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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且听龙吟

“嗷吼——”

震撼寰宇的龙吟猛然从九天之上传来,其声浩大磅礴,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愤怒,震荡着众人的神魂,就连那些龙族幼崽,此时也抱作一团,不敢再多作呼喊。

敖广、敖钦、敖闰等海龙虽然认他是“父神”,但从未敢忤逆他的权威。

泾、渭、淮等河龙因为受到应龙的指引和提拔,而且应龙与苍龙时不时意见不和大打出手,他们并不受苍龙待见,此刻也慑于他的威压。

祖龙一脉长得各不相同的囚牛、睚眦、嘲风、狴犴等偷偷抬头看他一眼,随即装作乖巧的低头。祖龙和苍龙也经常打架,一打架就殃及他们……

龙崽子们来不及胡思乱想,“轰隆”一声,船顶的华丽穹顶也被那巨大龙爪硬生生掀开,那只龙爪表面覆盖着青蓝色鳞片,坚硬有力。而在那利爪之上,盘旋着一条巨龙,巨龙身形遮天蔽日,像绵延无际的山岳般压下,霸道而威慑力十足。

“这威压……不愧是苍龙……”慈航脸色苍白,勉强稳住身形。

如来、三清、菩提等顶尖天骄虽能站稳,但眼中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惊异,这是源自生命层次和力量本源的绝对压制。更何况他们自身实力被压制,就更耐不住这威压。

苍龙将鳞爪收起,龙首往下压面对着众人,眼眸如同两轮燃烧的青色太阳,死死锁定在了有穷涅星的身上。

敖广的秘术竟然真的召唤来了龙族中最强大的存在……尤其这苍龙不怎么讲道理,还喜欢护短!

“桀桀桀——有穷涅星。”苍龙显然认识她,他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屠戮仙使,戕害我龙族后代,你罪无可赦!”

面对这来者不善的太古苍龙,有穷涅星脸上却不见丝毫惧色,反而仰起头,冷声反诘:“我罪无可赦?苍龙,你拥有布云行雨、打雷闪电的本事,你的力量蕴含着生生不息的乙木本源。前段时间你还在我面前夸下海口,润泽万物不过是你顺手而为。如今人间大旱,赤地千里,夸下海口之后你却迟迟不至,眼生生看着生灵涂炭,这又是何罪?”

“人类!那只是我当时心情好,路过白骨岭救了你一命,才与你多说一嘴。若非我心善,你早已是一具枯骨。你不念我恩,反倒欺我龙子,实是可恨!”苍龙甩了甩尾巴,胡须轻颤:“再说了,布云行雨可不是我的职责,而是雨师的职责,你找他去。要是找不到雨师,还可以去北极之地找玄武……他最爱多管闲事!”

众人惊异不已,有穷涅星竟与苍龙有着如此渊源?

有穷涅星似乎不怎么害怕苍龙,居然还敢跃上屋顶与他对视,带着一丝执拗与憧憬:“雨师不行,他玩忽职守、媚上欺下,唯有你,我信你!我信你这条翱翔九天的苍龙,视庇佑苍生为天性。我信你口中顺手而为的背后,是真正浩瀚无边的神性与慈悲。”

她去过很多地方寻找神仙,只有苍龙是做了实事的。

“嗬嗬,人类,再吹捧我也没用,你如今惹怒了我,休想再求雨!”苍龙平时就喜欢听些好话,初来时的气势汹汹逐渐平缓下来:“而且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已经计划好,其中三百天用来打架,六十天用来睡觉,剩下五天大吃大喝,能挤出那么点时间降降雨也不错了。”

真要听到人类的心愿就要去下雨,他再强壮的身体也要累垮。

可是最近他感受到的愿力越来越强烈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些年他确实到过不同地方下雨,可是有穷氏那一块地……被天帝严加看管,他就是想去也不行啊。总要给天帝留些面子。

他正胡思乱想着,有穷涅星随手拽过来两只龙族幼崽:“让他们学学降雨之术,以后都由他们去。”

苍龙忽然大笑起来,似乎她的想法太过天真:“他们?不行……他们怎么可能学会这初勘天地规则的行雨降雨之术?”

