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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与现实

她在做梦,贝兹莉雅冷静的打量着周边的环境,她在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没有光源,但却有着柔和的光亮。

侧壁是崎岖突出的山石,从某些角度看能看出似乎组合成了什么故事,但她暂时看不出来。

正对面是几尊雕像,最前方是个坐在王座上的男人,他头戴王冠,一头母鹿以蜷缩的姿态趟在他怀里。

在他身后,站着三个人,两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男人穿着繁复的长袍,头戴一顶顶部尖尖,两边翘起的帽子,手上捧着一根镶嵌水晶球的法杖;另一个男人穿着素色长袍,赤脚踩在月桂枝上,手里捧着一本打开的书;女人穿着铠甲,一手持剑一手提灯,三人都是低头的模样,看不清面目。

她很熟悉这些雕像,是她平时出入教廷时在入口处会看到的模样,光明神梅斯梅尔和在光明神沉睡后分别执掌神明权柄的三个人,教皇、圣子、圣女,分别是神明的代行者、代言者、代罚者。

她还记得自己是为了找回前代圣女的骸骨带着麾下的神殿骑士来到了威尔逊大峡谷,现实里她和往常一样安排好了第二天的行程然后来到帐篷里休息,却一闭眼就来到了这个地方。

贝兹莉雅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法杖,这让她察觉到不对劲,她低头看向手里的法杖,上面镶嵌着多颗纯白的宝石,最上面的头被雕刻成鸟头的模样,确实是她常用的法杖,这梦境难道还能看穿她的记忆吗?

“你想成为救世主吗?”

山洞里空荡荡的上空忽然响起一道蒙蒙的女声,贝兹莉雅紧张的往上看去,什么都没看到,她不自觉的咬住右颊的脸颊肉,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想夺回权柄吗?”

女声再次响起,贝兹莉雅皱眉看着山洞内,她不知道让她来到这个山洞的是何神圣,竟然在梦境里就能看透自己的野望。

“上前来。”

她并不打算按照女声说的做,只握紧了法杖。

“上前来!”

女声变得严厉起来,贝兹莉雅仍然站在原地,但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她往前。

“盖娅,向我臣服吧!”

贝兹莉雅双手握住法杖,将法杖猛地插入地里,法杖上的宝石随着她法力的注入而光芒大盛,她被推动的身体迟滞了一瞬,又接着继续前进,连带着她插入地板中的法杖也一并前行,将土掀翻到两侧,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划痕。

那股无名的力量带着贝兹莉雅来到代表着圣女的雕像前,贝兹莉雅抬头仰视雕像,却发现雕像低垂的面庞被一团白雾掩盖,但她一旁教皇和圣子的雕像却显露了真容。

圣子保养的真好啊,都一千多岁的老人家了,居然容颜不改,贝兹莉雅看着与端坐教廷的圣子容貌十分相似的圣子雕像,心里倒是放下了一点警惕,无论如何,会供奉正常雕像的地方应该不至于对光明教廷抱有恶意。

山洞里忽然黑了下来,而圣女雕像手中的提灯亮起昏黄的光亮,紧接着,雕像手中的提灯浮起,直直飞入贝兹莉雅怀里——

“殿下。”

“殿下,您起了吗?”

“殿下,请恕我冒犯。”

一道男声忽然传入贝兹莉雅耳中,她动了动眼皮,睁开眼,眼前是帐篷顶的模样。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帐篷的帘门被拉起,阳光洒入帐篷内,一个红发的脑袋出现在帘门处。

“殿下,您醒了啊。”红发的脑袋松了口气,冲贝兹莉雅露出一个笑容。

是阿尔塞,贝兹莉雅认出了这位伴随自己一同长大的骑士,他穿着白色的铠甲,胸前刻着血红色倒悬的小剑,发丝末端有凝结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阿尔塞你在磨蹭什么!不要抢占和殿下独处的时间啊!”

