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早晨,夏昭便迫不及待地往袁朗家跑——袁朗平日住在另一套自己买的房子里,她准备不跟袁朗提前打招呼,想给他一个惊喜。
敲了两遍门都没开,就在夏昭有些自我怀疑时,门这才慢慢打开,露出一张布满不正常红潮的脸。
“早早,你怎么来了?”袁朗侧着身子让开通道,动作有些迟缓,说话的嗓音也是沙哑着的。
夏昭没说话,关上门后便去摸他的额头,袁朗一动不动地配合她。
“发烧了。”夏医生板着一张脸下着结论。
“嗯”袁朗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她,夏昭觉得此刻的他真的像那只她虚构的名为“浪浪”的狗狗。
夏医生不满道:“只是嗯?”
袁朗有些迟缓地眨眨眼,依旧哑着嗓子说话“我身体很好,会自己好的。”
夏医生对此类病人简直深恶痛疾,她恨铁不成钢道:“你就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不等袁朗反驳什么,便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而后四处穿梭翻箱倒柜。
袁朗用一种倍觉有趣的眼神看着她四处搜刮他的家,又看着她找出一个毛毯披在他身上,将他严严实实地裹住后,交代自己要下楼买药让他乖乖在家,最后又看着她没过多久拎着药再次回来,凶巴巴地命令他喝药。
袁朗能怎么办,只能乖乖听他家夏医生的话,而后又被安顿着再次躺到床上。
药效上来后,袁朗感到迷迷糊糊的困顿,但他能感受到他的手在被另一只手牵着,他的额头上覆盖的也是一只手,凉凉的很舒服,他忍不住蹭了蹭,换来的是一个落在额头上的珍视的充满爱意的吻。
袁朗自有记忆以来生病时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这样安心的能感知到自己被另一个人在乎着,用心照顾着的感觉很新鲜。
他睡得并不安稳,噩梦缠身,身体时不时地惊悸。夏昭就坐在床边,一只手让他紧紧握着,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手臂,低声哼着不成调的安眠曲,感受到她持续的触碰和声音时,他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像讨要的糖果的孩子,又像一只毫不设防的小狗摊开肚皮。
夏昭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好久,而后也陷入睡眠,但手却依然紧握着。
傍晚,袁朗意识模模糊糊地回笼,下意识地动了动那只有些发麻的手,夏昭瞬间清醒过来,起身去倒水。
生病的袁朗显得有些出乎意料的黏人,察觉到夏昭的离开,他就不安地动了动,烧得干裂的嘴唇里发出模糊的音节:“……早早”
“在呢。”夏昭立刻应声,端着水杯回到床边。
他睁开被烧得湿漉漉的眼睛,眼神没有焦距,却执拗地追寻着她的声音来源,直到她的手重新贴上他的额头,他才像是确认了一般,又昏沉地闭上眼,却下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她微凉的手心。
这种全然的依赖,让夏昭的心软得一塌糊涂,没忍住抬起他的脑袋,对着他的脸亲了又亲。
再次喝完药后,袁朗正准备躺下,突然感到枕头下面有些不对劲,他摸了摸,掏出一个红包,怔愣在原地,而后下意识地看向夏昭。
夏昭冲他笑了笑,笑容纯净,眼里的爱意溢出快要将他淹没,“袁朗小朋友新年快乐!平安顺遂!”
袁朗坐在床上,先是肩膀微微耸动,而后从喉咙里滚出一声压抑的轻笑,这样哄孩子的把戏,她竟也用在他身上。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很开心,或者说他由衷的愉悦。
很快,笑声的尾调开始发颤,他的腰越来越弯,最终将整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又露出一双染着水光的黑色眼睛望着她,眼里是喜悦,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是孩童第一次收到奖励的羞赧,是二十六年从未示人的赤诚的柔软。
夏昭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着,呆呆地望着他,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
袁朗笑够了,戏谑地看着她问“夏医生的脸怎么这么红,难道也发烧了?”
夏昭瞪了他一眼,不说话,只一味地把他往被子里塞,末了,拍拍被角“睡觉!”
袁朗转过身子,和她面对面“睡不着,”他拍了拍床示意她上去“要早早给我讲睡前故事。”
夏昭想都没想,爬上他的床,而后在袁朗有些玩味的眼神下,靠在床头上,抱住他,一下一下地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边讲:
“从前森林里住着一个小红帽,一天小红帽要穿越整片森林,去到森林的那一头给外婆送吃的。可是路上小红帽遇到一只大灰狼,大灰狼太饿了,就把小红帽准备带给外婆的食物吃了个干净,小红帽发现后,恶狠狠地揪着大灰狼的耳朵说:‘吃了我的食物,你就是我的狼了’”
袁朗:“……”
他先是愕然,随即反应过来,胸腔里发出低沉的震动,连带着整个床铺都仿佛在轻轻颤抖。他被这个完全颠覆的、带着她鲜明印记的故事逗得乐不可支。
“夏医生又编故事来骗我。”
袁朗在她怀里动了动,找到一个更舒适的位置,高烧带来的不适似乎在故事的暖意中悄然消散。
半晌他闭着眼,用带着浓重鼻音的、近乎梦呓般的声线低声说:
“嗯。”
“吃了你的药,收了你的红包......”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即将沉入睡眠,但最后几个字却异常清晰地烙印在寂静的空气里“……早就,是你的了。”
夏昭拍着他后背的手微微一顿。
窗外,新年的烟火恰在此时于夜空中绽开,明明灭灭的光影透过窗帘的缝隙,温柔地掠过他安静的睡颜。
她低下头,将一个比羽毛还轻的吻,印在他的眉间。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