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之中,维菲娅睁开眼,便闻到那股刺鼻的恶臭味,她的心跳不免加速,条件反射地站起后退几步。
却见链条魔像就在前方仿若雕塑般伫立。
她迟疑了一会,边后退边警惕着这只怪物,直到一个较为安全的位置,维菲娅才停下来,分心观察四周。
昏暗的洞窟墙面闪着淡淡的五颜六色细碎的光,她走近一看,发现是一种透明的石头,石头里竟然有虫子,是虫子发出细碎的光,却不像活物。
她在书上看到过,这种石头叫做光珀,石头形成之初,会释放一种毒素吸引任何会发光的虫子,将虫子封在石头里,石头里边的物质能催化虫子发光的活性。
如果她没记错,只有在乌陆西亚的阿泰萨基山脉才有光珀。
维菲娅盯着光珀若有所思,链条魔像带来的魔法阵居然能把她传送到邻国这么远的地方。
她并未怎么接触过这个世界的魔法,不过,上辈子的魔法师和她说过:“魔法或许可以创造奇迹,但魔法并非无所不能,世界不需要过分的力量。”
虽然如今身在异国,维菲娅却意外地生出一种难言的兴奋,过去的十六次人生里一直被困在赛加洛特帝国的她,在第十七次的人生看到了全新的变数。
变数有时会让她质疑自己,但她依旧喜欢变数,变数意味着变化,意味着会有全新的线索。
在这样循环着的人生里,一成不变才是最为可怕的。
不管这次是意外,还是人为精心策划,亦或会发生什么事,她都很期待即将到来的一切。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气息,不知从哪发出吱吱的声音。
维菲娅再次扫了一眼链条魔像,洞窟的另一个方向被它堵住,她只好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行。
她仍记得伊西多尔抓住了她的手,手上的触感不会作假,也看到他和她一起消失,醒来却没有看到他。
她不会抛下伊西多尔不管,他是因为她才会来到这里的,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找他。
[维菲娅]不会这么做,[维菲娅]只会自己找到出口,但维菲娅会这么做。
凯斯利家族不重情,家族成员之间几乎没有感情可言,当初真正的维菲娅和她说过,不要被同化。
而一直循环的人生,也让她愈加麻木。
偶尔她会想,她是不是就是[维菲娅]?她似乎已经成为[维菲娅]。
另一个世界的人生一直在提醒她,她不是[维菲娅],她只是扮演[维菲娅]。
有的时候,她需要特地做出自己会做的事,让自己还是自己。
维菲娅借光珀的微光摸索着前进,自然而然地思索伊西多尔的事。
她能察觉到他对她的依赖,就像是他们早就认识一般,然而从一开始伊西多尔和她的相遇就布满巧合,这样的认知只会令维菲娅愈发怀疑。
她会去找他不假,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不会那么快消除。
她暂时的确不会与伊西多尔交恶,也不会特意拒绝他的接近,只因她需要一个魔法师。
不可否认的是,伊西多尔作为大魔法师的徒弟极具价值。
维菲娅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
手臂上小口子渗出血丝,阵阵刺痛,她见伤口没什么大问题,索性不管,拿起石头,把碍事的裙子开道口子,扫了扫身上的泥土,最后回头看一眼纹丝未动的链条魔像,大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安静的洞窟时不时传来吱吱的响动,维菲娅察看四周却不见老鼠的影子。
再行走几步拐弯,她被前方的光亮刺激得下意识眯眼,等到眼睛适应光后,只见前方狭隘的洞口里是如同白昼的光。
终于见到不一样的景象,她不由得加快脚步。
走近洞口,脑袋却突然刺痛,维菲娅停下脚步,她抚着头,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莫名熟悉的情况让她不禁联想起初见伊西多尔的时候,脑袋的刺痛加剧,比在花园里见到他时更甚,维菲娅暗暗觉着不妙。
她摸着伊西多尔给她的糖,眼下没有什么好解决的方式,她如果是在这里晕过去,倒下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维菲娅并不惧怕死亡,只是每次死亡前带来的痛苦过于真切,还有一睁眼,发现自己又回到最初的麻木。
她不再犹豫,打开小布袋,将一颗糖塞进嘴中。
不多时,脑袋的刺痛竟缓缓褪去,一股淡淡的清香又带着丝丝甜味的味道充斥她的味蕾,维菲娅甚至觉得自己的状态也随着好上不少。
她这才正视伊西多尔给她的小布袋,小布袋上是风银草的图案,他是有多喜欢风银草?
女孩把小布袋塞回衣带挂着,将目光重新放在前方。
不论伊西多尔有什么目的,他的的确确帮到了她。
洞口狭隘,只能通过一个人,维菲娅侧身摸索着通过。
直到通过洞口,她抬头才发现光是顶上的晶石发出,清一色的紫色晶石,纯净透亮,地上两旁开满了蓝白色的不知名花朵,白色点缀花瓣,像极了落雪。
中间一条淡金色的纹路,金光微闪,如河水流淌。
维菲娅盯着和阿尔塞因学院悬崖底下的晶石十分相像,不由得怀疑这里是否和那里一样,拥有回家的线索,又忍不住质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找到?又直接给她送上来?
这里分明是个洞窟,却因为周围的景象生出一抹神圣之感。
维菲娅顺着纹路向不远处望去,纹路消失的地方开满蓝白色的花。
不知为何,维菲娅的心脏砰砰乱跳,不是紧张,不是对未来的未知,亦不是晕倒的前兆,只是单纯地加快,一种近乎直觉的东西驱使着维菲娅往前走,那是一种渴望。
维菲娅迈开步伐,脚触到地面,她意识到了什么,陡然停下,压下眼眸,心底生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怒气,她刚刚产生了归属感,她居然对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产生了归属感。
她冷笑一声,一时也说不清是笑的什么。
她看着纹路尽头的花泛着丝丝冷意,洞窟寂静,心跳逐渐平缓,唯有她轻微的呼吸声。
许久,她大步走向纹路尽头。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去,倘若能停止这该死的循环,得到真正的死亡,说不定她真能回家。
她没什么需要害怕的,她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她现在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她产生归属感。
归属感,她的归属感在另一个世界,有她的爸爸妈妈,她的哥哥,她的朋友,真正属于她的家,还有她的故乡。
那不是[维菲娅]的一切,是真真正正的,属于她的一切。
纹路尽头,静静地躺着一个铁皮盒子,有些生锈,上面的图案已经斑驳,却依稀能看出曾经的图案。
记忆深处,已经模糊的另一个世界,小小的一角逐渐清晰。
怒火被冰水浇下,消失得无影无踪,维菲娅只觉自己的呼吸停滞,指尖颤抖。
她想要有所动作,却仿佛在梦中,被死死压住,动弹不得。
良久,她朝前缓缓迈步,反而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顾不及膝盖手掌的刺痛,她往前爬一步。
泥土的凉意透过皮肤,她轻轻战栗,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摸到了铁皮盒子。
冰凉,带着凹凸不平的颗粒感,仅仅几秒的陌生,便带回曾经的熟悉。
她打开盒子,动作就停在了那里。
心脏好像停止跳动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她现在该做什么,她的脑子和铁皮盒子一样,生了锈,怎么也转不动。
“啪嗒!”泪砸在盒子上,清脆的声响唤醒她的思绪。
是梦吗?她不禁想,还是谁在抓弄她?
她怎么可能……会在这里……看到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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