐齐的米糕,个个顶着红艳艳的枣子。
"瞧一瞧看一看——"
"上好的青瓷碗——"
"刚摘的山楂哟——"
吆喝声此起彼伏,卖货郎担子上挂着的铜铃叮叮当当,随着脚步晃出一串脆响。那担子两头颤悠悠地晃,一头堆着五彩丝线,一头摞着泥塑的小老虎,虎眼睛用朱砂点得炯炯有神。
清霜的鼻子抽抽,闻到炒板栗的香气,戳戳苏轻韵的胳膊,悄声道:“小师妹,板栗……”
顺着清霜的目光看去,果然,前头有个精瘦汉子正抡着铁铲在大锅里翻搅。
黑砂粒间棕红的栗子噼啪爆开,甜香混着柴火气直往人鼻子里钻。摊子前围了三四个孩童,眼巴巴地盯着锅子,有个脖上戴银项圈的小孩口水都滴到了衣襟上。
“先买药材。”姚云栖看穿两个馋猫的意图,笑着往苏轻韵手心拍了袋钱袋,“若剩钱,准你们买。”
苏轻韵拉着清霜前去惯常买卖的“仁济堂”。
堂内光线昏黄,数十个紫檀药柜森然林立,屉面上用金漆标着药名。掌柜的正在称药,铜秤砣在杆上滑来滑去,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三两当归,要秦州产的。"苏轻韵递上单子,指尖在柜台上轻叩两下。
清霜悄悄溜达到后院,蹲在晒药箩筐前翻检。
她捏起一片黄精对着光看,突然刻意"啧"了一声:"这黄芩发霉了还晒?"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里间的伙计听见,立马把她赶了出去:“你是哪家的小孩,胡说些什么?年纪不大,心眼不小,认得这是什么吗?”
清霜被赶出里屋,苏轻韵一个眼神看来,心虚的低下头。
适时,掌柜的将药材都找齐了递来,苏轻韵认真看了确认没有问题,付了钱便拉着清霜离去。
屋内掌柜的看着两人背影,自语道:“两个小姑娘还挺识货。”
伙计:“掌柜的,那小丫头胡说八道道咱们头上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小胡啊,我早跟你说过了,收起你那些糊弄人的把戏。再有下次,你就和你这些不三不四的把戏一起给我滚出这个店。”
“我晓得了掌柜的。”伙计老老实实的去里屋把次品收拾了。
——
再说这边,清霜走在苏轻韵身旁稍稍落后,小声嘀咕着:“小师妹,你干嘛拦着我?那家黑店……”
苏轻韵冷不丁停下脚步,转身冷着脸盯住她,“师姐,师父说了叫你少惹祸。”
清霜低着头仍然嘴硬,道:“什么嘛,人家拿次品放在那晒,我还不能管了?”
“师姐呀!我和娘下山这么多次了,都是在这家店买的药材,真要有问题,咱们早就换地方买啦。你看人掌柜的给咱的药材有问题吗?”
“没有。”
“掌柜的没问题。这家店也没问题。”苏轻韵恨铁不成钢的跺脚。
“可是……”
“人家店铺招的伙计一时大意,咱们管那么多干嘛?”
“可是……”
“没有可是!人家没有卖给我们以次充好,你还计较那么多作甚?”
苏轻韵将手狠狠一甩,大步走开,正好到了先前炒板栗的摊前。
此时围着的小孩都已渐渐散去,苏轻韵掏出剩下的铜板:“老板,买板栗。”
“好嘞。”
……
市集西头,姚云栖蹲在一个小摊前。摊主是个山里人,粗布上散乱地堆着些药材,有些还沾着泥土。
"老丈,这株七叶一枝花怎么卖?"姚云栖指尖轻点一株带着露水的草药。
老汉搓着手,“嘿,您真识货,这可是我今早在北坡上挖的。价钱嘛……”
姚云栖不理他,只拨开上面杂乱摆放的药材,从底下抽出一截不起眼的枯藤。
摊主眼睛顿时瞪圆了——那品相,起码是三十年以上的鸡血藤,表皮皲裂处透着暗红,像凝固的血丝。
"搭着卖?"师父语气平淡,手里却已摸出钱袋。
“您识货,您识货。”摊主讪笑。
"让让!热油——"
一声吆喝突然炸开,姚云栖提着新买的药材往边上让了让。
只见个赤膊汉子扛着口大铁锅健步如飞,锅里滚油还在冒泡。
后面跟着个挑担的小伙计,扁担两头各挂一只活鸭,鸭掌被草绳捆着,倒悬的鸭头还在"嘎嘎"直叫。
“师父——我们在这儿呢——”
“娘——”
视线越过赤膊大汉,姚云栖便见清霜两人在街头站着。快步赶到两人身边,只见清霜晃了晃手中的板栗,道:“师父,吃板栗。”
苏轻韵也将手中糖人递来:“娘,吃糖人不?”
“好啊,我也尝尝。”
姚云栖提着两包药材,心中暖意涌现,见到清霜二人就如见到自己的过去,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那时候也是如此热闹啊……
走在街上,清霜一路都在叽叽喳喳的说着对自己新佩剑的期待,到了铁匠铺反而紧张得说不出话。
姚云栖笑着替她开口:“要轻巧不失锋利,简单又不失大侠风范。给她打一把轻便的,要韧度好,够锋利,剑鞘嘛——打点花样出来。”
“行!小姑娘看不出来呀,也是个练家子。”
“那是,我可厉害了!”
“一周后来拿吧,先付一半定金。”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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