不远处,一个嘹亮的女声传来,是法西娅,另一位和她一起长大的骑士。

听到法西娅的声音,贝兹莉雅脸上不由露出笑意,不得不说,在经历了刚刚那样一个奇异的梦以后,再见到这样的场景总让人心里安定下来。

“我准备起了。”贝兹莉雅冲阿尔塞点点头,从床铺里坐起身,阿尔塞自觉放下帘门退到帐篷外。

贝兹莉雅转身去拿放在枕边的衣物准备更换,却在目光触及枕边是一顿,一盏八角的魔法灯安静的躺在那里,它外壳是一种似玉非玉的材料,和她法杖的杖身很像,白色的提柄上雕刻了一头踏云的母鹿,最下方刻着“卡捷琳娜”四个字,正是梦境中飞入她怀里的那盏。

贝兹莉雅心里一紧,她试探着去触摸提柄,没有任何反应,看起来就像一盏普通的魔法灯。

她握住提柄将灯提起,调动体内的光元素注入其中,魔法灯并不亮起,她只感觉注入的光元素像泥牛入海一般,似乎填不满这个魔法灯的需求。

贝兹莉雅继续往里注入光元素,直到将自己体内三分之二的光元素都注入其中,但魔法灯仍然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在贝兹莉雅停止注入后还发出了一声叹息。

贝兹莉雅被这声叹息吓了一跳,差点把魔法灯扔出去,但她止住了自己的手,皱眉思索一番后,右手的戒指里拿出一个刻着重重封印的匣子,将魔法灯装入其中。

既然提柄上刻了母鹿的模样,那它应该是与光明神有光的物品,不如带回教廷再研究。

将匣子放回戒指,贝兹莉雅换了身方便活动的轻铠,然后拉开帘门大步走出。

刚走出帐篷阳光就扑面而来,贝兹莉雅深呼吸一口,看向不远处正在生火做饭的骑士,在他身后,还有几位骑士在收整帐篷,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骑士在喂数匹白马吃胡萝卜,看着众人忙忙碌碌的样子,贝兹莉雅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是她避开教皇培养的班底,也会是她从教皇手里取回权力的重要力量,想到这里贝兹莉雅有些自得,毕竟前代圣女没给她留下任何东西,就连神殿骑士都是她自己白手起家组建起来的。

正当贝兹莉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时,一朵无名小花忽然递到她面前。

“我的殿下,您今日一如既往的貌美,请允许我为您献上的今天最先盛开的花,只为赞美您的容颜。”一头金发的精灵笑盈盈的看着贝兹莉雅,她翠绿的眼睛里满是真诚,仿佛认定贝兹莉雅美貌举世无双是世间的真理。

“法西娅,在我心中你才是最美的,”贝兹莉雅见到法西娅就忍不住笑起来,她接过法西娅手里的花,将手放在法西娅头顶,“愿年轻的梅斯梅尔庇佑你。”

“这是殿下今天的第一个祝福吗?”精灵大胆的将花朵别在贝兹莉雅发间,她讨好的看着她,但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不愉快。

“是啊,法西娅喜欢吗?”贝兹莉雅的手还放在法西娅头上,法西娅笑了起来,主动在她手上蹭了蹭。

“殿下给的我都喜欢。”法西娅微微抬头看向贝兹莉雅,阳光洒在精灵的面孔上,为她脸上打上一层金色的绒光。

“准备出发吧。”贝兹莉雅笑着在法西娅头上狠狠揉了一把,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远处神殿骑士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阿尔塞牵着白马冲贝兹莉雅这边招手。

正当两人往阿尔塞那边走时,空中传来一声鸟鸣,贝兹莉雅抬头看过去,一只神俊的金雕在空中盘旋,是诺瓦,为她传信的使者。

贝兹莉雅举起法杖,诺瓦轻巧的落在法杖顶端的宝石上,它用喙在贝兹莉雅的纯黑的头发上蹭了蹭,然后抬起一只系了小竹筒的爪子示意贝兹莉雅取走装在里面的信。

“好孩子。”

贝兹莉雅并不着急看信,先替诺瓦梳理了一番它的毛发,诺瓦主动打开翅膀让贝兹莉雅能够摸到它柔软的绒毛。

一旁的法西娅在征得贝兹莉雅同意后先拿走了信件查看,她精致的面孔在看到内容的一瞬布满冰霜,绿色的眸子因为怒火而闪闪发亮。

“我要杀了温莎!”