“怎么就不行?”有穷涅星眼眸划过一缕狠光,随手将他们抛回原处:“如此没用,杀死算了。”

苍龙闻言,眼眸中怒火再起,眼眸却带上了些不易察觉的躁动和愧疚:“休要猖狂!我今日必须好好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

大战一触即发。

苍龙巨爪撕裂穹顶,直抓而下,爪风凌厉,更隐含万古雷劫的破灭万邪之势。

有穷涅星身形一晃,不断运转造化封神诀,口中喊道:“封神,空空!”随后竟变得虚幻不定,仿佛融入了周遭空间的“规则”缝隙之中。

巨爪穿透虚影,狠狠抓在船板上,留下数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却未能伤她分毫。

“咦?” 菩提最先感受到仙船上的规则变化,轻咦一声:“此女竟能身合规则间隙,妙极!苍龙起震之势刚猛,却如雷击空,若要强逼有穷涅星现身,估计接下来要以巽风之变攻之。”

有穷涅星和苍龙的变化太快,众人听到菩提的解说,逐渐反应过来,菩提道友就是这样,总能用简要精辟的语言提点他们。

苍龙似有所感,龙尾横扫,卷起道道巽风,如无形枷锁缠向涅星,同时口吐乙木青雷,生机勃勃中蕴含毁灭之力,封堵她所有退路。

“封神,吞噬!”有穷涅星稳住心神,双手结印,身前骤然出现一个旋转的暗色漩涡,散发出吞噬万法的气息,旋即那磅礴的青雷与巽风竟被那漩涡强行吸纳大半。

但她显然也极为吃力,脸色苍白了几分。实在是苍龙之力太过浩大!

苍龙咆哮,乙木的生生之息与巽风交融,木风生火以致周身离火乍现,化作焚天煮海的烈焰龙息,铺天盖地喷涌而下。

有穷涅星眼中厉色一闪,刀尖疾点虚空,划出玄奥轨迹,引动周遭法则之力强行偏转:“封神,曲径!” 那恐怖的烈焰龙息竟被她巧妙地引偏了方向,轰击在远处的船壁上,烧熔出一个巨大窟窿。

两人你来我往,法则碰撞,光华璀璨,轰鸣不断。苍龙力大招沉,合乎周易变化,涅星诡变百出,封神诀妙用无穷。看得众人心神摇曳,惊叹连连。

妘昊紧握双拳,眉头深锁,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玄色身影,担忧之色溢于言表,奈何修为被压制,根本无法插手。

杨戬静立一旁,眸光深邃。涅星的每一式变化,都与他体内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隐隐共鸣,无数关于压制、封印、规则的破碎感悟在他识海中自发推演、组合,虽无法动用,却深深烙印。

他忍不住捂住头。

最终,苍龙毕竟力强一截,抓住涅星转换气息的微小间隙,凝聚坤土厚重之势于龙尾,以泰山压顶之威悍然砸落。

有穷涅星虽极力格挡,仍被狠狠击中,喷血倒飞,重重砸落,气息萎靡。

苍龙乘胜追击,毫不留情,妘昊不由出声:“等等——”

苍龙余光中看到妘昊往前跑来,眸间掠过几分复杂之色,仍旧不收手,即使对这个人类有所怜悯,毕竟杀他龙族,不可能轻易放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穷涅星猛地抬起头,她的瞳孔骤然发生了变化。

一双冰锐利、充满杀伐之气的野兽竖瞳的虚影自她眼底浮现,猛地冲向苍龙!

“吼——”一声并非龙吟、却同样充满太古威压的虎啸之音仿佛自虚空炸响。

苍龙的身躯猛地一滞,而后被那无形的凶煞之气逼得后退了半步,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这是监兵?是她的力量……你怎么会……”

妘昊被苍龙与白虎的威压交相碰撞产生的波澜震退,仍过去将有穷涅星扶起:“别乱动,别再激怒他。”

有穷涅星抓着他的手臂,垂眸调息片刻,终于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白虎天克苍龙,果然不是虚言,我知道她一个秘密,可以让你拿捏住她,你要不要听?”

苍龙眼中顿时染上一抹深思,对这样的条件,他很难不动心……然而这不过是她引他分神之法。

她猛地祭出从弥勒手中抢来的人种袋,袋口张开,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瞬间笼罩整艘仙船。

“不好!”

“快躲开!”

“这妖女又疯了!”

“我的人种袋!”

“啊啊啊——弥勒,这法宝那么厉害,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怪我作甚?你不是也有法宝?”