法西娅当即就想撕掉来信,却被贝兹莉雅握住手安抚,她抬眸撞进贝兹莉雅含笑的眸子里,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委屈,她不想让贝兹莉雅看到信里的内容,不愿意让自己追随的人受到这样的屈辱。

“贝格洛大区怎么了?”贝兹莉雅在看到法西娅的反应时就对信里的内容有了猜测,恐怕是教皇动摇了温莎,他倒向教皇了。

“他在昨天的布道会上换上红衣,以主教的名义宣布贝格洛接受教皇的领导。”

自光明教廷建立之始,就有教皇、圣子、圣女分治教区的传统,随着各代教皇和圣女的交替,圣子的教区逐渐被吞并,只剩教皇和圣女分治。

二者之前一直此消彼长,直到第六代圣女兰柯登威压教皇,圣女所治范围达到最大,但随着她的叛逃,圣女的教区逐渐被教皇蚕食,贝兹莉雅很想有所作为,但因为前任死亡得突然,她暂时有心无力。

在传统的教廷象征里,红衣代表教皇,白衣代表圣女,黄衣代表圣子。

贝兹莉雅闻言皱眉,贝格洛大区是传统的圣女教区,它倒向教皇象征着她的基本盘已经被教皇撬动了。

但她还需要找到前代圣女的遗骸和被她带走的圣女手札。

对于贝兹莉雅来说,后者的重要性与前者等同。

在她之前的历代圣女都会留下手札,指引接位者当如何掌握代罚者的权能,可惜的是,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拿到前人手札的圣女,也因此处于失能的状态。

“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贝兹莉雅面色沉了下来,她咬住脸颊肉克制怒火,眸子黑沉沉的,流露出危险的信号。

她将手里的法杖往空中一送,诺瓦听话的飞上天空,替她查看前路,警戒空中。

“出发吧!”

贝兹莉雅被骑士们簇拥在中间前行,她沉着眸子打量周围的环境,峡谷内空气清新,随处可闻的鸟鸣和活跃在此的小动物们让这里看起来像一个寻常所在。

威尔逊大峡谷并非传统的历练场所,它太过和平,连生活在周围的村民都敢于进到深处进行樵采,她并不明白前代圣女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离世。

前代圣女离开教廷前的记录被她本人抹去,而和她一同来到这个峡谷的骑士也同她一起葬身此处,如果不是现在教皇对她步步紧逼,贝兹莉雅不会选择主动来到这里,一个能埋葬光明圣女和她的骑士的地方,任谁也不会觉得这里安全。

众人很快到了一个山洞前,根据之前的线索,以及这段时间的探查情况来看,这里就是前代圣女的埋骨之所。

“接下来,你们不必随我一同进去了。”贝兹莉雅在山洞前翻身下马,她看向跟随着自己的骑士,取下左手上的戒指。

诺瓦不安的从空中俯冲下来,在触及贝兹莉雅肩膀时一顿,轻柔的站在她的肩头,锐利的爪子和轻铠碰撞,发出响声。

“殿下——”法西娅焦急的想说什么,被贝兹莉雅抬手制止。

“我希望能保全你们,以及我的经验。”贝兹莉雅把戒指放在阿尔塞手心,她目光坚定的看着领头的两人。

她不希望像前代圣女一样死的突然,让继位者要从头做起。

法西娅是训练骑士的好手,阿尔塞在处理政务方面很有心得,即使她没能从这里出来,这两人也能好好辅佐下一代圣女,至少情况不会比她继位时更糟糕了。

他们阻止不了她,法西娅有些挫败的想,她知道自己所追随的人是怎么的执着,如果不答应的话,她一定会圣女的权能强迫他们停在这里。

“殿下,我今天还没有得到您的祝福。”阿尔塞不再说什么,只用他温润的眼神看着贝兹莉雅,像一只守望主人的大犬。

这是圣女和对她宣誓效忠的骑士之间的礼仪,每天圣女都会对神殿骑士的领头者赐福,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够终止这一项礼仪。

“我会回来的。”

贝兹莉雅向跟随她的骑士许诺,然后带着诺瓦消失在山洞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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