惊呼声中,无论是惊慌失措的各族幼崽,还是奋力抵抗的青年修士,包括敖广、妘华等人,都被那布袋如同长鲸吸水般,哗啦啦地全部收了进去。

有穷涅星手握人种袋,回头朝着苍龙一笑,拽住妘昊就飞逃而去。

仙船既毁,时空交叠的景象开始剧烈波动、模糊。

金雪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最后一瞥间,她看到云端之上,那条巨大的苍龙依旧茫然地盘旋着,巨大的龙脸上写满了“懵逼”,最后化作勃然大怒。

下一刻,金雪柳重新感受到了潮湿的海风,脚下是熟悉的甲板,仿佛仙船上惊心动魄的一切,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

羿秋、梅志奇和士兵们也都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仿佛大梦初醒。

“我们回来了?”

“其实仙船上还挺精彩的。”

“也不知道涅星姑娘和妘昊后续怎么样了?”

“貌似她还没记住他的名字……”

“龙果然是最强、最好看的!”

“快看前面!”梅志奇突然指着前方,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

只见不远处,一座巨大的仙岛巍然矗立。岛上峰峦叠翠,云雾缭绕,亭台楼阁若隐若现,仙鹤翩翩起舞。浓郁的灵气几乎化为实质的雾气,扑面而来,令人浑身舒泰,修为都有隐隐增长之感。

“蓬莱仙岛?”羿秋惊呼。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金雪柳却心头猛地一沉。

不对!太顺利了!这次时空交叠,他们除了旁观,什么危险都没真正遇到,便直接抵达了目的地?这简直像是……被安排好的!

她强压下心中的惊疑,仔细观察。那仙岛仙气十足,看不出任何破绽。但大船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即使羿秋多努力,也无法绕行。

“将军,我们该当如何?是否上岸?”羿秋看向金雪柳,等待指令。这显然是在逼他们不得不登岛查探,但一旦登岛前方凶吉未卜,可若是不等到,也无法查探更多线索。

万一,那真是蓬莱仙岛呢?

金雪柳深吸一口气,正想召集众人商议,猛地发现,一直安静待在她身边的杨戬,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踪影!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又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从仙岛方向传来:“你们可还安然无事?我不知为何被传送至此地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俊朗非凡的青年正站在岛边朝他们挥手,正是杨戬。

看到杨戬竟然在岛上,众人不再犹豫,陆续下船,踏上这片传说中的仙土。脚下是柔软如茵的仙草,呼吸间是沁人心脾的灵气,众人欢欣不已。

即使杨戬眼前的依旧清冷俊雅,与从前并无不同,金雪柳仍觉得有所不对劲,谨慎地盯着他看。

忽然,就在最后一名士兵踏上岛屿的瞬间,整座“仙岛”的景象突然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起来!

眼前的一切失去了实体感,变得透明、虚幻,仙岛最终显露出原本的狰狞模样,那竟是一只巨大无比、散发着七彩迷离光芒的贝壳状生物。

它庞大的躯体半掩在海水与雾气中,刚才他们所见的仙岛,不过是它编织出的幻象!

“不好!是蜃楼!”金雪柳惊呼,但为时已晚。

蜃楼巨大的贝壳忽然张开,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将所有人吞没。

……

神鸦国金銮殿。

又回到最开始的起点,金雪柳猛地睁开眼,还未接过九阳丹,乌隐的脸色竟骤然变得更加苍白,猛地俯身,“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黑血,气息若有若无,差点昏死过去。

旁边侍从一阵慌乱。

金雪柳的心脏像是被冰冷的手攥紧。她再次清晰地意识到,国王的时间不多了,这一次次循环竟是以国王的身体为代价,循环的次数越多,国王就越虚弱。若再不找到真正的蓬莱玉子回来,国王必死无疑。

若是国王在循环中死去,会发生什么后果?她不敢细想,望着方外之人玉盒中的九阳丹,眼波微动。

没有犹豫,她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再次取出那枚的九阳丹,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

熟悉的感觉再次传来。

……

新的循环开始。

大船再次航行于茫茫大海。

有了那么多次经验,金雪柳淡定地颁布规则,避开石化危机,遇到鲛人出没,众人饱含感情地哼唱,默契配合,成功将其驱离。

而当乳白色的雾气再次弥漫开来时,金雪柳平静地安抚有些骚动的众人:“不必惊慌,静观其变,只是出现了时空折叠,到了时候,我们自会回到原来的船上。”

金雪柳让众人自由行动,而后与杨戬对视一眼,不再跟随妘昊,而是默契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玄衣身影,有穷涅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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